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贵婿——笑佳人
时间:2021-08-09 08: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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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讯传开,陆续有街坊好友来柳家道喜,柳玉珠陪着母亲招待客人,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到了准备午饭的点,客人不再登门,柳仪、萧鸿也终于从县衙回来了。
  一家人碰了头,萧鸿满面红光地道:“父亲,娘,咱们温礼别说中举,中进士都有希望了!”
  柳仪为姐夫的夸张摇摇头,站在一旁只是笑。
  宋氏奇道:“这话是怎么说?”
  萧鸿喝口茶,兴奋地解释道:“我们不是去拜谢陆大人吗,大人得知温礼考了第六名,夸赞温礼大有前途,大人就问温礼,愿不愿意搬去县衙住,如此大人得空时,温礼若有什么学问上的疑惑,都可去找大人请教!娘,咱们陆大人可是上届春闱的状元,学问不比名师差,您说,有他单独指点温礼,温礼考进士还不容易?”
  宋氏大喜过望,问柳仪:“这是真的?”
  柳仪点头。
  宋氏握着儿子的双臂,激动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柳晖有点受宠若惊,不懂陆大人为何如此照顾自家儿子。
  萧鸿道:“父亲不必担心,这种事在官场上很寻常,陆大人出自永安侯府,栽培温礼对他只是举手之劳,可于温礼却是莫大的恩情,等将来温礼中了进士做了官,陆大人或永安侯府有用得着他的时候,温礼自然要效力。”
  柳晖总算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了。
  柳仪道:“爹,娘,等明日咱们去给萧伯父祝了寿,后日我便搬去县衙,家里若有什么事,你们尽管派人去知会我。”
  宋氏:“咱家能有什么事情,你安心读书就是!”
  他们议论得热闹,柳玉珠安静地站在一旁,想到陆询对哥哥的提携,她心中就有些乱。
  她有点摸不准,陆询是真的赏识哥哥,还是……
  念头刚起,就被柳玉珠按了下去。
  陆询若图谋她什么,根本不需要绕那么大的弯子。
  这晚柳玉珠就在家里睡了,次日一早,一家人都换上新衣,带上早就准备好的寿礼,前往萧家。
  萧家是甘泉县数一数二的富户,住的是五进的大宅子,还带一个宽阔无比的大花园。
  富商之家,亲朋好友多,结交的生意伙伴也多,萧老爷与继室夫人忙着招待一波又一波的宾客,哪怕是亲家,单独招待柳家的时间也不多。
  这样更好,柳玉珠很快就跟着母亲宋氏去花园里赏景了。
  宋氏特别喜欢萧家的大花园,柳玉珠记得,小时候父亲惹到母亲,母亲就喜欢说她当年明明可以嫁给有钱老爷,只因为年纪轻被父亲当时的脸骗了,才嫁到柳家过上了苦日子,父亲还总是欺负她之类的话,每每母亲这样说,父亲都要赔罪老半天才哄好母亲。
  “哎,那是不是萧宝琴?”
  花园分里外两座,外花园是给男客们游逛的,宋氏带着柳玉珠逛到内花园靠近外花园这边,突然看到了鬼鬼祟祟的萧宝琴。宋氏立即拉着女儿躲到暗处,想看看萧宝琴要做什么。
  今日的萧宝琴,打扮得极为隆重,她容颜美丽,也适合这样的盛妆。
  内外花园中间由一扇月亮门连通,虽未上锁,但守礼的男客断不会往内花园走,女客也不会去外花园。
  偏偏,萧宝琴蹑手蹑脚地跨过了月亮门。
  “莫非她想私会哪个男客?”宋氏眼睛一转,让柳玉珠留在这里,她要跟上去瞧瞧热闹,就算被人发现,她一个长辈,只说有事找柳仪或萧鸿,都解释得过去。
  柳玉珠劝说无效,眼睁睁看着母亲像萧宝琴那样鬼鬼祟祟地溜过了月亮门。
  焦急地等待了两刻钟左右,柳玉珠忽然听到脚步声,她偷偷看过去,看到了萧宝琴,她拿帕子捂着嘴,哭哭啼啼地跑回来了,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又过了一会儿,宋氏也回来了,却是高高兴兴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娘,她怎么哭了?”
  母女重聚,柳玉珠疑惑地问。
  宋氏仍然笑个不停,捂着肚子对女儿道:“为什么哭?丢大脸了呗,你不知道,她刚刚去找陆大人了,她运气好,碰巧陆大人一人在赏竹,她就扭扭捏捏凑过去,也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陆大人只想离开避嫌,她突然抬高声音,问陆大人是不是嫌弃她是商家之女,陆大人就说,不是因为这个,他已有心悦之人,只等回京便去提亲,萧宝琴一听,就哭着跑开了。”
  柳玉珠下意识地跟着母亲笑,心中却漫起一丝自嘲。
  亏她还瞎猜陆询点拨哥哥可能是因为她,原来陆询早有心悦之人了,回京就要提亲的。
  所以,他那晚病中说的愿意娶她为妻是假的,画那样的伞,纯粹就是调.戏她而已,因为她身份低微,因为她早已失身给他,因为她陷害他欠了债,所以他对别的女子客客气气君子守礼,对她就任意戏耍。
  跟着母亲往宴席上走的时候,柳玉珠狠狠地将脑海里的四个汤婆子挖了出来,抛到了九霄云外。
  什么温柔,都是假的。
  待宴席结束,柳玉珠跟着家人离开时,在萧家门外遇到了同样准备离开的陆询,他身上穿的,竟然是柳玉珠为他缝制的夏袍,风流倜傥,俊雅非凡。
  父亲母亲都上前行礼,为他提点哥哥的事道谢,柳玉珠垂眸站在一旁,不想看他。
  陆询与柳晖夫妻客气完毕,上了马车。
  人在车上,他微微挑起一丝帘缝,看向柳玉珠的方向。
  小美人微微抿着唇,不太高兴的样子。
 
 
第29章 029
  五月初三, 柳仪搬去了县衙,为了备考秋闱,他连端午节都不在家里过了。
  两个姐姐都出嫁了, 哥哥也不在家, 柳玉珠作为唯一能陪伴爹娘过节的小女儿, 这两晚都在老宅过的。
  节日一过, 柳玉珠就回了主街的宅子。
  秋雁悄悄交给她一个小竹筒,说是上午清风来买伞,结账时塞给她的, 要她转交柳玉珠。
  柳玉珠有些奇怪, 陆询若有事找她, 以他的脾气, 大可夜里过来当面说, 这次怎么拐弯抹角的?
  回到房间, 柳玉珠打开竹筒。
  还是像上次一样的小纸条, 上面写着:毛遂自荐指点令兄备考秋闱, 一日不中, 无颜来见。
  因为纸条太小, 他写这么多字, 每个字都小小的。
  柳玉珠看着这些字, 心里又乱了下。
  照陆询这么说,他是真心要帮哥哥了?
  为了什么?真的只是为了栽培一个将来可能用得上的书生吗?还是,因为那是她的哥哥?
  这不是柳玉珠第一次这么猜测了,可一想到陆询回京后就要向一位京城闺秀提亲,柳玉珠便再次将这种念头甩出了脑海。
  随便陆询吧, 她本来就欠他的债,如果陆询能够帮哥哥中举, 她们柳家就又欠了陆询一份恩,陆询真要找她来讨要,不是要她做妾就是要她再伺候他几晚。做妾是不可能的,大不了再陪他睡几次,睡到他返京为止。
  这件事,柳玉珠已经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准备,反正,她早就伺候过他,反正,从秋闱结束到陆询调回京城,最多也就三四个月。
  不再去想陆询,柳玉珠趁闲时给哥哥缝制了一件秋袍,上面绣了简单的兰草纹,并无其他寓意吉祥却有可能给哥哥带去压力的图案。
  三个月匆匆而过,七月底,柳仪回了柳家,前往府城前与家人团聚一晚。
  “这几个月读得如何?”宋氏有些急性子,忍不住问。
  柳仪笑道:“大人说我基本功很扎实,这阵子他除了为我出题、释疑,都在指点我应试机巧。”
  宋氏:“那你有把握吗?”
  柳仪还是笑:“尽力而为,考场上什么都可能发生,儿子倒也不敢承诺母亲什么。”
  柳晖说宋氏:“你就是性子急,玉珠的伞铺还没开的时候,你都把铺子收益都分配好了,这要是儿子真中了举人,你能把他的官服都缝出来。”
  宋氏大笑,然后瞪了丈夫一眼。
  柳玉珠不会说俏皮话,将她缝制的袍子交给哥哥,让哥哥去试一试。
  翌日,柳仪与同县几个秀才一道出发了。
  这次别说柳晖夫妻,柳玉珠也再难保持平静,恨不得每天都去菩萨面前上香。
  秋闱考三场,每场三天,最后一场八月十七日结束。
  八月二十,柳仪返回甘泉县。
  与院考的时候一样,柳仪还是那副平静从容的样子,在家里应酬了两日前来关心的亲朋好友,柳仪再次搬去了县衙。
  去县衙做什么?自然是求陆询赐教,备战春闱。
  柳仪虽然没说什么,此举却告诉众人,他对中举非常有把握。
  果不其然,九月里放榜,柳仪高中举人,成绩排在第十二名,仍然算得上名列前茅!
  与柳家众人的狂喜相比,柳仪淡然地似乎事不关己,回家吃顿饭,就又回了县衙。
  饭桌上,宋氏感慨:“也对,难得陆大人肯提点咱们,温礼当然不能懈怠。”
  只是可惜啊,她亲耳听见陆询说回京后就要准备成亲,不然陆大人如此谦和君子,宋氏还想试着撮合自家玉珠与陆大人呢。
  事关萧宝琴的笑话,宋氏早将花园里窥见的一幕告诉长女柳金珠了,柳金珠一边幸灾乐祸,一边也暗暗惋惜,妹妹与陆大人是彻底没戏了。
  柳玉珠低头吃饭,想的却是,哥哥中举了,陆询夜里要过来见她了吧?这次若来,陆询是准备像以前一样睡个清静觉就走,还是借哥哥的事向她索要什么酬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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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时节,天黑得也早了,然而柳玉珠一直等到快二更天,陆询也没有过来。
  莫非她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来也好,柳玉珠脱了外衣,躺到被窝里睡觉。
  结果,她还没把被窝睡暖和,外面有人敲窗了。
  柳玉珠只好又穿上衣裳。
  来人自然是陆询。
  仔细算来,从五月院试发榜到九月中旬秋闱发榜,两人已经有四个半月没见了。
  空中挂着一轮皎月,月光之下,陆询一身月白色锦袍,翩然似仙,与从前没什么区别。
  柳玉珠低下头,让开地方,让他进来。
  陆询坐到厅堂的主位上。
  柳玉珠小丫鬟似的站在旁边,他不说话,她就不开口。
  陆询一直在看着她,见她很有耐性的样子,陆询笑道:“知道我今晚为何来得这么迟吗?”
  柳玉珠摇摇头。
  陆询道:“县衙地方小,我与令兄住在一个院子里,他读书用功,两刻钟前才睡下,他睡了,我才好出门。”
  提到哥哥,柳玉珠识趣地道:“哥哥能中举人,全赖大人的指点,民女一家都感激不尽。”
  陆询喝了一口凉茶,看着她问:“空话谁都会说,你准备如何感激我?”
  果然来了!
  柳玉珠头垂得更低:“大人想要什么?”
  陆询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
  这下子,柳玉珠最后一丝幻想都破灭了,如她猜测的那般,他就是图她的色。
  欠债又欠恩,柳玉珠无法拒绝。
  她默默地走到他面前,刚刚站定,陆询伸手一揽,将她拉到了怀里,放到腿上抱着。
  柳玉珠紧紧闭着眼睛。
  陆询抬起她的下巴。
  昏黄的灯光下,她脸色苍白,长长的睫毛微湿,显然已经在酝酿泪水,随时可能落下来。
  陆询轻叹,道:“那晚病中,我说过只要你愿意,我会娶你为妻,空说无凭,我以为我帮你哥哥中了举人,如此诚意,你会信我。”
  他不说还好,他一提这个,柳玉珠的眼泪就滚了下来。
  不想让他看见,柳玉珠抬手挡住脸,自嘲道:“大人想要我的身子,尽管拿去就是,何必说这些哄我?”
  陆询拉下她的手:“我怎么哄你了?”
  虚伪的男人,心里想着另娶名门淑女却不肯承认,柳玉珠偏过头,提醒他道:“五月初二,你我同去萧家祝寿,开席前你在外花园与萧宝琴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陆询笑:“你亲耳听见,还是伯母听见了,回去告诉了你?”
  柳玉珠震惊地睁开眼睛,看向他。
  陆询握着她的手捏了捏,无奈地道:“那话我是故意说给伯母听的,再借由伯母传给你。”
  柳玉珠咬唇,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询当然有他的用意。
  他想知道,小美人心里到底有没有他一丝位置,如果没有,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他过来,柳玉珠都会像平常那样与他相处,有点嫌弃却又不敢违背,甚至还会高兴他帮哥哥中了举人。
  可是,如果柳玉珠有一点点喜欢他,有一点点想嫁他,明明听见他病中所言的她,在得知他还想“娶别人”的时候,肯定会不高兴。
  如今她的反应,恰恰给了陆询答案,还是一个让他高兴的答案。
  “你这里,明明有我。”
  陆询用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她心口。
  虽是心口,放在女子身上,那地方就不该碰了,柳玉珠面上一红,连忙将他的手拿开了。
  陆询反握住她手,主动解释道:“我已经给京城去了信,如无差池,十一月初我便会返回京城,届时你们兄妹与我同行,路上互相有个照应。到春闱开始之前,我仍会指点你哥哥,待春闱结果出来,无论他能不能考上进士,我都向你提亲。”
  “所以,我对萧姑娘说的话,确实是肺腑之言,没有骗她,也没有骗你。”
  柳玉珠已经听呆了。
  陆询回京后要提亲的姑娘,竟然是她?
  陆询补充道:“其实这话端午时就可以向你解释,只是那时说了,你肯定又要疑我故意哄你,如今你哥哥进京已是必然,你大概能信我了。”
  柳玉珠垂着眼,一时心绪纷乱。
  事已至此,她无法否认自己对陆询动了心,他长得那样好相貌,因为两人身份悬殊,柳玉珠才只把他当债主看,不曾动过别的心思。可自从陆询到了甘泉县,他嘴上要找她算账,还要求她签了什么私契,但陆询从来没有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明明他有那么多机会。
  陆询非但没有真正地欺负她,还,还烧水给她灌汤婆子,给她暖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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