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跑得缓不上气的小儿,震惊地看着餐馆门口发生的一切,嘟囔:“居然还真的是这小老板的女儿,还上了报纸被军人、校长护送回来,那得多优秀。”
那,天仙在这,那个帅得像雕塑一样的男人呢?
小儿四下张望,很快就发现,那个男人从车上下来,像是不会阅读空气一样站在呈书隔壁,隔在她和她父母中间。
他那与众不同的长相和高达五尺七的身高,瞬间就把街坊邻里吓得声都不敢出。
“呈书,这是谁啊?”呈父奇怪,小心翼翼地问女儿。
而呈书回看冯,此时的他眼眸中露出了委屈的情绪,上个世界的蒋潍也总是在她忽略他后露出这样的表情。
忽然的,呈书就想开个玩笑,她说:“就是一个司机而已。”
不过,好像要管他吃喝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哈哈,一毛钱赌我孤寡的宝赶紧把营养液献上来~第一个世界的笨蛋利物浦留学生陈阳就是我的男朋友哈哈哈,昨天我这样发了后,11章立刻就解锁了,陈阳说:“救命,忽然呼吸不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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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民国深闺成物理学家
夜深了, 平时冷清非常的餐馆居然热闹无比,进进出出至少十几个街坊,惹得有路人好奇询问:“这餐厅是出了便宜的搞头吗?”
“不是!”街坊大叔醉醺醺, “是苏州老呈的女儿回国了,正在庆祝呢。”
“居然真的有女儿…不是!居然真的回国了?”
路人往餐厅望去,澄黄的灯光将房间里头渲染出温暖的氛围。透过半开的门窗还可以看到,一大群人围着一张八仙桌随意而坐,面前还有好几大盘丰盛的菜肴, 好不热闹, 只是…
路人奇怪地挠头,心想大家的表情怎么怪怪的, 就好像上了邢台,很害怕的样子。
的确是很害怕。
呈父偷偷瞄向坐在女儿隔壁, 那个叫做冯的军人。剑眉星目,制服笔挺, 再配上那外国人与生俱来的冷漠气质, 简直就是台制冷器, 呼呼地往这台上吹冷气。
好几个街坊都扛不住这冷若冰霜的气氛,干脆连话都不说了, 低头斋喝酒。宴席开始没半刻钟,就有三、四个人醉倒回家了。
“那个…奈斯兔米揪…欸….”恕呈父只上过私塾, 对这英语还是德语的玩意完全一窍不通,就是想和冯聊天都力不从心。
“我会中文。”冯回复,屈身给呈父敬了酒。
会说中文呢?这下就好办了呀!
呈父赶紧示意父老乡亲们说些什么,但他们光是看着冯锃亮的军徽还有不近人情的军服, 就慌得不敢说话, 于是这场宴席几乎都是呈母跟冯, 还有呈书在聊天。
不是呈母不害怕,而是比起对军人的天生恐惧,她更担心自己女儿的情况。
“冯跟我们呈书是同学吗?”
“不是,我已经工作了,按你们中国年龄的算法,我已经28岁了。”
闻言,呈书抬头看了冯一眼,这她倒是不知道的——毕竟上个世界,蒋潍和呈书年龄差不算很大,那么这个世界的话…
她还没算完年龄差,呈母就先说话了,欣慰地点头:“那和我们呈书差了九岁,挺好的。”
九岁??
呈书和冯面面相觑,一个震惊于对方太老,一个震惊于对方太小。说来也是挺好笑的,他们认识也有四五年了,居然是第一次互通年龄,还是在家人的吃饭桌上。
怎么感觉…像在提亲?
呈书晃晃头,抛掉这个怪异的想法,将注意力放到饭桌上。
饭桌上,呈母三两句问完客人的问题后,才终于成功将话题转到自己女儿身上,只见她追问:“呈书在德国念书怎么样的?会不会很辛苦?有钱过日子吗?这孩子出去那么久,死都不告诉我们外国的通汇,我们想要寄钱都没办法…”
说着说着,呈母的眼泪又冒出来了,可能是这些年对女儿的心疼,统统都在今天释放出来,情难自抑。
“你问那么多问题,人家冯怎么回答?”
呈父半开玩笑地安慰了句,实则眼睛一直呈期待状地看向冯——天知道他有多想知道呈书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呈书很优秀。” 冯沉吟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怎么说一样:“这几年,很多来德国的留学生都十分纨绔,游手好闲,每天只想着怎么去跳舞,去社交,留学四年只会你好、再见两句德语。但呈书不一样,她的努力和聪明是连德国的学生都比不上的,除了精通三门语言外,还修习两个副系课程,门门都是第一名的成绩。”
系科、成绩这种说法有些生涩,街坊们包括呈家父母都有些听不懂。
冯见桌上的人都没什么太大反应,善解人意地换了个方式说:“她因为过于优秀,差点回不来中国,德国总理开出了每月一千两的工资挽留她。”
说到钱,大家就有反应了。
“天哪,一千两?!”某个街坊惊呼,他们也算是半个老板,但做生意做到这个年纪,都没见过一千两银子,而这,还只是呈书的月薪。
大家喜气洋洋,就好像是他们把这一千两收入怀中一样,只有李老板面色不善,环抱个手,趾高气昂地说:“怕不是诓骗人,吹嘘的吧!”
一语改变了饭桌上的气氛。
有些街坊听不下去了,对李老板抱怨了句:“不会说话别说话了!”
“可不是嘛!”见有人搭理了,李老板就来劲了,用着尖锐的嗓音阴阳怪气:“反正德国离得那么远,想要怎么说就怎么说,也没人看到又没有证据…”
证据?
呈父咯噔了一下,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可就是想不起来。
他四处看,直到看到角落蹭饭的报童才想起来:“对了!我有证据!”
说完后他拿出菜篮子里的报纸,被纸板子夹着保护的特别好,“我今天早上在码头买的报纸,说是德国来的,你们看这首页上的照片不就是呈书嘛?我本来还想找北城大学的学生翻译的…”
众人接过报纸,仔细观摩起来——上头的字是一个都没看懂,但呈书的脸却比任何文字都来的有说服力。
“啊,是法兰克福汇报,这张是我毕业典礼的照片。”呈书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德国的报纸居然还会卖到国内。
“旁边这位就是我们东德的内阁总理。”冯恰到好处地补充。
这下,李老板算是没话说了,整张脸涨得通红——无论是哪个国家,能上报纸的那肯定是人上人了,再不济也能说明冯刚刚的话不是吹牛。
“欸,李老板的儿子是不是也在北城大学读书?怎么不见上报纸了?”立刻就有街坊调侃。
“我儿子那是正经读书的,上什么报纸,”李老板气得跳脚,终于在大伙的哄笑声中气走了。
她一走,饭桌上的气氛就正常起来了,再加上刚刚的闲谈拉近了冯和街坊们的距离,一时间谈笑声和喝酒声响起,气氛热闹的不像话。
呈书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热闹的小餐馆,还有逃离死亡命运的呈父母,内心涌过一阵暖流。
…
第二天,呈书是在餐馆楼上一个小房间的床上醒来的。她一睁眼,就看到房间里陈旧的装潢,还有阳光透不进来的厚重木窗,明明是大白天,这些笨重的家具却把房间遮得昏暗无比。
呈家破产,只剩下原先是呈母嫁妆的小铺子,所以开餐馆的同时,楼上还做呈家三口住宿用,虽然方便但也不是没有弊端的。
她打开木窗,让阳光倾斜进来,与此同时进房的还有商铺巷子的人流喧哗声,刺耳得很,哪怕呈书是个年轻人都觉得烦人,更何况是上了年纪浅眠的呈父呈母呢?
“呈书,起来了,快去吃饭吧。”楼下传来呈母的声音。
走下楼后,就是呈家近四五年赖以生计的餐厅,只有四五十坪大小,称得上是小巧玲珑,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这里明明是个西餐厅,居然用八仙桌和没有靠背的石板凳作装潢,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菜来咯!”呈父将菜从厨房端出来,是一份咖喱米粉,有种不中不洋的滑稽感。呈父还乐呵地介绍:“这上头撒的不是帕尔玛火腿,而是中国金华火腿!”
这下总算知道,为什么这家餐厅生意不好了。
呈书透过门窗往外看,附近来来去去的都是出行的一大家子人,大部分都往对面点心铺子去,很少会留心这里有家西餐厅。再来就是西餐厅普遍昂贵又不饱,如果是开在北城市中心倒还好,这里近郊地方,实在难以吸引客人前来。
“阿爹怎么会想开西餐厅?”
聊到这个话提,呈父就有话说了!只见他一拍大腿,开始头头是道讲自己的想法:“家中叔辈在租界开了西餐厅,就是卖这道咖喱米粉,赚了不少钱还开分店了。”
“嗯…”呈书点点头,认可了西餐厅是很赚钱的这个想法。
呈母心细,看出了呈书有话想说,赶紧打断兴奋中的呈父问:“书书是有什么想法嘛?”
“西餐厅是赚钱的,但是在这里却是不讨喜的,附近居住的都是乡里人,我想他们会觉得西餐又贵又吃不饱,不愿意来消费。”
“可是我们的米粉卖的十分便宜啊!”呈父有些不解,随后又追问:“那依书书看,你觉得如何是好?”
“我们可以继续开西餐厅呀,但是要做些改变。”呈书走到八仙桌和凳子旁,说:“首先,我们先把这中式八仙台换成包厢式的四人座椅,椅子上铺柔软的坐垫。”
这样不仅能满足家庭聚餐的需求,偶尔有小情侣过来,厢式的装潢也能将每位客人隔开,保留些隐私。
再来,这餐厅已经够小了,放圆形的八仙台只能放三、四张,厢式座椅却可以放八张以上。
但这已经算大改动了,动则要上百块大洋,呈书刚想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这样改,就听到呈父一锤定音地说:“好!下午就去采购,这些年虽然没有赚到大钱,但是小钱还是存了些的。”
竟然连问都不问一下,可见呈家父母对女儿宠溺成什么样。
突然的温馨在三人间弥漫,惹得两位女性不合时宜地扑哧笑了一声,呈母捂嘴轻笑,继续追问:“只改装潢就可以了吗?”
“菜品也改一下吧,这道咖喱米粉实在是奇怪。”呈书回忆了一下,“我在德国留学的时候,特别喜欢吃一道菜,翻译过来是香肠大派对。其实就是卷心菜上放了很多灌肉肠,看起来不仅量大实惠,吃起来还特别饱腹。”
“灌肉肠嘛?”呈父回忆了一下,脑海中市集里并没有像呈书说的那么大且粗的香肠,“但是隔壁肉铺老板要回老家养老了,他家的碎肉机想要卖掉,你看能用上吗?”
“自然!”呈书点头,“碎肉完后再装入肠衣内蒸煮即可,然后再撒上一些辣椒、孜然…就是可能要耗损较多的人力…”
“能赚到钱,就能招到人帮忙,这不是问题。”
呈父摆摆手,决定今天先不去采买咖喱材料了,雇了一辆人力车就要往城西的家具行和香料码头跑。
采买家具没那么快,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呈书干脆就琢磨起餐厅的招牌来了。
呈父呈母都不是没有文化的人,相反的,他们都有过长达十年的私塾经历,所以讲话有些文绉绉,和街坊们融入不进去,就连餐厅名字也十分拗口——叫跕,读作展,意思足停,让行人歇息的餐厅。
如果这个名字放到现代,颇有种网红店的感觉,但这里是北城近郊的西餐厅,与其叫那么复杂的中文名,倒不如取一个简单易懂的德文名,到时候还能吸引些德国客人前来。
呈书翻出一块弃用的模板还有雕刻用的小刀,准备亲手雕一个名字。还没来得及动手,餐厅门就兹拉一声被推开,高大的冯弯着腰从外头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些水果和特产。
“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呈书赶紧起身——不是为了让冯坐下休息,而是劳动力来了,也就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了。
冯也很有眼力见,立刻就坐下拿起小刀,问:“你要刻什么?”
故意无视了呈书关于带礼物的问题。
——今早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同行的副队神神叨叨的将礼物拿给他,挤眉弄眼地说:“Sehen Sie, dass Eltern Geschenke mitbringen(见家长要带礼物的。)”
不过,这件事也没有和跟呈书说的必要。
冯心想,自己好得也是东德的富三代,堂堂提尔皮茨大家族的继承人,真的要见家长也不会带这点小礼物吧。
至少得是两个国家的地,再不济也要是房子。
呈书不知道他内心的小九九,还在随意指挥:“嗯…就刻乐彼吧!这就是我们餐厅新的名字了!”
对于我们这个说法,冯内心闪过一点点小雀跃,不过还能压抑,假装冷静地反问:“liebe?(爱)”
德文的liebe,中文的爱,音作乐彼。
这个名字无论用哪个解释,都挺好的。呈书点点头,“下面把德语也写上吧,说不定会吸引一些德国的客人前来。”
“等你们重新开业,我一定带队来吃饭。”
“别吧,我怕军队们进来,客人们都不敢吃饭了…”
…
呈母有眼力见地上了二楼,餐厅只剩下呈书和冯的对话,还有削木头的声音。
冯绝对是个练家子,只见他三五下就把呈书要的感觉雕刻出来了,那行德文还利落的刻了花体,漂亮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