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恩因她一句话定在门口,微怔。
他喉头又干又痒。却平静地忍住,回身关门。
“大白天的,大师关什么门呀。”
女人柔媚的语声带了一丝挑衅的意味。
湛恩转过身,正瞧见她趴在床沿,笔直纤细的小腿从红裙中伸出,交叠着,稍稍弯曲。在檀香氤氲的禅房里活色生香。
他终是没忍住,轻轻咳嗽两声。
荀涓登时皱眉,收敛了妖娆的情态,翻身坐起,
“怎么又咳了。”
这无意识的埋怨和深藏的关切让湛恩心里发疼。他快步走向荀涓,温声道,
“无碍,贫僧只是……”
话才说了几个字,却因为牵动了情绪,咳嗽愈发止不住。
“你瞧你……着什么急?”
荀涓又是心疼又是焦急,忙拉着湛恩坐下。拿出才炼出的化灵丹,喂到他唇边。
“这是明霞上回拿来的,我一直忘记了用。你试试,能不能缓和一些。”
这化灵丹被明霞炼好了也是半成品,只有经过荀涓熔炼自己的部分精气,才算完整的化灵丹。
之前的日子她一直跟湛恩在一起,到了梵谛天才有单独行动祭炼弹药库的机会。故而这次才拿出来。
湛恩这两年被荀涓投喂的丹药和灵物不少,没有多想。知道她担心自己,温顺地就着她的手吃了化灵丹。
灵丹入喉,瞬间化作一股暖流遍过四肢百骸,连衰败的神府都好像受到了滋养。
“咦?”和尚的声音透出些惊讶不解。
“怎么样?”荀涓紧张又期许。
“很好。”湛恩如实回答。近一年来,他从未如此轻松和舒适。
不仅没有了想要咳嗽的感觉,洞化境的修为也稳固了。甚至给他一种,这己垂垂老朽的身子好像又能陪伴荀涓许久的错觉。
“那就好,那就好……”荀涓眼中尽是欢喜。
尽管认为好转必然是一种错觉。但湛恩还是忍不住问,“明霞给你的是什么丹药?”
听得这个问题,荀涓呼吸一顿。不可察觉地掐了掐手心,方绽开笑容。
“嘘——”
她的手指贴着他的嘴唇,轻抚他的面颊。
那指腹微凉,柔软滑腻,引人无限遐思。
“我这么个美人放在这里,你去想什么丹药?”
她娇媚的语声中透出浓浓的暗示。湛恩身子一僵,顿时被她的一句话撩得分了神。
两年的时间,双方无比熟悉,荀涓哪能看不出来湛恩的情动?
她笑着扑到和尚怀里,仰起头,娇俏地问他,
“大师要怎么报答人家?”
有心不让他去想化灵丹的问题,女人的手指在和尚胸前画圈,猫儿一样挠他。
她的神态却像小女孩一样作态天真,烂漫如山野的野百合,散发出勾人的清甜气息。
嘟着嘴,催促他,
“你快说呀——”
湛恩被她一撩拨,根本无心再去问什么丹药。
女人小心翼翼的温柔关怀让他爱怜心疼,而她的妖媚使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许是丹药的效果,他胸口仿佛燃烧起来某种炙热的原始冲动。不似前段时日的虚弱。
昔日的佛子配合妖女的情趣,哑下嗓音,轻声问,“施主想要贫僧做什么?”
“自是想要大师你——”
荀涓媚声说了几个字,抬眸看他,红唇开阖,似含苞待放的玫瑰。却意犹未尽地停止。
湛恩垂眼看着她,等她说完。
怀中女子身子往后一倒,手肘撑靠在床上,足尖却高高翘起,从他的小腹,磨磨蹭蹭挪到他的胸膛。
那美如白的足踝纤细精致,翘起小腿,便让裙下的风光一览无余。
他呼吸急促了些,便听得荀涓徐徐说出了后面那句让人血脉贲张的话。
“吻我……”
这妖女,当真是要人的命……
僧人黑眸定定,蓦然握住她纤细的足踝,低眉颔首,虔诚地顺着她的足尖吻下。
“涓涓……”
荀涓抬眼看着他。
佛性与情动在和尚的身上同时展现,克制而渴求。
她不可抑制的心动,却拿膝盖顶着附身而下的和尚。
妖女轻哼了声,似嗔似笑,“痒……”
她的黑发像蛇一样蜿蜒,膝盖抵着他的腰,指尖却沿着绷紧的轮廓线滑落。
娇滴滴地唤他,“湛恩——”
湛恩被迫停下。
她无辜的看着他,嘟着嘴问,“你还记不记得以前答应过我,如果我骗了你,你会原谅我。现在还作数吗?”
那问题又似是玩笑,又带着些认真。
她偏了偏头,蜿蜒的黑发穿过他的指缝,如流水一样滑下,让他情难自禁。
湛恩握紧了她的发,温润的眉眼泛起红潮。嗓音发哑,却是无奈,
“我何曾怪过你?”
就算是这两年,她也没少骗他。
“当真?”她眨眨眼,看起来就像是故意折磨他。
湛恩呼吸微喘,醇厚的嗓音低哑,温柔而渴求,无奈地唤她,“涓涓……”
他就这般轻易答应了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好骗。
荀涓心头又甜又涩,面上好像被和尚唤软了心扉,放弃抵触。
妖女的乌发如海藻散开,攀着和尚的肩,喘声轻咛,像风雨里飘摇的小舟。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指腹轻轻点按他头顶代表守戒的戒疤,看着窗台边氤氲的香烟,笑眼迷离,琉璃般的眼底藏着细碎的晶莹水光。
药成了,她也该走了……可她,怎么舍得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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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三个多月过去,湛恩已服了六粒化灵丹。
他并不知晓经由荀涓喂给他的丹药叫化灵丹,也不知那些丹药代表了什么。
只觉得这丹药甚是有效。三个月下来,他的情况非但未曾恶化,甚至早先封闭的神府竟隐隐有重开之势。那感觉,仿佛他还能再活几年一般。
湛恩的情况好转,二人都非常欢喜。
或许是有寿元将近的迫切压在头上,他们对每一日相处的时光都十分珍惜。过去两年如此,回到梵谛天以后,荀涓更是缠他缠得紧。
除了腾出些时间给莲净讲经,湛恩的其他的时间几乎都被荀涓占据。
他的妖女异常磨人,时而妩媚多情,对他百般挑逗,让他情难自禁。时而天真如少女,要他疼着宠着。
今日要他陪她去莲池采莲子,明天要他亲手做了素斋喂给她吃,后日要他为她画眉,然后就勾着他在禅房里,整个日夜与她缠绵……
如此甜蜜的负担,让湛恩甚是无奈,可也心甘情愿地宠着她。
然而近几日,或者说从他服了第六颗丹药以后,荀涓却突然对他冷淡了下来。
说冷淡,也不是那么冷淡。只是一种带着刻意的,若有似无的疏离。
她依旧体贴,不再缠他,更多的让他去给莲净讲道,甚至要他去做早课晚课。与前段时间恨不得跟他长在一起,哪怕他仅用少许时间给莲净说法都要吃醋的情况完全相反。
湛恩可以感受到,她眼中对他的情意一如既往地热烈。只是不知道被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分了神。
他们二人早已两心相许,湛恩有了疑惑,便直接去问荀涓。
而荀涓听了他的话,恍然怔了一瞬。搂着他的肩膀,语带委屈,
“还不是你说丹药效果好,能多延长一些时日。我知你对莲净有愧,既然有时间,就让你多弥补他一些罢了。”
又冲他发火,“我这么想着你,你个老和尚,倒还怪上我了。既如此,你索性不要从我床上下来了,也省得你怀疑我的心意。”
她说完这话,死活不再听他解释,把湛恩拉回到禅房里,缠了他足足两个日夜。
湛恩隐约觉得荀涓的态度有哪里不对劲,但又不知从何怀疑起。到最后还是败在了她的柔情百转下。
两个日夜的时间,她像是为了报复他的质疑,手段尽出地对他百般撩拨——
她口中唤着“湛恩”,亲吻他的每一处。
从头顶的戒疤,到他衰老的面貌,乃至那不可描述之处……落下深深浅浅的红痕。
一边亲吻,还不忘深情地表白。
“好喜欢湛恩的眼……”
“好喜欢湛恩的腰……”
“好喜欢湛恩的……那儿……”
“最喜欢湛恩……哪里都喜欢……”
她情动时如天鹅一般昂起颈子,婉转吟唱。眼光迷离地问他,“湛恩喜不喜欢我?”
湛恩哪里受的住这般撩拨?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身体力行地回馈她。抚摸着她的脊背,在她耳畔哑声答复,
“喜欢……”
然而他的情又岂止只是“喜欢”能言明代表的呢?
她是他心头的朱砂,他的欲/望之火,是他的信仰,他可望不可及的明月光辉。
他将明月拥入怀中,更想要将她融入骨血,长久为伴,生世不离……
荀涓喘息着吻他。
那细密湿热的吻深藏了女子的爱与慕。
她仿佛是将自己彻底化作了绕指的情丝,要把他层层包裹,合而为一,与他抵死缠绵。即使湛恩已经适应了两年有余,仍旧有些吃不消她突如其来的热情。
到最后,荀涓筋疲力尽沉沉睡去。湛恩方才面红耳赤地走出了禅房。
在梵谛天做这事,总会让他有一种亵渎神佛的惭愧之感。偏偏他又受不得荀涓的撒娇,在佛与爱人间两相为难。
只能自欺欺人地,在哄好了爱人以后,再去佛前忏悔。
然而匆匆离去的湛恩并不知道,在他离开禅房以后,沉睡中的荀涓睁开眼,服下一颗回补丹药。站在窗边许久,凝望着他走向佛殿。
那目光中,饱含了眷恋与不舍。
轻缓的语声如烟云徐徐飘散,消失在梵谛天的静谧中。
“湛恩……忘了我吧……”
*
当湛恩结束与弟子的讲法回到禅房之时,那空荡荡的禅房里,再也没有妖女的身影。
禅房里静谧无声,床头只摆了一张信笺,上面压着他当初赠予她的金莲子佛珠。
湛恩心头一紧,快步走过去。拿起信笺和佛珠。
那金莲子念珠是他身为法华殿住持所持有的信物,亦是他赠出的一片真心……是他们的定情之物。
湛恩清晰地记得荀涓有多么爱惜这串佛珠。从他将佛珠赠予她,她从未取下。
如今为何……
他死死盯着叠好的信笺,指节收紧,竟生出些许畏惧。
静默许久,湛恩终于缓缓打开了信笺。
纸上只有两个字,“勿念”。
僧人的手掌发颤,佛珠骤然落地。
真正的离去,悄然无声。
她不要佛珠了,也不要他了……
“不会的。”
看着信笺上的墨字,湛恩闭了闭眼。语声短促坚定,像是在回答着谁,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将这个荒谬可笑的猜想挪开,湛恩压住喉头翻涌的腥甜,躬身捡起地上的佛珠,转身出门。
他要去找她。
将要迈出禅房之时,一朵金色的莲花遥遥飞来,落在湛恩手中。
湛恩认出来,这是他将莲净托付给定真长老照顾时给长老的莲花。
他正生疑惑,下一刻,让他无比熟悉的女声随之响彻在禅房中——
“长老说我是湛恩的劫数,亦是他成就正果的机缘……我以前说只想与他做恩爱眷侣,不想助他成就什么正果。我后悔了。”
“七粒化灵丹已用其六,只剩下最后一粒。我把我的命还给他……没有了我,他就能成正果了吧……”
“我应该多说些什么,让他彻底放下我。可我一看到他啊,那些伤人的话就说不出口了……我的湛恩,他已经够苦了,不该再承受那些……”
“烦请定真长老到时候将这枚丹药给他服下,别告诉他我的去向。就让他,就让他忘了我罢……”
说到最后,那女声哽咽,好似已经悲伤得不能再多说一句话,一个字。
金莲中的灵力用尽,飘然落地,而之前捧着花的僧人却早已没了踪影。
*
当爱意涌上心头,死亡便闻风而至。
化灵丹的药力是循序渐进,前面的都是在帮服用者调整好状态,最后一颗才是真正的化灵丹。也是最要命的丹药。
荀涓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亲手将最后一颗化灵丹给湛恩,怕他不用。为保险起见,便来请求定真长老相助。
定真长老的洞府在重水鸣泉的源头,一个幽暗的山洞里。
荀涓把一切坦白告诉了定真长老。她很清楚,定真长老虽然也是慈悲,但他更在乎的定然是湛恩的未来。
于是她满以为定真会按自己所设计的、对湛恩最好的方式来进行,帮助自己隐瞒行踪,却万万没想到,老和尚会直接把湛恩找来。一如当初,他将湛恩隐瞒的情况告诉她一样,把真相直接捅给湛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