江御脾气虽然暴躁,但很多方面还是比较细心,夏栀没和他吃过多少次饭,他却能清楚记得她的口味。
在吃饭时,夏栀告诉了江御她妈妈把她自己一个人扔在这儿的事情。
江御听完,沉默了片刻,想爆粗口又觉得不合适,怎么着那是夏栀她妈。
“没事儿。”他勾了勾唇,安慰了夏栀一句,“你好好上你的学,这不是还有我呢?”
夏栀感觉很好笑,“你又不是我的监护人。”
“那又怎么了?我也照样可以照顾好你。”江御的口气很狂妄,却又让人觉得无比踏实。
夏栀了解他,知道他不会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辣椒呛人,她被熏得眼睛睁不开,却还是努力笑着说:“其实你能来,已经让我感觉很温暖了。”
起码这个世界上还有个人能惦记她,在她身处险境之时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身边。
江御不喜欢矫情的对话,文绉绉的说一大堆有什么用呢。
他抽出纸巾给夏栀擦了擦眼角的泪,“别太容易感动,老子还没做什么呢。”
夏栀又无奈又想笑,她好不容易想对他吐露一次心声,还没开始说就被堵回去了。
火锅吃完,时间已经不早了,江御问夏栀住在哪里,她带他去了那家小旅馆的门口。
里边恰好有衣着暴露的女人跟着一个男人出来,显然不怎么正经,江御烦躁地拧起眉,“就这种地方?”
“这里………便宜。”
“进去,收拾东西。”他懒得和她多说废话,“老子既然来了,就不会允许你住在这种破地方。”
第29章
江御带夏栀来到一家五星级酒店,他不容拒绝地给她开了半个月的房,任由夏栀怎么推辞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进去房间,将行李箱往角落里一推,他打量着四周,问:“你自己一个人住这儿会害怕吗?”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夏栀诚实地点点头,没想到下一秒就听他勉为其难地说:“既然这样,那我只能陪你在这儿睡了。”
?
夏栀的脑袋冒出大大的问号。
“你要是觉得我帮你付房费挺不好意思,那就帮我补习,反正我一天的家教费用也得好几百。”
江御自说自话,俨然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的样子。
夏栀好笑地看着他,“这儿只有一张床,你要打地铺吗?”
“睡沙发。”江御的眼中掠过一抹坏笑,故意吓唬她,“你要不介意,睡床也可以。”
“我当然介意!”夏栀说得飞快,目光闪躲着,怎么想都觉得别扭,“你和我共处一室,万一传出去被人知道,我还怎么做人?”
“你不说我不说,除了我们俩还会有谁知道?”江御痞气地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真有那个万一,就说咱俩是男女朋友。”
男女朋友………
猝不及防的四个字,像小石子砸进夏栀的心湖里。
他说得那么随意坦然又漫不经心的样子,完全是开玩笑的态度,让她摸不准他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挺晚的了,我想休息了。”
沉默片刻,夏栀忽然出声。
她刚才没接江御的话,江御虽然混,但也有分寸感,以为是自己惹得她害羞了,点点头,“你去洗澡吧。”
这个房间是套房形式,外面是个小客厅,里边是主卧和洗手间,江御走出去,坐到沙发上,这才想起给老爷子打电话。
电话接通,他上来就理直气壮地开口道:“爷爷,接下来的半个月我不回去了。”
“我管你做什么?爱回来不回来。”
“好,这是您说的。”
江御笑了笑,故意等了一会儿,果不其然老爷子又忍不住问了,“你这个小兔崽子又作什么妖去了?不是跟我保证了会好好考大学的吗?”
“考,当然还得考。”江御没有瞒他,“夏栀遇到点麻烦,我过来帮帮她。”
他一搬出夏栀,老爷子的态度立刻就转变了,不仅说要给他转账,还夸他开窍了。
爷孙俩打完这通电话,夏栀也洗完澡出来了,她的头发吹得半干,随意散落在肩膀上,江御猝不及防地回头,见她穿着白色的睡裙,正一脸温柔地站在灯光下。
他的喉结蓦然一紧,不自然地扯了扯领口。
这是变相勾引吧?
靠!真特么的热。
“那个………”夏栀紧张地扯了下裙角,“我洗完了,你快点去洗个澡躺下吧。”
江御毕竟是异性,和他待在同一空间里,她难免会紧张。
“你先睡。”
江御怂了,不敢看她。
夏栀“哦”了一声,乖乖去床上躺下睡觉。
虽然精神状态已经很疲惫,但她却丝毫睡意都没有,大脑皮层异常兴奋。
过了很久很久,夏栀都没能入睡,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动静,好奇江御在忙什么,为什么连声音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空气中忽然响起门开的声音。
江御推门进来,看见床上隆起的一团,唇角无声地勾了勾。
他悄悄走到床边,看见夏栀的双眸紧闭着,似乎睡得很香甜的样子。
不过,他还是从她颤抖的睫毛看出来她是在装睡,像蝴蝶翅膀忽闪一下的睫毛无声泄露出她内心的紧张。
江御起了坏心思,缓缓俯下身,凑到她的脸旁,对着她的耳朵轻轻地吹了口气。
强烈的男性气息伴随着清凉的薄荷味涌入鼻腔,夏栀的每个毛孔都渗进凉意。
她的心跳陡然加速,快得要从胸口跳出来。
江御看到她压抑的模样,低声一笑,给她盖好被子,道了声:“晚安。”
柔柔的声音像一缕风从耳畔轻抚而过,给这个静谧的夜晚增加了无限撩人的气息。
—
半夜里,夏栀做了噩梦。
梦里她被妈妈亲手推下了万丈深渊,她吓得猛然惊醒,看见满屋的黑暗,心脏恍然有种失重感。
房间里很安静,静得仿佛能听见心跳声。
她没来由地一阵慌乱,手仓皇地按在开关上,刚想打开灯,却猛地照进来一丝光亮。
原来是江御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坐到床边,按开那盏台灯,“做噩梦了?”
“嗯。”夏栀点头,“我有发出声音吗?”
“老子刚想睡觉,就听见你尖叫了一声,吓死我了。”
江御给她整理一下头发,“梦见什么了?”
“我妈妈呗。”夏栀自嘲地勾唇,“我居然梦见她把我推下悬崖了,可真够无厘头的。”
“为什么无厘头?你是觉得父母不可能害死自己的孩子吗?”
“再怎么心狠也不太可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吧………”
夏栀犹豫地说,却见江御的眼眸里透露出一抹嗜血的寒冷,他紧抿薄唇,挣扎数秒后说:“我差一点就死在亲生父亲的手里。”
咚——
夏栀的心脏就像被重重砸响的鼓,节奏瞬间失重。
她自己还未察觉,眼泪已经落下来。
江御陷在回忆里,忽然感觉有一滴水珠落在他的手背上。
在那个瞬间,沾了水的那一片的肌肤犹如被灼烧一般,发出刺痛感。
他的手指倏然紧了紧,抬起扣住她的后脑勺。
看到那双被一层雾气熏染的大眼睛水汪汪盯着他,江御的小腹隐隐有些躁动。
她浓密的睫毛微微扇动,望着他静默不语,给她更添了一份纤弱又楚楚可人的姿态。
“怎么哭了?”
指腹轻轻替她抹去滑落的眼泪,他皱眉望着她,语气里又有几分调笑,“心疼我?”
夏栀点头又摇头,什么话都没说,默默抱紧了他。
江御的后背倏然一僵,无声埋入她的脖颈,鼻尖轻蹭着她的锁骨。
在这个外面仍是零下几度寒冷的春夜里,他们两个人像是刺猬那般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
翌日清晨,温暖和煦的阳光照进来,洒在米色地板上,夏栀揉揉眼睛,恍然发觉自己一觉睡到天明。
她从床上起来,踩上拖鞋往外走,下意识去寻找江御的身影,看见他懒洋洋地坐在露台边上,正沐浴阳光。
夏栀打了个哈欠,径直往前走,却在要停住脚步的时候,脚下猛地踉跄了一下。
江御眼疾手快地起身扶住她,她的脸撞进他只穿着柔软线衫的胸膛里,感受到炙热的温度,一瞬间羞得通红。
他胸口肌理分明,隐隐能感受到清晰的肌肉线条,带着浓郁的男性气息,温暖却也危险。
夏栀慌乱地想推开他,头顶却响起戏谑的低笑声。
“不是昨晚抱着我不肯松手的时候了?”
经他提醒,夏栀回想到昨晚,她抱了他将近半个小时,最后还是江御看时间太晚,不得已推开她,哄她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抱。”
当时的她还不情不愿的,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
故意无视他的话,夏栀转移话题地开口:“我们等下先去吃早饭,然后去图书馆学习,距离高考时间不多了,你不能浪费时间。”
江御轻嗤了声,“无情的女人。”
—
寒假期间,图书馆里的人特别多,夏栀去找了几套复习资料,准备给江御好好地讲一遍。
江御的智商确实是高,在这点上,夏栀突然感觉到上天的不公平。
有的人无论怎么努力都学不会,而有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学会,江御就是后者。
他们在图书馆待了一天,直到晚上才出来。
夏栀比江御的那些家教老师都要狠,这一天的时间,硬是逼他做完了一整套的高中数学经典例题。
两个人的肚子都在抗议,夏栀想到她们学校附近的那家面馆,决定带江御去尝一尝。
来到青大附近,江御望一眼校园的大门,眼中流露出一丝遗憾。
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件事,他现在已经和她在校园里悠闲散步了,而不是每天做这些该死的练习题。
付出这么多,如果能考上青大还好,考不上的话,那才是哔了狗。
夏栀见身旁的人拧眉不说话,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江御?”
他恍然回神,目光看向她,幽幽地问:“你和你那个青大的同学还联系吗?”
“你指的是何晨欢?”
“就是说要带你看电影的那个。”江御手插口袋,故意以退为进地问:“他学习肯定很好吧?你是不是挺欣赏他的?”
听出他语气里的醋意,夏栀忍住笑,假装认真地说:“他啊!常年稳居学校一二名,成绩好,运动能力也发达,为人热情,很受欢迎。”
“哦,你说得我都要爱上他了。”江御语气凉凉地回了句,牙齿都要咬碎了。
夏栀眸光闪了闪,想到一件事,打量着江御的神情问:“你说,那天江爷爷怎么会那么凑巧地出现在我面前,说他心绞痛犯了呢?”
“这你要去问他的心脏,我怎么知道?”
看他那么理直气壮,夏栀好笑地勾起唇,“我看你可以考虑去学表演。”
被戳穿的江御恼羞成怒,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低头逼迫地看着她的眼睛,“总之,不许再跟那小子联系了知道吗?!”
“你干嘛这么要求我?”
看到她那么无辜的神情,江御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
非逼他把话说得那么直白!
他来到她耳畔,一个字一个字地强调:
“因为——老子吃醋了!”
第30章
拂在耳畔的风似乎停止了流动,世界也变得安静起来,静得能听见心跳声。
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浓重得像是泼了墨。
江御低沉的声音像是被设置了循环播放模式,不停地在夏栀的耳边回荡。
吃醋。
简单的两个字,却有丰富的含义。
归根结底来说是代表了喜欢。
夏栀的心怦然加速,望着近在咫尺的他,看见他勾起唇角,扯出一抹坏笑。
“听见这个回答,你是不是很开心?”
有种被洞悉的羞赧感涌上心头,夏栀目光闪躲,刻意回避了他的话。
“肚子饿了,快去吃饭吧。”
“你好像脸红了。”江御故意不放过她。
夏栀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下意识反驳:“没有!”
江御扬了扬唇角,“倒也不必过分激动。”
夏栀很想在他的白球鞋上踩一脚。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面馆,里边的客人很多,放眼一望,没怎么有空位。
夏栀带江御去点单,老板看到她,眼睛一亮。
像夏栀这样漂亮的,自然是让人过目难忘的,她只来了几次,老板就记住她了。
“不是放假了吗?这么早就来学校了?”寒暄着问完,看了眼江御,半开玩笑地说:“你认识的男同学都长得挺帅啊!”
听闻,江御暗暗发出一声冷笑。
“看来你跟不少帅哥来吃过饭啊!”他压低声音在夏栀的耳畔说。
夏栀假装看菜单,点了两碗面和两道凉拌小菜。
老板安排位子让他们坐下,结果江御刚一落座,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他:
“御哥?”
他转头看向对方,是当初和他一起集训的队友周柯,如今已经是青大的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