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有没有未婚妻和我没关系,我现在也不想嫁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可以吗?”
这话一出口,屋里其他四个人全都愣住了。
还是李桂琴率先反应过来:“宁宁,你说啥?你说,你和那余老师……”
岳宁:“完全没有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李桂琴看了丈夫一眼,岳勇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干笑两声,向门口方向退了几步。
“好啊,你这死鬼,竟然胡说八道!”李桂琴瞬间明白这是丈夫在夸大事实和谎报军情。
岳勇非常熟练“噌”地溜走了。
岳老爹和岳大娘显然还有疑虑。
“你们要不是那种关系,干嘛叫人家到家里来过年?”
岳宁:“嗐,这不是看他孤零零一个人,怪可怜的,一时热心,就忘了避讳,邀请了他。”
老两口这才将信将疑。
室内沉默半晌。
岳老爹才开口:“宁啊,爸不期望你成龙成凤,嫁得多好,只是,希望你能真的幸福,你懂吗?”
这一句话,却让岳宁酸了鼻子。
“嗯,爸,你放心吧,我懂,全都懂。”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我一定会很幸福。
***
这边的乌龙解开,那边小学却笼在一片低气压中,低气压中心来源于一个女人。
她靠在高桌边,包放在一边,眼睛哭得通红,她抬手用帕子小心翼翼擦擦眼角,妆却还是有些花了。
她说:“这个叫岳宁的,到底是谁?我能见见吗?”
余温写字的手未停:“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凄然一笑:“我只是想知道,能让你在跟大哥打电话时交口称赞的潜力新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余温笔一顿,皱眉,抬头,目光清冷:“你就是为这个来的?”
“对。”她环视室内一周,不避不闪对上余温的目光,“我倒想知道,这种山沟沟出来的女人能有什么本事,竟然能获得我们大作家的青睐。”
余温满脸写着无语:“我再说一遍,这与你无关。”
“我这不打听还好,怎么,听说你还让徐天帮她打离婚官司争财产来着?不是,余温,你什么时候竟然这么喜欢管闲事了?这不像你!你到底怎么了?当初就不让你来这种穷乡僻壤,你非要——”
余温啪地合上本子,盖好钢笔,打断她的话:“今晚我会给你找个地方住下,明天一早,就走吧。”
女人气势却更盛,瞪着眼睛,勾唇狠狠说道:“你不说,我就自己去找。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敢抢我的人。”
余温已经彻底失了耐性,他站起来,嗤笑一声,还是那温柔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冰冷似铁。
“请你注意言辞。”
“岳宁是个女人不假,可你的形容词并不恰当。我和她,也没有你想的那种肮脏关系。”
“奴隶制度已废除千年,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你或者任何人的东西。”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眼神瞬间蕴起暴风骤雪,声音也更沉下几度——
“余清,你是我姐姐,请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
“我不希望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再听到这种让人听了会误会我们关系的话。”
“毕竟,当初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不是吗,姐——姐?”
最后两个咬重的字,如同利剑,瞬间划开女人坚硬的外壳,刺得她体无完肤,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呆立在当场。
余温却平静地走出去,只轻飘飘留下一句:“我去给你找借宿的地方,你先休息一下,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仿佛刚刚的暴风骤雪是她的幻觉一般。
作者有话说:
不是骨科,不是亲姐弟,余老师家很复杂,后面会慢慢说。
第23章 哈! [VIP]
大年初二。
这一日,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宜走亲访友,宜高朋满座, 宜欢聚一堂。
下午,几个姑奶奶陆续到来,个个拖儿带女,几间屋子里里外外挤满了人,孩子嚷大人笑, 好不热闹。
上午这段不太愉快的小插曲, 也就瞬间翻篇,阴霾一扫而空。
大家是没事了, 可是一下午忙里忙外待客的岳宁,心里却总在反复回想这件事。
她有很多问题, 比如余老师这个未婚妻是何许人也,长得什么样, 性格如何, 两个人般不般配, 怎么认识的,为什么没有听他提起过等等, 等等。
宛如一个好奇宝宝,被十万个为什么环绕。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在厨房等水开的时候, 她对自己实在无语,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正好进厨房给姑奶奶们准备“换礼”的李桂琴听到,又看她下午总魂不守舍,扫了眼四下没人, 过来用胳膊肘怼了她一下, 悄悄凑到跟前, 劝道:“宁宁,其实吧,这余老师的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这世上没主儿的好男人多得是,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缘分这种事啊,是急不来的。”
岳宁只听清了最后一句,下意识点点头,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等等,她在说什么?!
“嫂子,这件事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都是误会,误会。”
李桂琴抬手揽上她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姐妹,我理解你”的深沉:“是说清楚了没错。我们误会了余老师,可是你——”顿了下,“宁宁,你可一定要想开点。”
岳宁:“???”
“虽说嫂子也跟娘一个想法,希望你能找个老实本分的好好过日子,可是,如果你就是中意文化人,嫂子也支持你,人生一场,也不能什么都将就不是?嫂子会帮你留意的,你放心吧。”
“……”
岳宁越来越觉得,李桂琴跟她哥非常般配,两个人的脑回路一溜水儿的不正常。
“嫂子,你还是快点去压礼吧,晚了姑姑该走的时候,你东西没准备好,回头说出去被人笑话。”
推走了李桂琴,岳宁顺便把脑袋里那团乱糟糟的奇怪想法,揉吧揉吧,扔到了角落里,倒也安心做起事来。
***
蹲在厨房外玩球的岳乐乐,却面色凝重起来。
院子里,甜甜正和几个表兄表姐玩得开心。岳乐乐过去,把妹妹叫到一边,语重心长道:“甜甜,你妈妈现在遇到了困难,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对不对?”
甜甜当然点头。
“走,我们先去探听下敌情,回来再从长计议。”
两个小人儿平时出去,都会跟大人报备行程。是以,小姑奶奶开始发糖的时候,发现独独少了他们俩,有孩子说两个人嘀嘀咕咕一起出去了,李桂琴瞬间着了急。
岳宁安慰她:“我们出去找找,说不定在那个旮旯里玩忘了。乐乐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不会去危险的地方。”
李桂琴却急的不是这个:“不是,你不知道,这小子啊,肯定是去找余老师了。”
“他找余老师干嘛?”
“他听了他爸胡说八道,就以为是真的,高兴得一晚上睡不着觉,这一下子又说是误会,咱们好说,孩子认死理,非要去找余老师问清楚。我是紧盯慢盯,还是让这小子溜出去了。都怪我,我以为他犟过中午那一阵也就忘了,没想到……”
岳宁瞬间如遭雷劈:“……”
二话不说,就往外跑:“我去追!”
到了学校时,却发现余温并不在。只有两小只,和——
那个被岳宁惦记了一下午的,传说中的女人。
女人正在给岳乐乐讲题,岳乐乐嘴里应得认真,眼神却一直飘忽着,在跟小丫头隔空眼神对话,看到岳宁,两小只瞬间心虚地低下头去。
岳宁敲敲门。
女人抬头,眼中闪过惊讶之色:“你是?”
“我是孩子家长。”岳宁选择了模糊回答。
“你是岳宁吧?”女人不知为何,却一下子认出她的身份,笑着又问道。
岳宁:“???”
她认识我?
余清站直身子,看向岳宁:“刚刚这孩子说他叫岳乐乐,我就猜出来,肯定是你的孩子。”
岳宁:“……”
这就离谱了。
她刚想解释,一番含针带刺的教育论点却扔了过来:“不过,这利用孩子做先锋官来探听情况,实在不是一个母亲应该有的行为。孩子都是天使,纯洁如同一张白纸,不应该过早搅和进大人们的欲望世界里。你说对吗,孩子家长?”
“……”
虽然我只是想来领孩子走,而你也说得很对,但这话怎么听都让人不舒服。
但看在余老师的面上,她没接话,而是客气地问了句无关紧要的:“余老师呢?怎么不在?”
“哦,他去给我找住处了。”
她顿了下,才又说:“我来之前,没跟他说,想给他个惊喜。只是没想到这里条件这么——简陋。惊喜没给成,倒是给他添了麻烦。”
她的词句间,浸染着一抹害羞与甜蜜,说到最后一句,脸上还染了红晕,羞怯地低下头。
看得岳乐乐是无端打了个寒战,向旁边挪了几步。
岳宁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便就着最后一个词打了个哈哈:“这俩孩子是喜欢给人添麻烦,不好意思啊,我作为家长,管教不严,向你道歉。”
“我这就带他们回家,好好教训教训。”
说着,便拉着人要走。
“……”余清见人还是不接招,眼中一抹寒光闪过,亲昵地过去拉住岳宁的胳膊,“您这说的哪里话,乐乐这么聪明可爱,怎么会麻烦呢?”
岳宁甩了甩胳膊,没甩动上面的橡皮膏,没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
只听女人客套完这句,下句突兀地转回了刚才的话题。
“刚刚只说你的名字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李雅清,是余温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岳宁总算明白她的目的了。
上面那一堆铺垫,都是为了引出这一句宣誓主权的自我介绍。
她撒开握着孩子的手,回身,一用力,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便又听女人继续说着:“这半年总是听他提起你,今天总算见到了,果然啊,是个非同一般的女子呢。”说着,她还瞟了岳乐乐一眼,意有所指,掩嘴嗤嗤笑起来。
岳宁:“……”
这女的张口一股子茶里茶气,这余老师看着明明是个学问见识都不一般的人,竟然好这一口,也是让人没想到。
她心里腹谤着,余老师的面子已经连一个笑脸都支撑不起来了,岳宁冷着脸,只说了句:“欢迎来到我们小南洼,真是让我们这个简陋的地方蓬荜生辉啊。”
说完,就又要转身离开。
余清几步绕到三人面前,还是不肯放行:“等等,先别着急走嘛。”
岳宁翻了个白眼,用仅存的耐心和非常不耐的语气,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你不是离婚了吗?就带着孩子住,方不方便收留我一晚?我听说,你们关系还挺好的,既然你们是朋友,我也想跟你做朋友,晚上我们还能挑灯夜谈,好好聊聊,说不定……”
岳宁:“……”
说不定我就一时没忍住拿灯泡开了你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啥。
“听说你还在准备考试,应该有不少问题吧,我也可以辅导你呢。我虽然学习不算拔尖,但辅导你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岳宁:“!!!”
好了,余老师的面子已经被熬成粥了。
去尼玛的。
“不方便。”说完,又强调一遍,“非常不方便。”
余清愣了一下,委委屈屈,泪水瞬间在眼眶打上了转:“是我冒昧了。”
变脸程度让川剧演员自愧不如。
却只换来岳宁一句风平浪静:“你知道就好。”
刚走到大门口,抬头遇到回来的余温。
余温脸上是一闪而过的惊喜:“你,你怎么来了?”
岳宁抬抬两只手:“找孩子找来的。”
岳乐乐举了举手里的课本:“来问问题。”
“我刚刚出去有点事。”这句话是向岳宁解释的。
“问什么问题,来,进来问。”这句话却是跟岳乐乐说的。
岳宁面无表情,代答道:“也已经问过了。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了。”
“岳宁——”
门外却响起一串抱怨,打断了余温的话:“我说余大才子,你住的这个地方,可太难停车了,你住在坡上你知道吗,你晚上睡觉不会出溜到地上吗……”
一抬头,发现多了一大两小三个人。
徐天后面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脸一板,切换成领导模式,变脸速度比屋里那位有过之而无不及。岳宁很想问,他们是不是一个学校出来的。
余清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也走了出来。明显和徐天是旧相识,马上寒暄起来。
徐天看到她,却不似她那般热情,他第一句是打招呼,第二句就是:“走吧,趁着天还没黑。”
当然,疑惑的不只是岳宁,还有话题主角本身。
余清下意识问道:“去哪儿?”
余温答:“你今晚的住处——县招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