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了……”温宁抓着他的衣领,死死地埋在他颈侧不愿抬起。
衣领被扯的松松垮垮,谢景辞轻笑了一声,薄唇微离,指腹碾了碾那小巧的耳垂。
“不是不舒服,那是……”他声音有些低沉,“太舒服了?”
离得太近,声音径直闯入耳朵里,温宁的脸倏的一下红的彻底,一抬眸瞥见他眼中明了的笑意,忍不住咬着唇生气地背过身去。
只剩一截细长的脖颈留在他面前,染着淡淡的粉意,微微颤抖着,格外惹人怜惜。
像极了她那会儿全身颤抖着去推他的模样——
谢景辞喉头微动,本是闹她,最后反而自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敛了敛目光,环住她的手臂渐渐收紧。
微热的气息贴在耳后,温宁还想挣开,可他深深地埋下头去,声音里沾染了些许疲累:“今晚不碰你,现在让我抱一会儿。”
从雁鸣山回来以后,他这几日一直早出晚归的,一回来便对着地图研究。温宁有时替他磨墨,眼看着密信一封比一封传得急,天香楼的气氛也不知不觉凝重了一些,便知晓这局势是越发紧张了。
一想到这里,她眼眉微敛,并未再推拒,由着他抱着侧卧下。
谢景辞静静地抱了她一会儿,她身上淡淡的暖香渐渐浸染开,鼻尖满是安心的气息,连日来紧张的神经慢慢松下来,不知不觉便睡了半个多时辰。
再睁开眼,眼前人依然是那副乖巧的模样,闭眼前是什么姿势,睁开后丝毫没有变化。
“你方才一动也未动?”谢景辞低低地问她。
温宁点了点头,脖颈一动,被压着的酸麻感传来,带着些许刺痛,忍不住逸出了一丝轻吟。
“怎么那么听话?”谢景辞吻了吻她皱着的眉,将人转了过来,正面靠在他身上。
这么一活动,四肢都传来微微的酸痛,温宁小声地低语:“我怕一动就吵醒了你……”
谢景辞帮她揉了揉肩,大手一落上去,肩颈之处又热又麻,温宁忍不住想躲。
可头一抬,那颈间戴着的玉坠便从衣襟里滑了出来,沾着些许温热的气息,一下一下,晃动在谢景辞下颌。
他执起那玉坠,目光顿了一瞬。
温宁一见他这番模样,便猜到大约是前些日子去找的人有下落了。
“找到了吗?”她声音有些急切。
谢景辞摩挲了一下那温热的玉坠,点了点头。
“找到了,这坠子转了几次手,最开始流出的那个人,的确是后颈有疤痕的一个妇人。”他声音低沉,边说边拉开她的衣领,将那坠子放了回去
“原来我真的没记错……”温宁目光微怔,随即又想起,“那她为何要绑走我。或者说,是受了谁的指使?”
她只有隐隐的猜测,定定地看着谢景辞。可话刚一出口,他却眸色微凝。
温宁心底一沉,便知晓自己猜对了。
一想到边关的风沙,一想起母亲的枯骨,还有那江南吃人的销金窟,万般滋味涌上来,温宁眼圈忽然便红了。
谢景辞心中一绞,伸手想抱住她。可温宁却打掉他的手,深吸了一口气,侧过了身去。
“那人毕竟是你的亲姑母,我如果想报仇,你会不会拦?”
谢景辞落下的手又抬起,看向她的眼神没有片刻迟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她罪大恶极,本就不值得同情。”
“真的?”温宁眼中含着泪,声音有些哽咽。
“伤了你,她罪无可恕。”谢景辞紧紧地抱着她。
初初知晓消息的时候,他也曾想过,若是温宁没被拐走,作为侯府的表妹平安顺遂地长大,再来到平京与他相见,那他们之间或许便会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不必经历分分合合那么多磨难。
他也不敢去想,如果当时再早一刻、迟一刻,或者心硬地没将人带下船,那她现在会在哪里,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温宁终于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他最近这么忙,还在百忙之中抽空找到了人,温宁自然是相信他的。
只是……她眼角微红靠在他颈侧:“父亲还在边关,若是,若是他知晓了这个消息……”
一想到他曾认为是因为自己得罪了政敌导致女儿被掳,而在内疚和自责里活了十几年,温宁声音便有些哽咽。她既想让父亲早日释怀,又怕他得知了消息控制不住自己。
毕竟恭郡王刚升了亲王,一个亲王妃,又有谢家的背景,要如何撼动?
许是看出了她的心事,谢景辞抚了抚她的发:“边关传来消息,忠毅侯连打了几次胜仗,前不久的那一次退敌百里,收复了两座城池,西线的战事估计不久便要结束了。”
“真的?”一听见父亲的消息,温宁即刻坐直了身体。
“当然,皇上虽多疑,但并不昏庸。侯爷这次退敌有目共睹,军功卓著,这军衔大约也会往上提一提。”谢景辞又道。
父亲的好消息一传来,温宁的泪意也止住了些。
看到她眉头舒展,谢景辞低头吻去那眼睫上的泪珠:“等你父亲凯旋,我便上门去提亲好不好?”
他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极为坚定。
温宁看着他那深沉的眸色,目光微怔,紧紧抓住了帕子。
作者有话说:
谢景辞:紧张.j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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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昏暗
他的眼神太过灼热。
被那样看着, 温宁怔愣了一瞬,一回神,目光中又闪过一丝慌乱。
此时大门忽然被扣响, 声音并不重,但是一声接着一声,显得有些急促。
仿佛是救了急,一被打断,温宁顺势低下了头去, 避开他的视线。
片刻, 从身后环住她的手渐渐松开,压迫感离去的同时, 也带走了温热的气息。
温宁垂着眸,回身侧躺着。
待听见大门“吱呀”一声, 侍从压低声音跟他絮语的时候,躁乱的心才慢慢回过神来。
好像是那救回来的人出了什么事, 谢景辞低斥了一句, 声音里带着些不虞。
片刻, 他回身从内室拿了一件外衣。
脚步声不重,但静谧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晰。温宁抓着锦被, 明显感觉到那脚步经过她榻前时停了一瞬。
不过也只停下了一瞬。随即,披上外衣的声音传来, 那脚步又渐渐远去,直到大门重新被关紧。
身后空空如也,温宁绷着的身体慢慢放松,平躺在了榻上。
室内只留着一盏昏黄的小灯, 他一离开, 那过于强烈的存在感也随之离去, 温宁这才发现这床榻原来是极宽大的。
门外,谢景辞目光微沉,周身都散发不可接近的冷意。
侍从隔着半步跟在他身后,一路上都不敢抬头。
要不是那个人半夜突然发狂,他也不会这么没眼力劲儿的入夜去惊扰公子。
拐进一条隐蔽的巷子里,连芯一看见来人,立即像见了救星一般颤抖着手打开门。
“公子,您总算来了,小武他白日里还好好的,但是方才入了夜忽然就开始躁动,直往那门上撞,似乎是想要冲出去。幸好周侍卫在,将人暂且捆住了。但我瞧着他双目发红的样子实在有些担心,这才……”连芯声音格外焦急。
“我去看看。”谢景辞一听这症状,眉头微微皱着。
房门刚一打开,那全身都被捆住的半大少年又狂躁起来,他看起来意识不太清醒,额头一直在撞着地面,撞得鲜血淋漓。
连芯一见他这副模样,立即扑了上去:“小武,你这是怎么了,白日不是还好好的……”
那少年头发杂乱,双目赤红,完全认不出眼前的人,连芯一靠近,他以头抢地的动作暂停,却突然挣断了绳索,直直朝着她撞了过去。
眼下他这副狂暴的模样不像是人,活像是一头丧失了人性的野兽。连芯似是没想到,又或是被吓到了,呆呆愣在了当场。
直到那面目狰狞的人被一脚踹开,她惊魂未定,才明白是公子救了她。
“多谢公子!”连芯心有余悸地道谢,但弟弟这一下伤的不轻,捂住心口滚了几圈。
稍一平息,他又仿佛是被激怒了一般,这回目标不再是连芯,而是直直地冲着谢景辞扑过来。
“公子!”侍从大惊,刚想替他挡着,可谢景辞眸色一冷,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一脚踢中那人的腿,随后双手一扣将人死死按在了地上。
那少年口中像野兽一样低吼,声音含混不清,谢景辞一个手刀劈在他颈后,他才彻底昏厥过去。
“公子,我弟弟不会有事吧?”连芯抱着平息下来的少年低低地哭着。
明明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半大孩子,却不知被喂了什么东西,消失了三个月,便全身肌肉虬结,青筋暴起,救回来的时候跟发狂的小兽一般,只会呜呜地低吼。
白日里还难得清醒一两个时辰,晚间却又变本加厉,连基本的意识都没了。
“好好养着,大约还能撑上一年。”谢景辞沉声道。
“一年?”连芯失声,“怎么会这样,他才十三啊!这是什么毒,难道……没有药可以治吗?”
“不是毒。”谢景辞扫了一眼那肌肉过分虬结的少年,视线淡淡地移开,“是蛊。”
而且是故意做出来的透支人身体、刻意将人炼成人形兵器的蛊。所以除了不死不休,无药可解。
一年,也是因为那人实在等不及了,要趁着内忧外患的时候搅动风云。否则他们对这些好不容易带进去的士兵也不会下那么的剂量。这几日的忙碌也正是为了研究此事,带过来的名医皆束手无策,与当初平京的判断别无二致。
听到他的,周侍卫也震惊地抬起了头,他这下总算明白为什么公子会做出封山火攻的决定了。毕竟那座雁鸣山里的已经不是人了,一旦养成,只会像眼前的这个少年一样,会是祸乱天下的群兽。
谢景辞给她留了暂时抑制的药方,又问道:“今夜有何异常,他为何突然狂躁了?”
“异常?”连芯擦了擦泪,仔细回想了一番:“院子的大门按您的指示从未大开过,也没有人进来过,屋子里也一直点着安神香。若说有什么异常……只有天香楼那里今夜似乎是有什么大宴,隐隐传来笛子的声音。因为曲调有些怪异,我稍稍留意了一点。”
“怪异?”谢景辞沉吟了一瞬,忽想起了那晚上山看到的一个女子。
也是手执竹笛,带着面纱被众人簇拥着,看起来,在那群人里地位绝不算低。
一想到这里,他忽然便明白了。
“那笛音是不是带着些异域风情,所以听起来才怪异?”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好像有点南疆的调子。”连芯回忆道。
“好,我知道了。”谢景辞微微蹙眉,“这几日加大安神香和抑制药的剂量,最好不要让人醒过来。等时候到了,我安排人把你们送出城。”
“多谢公子。”连芯不敢多求,但是也隐约察觉到了这越州似乎有些暗流涌动。
解决这边的事情,已经月上中天。
谢景辞回去之前,刻意在衣衫上泼了些酒。夜半出门,又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在这纸醉金迷的天香楼里简直是再寻常不过了。
室内格外安静,昏黄的火烛静静地燃烧着。床幔轻薄,隐约只看得见锦被下一个微拱的背影。
谢景辞收回了视线,换下一身沾着酒气的衣衫,洗漱了一番才上了榻去。
身后贴上一个带着潮气的胸膛,他一上榻,这本来宽大的床榻却显得有些局促。
温宁合着眼,呼吸均匀,看起来睡得正熟。
但实则从他一推门,酒气稍稍传来,她便已经从浅眠中醒来。
他饮酒了?是为了方才的事吗?温宁忍不住胡思乱想。
但当清冽的气息贴在颈后,传来酥麻的痒意,温宁眼睫微颤,又知道自己是想多了。
谢景辞虚虚环着她,一眼瞥见她微颤的睫,方才的郁意一扫,无声地笑了笑。
随即指尖挑开她的衣领,缓缓地探了进去。
薄弱之处被人握在了手心,仿佛心脏被牢牢的抓起。
温宁仍闭着眼,却紧抿着唇,竭力控制自己的心跳,试图让它显得平缓一点。
然而他指腹稍碾,末端一刺痛,温宁还是控制不住地轻呼出了声。
一睁开,便对上了他饶有兴味的眸,脸庞忽的一下便热了。
“醒了?”谢景辞声音低沉,隐隐有些歉意,但那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心跳已经砰砰地不受控制,温宁偏过头,不想看他的视线。
可那手指稍稍收拢,她的心也像被揪起来了一样,只好眼眉微嗔地转了回来。
“你干什么呀,我还困着呢……”
温宁隐隐有些羞恼,他总是这样,越来越放肆。
“一个字而已,说完就让你睡。”谢景辞停住了手,眼眸微沉地看着她。
一个字……哪有人求娶的时候只许说一个字的。
“好”还是“不好”,一字之差,却天壤之别。
温宁面色微红,眉间浮出些微的恼意。
她红唇微张,刚露出一个“不”字的口型,那俯在她身前的头颅便忽然一低,将她的声音吞进了腹里。
他吻的很凶,温宁被堵住了声音,被夺去了呼吸,呜呜咽咽地说不出话来。
落到他手里的心脏也随着他的情绪忽高忽低,忽松忽紧,乱的不成形。
半晌,他终于放开,温宁急促地呼了两口气,那濒临窒息的感觉才稍稍退去。
“再说一遍,我没听清。”谢景辞碾着她潋滟的唇,声音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