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宁回头就看到她滴溜溜转着眼睛,满脸都是狡黠,然后就见她从不知什么地方掏出两页纸,对着自己招招手:“来。”
岳宁疑惑地走过去,看到红格子纸上写着五六行小字,长短不一,笔锋清秀,应当出自女子之手:“这是我哥的笔迹,这个没有什么疑义吧?”“我亲眼看着他写的,并且信封还是我给他折的。”“爱信不信,反正我是什么人你们也知道,我是会说谎的人吗?”“就这样吧,我走了。”
岳宁:“……”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QAQ。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是干嘛的吗。”她压低声音,把手上的纸递给岳宁,轻声说,“我是来作伪证的。”
“这还真是难为我,从小没说过谎,只好先把词写下来,可是脑子又不好使,总是忘词,来,帮我背背词,一会儿我忘了,也好提醒我。”
岳宁:“……”
她现在只想出去把余温揪进来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学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是这么教的吗?!
(╯‵□′)╯︵┻━┻!!!
作者有话说:
感觉休息得差不多了,本周试着日更一下。买的咖啡豆也到货了,只要咖啡不断,我就还能写,没错,咖啡就是我的命,断了一个月的咖啡感觉自己智商直线下降(不是),咖啡万岁!
今天可能还有一更,估计在半夜的样子,没写完就还是明天早上。
第44章 哈! [VIP]
只隔着一道门, 门内门外两个世界。
门内,余琦在努力记那几句大白话台词,岳宁在旁边生无可恋地翻白眼。
门外, 或许是因为人多,安静有序只维持了片刻,便又重新陷入混乱之中。
而混乱的源头却不是因为刚才所谓的重要话题,而是某个姗姗来迟但一进门便聚拢全场焦点的人。
因为来往客人多,又多有街坊邻居, 门是敞开的, 从楼道上来时便能听到屋里的谈话声,余清到时, 正好听到里面老先生在发言,她藏了个心眼, 没有直接进去,一直到兄弟俩因为要宣布事产生了言语上的分歧, 她才敲敲门, 虽然不懂她为什么回自己家还要敲门。
然后人未至, 笑语先到:“大哥,不好意思, 昨晚赶稿子,早上起得有点晚了……”
彼时, 余温刚说完那句“别见怪”,还没来得及说后面的话,大家的注意力便被这富有感染力的笑语吸引走了。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一个优秀的媒体人, 非常懂得拿捏观众的情绪。
当然, 这也来源于这些她极佳的长辈缘。
她才刚进屋, 刚刚打断余澈发言的刘姨率先发言:“清清啊,来,快来这边坐……好久没见了,又漂亮了,哎呀……”
刘姨左手边坐着的泡面头阿姨起身,边找东西边说:“上次你说我腌的那个酸菜好吃,我今天过来的时候,给你捡了一瓶……哎?我包呢?”
周围一圈人也下意识帮她找,最后也不谁眼尖,帮她指路:“玄关那个黑兜是不是你的?”
“嗐,看我这记性!”“泡面头”阿姨说着,就起身去拿。
这波刚定,另一个花白头发微微秃顶的大妈又接过话茬:“对了,清啊,前几天阿姨跟你说的那个在市局工作的小伙子,你要不要见见面啊……”
“……”
显然,这个余家的养女,竟然比两个亲生的儿子更招亲朋喜欢。
岳宁在书房里都听乐了。
这半屋的大爷大妈,一人一句,今天中午的饭倒也能省下,直接说到下午各回各家得了。
不过,余澈身为余家老大,比起这个昨天刚见过面的妹妹,他更关心这突然冒出来的父母遗愿——父亲故去后,是他一手张罗的后事,但父亲的遗物是自己的双胞胎妹妹余漱整理的。
难道父亲留有遗嘱之类?可是余漱为什么不和自己商量呢?几年前不说,怎么现在突然拿出来?连昨天通电话的时候,都不透个口风,搞得他现在这般手忙脚乱,回头要批评她。
想罢,他问道:“你刚刚说的父母的遗愿是什么?”
“大哥,你是一家之主,就由你来宣布吧。”余温取出一个信封,温柔笑着递过去,然后也不管众人,径直走到一边坐下,显示着既交接完东西,便要置身之外之态。
余清这时候已经和周围半圈人都打过招呼了,此时也走过来,巧笑倩兮,语气中却带着若有似无的质疑,说道:“对啊,爸妈有什么遗愿,大哥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阿温你是从何得知的?”
余温靠着椅背,也轻轻笑了一下:“没关系,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那边余澈从信封中抽出信纸展开,脸上神色已经变了又变,最后彻底惊住:“这……”
旁边有人坐不住了:“老大你就赶紧说吧,我们和老余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他要有什么未竟之志未了心愿,我们一定会想尽办法帮他达成的。”
余澈从小就是出了名的稳重严肃,余父这些朋友们都是知道的,眼见他这副神情,又是从那些年过来的,保不齐有什么生前不便言说的心底之痛,留下这么一纸遗言,老余生前是个大好人,对身边朋友更是没话说,死者为大,他们是说什么都会帮忙实现的。
此时,在场诸人终于忘记了八卦和家长里短,全都屏息到场中一个人和他手中的信纸上。
余清见状凑过去:“大哥,要不我帮你读吧?”
“不,不用了。”余澈却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与余清拉开距离,他动作有些慌,信也藏到了身后,唯恐余清抢夺似的。
“小澈,你倒是快说话呀,哎哟,这可急死我了……”
“是啊是啊……”
余澈迟疑纠结,说不出话。
“我来吧。”说话的是刚刚最先发言的那位国宝级老先生。
没错,在场众人他年纪最大资历最老,还是余父的恩师,这种场合下,的确是需要这样一个人物主持局面,老先生显然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他想起身,却一个没站稳又差点坐回去,旁边的护工赶紧搀住,他才站稳,护工还想搀着他走,他摆摆手,自己往前慢慢踱着步。
“给我吧。”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老先生,虽然年高体弱,举手投足气度非凡。
谁知他展开信纸,下一秒也愣在了当场。
周围的人更加吃惊了。
以为今天是来吃饭的,没想到还没到饭点,先吃起了瓜。
“还是我来吧。”
不知何时,书房门已经打开,余琦慢慢走出来,岳宁小碎步地跟在后面。
余琦走到中间,“在场人里,我是余家最大的,我来帮我兄长宣布,大家应该没有异议吧。”她还着重读了“我兄长”这三个字。
从走出书房那一刻起,岳宁觉得,这个姑姑瞬间就不一样了,她身上流露出的那种只隶属于长辈和岁月沧桑的气势,竟丝毫不输于那位国宝级老先生。
当然,装X只是一刻钟的事,下一秒就又被打回原形。
“得了吧,小琦子,你瞎掺和什么呀,大人们说话,小孩子家家的一边去……”
“对啊,都五十来岁的人了,怎么还一点不懂事呢?”
“来,到这边来,尝尝我给清清带的泡菜……”
她一出场,大家似乎根本没看见她身后还站着个八卦话题中心点,这流量buff竟丝毫不逊于余清,和岳宁想的一点不一样,不过似乎知道了为什么她要躲起来,咳咳。
正想着,岳宁察觉身后有人拽她衣襟,回头,余温拍拍身边的半边凳子示意她坐下,她四处看了看,的确坐下更“安全”,便顺势坐了下去。
余琦脸都要裂开了,她佯装没听见,冲着老先生就伸出手,语气不容置喙:“给我。”
老先生脸上微一动容,看着余琦的眼神很是温柔慈爱:“琦琦你……”
余琦脸上闪过不耐,上去一把躲过了信纸,还顺带着吐起了槽:“真是麻烦,一个个老的小的全都是大老爷们,还婆婆妈妈的,这有什么不好说的,看我的!”
她拿过去就要念,余澈作势要上去阻挡,可是这哪挡得住,余琦那清脆的声音在客厅徘徊盘旋,灌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予自幼秉承祖训,帮老扶幼,终身以此为责,不敢忘却一刻,却有一事终身抱憾……”
“别念了——”余澈急了,直接抢夺起了信件。
余琦身材娇小,一躬身躲了过去:“这可是你爹的亲笔信,扯坏了怎么办,你这个不孝子。”
话说得轻巧,但她也由此学乖了,直接跳过前面的“废话”,直接念起了重点:“……特此宣布,自三女余清成年之日起,予夫妻二人便与其断绝关系,口说无凭,立字为证……”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当然,大多数人都处在懵逼状态,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余澈面如死灰,退至一边,他似乎知道,这封信为什么瞒着他了,如果给他,这种破坏家庭和谐的玩意儿,他一定会销毁的。
他都如此,作为当事人的余清自然更加难以接受,按照她一贯的行为表现,现在应该开始声泪俱下地嘤嘤嘤博同情了,但出人意料的是,她的脸上除了震惊,别无其他。
半晌,她才似自言自语般呢喃出一句断断续续不明所以的话:“这,为什么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她似乎在回忆着确定什么,又过了几秒,她神色一定,再抬头眼中满是冷笑:“你这个是假的!假的!”
余琦似乎早就等着有人质疑,她好说事先背好的台词,然而,她刚想说却发现自己只记得后半句(⊙o⊙)…
余光扫到旁边满头白发的老先生身上,她灵机一动:“我们请刘老给评评。”
“刘老应该认识我哥的字迹,对吧?”她回头,对着老先生扯出个牵强的笑,但只停一瞬,便冷冷地转过脸去。
刘老点点头:“没错,这的确是他的笔迹。”
“不,这份声明早就烧掉了,他们当着我的面烧的,你这个肯定是假的。”余清说着,就冲过去要抢过来辨辨真伪。
她已经慌得口不择言。
现场更加混乱。
高潮之时,还是要戛然而止才更能给大家留下深刻印象。
岳宁胳膊肘捣捣余温,示意他说话。
余温会意:“现在爸妈的遗愿也说完了,算算时间,饭店那边席面也该开了,不如我们过去边吃边聊?”
这话说得轻巧,现在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吃饭?
余琦将信纸叠起来揣到兜里,直接无视余清,说道:“对啊对啊,我都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角落里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在安静的屋中显得格外突兀:“余琦,你根本就不算余家的人,你宣布的这东西,算数?”
他一顿,又接着说:“还是说,这次哥俩回来要分家产了,便商量好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地在这儿排挤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说来也怪余伯父,当时去得那么突然,东西都没分割清楚——啧啧啧,真是,唉!”
说到这儿,他欲言又止地一声长叹,却无端引得无数联想。
作者有话说:
岳宁:你好,看你也阴阳怪气的,我们不妨做个朋友吧(不是),呵!
第45章 哈! [VIP]
这说话的人是谁?
关系说起来简单, 但要说清楚便有些复杂了。
简单说,这人名叫余厚,与余温这一枝算是同宗, 但已经不知道分了多少支之后的,所以关系并不近。
当时两家算是一起进的京,不过那时,余温的父母只是两个穷教书匠,余温父亲业余还在读书, 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余厚的父亲却是跟着两个兄长来的, 两个兄长是真刀真枪在战场上博的功勋,余厚父亲是最小的, 在家里自然受尽照拂和荫蔽。余温父母和这两位同宗兄长关系不错,唯独和余厚的父亲是怎么都相处不来。
其实最大的原因是余厚父亲觉得自己是功臣之家, 为什么要认这门穷亲戚,是以每次见面就吹胡子瞪眼的。
余温父亲看在两位同宗兄长的面子上, 也从未和他计较过, 他每次都自找没趣, 便也渐渐不再找事,只是年节时, 他的两个兄长都来走动,他嫌远从来不肯登门, 端的是一副嫌贫爱富的好架子。
谁知道风水轮流转,几年后,他的两个兄长相继牺牲,他虽然收到了不少抚恤, 但失去了靠山, 再也横着走不下去了。他原本看不上的那门亲戚却渐渐发达起来, 他一看,便又像换了个人似的,热络地开始走起了这门亲戚。
虽知他什么德性,但好歹看在他过世兄长的份儿上,便也和他不远不近地这么走动着,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这余厚的性格,比他父亲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为了能巩固亲戚关系,早年间竟然追求起了余漱,余漱从军后,他还追到了驻地,因为想翻军区围墙差点被送进去,可谓是……嗯,厚颜无耻得百折不挠无坚不摧。
后来余漱在部队上结了婚,他便把眼光投到了当时刚到余家不久的余清身上,哦不对,那时候的余清还要李雅清,玩起了养成系。
只是这余清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没过多久,余厚便成了那个被牵着鼻子走的人。
一直被牵着鼻子走到今天,年近四十未婚不说,还为余清守身如玉,对别的女人都看不上眼,还经常被拉出来当枪当盾牌当打手使。
比如现在。
余琦听到前面那句“你根本不算余家的人”,刚想炸毛,回头一看是他,倒乐了:“我算不算余家的人,关你屁事,不请自来混饭吃的就该悄声的,你还咋咋呼呼上了,怎么?瓜子茶水的磕饱了,又开始找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