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原因
早饭吃完后, 李成兵便匆匆走了，说是大队那边还有事。
只留下郭大顺父子俩，顾忠国慢条斯理地问：“你俩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吗？”
“知, 知道。”郭大顺率先开口。
“是吗？那你说说哪儿做错了？”顾忠国颇有兴趣地问。
“我，我不该没教好小顺，让他欺负了大宝他们三个。”郭大顺被揍了一顿，此时老老实实地认着错，生怕一不小心又被打一顿, 都已经这么大岁数了, 还被揍一顿，身上疼, 心里也难堪。
顾忠国点了点头，又对着郭小顺问：“你呢？错哪儿了？”
郭小顺见着这个凶巴巴的二伯父就害怕, 颤抖着声儿说：“我，我, 不该, 欺, 欺负大宝他们。”
“还欺负过别人没有？你不是叫小霸王吗？”顾忠国继续问。
“没，没有, 只，只有大宝他们, 我，我不叫小霸王，我，我叫郭小顺。”郭小顺现在可不敢自称什么小霸王了。
江菀在一旁听着, 自然也听出了郭大顺父子俩的害怕, 只觉得好笑, 男人现在面上还带着笑呢，有什么好怕的？
她觉得郭小顺只欺负大宝他们有些奇怪，便问：“郭小顺，你为什么单单要欺负大宝他们？”
“因，因为，奶奶说，大宝他们都是些没爹没娘的，玩，玩意儿，就该，该被，打。”郭小顺结结巴巴地说出了背后的原因。
顾忠国心里怒火冲天，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郭大顺两父子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往后躲了躲。
顾忠国只觉得烦躁，又是林娟，要不是她名义上是他长辈，还是个女人，他非得把人揍成肉泥不可！
江菀心里知道，像郭小顺这样一个小孩儿能把林娟的话给记得这么牢，说明林娟平日里在家肯定没少说。
见男人握紧了拳头，江菀便用手覆上去，男人这才慢慢松开了紧握着的拳。
“我没事。”顾忠国感受着小姑娘柔软的手，对着她笑，示意她放心。
“郭大顺，我告诉你，以后要是我知道你妈再嘴碎我家里人什么，郭小顺再欺负我孩子们，我都通通算到你身上，有一次揍一次，听到没有？”顾忠国索性把郭大顺亲妈和亲儿子的账都给叠到他身上，正好让他监督好两个人。
“我，我听到了。”郭大顺此时只觉得心烦，原来是他妈嘴碎的时候被儿子给听到了，便有了欺负大宝他们的想法，他妈和张霞处不来，本来他夹在中间就很烦，没想到还出了儿子这事儿，早知道就搬出去住了。
当然，搬出去住肯定是不可能的，他们没房子，也不愿意自个儿承担责任，平日里干活儿也不尽力，只是嘴上过过瘾，行动上是不可能的。
问完话后，顾忠国便让小姑娘带路和他一起领着郭大顺他们去了地里。
郭小顺年纪还小，自然是不可能干活的，顾忠国就让他站在一旁看着他爹干活儿，于是郭大顺就在他们夫妻俩和自己儿子的眼皮底下开始干活儿了。
平常郭大顺干活都是偷奸耍滑的，能少干就少干，但现在活儿就这么多，还有三双大眼睛盯着，他自然是不可能再偷懒了。
“你先回去吧，外面冷，风也大，我自个儿在这儿看着他一会儿就行。”顾中国摸了摸小姑娘的脸，怕她冷着了。
江菀不觉得冷，本来想陪着男人一起的，但想到孩子们估计醒了，还是准备回去：“那我先回去了，你看一会儿就回来吧。”
顾忠国低头看着小姑娘，应了一声。
江菀走的时候，看见郭小顺站得笔直，跟罚站似的，便对着他说：“不用站那么直，随意点儿就行，只要在这儿看着你爸干活儿就行。”
不过郭小顺听到后还是不敢动，眼睛朝着顾忠国看，似乎在看他同不同意。
顾忠国其实也同意小姑娘说的，毕竟他让郭小顺在这儿看着他爹干活儿，只是想让他知道，欺负人是不对的，但他自然不可能对郭小顺做什么，所以现在他爹相当于是代他受过，希望他在一旁能够受到教训，但也没有想过要罚他站着。
“行了，去草堆那边儿坐着吧，长点儿记性啊，往后可不能再欺负人了，听到了吗？”顾忠国指着树下的草堆说。
“听，听到了。”郭小顺得到顾忠国的同意后，才去草堆那边儿坐下，但也不敢东张西望的，就一个劲儿地盯着他爸看。
江菀回去后，孩子们确实都醒了，不过大宝二宝他们都被养得独立，起来之后也没提要找爸妈，自个儿乖乖地去洗漱，涂友谊霜，然后吃早饭，杨桂花都夸他们能干懂事。
只有三宝稍微费劲点儿，自个儿还不会洗漱吃饭，但杨桂花毕竟养大过三个孩子，自己一个人照顾三宝当然绰绰有余，更何况有郭大顺干活儿，江耀祖也不用出去干活儿，在家也能帮衬一把，所以也不是特别忙。
“妞子，再来吃点不？”杨桂花正慢慢地喂着三宝吃饭，看见女儿回来了便问了一句。
“不吃了，我刚才吃了挺多的，妈，我来喂吧，你先吃饭吧。”
“行。”杨桂花把三宝递给女儿。
“对了，我爸呢？”江菀四处望了望，没有看见她爸。
“他啊，闲不得，一闲下来就要命，去后面陪孩子们玩儿了。”杨桂花吃着饭笑着说。
江菀喂完三宝后就抱着她去后面看她爸领着孩子们在干啥。
走近一看，发现他爸在给孩子们用细草编蛐蛐，大宝二宝和石头一个个蹲在江耀祖旁边，看得仔仔细细，目不转睛的，连她来了都不知道。
她看了一会儿后觉得怀念无比，小时候她爸也会给她和大姐用细草编，但编的是兔子。
“二姐。”弟弟石头先看到了江菀，连忙跑过来扑在她腿上。
江菀抱着三宝倒是不好拉他起来，江耀祖转身从凳子上起来，看到她这样，把石头给拉开了：“你二姐抱着三宝，你可别把她给撞到了。”
“没事儿爸，你继续编吧。”江菀见大宝二宝看得专心，便问，“你俩喜欢不？觉得好看不？”
“喜欢，蛐蛐好看的！”二宝扯着嗓子回答。
大宝也跟着说喜欢，好看，江耀祖在一旁听着，那是满脸的满足和喜悦，本来他以为孩子们不会喜欢的，没想到他们都觉得好看。移花。
见她爸和孩子们都挺专心的，江菀便出去了，正好看到男人回来了，迎上去问：“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外面这么冷，在地里看郭大顺干活儿也没意思，反正我给他规定了上午该把啥干完，等会儿快到饭点儿了我再去看看。”顾忠国从小姑娘怀里接过三宝，看她脸上圆嘟嘟的，上手颠了颠，三宝好像是重了些，别让小姑娘抱得累坏了。
中午，顾忠国去地里看了一圈儿，郭大顺还算认真，他规定的该做完的都差不多了：“郭大顺，先别做了，跟我去家里，让你儿子给我孩子们正式道歉。”
“知，知道了。”郭大顺老老实实地拿着农具带着儿子跟着顾忠国去了江家。
等到了江家后，饭菜都已经做好了，郭大顺领着儿子让他道歉。
郭大顺对着大宝二宝，还有不知道能不能听懂话的三宝说：“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们了，请你们原谅我吧。”
这话是路上郭大顺教的，郭小顺自个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就照着他爸教的说了。
“哼，你说的是真的？小霸王？”大宝想起以前郭小顺欺负他们的场景还有些不能原谅他。
“大宝，我，我不叫小霸王，你，你叫我小顺吧。”郭小顺现在听到小霸王三个字就难受。
江菀在一旁听着好笑，这郭小顺好歹也比大宝大了好几岁，竟然让大宝叫他小顺，也不知道是真的知错了还是被男人吓的，目前看来，倒是后者可能性更大些。
“小顺，既然你知道错了，以后就不要再这样了，知道不？”大宝假装大人似的，跟他爸说话语气一样，逗得江菀忍不住笑。
“知道了，你放心吧大宝。”郭小顺郑重地点了点头。
“来来来，一起坐下吃吧。”杨桂花招呼着郭大顺两父子坐下。
郭大顺不敢坐，顾忠国坐在椅子上说：“坐下吃吧，好歹你也踏实地帮着干了一上午的活儿了。”
郭大顺两父子往杨桂花江耀祖那边坐，看起来是一点儿都不敢挨着顾忠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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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好几天，郭大顺两父子一个干活儿，一个在旁边看着，地里的活儿总算在年前干得差不多了。
顾忠国把两父子耳提面命了一番才让他们回去。
郭大顺认认真真干了好几天活儿，比他在自家地里干活儿还认真，回家就累瘫了。
郭小顺在一旁看他爸干了好几天活儿，心里也有所感悟，觉得自己欺负大宝他们是真的做错了，虽然二伯父很凶，但他并没有随意打自己，只是让他爸代他受过，他看着他爸累得不行的样子也十分愧疚，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欺负人了。
第66章 过年
现在已经是大年三十了, 按照大山村的习俗是要全家一起吃年夜饭的，于是大姐和大姐夫一家也专门从孙家村赶了过来，在江家一起过年。
杨桂花和江耀祖挺高兴的, 因为今年江家非常热闹，也许是多了个女婿和几个孩子的缘故，显得人多。
杨桂花不愿意让怀了孕的江晓去厨房帮忙，自个儿到厨房里去做饭了，江耀祖抬个小板凳跟进去烧火, 孙前进被老丈人叮嘱照顾好妻子, 加上桃子一共五个孩子都在院子里玩闹。
江菀和顾忠国倒是挺闲的，孩子们大姐和大姐夫都帮忙看着, 便进厨房帮忙做饭烧火去了。
下午吃年夜饭，三宝已经被提前喂过饭了, 便自个儿在院子里吧嗒吧嗒地到处转悠，江菀偶尔看看她, 免得不小心磕着碰着了。
一张大圆桌上, 坐了六个大人, 四个孩子，倒也刚好, 饭菜非常丰盛，有肉有菜有汤, 饭是白米饭，平日里江家和孙家都吃的红薯稀饭和青菜咸菜，偶尔吃点儿好的，现在乍一见到白米饭和这么多丰盛的菜, 才意识到过年的差别, 特别是小孩子们都欢呼着饭菜好吃。
吃晚饭的时候, 江耀祖和两个女婿一起喝了几杯自家做的枸杞酒。
杨桂花给孩子们一人发了个红纸包，图个喜庆。
孩子们也都笑着说新年快乐，恭喜发财，逗得杨桂花开心不已。
江晓一家趁着天还没黑，吃了晚饭就回孙家村了，本来江晓还准备吃了晚饭再留一会儿，但杨桂花担心女儿怀着孕，天黑了看不清路不好走，便让他们先回去了。
大山村年三十晚上要在田地旁的空坝子上放电影，除了江耀祖喝了酒有点头晕在家里休息外，其他人都去了空坝子上看电影。
村民们都是自个儿拿着家里的板凳或者地上捡的砖头就坐着看电影了，这时候还是黑白电影，但看起来却别有一番感觉。
江菀和男人坐着看电影时，身旁的村民们有些也不识字，又看不进去电影，看着看着就不太认真了，开始闲聊起来了。
起先江菀还没注意到，直到后面有些嘴碎的人在说：“天啊，江家小女儿嫁了个带着三个孩子的鳏夫，大学读来有啥用啊，到头来就嫁了这么个人……”
“就是，我看她年纪轻轻就当后妈，铁定要早早操劳过度，还讨不了好，好几岁的孩子了也是该记事儿了。”
“听说那男的还是外地的，嫁了这么大半年，才回来一趟……”
江菀听得无语，身旁的人已经从说她当后妈到男人是个啥样的人了，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几乎都不是事实。
“要我去说两句吗？”顾忠国自然也是听到了，但他怕身旁的都是村里人，贸然转身说几句怕是不太好，毕竟江父江母还在村里生活。
“算了，不用，他们就是嘴碎而已，等说过去就过了，现在都在看电影，声儿大了也不太好。”江菀知道村里人也并不是多恶的人，只是因为闲得慌才爱聊别人家的事儿，等电影放完了再说。
她在此刻突然怀念起了后世每年过年晚上都会有的联欢晚会，比在这儿看黑白电影听着别人闲聊好了不止一点儿。
果然，没过一会儿，他们的话题就已经跳到了狗蛋家新娶的媳妇儿旺夫……
等电影放完结束后，上面亮了个大灯，江菀特意率先站了起来，转身对着旁边扫视了一圈，现在亮堂起来，刚才闲聊的几个人这才发现他们刚才提到的后妈和鳏夫都坐在这儿，顿时尴尬不已，面面相觑。
“大婶们，咱们都是认识的，要是下回有啥话可以当着面儿说，要是偷偷说，记得声儿小点儿，我看那电影声都没你们说的大，新年快乐啊，我就和家里人先回去了。”江菀看了看，都是些认识的，她掌握主动权，噼里啪啦地甩下一堆话，拉着男人就快步走回去了，后面杨桂花抱着三宝带着两个孩子还觉得奇怪。
“不是说算了吗？”顾忠国理了理小姑娘因为快走有些乱了的头发。
“我是说刚才看电影那会儿算了，放完电影了该说还是得说，我肚子里可撑不了船。”江菀虽然理解村里人说闲话，但既然她听到了就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顾忠国轻轻笑了一声，没想到小姑娘还挺记仇的，但也是应该的，方才那些话他听着也不太舒服，更别提她了。
大年初一到初五，顾忠国和江菀还有三个孩子跟着杨桂花和江耀祖走了好几家亲戚。
初五晚上，江菀边哄三宝睡觉，边在思考明天要不要跟着男人一起回岛上去。
等三宝睡着后，她还是犹豫不决，十分纠结，一方面她如果自个儿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坐车着实吃力又累，还怕孩子们不小心被拐子给拐了，另一方面她许久未回家，也想在家里多待几天，不想那么早回岛上。
顾忠国见小姑娘皱着眉有些闷闷不乐的，拉过她的手问：“小菀，怎么了？有啥心事儿吗？”
“唉，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江菀叹了口气。
“啥事儿，你说给我听听。”
“就是我想在家里多待几天，但是要是我到时候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坐车又太累了，想不出怎么办。”江菀靠在男人怀里，方才的心烦在此刻都仿佛淡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