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以前贫穷的印象太深刻了,虽然她每次拿到了钱,但除了一些必需品外,从来也没有大手花过。
也是因为穷过,所以她存钱的意识很强,拿到了荷包之后只简单打开看了一眼,便全都存起来了。
当然也是因为边境物资不太丰盛,她便是想出去花钱也没地方花去。
可就算那些钱全都加起来怕是也买不起这院子的一角吧?
闻言,秦明瑜更无奈了,“四妹妹,你是不是没有打开荷包看过?”
“我看过了啊,二哥哥你每次给我我都打开看了的。”秦业鸾下意识说道。
“你再仔细看看呢!”他摇摇头道。
听到这话,她这才有些狐疑地从包袱里将那些荷包拿出来,又打开看了看,这不是还是那几两银子吗?有什么不同吗?难不成这银子还镀了金不成?
看她这迷糊的样子,秦明瑜叹了口气,直接将荷包拿了过来,将里面的银子和铜板倒了出来,这才从最底下拿出一张银票来。
当时他是想特意留些碎银子还有铜板给她日常花用的,这才会在里面放了许多,没想到却是压住了底下的银票,让四妹妹这么久都无所觉。
看着他的动作,秦业鸾睁大了眼睛,接过这银票看了看,连嘴唇都忍不住有些抖动了起来。
她是真没想到这荷包下面竟然还这么大面额的银票,这银票是折起来放的,上面又压着诸多银子还有铜板,她当时看的时候又有些匆忙,都没注意到,她只是伸手掂了掂分量,见荷包不重,便一直以为里面就那些银子还有铜板。
这会儿看到这一幕,她立马又将其他几个荷包打开看了看,又找到好几张银票,这么数下来,光这里便有好几百两了。
钱壮熊人胆,这话真不假,反正此刻秦业鸾顿时便感觉自己底气足了,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起来。
她将这些银票和银子铜板什么的都收了起来,随后大手一挥,朝着秦明瑜说道:“走,二哥哥,我们进去瞧瞧。”
怪不得这千百年来,国人都喜欢买房子呢!
便是她在知道这宅子是他们买下来的之后,她的心情都不一样了,整个人兴致勃勃的,甚至已经在脑子里想象该如何布置屋子了。
见状,秦明瑜立马不动声色地说道:“以后这就是我们两人的家,这院子就拜托给四妹妹你了,你也知道我对这些不是很在行。”
“没问题,二哥哥你放心吧!”秦业鸾拍了拍胸说道。
大概是每个女生都有个自己布置自己房子的梦想,听到这话,她不仅没有拒绝,反而更是兴奋了起来。
这时,秦明瑜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道:“这个,四妹妹你收着吧!”
“这是什么?”秦业鸾有些疑惑地接了过来,打开看了看,这一看她的眼睛瞬间便睁大了,这竟然是这宅子的地契,而且上面写的还是她的名字!
等她反应过来,她立马就将这地契还了回去,说道:“这是二哥哥你买的,你给我干什么?你将这上面的名字改了吧!”
“写都已经写了,如何还能改?官府的人又不是闹着玩的。”秦明瑜一本正经地说道。
秦业鸾若真是个小姑娘,可能还会相信他的话,但她又不是真的不谙世事,听到这话当即便说道:“二哥哥你莫要框我,难不成官府连房子买卖过户都不让了不成,顶多就是出些钱而已,既然是你赚来的钱,那这宅子理应写你的名字。”
“都到这时候了,你我之间还要分个你我不成?”秦明瑜的脸色忽然便落了下来,神色颇有些受伤。
见他似是真的有些失落,秦业鸾顿时慌了一下,连忙否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话还没说完呢,便被秦明瑜直接打断道:“既如此,那写你的还是我的又何妨?还是四妹妹,你之前说的心悦我都是骗我的不成?”
他的语气中都低沉了下来,眼神定定地看着她,似是只要她说出一个是字,他便要做什么一样。
秦业鸾也不知为何,话题突然转到了这上面来,看着他连连摆手道:“自然不是,这种事我怎么可能拿来开玩笑?我又不是那等随意之人,我自然是真的喜欢二哥哥你,这才会与你说这话的!”
“真的吗?”秦明瑜问道。
等看到他溢满了笑意的谎言,秦业鸾这才知道她这是又着了他的道了,她顿时有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二哥哥你耍我?”
秦明瑜走到她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将那份地契又塞回了她的手中,靠近她不由得伸手把玩着她的发丝,低声说道:“我哪里敢耍你?别说这地契了,连我都是你的,你怕个什么?难不成我还没有这一个宅子值钱?”
他靠的如此之近,以前尚能坦然的秦业鸾此刻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害羞了起来,忍不住后退一步,咳了一声,有些左转右顾的说道:“那…那我就收下了。”
见她有些侧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看过来的模样,秦明瑜也没有再逗她,反正来日方长。
“四妹妹,我尚有些事,得先出去一趟,这院里便先交给你,我已找了人牙子,等会儿他便会带下人过来,你随意先挑几个便好。”他声音平静地说了一句。
“好。”秦业鸾应了一声,不疑有他。
他们刚来京城,的确会有诸多杂事,再说二哥哥还有公务在身,有些忙是正常的,所以她也没有多想。
她不知道的是,秦明瑜出了门之后没多久便去了侯府。
第87章 [VIP]
秦明瑜出了门后, 脸上的笑意便慢慢淡了下来,眼神也慢慢锐利了起来,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随即便往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那条街走去。
他买的这个宅子因为紧靠着内城区,故而离着昌平侯府也不远,这片地方又是他走了十几年的地方,每一处街道他都无比的熟悉,甚至路边的那些店铺他也曾无数次光顾过。
走过那些他烂熟于心的路, 没过多久便到了侯府所在的街。
他站在路口遥遥的望了一下昌平侯府, 依然是熟悉的样子,但却又透露着一股陌生来。
看着它, 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来他刚刚买的那座宅子,虽然那只是刚买的, 按理来说他对它应该是很陌生的,但很奇怪, 一说起家这个字他脑海中浮现的, 竟然是那个刚买不久的宅子, 和那个在院中扬唇笑的姑娘。
想到她如今正在嘀嘀咕咕地算着该如何布置屋子的画面,秦明瑜便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就像是浑身上下突然便有了力量一般,看着眼前的昌平侯府只觉得心中一片平静。
他轻车熟路的走到侯府的一处墙根下, 在那站了不久,便见一个下人模样的男子四处张望着疾步跑了过来,在他面前站住,有些惊喜的看着他说道:“二少爷, 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没死!”
看见来人, 秦明瑜也很是感慨, 心中也有些高兴,问了一句:“我还活着,你们呢?你们过得怎么样?”
来人是他曾经身边的小厮,他被赶出府的时候很是匆忙,也没来得及安置身边这些伺候的人,从那日后更是与他们直接断了联系,主仆多年,他自然是有些牵挂的。
“你们还好吗?”
说起这个,那人便一脸苦涩,忍不住倒起了苦水:“二少爷你不知道,自从你走后,咱们院里的人便都过得不太好,以前一起的好几个人都不见了踪影,没声没息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以前的差事也没了,只能在后门处看门。”
说着他有些羞愧的垂下了头,这看门的活是全府上下最没出息的,也不怪他如此。
秦明瑜沉默了一下,顿觉心中一阵悲凉,他早就该猜到的,他都如此了,那些曾经跟着他的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见他垂着头,秦明瑜安慰道:“也好,当初我自顾不暇,与你们确实有所疏漏,你如今能安稳,我也算放心了。”
“我如今回了京城,若是你在侯府过不下去可尽管来找我,还有其他人,若你知道他们的下落也尽可告诉我,我会派人去安置。”
“二少爷你的意思是你还愿意让我们跟着伺候?”听到这话,那人有些激动的问道。
秦明瑜点点头道:“只要你们愿意自然可以。”
“我愿意。”那人立马说道,说完又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不过二少爷你既然回来了,何不告诉侯爷?也可让侯爷为你正名。”
“二少爷你不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吴姨娘和三少爷有多嚣张,他们一个庶房竟在府中摆嫡房的谱,而且侯爷竟然还不管!等二少爷你回来,我瞧他们在如何自处!”
当初发生那件事的时候,昌平候便将整个府里都封锁了,秦明瑜被赶了出去也联系不上任何人,原来他身边这些伺候的人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知道有一天他突然便消失了。
据侯爷所说的,他是患了急病,这才被送到庄子去养病了,暂时不能见任何人。
原想着他很快就会回来,谁知道没过了多久便听到了他暴毙的消息。
当时他们怎么都无法相信,要知道二少爷平日里身体一向是非常好的,别说大病了,就连小病都没有过,而且前一天他们还见到他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疾病去世了呢?
可没过多久,侯爷就为二少爷举办了葬礼,便是他们再不相信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所以在接到秦明瑜的消息的时候他才会这么惊讶,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但他在犹豫过后还是出来了。
在看到秦明瑜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从这种惊喜中回过神来。
听到他的话,秦明瑜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侯府了。”
“这是为何?”那人一脸惊疑不定地问道。
“因为我并不是侯府的子嗣。”他直接开口将自己的身世说了出来。
听到这话让人直接愣在了原地,久久的回不过神来,嘴里下意识的便想说什么,但看见秦明瑜的脸色,终于发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虽然二少爷并不是二少爷,但他到底曾经待他不薄,这么多年的主仆之情也不是假的。
能看到他重回京城,而且看起来似是过得很不错的样子,这便足够了。
他重新打起了精神说道:“无事,虽然二少爷你并不是侯府的人,但你永远是我的主子,就算你不在侯府,凭二少爷你的本事出人头地不过是迟早的事!”
秦明瑜并没有接这个话茬,转而说道:“我已在京中置了宅,若是你们愿意的话,随时可以来寻我,只是我如今不比从前,与侯府更是相差甚远,若是要跟着我怕是得吃些苦头。”
“我不怕。”那人当即喊了一句,只是说完情绪又有些低落了下来,与其他人不同,他是家生子,父母亲人都在侯府,便是想跟着秦明瑜也难离开。
不过只要二少爷能重新振作起来,他便觉得高兴了,等他从那股低落中回过神来,他便抬起头看着秦明瑜问道:“对了,二少爷你找我出来是为何事?”
秦明瑜伸手拿出了一封信件,递了过去说道:“我想请你帮个忙,将这封信送到侯爷面前,以防昌平侯追究到你身上,你最好想个法子不要暴露自己。”
说着他便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一起递了过去,“这里是一些银两,你拿着贴补一下家里吧!”
那人连忙摆摆手推拒道:“二少爷你将我当何人了?不过就是一封信而已,你放心,我在侯府这么多年,这件事还不至于做不到,而且我肯定不会让侯爷发现的。”
秦明瑜这才点了点头,不过却依旧没有将这荷包收回去,反而说道:“你若还将我当成主子,便将这收下,怎么,是觉得我如今不是侯府之人,看不上了?”
“自然不是。”那人立马否认了一句,随后在秦明瑜的坚持下,还是将荷包收了下来,与他拍着胸脯保证定然会将这事办成。
秦明瑜自然不会怀疑这话,他若是不信他的话,并不会给他递消息喊他出来相见了。
他原先身边伺候的那些人都是他曾经一个一个亲手挑出来的,是什么秉性他最清楚,所以他才会让他帮着送信,还将自己的身世说出来,在这点上他还是有把握的。
从侯府离开以后他便径直去了天下楼,这是京中最大的一个酒楼,向来人满为患,楼上的雅间更是一间篮球,若不提前个十天半个月预定,根本定不到。
所幸秦明瑜也并不需要雅间,他随意在大堂中寻了个座位坐下,又叫了一壶茶,便在那安闲地等着人。
没过多久,便见昌平侯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站在门口脸色阴沉的四处张望着,看见秦明瑜,一双眼睛中怒火腾的燃了起来,似是恨不得要将他撕碎。
他大踏步的朝着秦明瑜走去,一把撩开袍子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咬着牙问道:“你这孽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还敢回京城?”
看着他怒火中烧的脸,秦明瑜却是没有半丝波动,他施施然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在昌平侯的质问声中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等他说完,这才慢吞吞的放下杯子,竖起食指在嘴边嘘了一声,说道:“侯爷,慎言,你是想让大家一起看侯府的笑话吗?”
听到这话,昌平侯顿时憋了回去,整个脸都涨红了,下意识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这,这才又转回头看向秦明瑜,眼神愈发愤怒了起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换个雅间!”
说着他便要站起身来,招呼着小二往楼上走去。
秦明瑜却是坐在那岿然不动,连头都没有转一下,对他的话完全置之不理。
昌平侯走了几步,见他没有跟上来,立马转身看向他,瞪了他好几眼,见他还是没有动作,这才又走到桌边看了一眼周围,低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这大堂也挺好的,实在不必为难这小二,非让人特地腾出个雅间来,回头要是让人知道侯爷您仗势欺人可就不好了。”秦明瑜悠悠的说道,“怎么,还是侯爷有什么话是不能在这说的?”
这大庭广众之下,便是昌平侯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来,见他如此,只能有些恨恨地重新坐了下来。
“你是故意的!”昌平侯一坐下来便朝着他质问道,“那封信是你送的?你想干什么?威胁我?你一个野种,在这京城,我想捏死你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我劝你还是收了那些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