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玫瑰重逢——礼也
时间:2021-08-09 08:21:24

  但睁开眼,室内的橘炽夜灯散发着温馨的光。
  北京城人口紧凑,夹缝中却依旧存有浪漫。
  简皎月在这一片灯火通明处,想着她或许也开始认真地爱上这片平静。也终于拥有了属于她的家和能蜷缩的臂弯。
  五月十四号这天,骆天哲一大早就在微信群里轰炸表情包。
  他大声怒吼着:【今年的情人节,一定会是我人生最后一个独自过的情人节!!!!!!!】
  简皎月疑惑:【你明年到这天不过啦?要自杀?使不得啊!】
  骆天哲:【伤害人的话,你可真有一套|jpg.】
  安纯姗姗来迟:【刚醒,今天是什么情人节?情人节不是2.14吗?】
  骆天哲哈哈两声:【狭隘了吧!每个月的14号都是情人节,五月份是玫瑰情人节!】
  简皎月慢悠悠补刀:【你说得挺有意思,可你一个单身狗为什么记挂这么多节日?】
  骆天哲:【友尽,你们这些有对象的就是了不起!退网886,微笑|jpg.】
  安纯出来留下一句:【别把我和月月划分到同一领域,我和季其野这种塑料夫妇别说情人节了,连端午节都是各过各的!】
  彼时简皎月正窝在阳台的吊椅里喝着锡红茶,看到这条信息时还停留了几秒。
  她和裴书临虽然说是以两家利益的由头结婚,但感觉他们都心照不宣地能分清这些生活是夫妻义务还是真情实感的爱意。
  一起在同一个屋檐下待久了,简皎月也在慢慢熟悉和少年时候不太一样的他。
  十七岁的裴书临在自己印象里白白净净,逗弄过了头还会脸红,但现在的他更偏向成熟男人的克制和熟练。
  花样玩得多又玩得狠,也亏简皎月是玩得起也会配合的人。
  记得有次做完之后,她赖着不动。
  说又不脏,不洗澡也行。
  洁癖如裴书临,硬是把人从睡袍里剥了出来。暧昧地咬含她的耳垂,喉结轻动:“脏了,被我弄脏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简皎月每次都能被他的下限刷新世界观。
  这段时间裴书临因为实习太费心神,申请延毕到夏季那一批。
  好在忙完了毕业论文的准备工序,即将正式步入外交部。也算清闲几日,以至于闲着没事把简皎月带去外面听讲座。
  他们确实在互相渗入彼此的日常里。
  只是裴书临能有耐心去了解简皎月的工作室,却并不代表她也能和他的付出比例达到一比一的效果。
  坐在大礼堂前排位置,简皎月强撑着眼皮听台上这位政坛老人演讲。
  从国家外交讲到社会发展进程关系,身后一大批学生犹如醍醐灌顶,鼓掌声热烈。
  演讲将结束时,老人向大家现场展示了听译新闻的翻译功底。
  一位学生随机挑选一篇中式新闻,让他三十秒内听完并翻译出来。
  不愧是外交部翻译司退休的老将,语言的转换速度和词汇换用的准确度,让简皎月这种喝了五年多洋墨水的学渣留学生自愧不如。
  末了,老人用英语问了在座的人一个问题:你快乐吗?
  像是回到学生时代的老师点名环节,好在那个倒霉蛋不是简皎月,而是她身边这位。
  因为他是用英文问的,被喊起来的裴书临自然也是用英语答。
  简皎月听见他的回答里引用了王尔德《自深深处》的一句话:“拥有自由、书籍、鲜花和月亮的人怎会不快乐”
  老人微微点头,对着他笑了笑。
  简皎月没听懂,只觉得这些高知分子说话实在太过费劲,简直让人分不清什么是喻体本体。
  讲座结束,学生们都从后面那道门鱼贯而出。
  裴书临无疑还要在那和几位大佬聊上几句。李寮是外交部原部长,和徐老爷子算同级,这会儿见到他的后孙当然免不了多唠叨几声。
  简皎月站在过道上等他,这间百年老校的环境很不错。
  走廊上悬挂几盆藤萝,几尺宽的栏杆上还摆了几盆薄荷叶,长得郁郁葱葱,青绿肥美。
  不远处有只猫扒拉着叶茎咬了几口,亢奋地从盆栽那一跃而下。
  简皎月手痒痒,也悄咪咪摘了一片干净的叶子放在嘴边轻轻咬上一口。
  好奇心苦得她龇牙咧嘴,一转头,瞥见裴书临和那位老人的视线正好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老人笑声温朗,拍拍裴书临的肩从正门走出去。
  这叶子看上去好看,吃起来却极为苦涩清凉。
  太丢人了,简皎月嘴里那片叶子还没吐出来,红着脸把脑袋低下,看着他的腿一步步迈近自己。
  他轻声笑:“无聊到和猫抢薄荷叶吃?”
  “就是很无聊啊……”简皎月声音闷闷的,背靠着栏杆,外头姣好的阳光倾斜在她柔软卷曲的发尾上。
  裴书临揽住她,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亲吻。
  本该浅尝辄止的,但又鬼使神差地又抬起她下颔,把她嘴边那片薄荷叶子顶回简皎月口腔里。额头和鼻梁骨都抵着她,侧头吻上她的唇。
  薄荷余香在两个人的纠缠中久久不散,叶子被咬出汁水,一股清苦味道在喉咙间弥漫开来。
  简皎月手指攥着他腰间的衣服布料,小力地推推他。虽然这栋楼没几个人在,但他未免也太不顾场合了。
  感受到长睫轻轻颤着,扫过他的鼻骨。
  头顶上方,裴书临稍稍退开,低着嗓子说:“带你去玩。”
  他狭长的眼微微眯起,盛满笑意的黑眸显得温柔多情。
  简皎月极少看他笑得这么恣肆,留个心眼往后退了一步:“玩……什么?”
  他复而挨近,亲亲她的唇角。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意有所指地问:“天都没黑,你在担心什么?”
  简皎月把手塞进他掌心,抿抿唇不以为然:“有你在,还能怕什么。”
  -
  裴书临说带她去玩,原先她也没想着能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想到司机把车开出弯弯绕绕的胡同里,直接朝新源街开。
  简皎月看着那地方熟悉,不敢置信:“你要把我带去联合国大楼玩?”
  “怎么会?”他也听着诧异,没料到她会这么想,随即笑笑,“那地方又不能玩。”
  也是碰巧,司机开着开着已经停下车。
  入目是一家挺俗气浮夸风格的酒吧门口,招牌和装潢很豪气。
  墙面玻璃里塞着小半米厚的冰块,表层暗银色。走在地上那闪着粼光和钻饰的地板上时,简皎月突然觉得这环境和裴书临的喜好完全不搭。
  五月份的北京城在这个天,白昼时的温度直逼三十七、八摄氏度。
  裴书临只穿了一身白衬衫黑西裤,本该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口纽扣被简皎月刚刚在车上闹着玩拽松开两颗。
  他身量挺直,走到亮光处,皮肤被这冷色调的光衬得更为冷白。
  眉骨温润,眼眸干净冷冽,英俊清冷的皮相和这名利声色场合极为格格不入。
  倒是简皎月的打扮和这相得益彰,一双天生上扬的笑眼深邃明亮。微微翘着的红润花瓣唇,艳丽到极致,长睫在白净面皮上投下淡淡的影。
  她穿的是吊带小v裙,外衫丢在了车里。
  肩胛细瘦,骨骼勾人。纤薄的手指蜷着金粉色裙边。周遭暗蓝色烟雾升腾,若是身边没有裴书临在,必定会吸引不少蠢蠢欲动的搭讪者。
  人声嘈杂,音乐声震耳欲聋。
  墙上显示荧屏那的酒水神龙套餐正好翻页,从晚上十一点三十分开始,十五万优惠打折,限时十三万。
  简皎月扫过一眼,随口说:“哇,我们待久一点再点这组酒的话,可以省两万呢。”
  这话其实在这明着说是有些掉价儿的,来这玩的都不会是贪这几万块便宜的人。就怕消费不够多,让人看轻了。
  因此她一说出口,本来要领着他们上楼的公关姐姐就多看了她一眼。
  简皎月注意到她打量的眼神,不卑不亢地回视过去,甚至抬了抬下巴。
  好在公关也是个人精,没这么多先入为主的势利想法。
  往简皎月身上的衣服首饰扫上一眼,心下也估了估数值,何况她边上这位年轻的男人也不是什么气度一般的人。
  “先生小姐往这边请,当心台阶。”公关姐姐在机器上扫了一眼他们的VIP卡,笑着问,“是给您二位安排哪种间合适一点呢?”
  裴书临来这来的少,侍应换一波之后,他就是个新面孔。看了一眼手机,问:“你们老板席总呢?”
  “席总不就在这咯!”左侧意见包厢传出一声应答。
  一块出门迎接的是席翰和卫淅,互相都在微信群里聊过天,但正儿八经被聚在一起却还是头一回。
  这间包厢够大,进门就见到桌上一只黑银亮色的鳄鱼皮Hermes立在那,边上一排五六公分高的乐高,搭成树屋、太阳花和云雀。
  诗情画意又需要耐心,显而易见是个女孩子堆的。
  边上还有一张台球桌,桌边上坐着个抽雪茄的男人,见他们来了就把手上那根抽了一半的东西摁进烟灰缸。
  简皎月被拉着简单介绍了一下,卫淅她是见过的。
  出来迎他们的是这家酒吧老板,席翰。抽雪茄的叫韩琛,都是裴书临在帝都这些年的好友。
  阳台门没关上,溶溶月色照映下来,几缕凉风却解不了室内的火热。
  她还没落座,门口又有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女人进屋。气势汹汹,很合简皎月眼缘,想来这就是江晚葭了。
  江晚葭和她对上视线,两个漂亮女孩间一个眼神都带着赏识和探究。
  “来,来姐姐这玩儿。”
  简皎月就被她领到沙发那落座。
  高脚杯里盛满各种颜色的鸡尾酒,几支香槟倒进杯中还冒着气沫。她生来不用融入这气氛,毕竟从前从来都是热场子的一号种子选手。
  几位青年人围着一张台球桌,熟络地闲聊起来:
  “奥兰多那边的房源开发商都奸着呢,卖得不好就直接推辞说没经济房源,所以都说theenclavesatfestival需要竞价嘛……”
  “炒这玩意儿耗心神,还不如去拉斯维加斯玩几个晚上。”
  “跑那么远干嘛?澳门不香吗,给我们国家的□□业添砖加瓦,多纳点税。”
  卫淅下意识想点烟,但看了看屋里两位女士又只好放弃。
  一杆入洞后,他扬扬眉:“人裴哥不就常跑美国那个赌.城去?大二那段时间是不是去得最勤快啊,当时他爸还和我家老头说怀疑养了个败家子哈哈哈哈哈。”
  简皎月正在尝江晚葭调配的果酒,听到这,扭头问他:“你常去啊?”
  她喝得有点多了,嘴唇水润润的,脸颊浮着一层醺红。笑时嘴角上扬,一脸惬意甜美的样子。
  “别听他们瞎说,没去过几次。”裴书临手揩了揩她嘴边晶莹的酒渍。
  往江晚葭那不太和善地看上一眼,眼睑深隽地敛着,是告诫她“差不多就得了”的意思。
  江晚葭不甘示弱瞅回去。得,帮他出口气还能被瞪一眼。
  真是个值得等了五六年的宝贝,碰都碰不得。
  简皎月再转过头,酒一杯一杯被撤了。
  江晚葭说要和她谈谈心,舍不得再拿她做试验品灌了。
  那边几个男人也转了话题,开着玩笑说要去澳门大学那个赌博研究研究专业概率学知识,免得总被叠码仔看了输钱的笑话。
  又聊到什么人在自家院子里种的生菜一颗两千三,带着轻蔑的语气笑着哪个圈子的二代们太没品,玩完车又玩人。
  他们似乎看不上穷奢极欲那一类“朋友”,或许是因为都是些日常必需品,常显摆的意义也不大。
  几个人聊着聊着玩起了牌,话头不知道被谁又转到她这来。
  说到她开的那个婚礼工作室,一个个促狭着眼问“简老板有什么生财之道”。
  简皎月今晚上虽然后边没再继续被劝酒,但这几杯酒的后劲都不低。
  看了看在他们这群闹腾的人之间还沉静地坐着一个裴书临,笑着回答:“也没什么,谨记着体力谋生是第一阶梯,智慧和钱生钱是第二阶梯,用资源换钱是第三阶梯。我就是含糊含糊跟在资本家身后捡漏,你们肯定比我要懂得多。”
  这话确实说得过于万无一失了,也不知道她跟谁学的。
  说完,几个人都若有所思地做了个思考模样。
  还没来得及对裴书临吹上几句,就被隔壁包厢发出的几声女人的尖叫打断。走廊上也闹哄哄让人玩得不安生。
  江晚葭走过去开门前说了声:“谁安排的啊,这不就是现场直播一出好戏当助兴了?”
  门刚开,迷离声乐里,有十几个穿着便衣的人朝他们亮出证件:“我们是缉毒支队的……”
  席翰走上前看那个领头的警官,瞧着眼熟:“哟,乔sir啊。”
  乔警官平视他:“席总,突然到访对不住,配合一下。”
  “应该的,良好市民配合检查。”
  这包厢里的人多少都打过照面,乔警官朝裴书临看过来,打了声招呼:“裴先生。”
  裴书临颔首,算给过回应。
  席翰朝过道上缩在角落打颤的那几个男人看了一眼,严肃了点:“怎么着啊?我这酒吧里头有客人磕东西了?”
  “他们承认说是吸.笑.气了,具体情况还要带回去一个个做尿液检验才能做判断。”
  刚说完,门口一个摇摇晃晃的男人,抱着门框喊:“简皎月?皎月啊,来,哥哥跟你谈谈心!”
  简皎月有点疑惑地往前走几步:“曹裕?”
  曹裕吸昏了头,整个人亢奋上头了。咧开嘴对着她笑得自以为很灿烂,实则显得十分狰狞。
  下一刻,他突然朝简皎月猛扑过来。
  裴书临伸手拉过她,简皎月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箍进他怀里。
  猝不及防朝他胸膛扑个满怀,明明自己身上全是酒气,可在他这颈窝处靠着,鼻间只剩下冷香。
  身后传来一声被电击棍击倒的惨叫,乔警官漠然地戳弄曹裕衣领,语气饱含肯定地审问:“你怕是不止吸了那点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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