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姐,谢谢你。”
本是诉衷肠的好氛围,岳宁也想好了义薄云天的台词。
谁知外面突然一阵骚乱,女人的尖叫声和人群移动的脚步声,瞬间将刚刚酝酿好的氛围打的烟消云散。
岳宁和岳青对视一眼,一起出门去看。
门口隔壁小胖娘趿拉着鞋,手里还拿着半根白菜帮,正兴味盎然地往人群那边小走,只是她长得胖,远远落在后面,岳宁叫住她,问前面情况。
小胖娘一脸兴奋:“你不知道,听说余晓玲和余老师的那个未婚妻打起来了,哎哟喂,听说脸都花了……”
她说得开心,岳宁听得满头问号:“……”
她俩为什么会打起来呢???
作者有话说:
小胖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jpg。
第25章 哈! [VIP]
余清是来小南洼找余温的。
前些天, 余温去县城时,的确是去找她了。无论徐天怎么劝,她就是不肯走。余温无法, 只好亲自去送她离开。然后她又是一通要死要活,还要就地租房子找工作,铁了心要留下来的样子。
余温便不再纠缠,由着她去了。他恰好接到出版社编辑来的电话,编辑正巧来省城出差, 想趁机跟他见一面, 叙叙旧,聊聊新书的事。他便回了村里, 简单收拾了下,直接去了省城。
余清还在县城等着, 她本以为,余温说不理她, 只是在吓唬她的。她了解他, 他向来是个嘴硬心软的。却没想到, 真的一连几天没了人影。
徐天时不时地来劝她回京上班,还联系上了她的领导, 领导在电话里半哄半威胁的,希望她不要沉溺个人主义, 要顾全大局,早日回到岗位上为人民做贡献,不然他就只能找人顶上她的缺儿了。
虽然她觉得,领导不敢真的动她, 但她也的确没打算真的在川南这个小县城里待下去——这里太落后了, 各种不方便, 气候又干冷,她是各种不适应。
所以,她决定背水一战,到小南洼找余温说清楚当年她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谁知找到小学校时,学校里面门窗紧闭。从窗子看进去,里面炉火都是熄的,一看人便离开多时。她第一反应是余温为了逼她离开,躲了起来。
她便想围着村子找找,散播散播她这个未婚妻的存在感,再打听打听消息。走着走着,就走到岳宁家所在的那条路上,正巧碰上余晓玲。余清对可能出现在余温周围的漂亮姑娘天然就带着敌意,而余晓玲长相出挑,让她不由心生警惕。
而余晓玲呢,自从欠了岳宁人情,便对岳宁的事格外关注。听说她在寻婆家,只是还一门心思想找读书人。余晓玲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岳宁怎么这般不长记性,这读过书的人为什么会看上她这么个带娃的农村妇女?别又瞎了心被骗了!
她觉得,岳宁帮过她,出于道义,自己也应该去劝劝她,不要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心比天高,这样不好。
她正在盘桓着思考怎么开口,就遇上了余清。
余清一开口先是自我介绍,表明身份,而后就开始左打听右打听,还问到了岳宁。这余晓玲虽然莽,单弦脑回路,但几个回合下来,余清那点婊里婊气的小心思还是被看穿了。
余晓玲向来不是那种给人留面子的性子,当余清问到“像岳宁这种不要脸的农村女人是不是很多”这种话,她自然不客气,直接就骂骂咧咧地怼了回去。
两人一来二去,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到岳宁他们过去时,两个人已经被村民拉开。
余晓玲显然余怒未消,还挣扎着想动手,被两个力壮妇女拉着。
余清在那边,怯生生地低头哭,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只是,岳宁仔细看了看,她虽然衣衫和头发也凌乱,但却没什么实质性损伤。
余晓玲就惨了,右边脸上被抓了数道血印子,一片红肿。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岳宁没来由打了个寒战。
这,就有点恶毒了。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尤其这还是漂亮女人的脸。
真下得去手啊!
余·真狠人·清只是抽抽搭搭:“我只是问个路,这位姐姐就不依不饶的……”
她虽然打扮妖娆了些,但长相文弱干净,说话又下意识气低声弱,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不禁心生爱怜。
另一边的余晓玲就不同了,她本身长得就颇具攻击性,平时就惯会横着走,此刻又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
两边一对比,任谁看了心里的天平都会倾向前者。
岳宁叹了口气,这不就是无脑炮灰女配遭遇小白莲的经典桥段吗?
但她并不想管这闲事,何况这么多人在,两人根本没机会再动手。她便拉着岳青,退到外围,寻了个大树墩子,站到上面看热闹,还从兜里掏出把瓜子来,分给岳青一半。
岳青悄悄说:“我看这女的不是省油的灯,余晓玲啊,怕是得吃哑巴亏。”
岳宁耸耸肩,没有说话。
只听场中余晓玲说:“……她说我们村的女人都不要脸,遍地都是想攀高枝的狐狸精,看上她男人了,想往她男人被窝里钻……你这么怕男人跑了,就找根绳子拴起来啊,一天天放在外面溜达,哪天一不小心跑到谁家去,有嘴说不清!”
村民瞬间哗然。
余清哭得更大声了,赶忙否认:“我没有……”
余晓玲也提高了嗓门:“她有,她就是这么认为的,要不你不在家看着你男人,满村瞎跑什么,学狗撒尿占领地吗?!那你就错了,小南洼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岳宁手颤了两颤。
没想到这余晓玲战斗力这么强。
听她骂人还挺过瘾的。
余清那边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凄凄惨惨戚戚。
余晓玲不依不饶:“你别那副死相,你要不是这么认为的,跑人家岳宁家周围来瞎晃荡啥,见人就说你是余老师的未婚妻,唯恐别人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他怎么不娶你啊?!还说人家岳宁不要脸,到底谁不要脸啊?!”
岳宁瓜子皮差点咽下去:“……”
怎么还有她的事?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可还行?!
这话直接戳到了余清的心窝子上,她呆了片刻,而后止住了哭,抬手顺了顺乱发,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悲怆万分地控诉:“我说错了吗?!她岳宁就是勾引我未婚夫,让他疏远我,还挑唆他跟我取消婚姻,你们说她是不是不要脸?!”
岳宁:“???”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距离岳宁近的几个村民已经回头看她了,眼神中写满八卦和不可思议,连旁边的岳青都一脸惊诧地看她。
岳宁这瓜子是再也磕不下去了。
刚真金白金地在女主在刷点好感,寻思能交个闺中密友,再被这货一盆脏水给泼凉了。
她跟她没完。
她扔了瓜子,拍拍双手,扬声说道:“那个,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麻烦你再说一遍,可以吗?”
余清言简意赅:“她岳宁勾引我未婚夫,她不要脸——”
一回头,正好和高处双臂抱胸看她的岳宁碰了个对脸。
她脸上不禁闪过尴尬,眼神闪烁一下,忙转开头。
“这个人说话是要讲求证据的,你说这话,有什么证据吗?不然这红口白牙,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我可消受不起!”
说话间,岳宁从树墩上跳下来,分开人群,走了进去。
剧情这般走向,是吃瓜群众们没想到的。本以为只是看个热闹,没想到引出大才子的情感私事。本以为只是探个秘辛,没想到内中还另有乾坤。
不过,这岳宁自离婚后,竟养得越发水灵了,现在就算说她是个刚满二十的黄花闺女,怕也有人信,性格又泼辣又温柔,很是带劲。另一边的未婚妻呢,成熟知性,一看就是高知家庭出来的,可能还是个吃商品粮的。
这是不好选。
吃瓜群众们已经操上了闲心。
当事人却不知道。
余清还在继续煽风点火,嘴角轻勾,说道:“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都是女孩子家家的,自然要爱惜名声,具体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让人把那不好听的话说出来呢?”
她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却更引人想入非非。
要证据,她自然没有。
她只是想闹一闹,利用舆论,让岳宁知难而退,能自觉地远离余温。
她过去都是这么干的。余温自小便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上赶着献殷勤的女孩子们自然数不胜数。
但女孩子脸皮薄,就算真有那点心思,被大庭广众抖落出来,再加上点难听的料,传扬开来,那点小心思也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从小到大,她不知用这一招,赶走了他身边多少女孩。
而且,她的原则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他,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岳宁还没说话,余晓玲在那边已经急了:“你们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就说些这种鬼话,都不是真的!”
余晓玲这般维护她,倒是让岳宁吃了一惊。她从余晓玲摆摆手,示意她冷静一点。
而后才满不在乎地接过话头:“我又不是女孩子,也不爱惜名声,你有什么,摆在明面上说,是我岳宁做的,我绝不推脱!”
看到人群外,一抹熟悉的身影渐渐靠近,岳宁心头一喜,又补充道:“说吧,细致点。”
“我,我,我……”余清没想到岳宁这般“不要脸”,一时竟语塞。
“你什么?倒是说呀,我也很想听听,到底是什么不好听的话,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听到熟悉的声音,余清身子一僵,片刻后才迟疑回头:“你……”
他面无表情,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中平静似海,淡淡吐出一字:“说。”
作者有话说:
又是修仙的一天,沧桑点烟.jpg。
下章是本卷第一个小高潮,我尽量一口气写完。这块主要是男主身世,有点压抑,后面几章来点轻松的。
嘀,你的稿费已到账,请注意查收。
第26章 哈! [VIP]
余清自然说不清楚, 她也不敢说。
早些年,她也做过不少这样的事。
余温自小出众,周围有好感的女生不在少数。大一些后, 他知道了男女之防,便会刻意与这些上赶着的女生保持距离,但也挡不住有些人的热情。
她便会出手,用点小手段,逼走那些小女生。余温知道后, 会不高兴, 却也只是简单说一句“下次别这样了”,从没因此疏远她。
也是, 她算是余家养女,自十一岁起就生活在余家。
余家有两子一女, 长子余澈和长女余漱是一对双胞胎,年长余温十几岁。她到余家的时候, 两人已经从军校毕业, 留在部队上, 一年到头,也就探亲假才回来。
说白了, 家里也就她和余温两个孩子。朝夕相处,一起长大的情谊, 自然不是这种小事可以影响的。何况,她这也给他挡了麻烦不是?
如果不是那个人的出现,两个人就这样相伴长大,一切都很美好。她也没做别的, 就是告诉那个女孩的家里人, 把她领走而已。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好, 你留在这儿,我走。”
“不要再来找我。”
再之后,这是他每次见她唯一的态度。他也说到做到,有她在的地方,他就会远远避开。
十二年过去,他的态度不见松动,反而愈发冷漠。
“说!”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如同泰山压顶般,带着千钧之力,从头顶压了下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最想说的那句话,出口却显得那么无力,且苍白,词语陌生到连她自己都有些不信。
“呵!”余温却呵笑一声,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他重复呢喃两声,低了下头,再抬头时,眼中情绪已收:“你知道吗,李雅清,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爸妈跟我商量要收留你时,我没有拒绝他们!我更后悔可怜你,待你好,真的把你当成家人。如果一切能重来,我绝不会让你踏进我家一步,绝不会!”
“你,不值得,也不配有家人!”
余清满眼不可置信,倒退两步,关注点却不同:“就……只是家人吗……”
周围一片屏息状态。从余温出现那一刻起,旁边的吃瓜群众就安静下来。是了,本以为是口热闹瓜,气氛却斗转直下,压抑凝重,大家是散也不是,不散也不是。
正在这尴尬时刻,接到消息的村支书半趿拉着棉鞋,一路小跑赶来,边往人群里挤边念叨着:
“怎么打架了?这大过年的,你说——”
到了中心,陡然发现气氛不对,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不是……说,打架吗……”他呢喃一句,看到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余清,和旁边脸上挂彩的余晓玲,再看看一脸冷漠的余温,“结束了?”
岳青过去,拽过自己爹,低声简单说了下刚刚的情况。村支书在村中为政多年,此类事件处理经验丰富:“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吧,大冷天的,在这儿围着干啥……”
自然先把群众疏散,而后再解决问题。
瓜吃到这份上,也没甚滋味,便顺坡下驴,也就势散去。
余温显然也触动了心底的情绪,看人群散去,对岳宁轻轻点头致歉,便也想离开。余清下意识一把抓住他的手:“余温,你听我说,我今天来……”
余温直接打断她:“该说的,十年前我们就已经说清楚了。我最后再说一遍,不要再来找我。如果你真的心有歉意,就应该去找她,好好地忏悔自己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