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开学三天后, 江菀白天偶尔在家里休息，也没时时刻刻在托管学校守着, 毕竟学生们和老师们都是放学了才过来。
等三个孩子下午放学回家，刚好差不多托管学校那边也开始忙起来了，江菀本想带着孩子们一起过去，正好看着他们做作业还能顺便把晚饭给解决了。
哪料她刚准备说话, 抬头就看见三宝眼睛红红的, 背着小书包满脸不高兴地进屋了。
“三宝咋了？”江菀问正在后面慢吞吞走着的大宝和二宝。
大宝听后没有回答, 反而没心没肺地在笑。
倒是二宝听后解释说：“三宝今儿说了大名，被她同学笑话了一顿。”
“大名儿？她大名咋了？”江菀没明白现在的小学生们怎么想的，顾向西这名字虽然不见得多好，但至少听着还行啊。
平日里叫大宝二宝三宝叫惯了，江菀对他们原本的大名印象不深刻，记得是记得的，就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大宝在旁边没忍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她同学说我们家的名字都，都是批发来的，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江菀仔细一想，大宝顾向北，二宝顾向南，三宝顾向西，这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顺序还挺分明的，确实挺像批发的，想到这儿，她没忍住，也笑了起来。
“妈！你怎么也和大哥一样笑我！”三宝听到外面大哥笑得厉害，刚准备出来告状，就见她妈也笑得开心。
江菀见三宝出来了，一下便收回了笑，严肃地咳了一声：“我没笑，我哪里笑了？”
三宝跺了跺脚转身又气冲冲地回了屋里，那门甩得比她的小辫子还厉害。
听到嘭的一声，大宝才总算没笑了，他讪讪说：“真生气了？”
“还不是你，笑得那么大声？你妹妹是个女孩子，你怎么能这样？”江菀一本正经地教训起大宝来，虽然她刚才也没忍住笑。
大宝嘟囔着：“你刚不也笑了吗？”
江菀虽然听到了他在说什么，但还是故意问：“你说什么？”
大宝心虚地笑了笑说：“没啥没啥。”
“这说名字批发的小孩儿是三宝同班同学吗？”江菀对着两个孩子问。
“是啊，是个男娃，看起来有点儿调皮，我和二宝去接三宝的时候，就看见三宝哭得稀里哗啦的，那小孩儿在哄三宝，知道了来龙去脉，人小孩儿也给三宝道歉了，还给了她好几颗糖，我和二宝也总不能再把人揍一顿吧？只能带着三宝回来了。”大宝说着之前发生的具体情况，觉得好笑又无奈。
江菀心里也明白，估计也就是小学生之间的玩闹，人也道歉了还哄着三宝不哭，她自然也不可能再去找人家，只是三宝这气生得还真是大。
“行了，那你也不应该笑，你不也是人说的批发中的一个吗？人笑话你名字，你还跟着笑？”江菀是觉得批发这个词用得挺有趣的。
“批发就批发呗，批发这名字我也用了十几年了，哪是能让人说两句就气到了的？”大宝完全不在意，一个名字而已。
二宝在一旁写作业也抬起头看了看他大哥：“你居然有这种觉悟？”
“诶你小子！”大宝装作要揍他的样子。
二宝却一点儿也不害怕，知道他大哥是吓唬他的：“你快去把三宝哄好吧，人在校门口本来已经不哭了，结果一路上你都在笑，人都给你气得嘴撅得能挂一个酱油瓶子了。”
江菀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还有这个原因：“你弟弟说得对，自个儿惹气的自个儿哄啊。”
三宝在自个儿屋里待了好一会儿都不愿意出来，大宝二宝轮流去哄也不愿意理，江菀只好在家里给孩子们做好饭，才勉强让三宝出来吃饭。
顾忠国开着车到了托管学校，发现里面都在营业，但小姑娘却没在那里，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小姑娘今儿压根就没过来过，便又开车回了家。
把车停在院子里，顾忠国径直走了进去，刚好碰到小姑娘和孩子们正在吃饭。
江菀一看到男人，立马想起她忘了的事儿是什么了，她忘了给男人打个电话说一声，她今儿不去托管学校了。
“今儿你怎么没去托管学校？人不舒服吗？”顾忠国想起小姑娘只有一有空就去托管学校的精神劲儿，只以为她今天是不舒服了，不然不可能不去的。
“哪儿啊，没有，我好着呢，是三宝今儿回来不高兴，我就没去了，反正我那托管学校都安排得稳妥，有没有我都能好好营业，我去不去都行的。”江菀挑了挑眉，示意男人去厨房，“你还没吃饭吧？正好饭菜刚上来，你自个儿去厨房里拿碗筷过来吃吧。”
顾忠国点了点头，便去厨房拿了碗筷，盛了饭坐下，抬头就看见三宝眼睛红红的，想到小姑娘刚才说的，便问：“三宝今儿怎么了？”
听到这儿，大宝又积极地想给他爸说这事儿，但江菀想着大宝那笑着把这事儿说出来的模样，怕又惹三宝不高兴了，便主动先给男人说了一遍来龙去脉。
大宝眼皮抬了抬，看见他妈已经说了，还有些不乐意，他妈说的一点儿都没意思，他说的才有趣。
“三宝，正好你爸回来了，让你爸给你们解释解释，这名字肯定不是批发的，也不是随意乱取的，一定是有特别意义的……”江菀本意是想让男人给孩子们好好说说，毕竟这名字不是她取的，她也不清楚。
顾忠国听后，有些心虚，其实三个孩子的名字确实是按着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顺序给取的。
原先只有一个孩子的时候，顾忠国取“向北”确实是有寓意的，是希望大宝能够永远向着北走，不错失方向，找到自己的北。
后面有了二宝和三宝，顾忠国便按着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顺序给挨着取了过去，现在要他说有什么寓意，他也只能现编了。
“咳，你们三个的名字确实都是有寓意的，这东南西北啊可一点儿都不普通，也不是批发的，是很有意义的，你们想，这指南针上是不是能够找到东南西北啊？我给你们取这个名，一方面是希望你们能够找到自己的方向，在人生道路上不迷失方向，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东南西北，另一方面，是希望我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够有你们的东南西北给我的方向，所以啊是向北，向南，向西……”顾忠国一本正经地现编故事，看着三个孩子满眼的信任，他有些小小的心虚，但很快就被孩子们的崇拜给冲淡了。
江菀似笑非笑地看着男人编寓意，要不是她和男人生活了那么久，估计也要被骗到，但看着孩子们满脸的期待和崇拜，也不准备多说，至少对于孩子们来说，偶尔善意的谎言也没什么。
也许当时男人给孩子们取名字确实是随意的，没有寓意的，但此时此刻，孩子们的名字确确实实都有了新的寓意，是他们做父母的对孩子的期望和祝福。
“看吧，我就说你们名字肯定不是批发的，是有特殊意义的……”江菀笑着对孩子们说。
“哇，原来我们的名字是这么个意思，真好！”三宝此时一点儿都不气了，高兴得脸上红扑扑的。
大宝也觉得新奇，本以为这名字只是个名字而已，没想到还有特殊含义。二宝倒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想了一下也没想出什么不对劲，便懒得深究了，正如他大哥说的那样，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三宝吃完饭后还缠着她爸说了好几遍名字的寓意，看来是想明儿上学的时候一雪前耻，记住后给同班同学好好讲讲他们三个名字的寓意。
吃完晚饭后，男人把碗筷给洗了，孩子们在家里自个儿写作业，江菀和男人还是一起去了一趟托管学校。
去的时候，学生们已经吃过晚饭了，正安安静静地写着作业，江菀和男人到处看了一圈，便分别去了最需要解答的几个教室帮忙辅导学生。
等到学生们七点下课，把人都送走后，江菀和男人才把房子锁了，一起回家了。
第103章 不想读书
孩子们都在望江城上学, 江菀本以为孩子们都与她和男人一样，好好地从小上学到高中，再参加高考, 上大学。
没想到，大宝在望江城上学不到一个多月却一反常态，固执地不想继续读书了。
望江城平房客厅里，江菀和男人面前站着大宝，气氛有些压抑。
“说吧, 为什么不想继续上学了？”顾忠国忍着怒火问。
大宝梗着头说：“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想继续读书了！”
“没有为什么？没有为什么那你就得读！我问你, 我让你从小学上到高中，为的是今儿看着你在这儿说不读书了吗？”顾忠国腾地站起来指着大宝问。
大宝有瞬间的愧疚, 但立马坚定说：“我就是不想读书了！”
江菀一听就觉得要坏，果然, 男人手扬着就感觉要向孩子打过去了，大宝站在原地不躲也不闪, 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爸。
“顾忠国！住手！”江菀立马扯着嗓子喊。
顾忠国心里怒火中烧, 但小姑娘的话他也不敢不听, 扬起的手又落下了，最后坐到了椅子上沉默不说话。
江菀看着男人听她的话没动手, 心里松了口气，对着大宝说：“你先回屋里好好想想, 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读书，不读书之后你要怎么办，想清楚了再来跟我们说。”
大宝听后，点了点头, 便径直回了屋。
“你怎么这么冲动？”江菀坐在男人旁边, 给他倒了一杯水。
“唉, 我这不是想着他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吗？这节骨眼上居然说不想读书了，心里面气得慌，一时没忍住。”顾忠国是真没想到大宝会这么叛逆，明明只有一年就高考了，但他却不愿意继续上学了。
“那你也得好好跟孩子说，我最烦的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有话必须得好好说，你要是再这么冲动……”江菀后半截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就接了嘴。
“那我就自个儿去跪搓衣板。”顾忠国讨好地对着小姑娘笑了笑，就怕她生气。
“哼，你知道就好，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弄清楚大宝为什么不愿意继续读书了，把原因弄清楚了才好解决问题。”江菀皱着眉也没想出为什么来。
“媳妇儿你说得对，我都听你的。”顾忠国揽过小姑娘，语气放低说。
“二宝三宝，你们过来下。”江菀想起了家里另外俩孩子应该多少知道点。
二宝和三宝刚才在自个儿房间多少也都听到了，毕竟他们大哥和爸的声儿那么大，听不到才奇怪。
“二宝，三宝，你们知道为什么你们大哥不愿意继续读书了吗？”
“不知道。”三宝才读小学，她大哥根本就不会特意和她说什么。
二宝却知道一些，他轻声说：“应该是大哥他觉得自己成绩差，高考考不上大学，便不想继续读书了。”
江菀和顾忠国两人听后，有些意外，没想到是这样的，本以为大宝就是产生了厌学情绪，但没意料到是自我认知问题。
“好，谢谢二宝，你还知道别的吗？”江菀继续问。
二宝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了，大哥就只和我说过这个。”
“行，我知道了，你俩回房去吧，自个儿乖乖做作业啊。”
二宝和三宝被问了一番又各自回屋了。
“我先去和大宝谈谈，等会儿再让他出来说，你记得别冲动了啊。”江菀叮嘱男人，怕他怒火上来冲动。
“我知道了媳妇儿。”顾忠国这时冷静下来，也反省自己，觉得他做得不对，想着上辈子大宝十几岁就在李家村溺亡了，这辈子却是鲜活健康的大宝，顿时心里的怒气就小了许多，也宽容了许多。
江菀敲了敲大宝的门，轻声说：“大宝，妈进来了啊。”
里面没动静，门没锁，江菀便自个儿推门进去了，只见大宝坐在床边，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宝，你能和我说说为什么不愿意继续读书了吗？”江菀试探着问。
大宝沉默不语，他一方面是不好意思说，另一方面也觉得迷茫，不知道自己这时候的决定对不对，像是一只摇曳在海上的小船，摇摆不定。
“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成绩差，高考也考不上大学吗？”江菀小心翼翼地把刚从二宝那里打听来的原因说了出来。
大宝有些惊讶她居然知道了，仔细一想，就知道是二宝说的，毕竟在家里他只和二宝说过，低声嘀咕着：“二宝这个叛徒。”
“二宝是关心你，也体恤我和你爸担心你，你实话告诉我，是这样的吗？”江菀三两拨千金地把二宝给她说的事儿揭过去了。
大宝在他妈的视线中点了点头，有些颓唐地说：“我和老师打听过了，我这个成绩根本考不上大学，还不如不读了。”
江菀确定是这个原因后，心里松了口气，幸好不是什么没理由就是不想读之类的，这有原因就可以有办法解决。
“那你要是不读书，准备去做什么？”江菀不说同意，也没说反对，反而问起了他将来想干什么。
大宝提到这个，眼睛里满是光：“我想去参军！和我爸一样，为国奉献。”
江菀听后，心情复杂，没想到大宝是这样想的：“可是你知道你爸也是大学生吗？你爸上过大学后，无论是知识还是技巧方面都要比其他人好得多，再加上有实力，最后升职也比其他人快，你要是没上大学，那受的苦和累岂不是要比上过大学的多好几倍？”
“我不怕苦也不怕累，我是真的读不进去书，那书上的字我都认识。就是不会做题……”大宝想着那些题和低分的卷子就痛苦不已。
江菀在心里叹了口气，也没劝什么，站起来说：“你的想法我都知道了，我和你爸还得商量商量再说。”
大宝抬头，真诚地望着她：“谢谢妈。”
江菀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我是你妈，客气什么。”
说完，江菀便出去了，男人还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的，一点儿也看不出刚才那个冲动得想打人的是他。
“怎么样？”顾忠国看小姑娘出来了，面上虽不显，但心里是着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