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们并不认识锁链手。”金发女人摇摇头,但随即皱起眉,陷入回忆,“但那个小女孩,我确实在他们的记忆里看到过。”
富兰克林冷静分析:“如果这么多人都见过她,那肯定不是巧合。派克诺坦和芬克斯还有库哔你们预言中「小心带着蛋的少女」可能就是指她。”
“等一下啊!你们说的太乱了!”信长不耐烦地甩着刀柄,恶狠狠地瞪着西索,“总之那个网红肯定认识锁链手对吧,我们直接去找她不就行了!”
“信长,先冷静一点。”
“团长!”
库洛洛推手示意了一下,漆黑到没有反光的瞳仁重新移到西索的方向:“首先亡者问题的关键联系点,说明她确实和锁链手有什么联系。其次蜘蛛的巢穴指的应该就是基地,再结合剥落列夫的预言来看,单独行动反而更危险,那么暂时就先留在这里,一周后离开友客鑫,派克。”
“是。”
“你和芬克斯、西索、侠客、库哔留守。”黑发青年简单扫了一眼四周,“飞坦、信长、富兰克林跟着我出去找那个孩子,小滴和剥落列夫、玛奇在城区简单搜寻一下诺斯拉家族的保镖,如果找到那两个孩子也一起带回来。”
说着,男人打开盗贼的极意,翻到某一页。那上面明明白白画着一副世界地图,其间赫然闪烁着代表定位的红点,他垂下眼睛,看了几秒后开口:“坐标点XU3846 Y47,她应该在中央广场的皇冠假日酒店附近。”
……
距离下午两点还有十分钟。
木川帝人算准了时间走下楼,和露比分开,准备打车到和小伙伴原先约好见面的酒店。少年漫不经心地啃着一根黄瓜,扫视街道,彩色灯泡交相闪烁,寥寥无几的乘客坐上脏兮兮的粉红色小电车,他的目光在光亮与铁栏阴影的交替中顿了顿。
一间名叫瓦蓝多的咖啡馆楼梯正对着中央广场一侧的体育场,看台高高耸立着铜像,太阳被乌云遮挡。下方喷泉四周摆着宽大的椅子,椅子的间隔绰绰有余,巷口路灯杆悠然地吮吸着天空的阴霾,路人疏疏落落。
“喂。”
被喊住的男人不着痕迹停滞几秒。见没有得到应答,木川又单手插兜,抬起下巴喊了一声:“说你呢,戴黑帽子的。”
原先在巷口探头探脑的家伙僵硬片刻,随后慢慢压了压发顶的帽子,转过身来,只露出下半张脸:“干什么。”
“手机掏出来。”
“哈啊?”
“拍了不少照片吧。”
“你在说什么——”
黑发少年懒得跟他废话,左手拿着半根黄瓜,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以一副随便的态度拎起他的衣领,不顾对方的挣扎把人在半空中抖了抖。
咣当啪嗒。
掉下来一把匕首,一部手机。
捡起手机,顺便把匕首踢远了些,木川解开锁屏,五官立刻就皱起来,不忍直视地翻了翻相册:“……你是那个连环杀手?我记得新闻说刚抓到人,这么快就越狱了?”
依旧不见回答。
下一秒,男人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把小刀飞速划向木川的脖颈,速度极快,反手就是一挑。然而少年早就料到他的动作,稍稍偏过脸,轻而易举躲过这一击,抬起膝盖便狠狠撞在男人的裤.裆。
只见对方闷哼一声,整个人直直飞了出去,然后弓着腰摔在墙边,脸颊和水泥地擦出一道鲜明的痕迹。他手里的小刀也应声而落,冷汗从头顶冒出来,颤抖的手指摸索着墙根,想要抬起手掌。
木川居高临下地拽起他的脑袋,左脚不偏不倚踩住他的手背,慢吞吞蹲下来:“你的念能力是复制?看表情不是,那就是捏造分.身?幻象?哦,是幻觉,在警察局的那个是假象吧。”
哪怕被压制都不露惧色的男人此刻终于震惊地抬起脸,仿佛要从眼前这个少年身上看出破绽。
“很好奇我怎么知道的?”
木川帝人叹了口气:“你跟了那么长一段路,不发现才奇怪吧。露比早上从警局出来,她口袋里还装着档案和证词记录的备份,衣摆粘着第五大道街头喷漆的黄颜料,昨天晚上她遇到的人就是你吧。”
“闭嘴!你给我——”
“好了好了别哭丧着脸,多大的人了,敢作敢当一点好吗?我先报警,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木川踩着他的后背说。
连环杀人犯:“……”
帝人少年刚拨出电话号码,巷口半圆形的凸面镜反射出厚厚的阴影,晃了晃眼睛,有几个影子挡住他的光线。他偏过脸,垂下手臂,对上来者的视线。
“有什么事吗?”
将额发全部梳上去的青年站在正中间,毫无亮光的黑眼睛像是沉淀着无数暗影,对于这句话,他不可置否:“木川。”
一股冰凉感隔着衣料渗入皮肤,旋转起来又置身于凛冽的寒风中,带着杀气,像是气流状的土星环。
“你认识锁链手吧!赶紧把他的身份吐出来!”一个带着刀武士打扮的男人喊道。
木川微微松开脚下的力道,趴在地面的杀人犯顿时就地一滚,跳起来,头也不回地朝巷道深处跑去——
“嘭——”
手指变成机关.枪的男人直接将他的头颅打爆了,飞溅出来的鲜血部分喷在少年的脸侧,形成了一道歪斜的红线。木川帝人抬手擦脸,面对来者不善的几人有些无奈:“锁链手是谁?你们的仇人?”
“别装蒜了!”
少年的表情有些嫌弃,双手环胸望着带刀武士:“这位朋友,敢问你们说的锁链手有什么特征吗?手是铁链变的?他可以变形吗?听起来怎么跟机器人一样。”
“他的武器是锁链,你是不是找死……”信长忍无可忍,想要拔刀,打算先砍了带回去。
这时,库洛洛终于出声:“飞坦。”
又来了又来了。
这些人怎么就那么喜欢打架啊。
木川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吐槽,接着猛地沉身,往后仰头躲过刀刃,与此同时扔出手里的黄瓜恰好撞开行动轨迹中的两颗念弹,他一个后空翻踢开路灯,躲开几排极密的子弹。两秒后路灯杆粉碎,袭来的刀片未至,所带的罡气已经刮在衣领边,将他的polo衫划开一个小口子。
“皮皮鲁先生,正好我早上买了高光盘,你知道你为什么看起来很阴沉吗?因为你的眼睛需要一点高光。”
“……”
黑发少年还有空瞎侃,代表他应付得游刃有余。库洛洛注视着战况,翻开手中的书本,数秒后,从地面忽而渗出了一种白色的烟气,飘飘忽忽地往木川的方向聚集。
飞坦和富兰克林同时收手退回库洛洛身后,帝人少年瞬间踏着月步往上空窜了两下,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泄露出几分与年龄相符的慌张。他捂住口鼻,往后方使劲跳了三四步。
“你果然不抗毒性。”库洛洛冷静地总结道。
“停!我投降!我跟你们走好吧!”
少年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举起双手,满脸诚恳。富兰克林立即上前握住他的肩膀,把他的两只胳膊全都背在身后,像是压制犯人那样紧紧桎梏。
“……呃,我投降得这么快,你们就不能优待俘虏吗?”
没人说话,几名幻影旅团的成员飞快跑动,富兰克林则是跟拎小鸡似的拽着他往前奔。只有飞坦凉凉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又收起目光,整个路程中没有再和他撞上视线。
天气开始变得糟糕了。
从一滴两滴的雨水开始,势头逐渐变大,明亮的闪电像银蛇一样在空中穿梭着,一次又一次地照亮了整个昏暗的天空,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好像可以把任何东西震碎。
木川被提进废旧大楼的时候窗外仍在下暴雨。在窗口灯光的照射下,雨丝如一道道黑色的汗水顺着生锈的钢筋涟涟而下,天空暗得仿佛深夜,地铁电车通过高架路的声响远远轰鸣开来。
“大家好,我是木川帝人,今年十四岁,是健康开朗的双子座。”
对此,所有人:“……”
怎么会有傻子到别人的地盘上还这么多废话!
少年被众多目光打量着,坦然又镇定。他的手腕背在身后,被库洛洛用一根疑似有毒的透明绳子捆着,估计只要有反抗的倾向,就会被另一头的针头刺中。
“派克,看一下他。”
在木川的视线中,一名金发女性走上前搭着他的肩膀,旋即开口询问:“你认识锁链手吗?你的同伴里有用锁链的人吗?你知道关于他的线索吗?”
他很乖巧地摇摇头:“从来没听过这种人。”
片刻后,派克诺坦垂下手,似是有点惊讶,她转头看着库洛洛:“团长,他说的是实话。”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本以为对方肯定知道点什么,结果居然一无所获,这叫人怎么甘心。
木川倒是不慌,他忽然啊了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自己身上。信长连忙追问:“怎么?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这个姐姐我见过诶,你们还记得我吗?在火车上,我们就隔着过道,我还问你们吃不吃核桃。”
信长:“……”这个混小子是在耍我吧。
派克诺坦并没有回复他,而是等着库洛洛下令。趁着这个时间,少年四周看看,默默数了数人头,把在场的脸全都记住。
“继续问他——”青年轻轻垂着眼帘,语气平淡道,“故意跟我们回基地的目的是什么?”
绝了。
木川都忍不住在心里给他鼓掌。
窗外正好劈下一道闪电,漆黑的空间内只点着几只蜡烛,借着光,少年看清黑发男人冷漠的侧脸。他这副油盐不进又冷酷无情的样子倒是和那天晚上被耍得团团转的状态不同,完全就是另一个人。
想必是因为要偷走妮翁的能力才对她那么放任吧,一些小问题只不过懒得去弄清楚罢了。
“你故意跟着回基地的目的是什么?”派克诺坦问。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
其余的人也跟着全神贯注等待结果,隐隐有些警惕地绷紧神经,防止这个少年下一秒挣脱绳子暴起伤人。
“他就是单纯的投降了。”派克虽有些奇怪,但还是如实开口。
库洛洛不动声色皱起眉,而后,他掩唇思索半晌:“问他有没有家人朋友和同伴,这些人现在都在哪里,还有最近接触比较多的人。”
“你的家人朋友或者同伴在哪里?最近接触比较多的人是哪些?”
又是一道雷光。
金发女人惊愕地抽回手,表情中的理智已然荡然无存,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喃喃:“……没有…他的家人全都死了,记忆中没有任何既已认定的朋友或者同伴……路人在他的眼中都没有具体的容貌……”
哪怕是幻影旅团随便拉出来一个人问,就算没有家人朋友,但凡提及同伴一词、提及遇到的路人,好歹都能在记忆中浮现人脸。
而这个少年——
他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
作者有话要说:
木川(一本正经):“其实我莫得感情。”
幻影旅团(惊讶):“哇这该不会是真的吧!”
主角四人组(地铁老人看手机):“……”
第77章 双重X头脑
一切都是过犹不及的。
眼下这一做法肯定让对手产生了深不可测的掌控感,像是微妙的合成药剂,本身带有精准的刻度,又如同复燃的炭火,似乎只要稍加拨弄便能冒出阴沉的火苗。
——库洛洛·鲁西鲁流露出温吞的笑意。
木川帝人的视线转而望向横七竖八布满建筑废材的地面,目光从钢筋和带着钉子的木材上越过,在一条格外扎眼的断截锁链上顿了顿,又瞥了眼或站或坐的幻影旅团成员。
雨水斜着打在残破的玻璃窗上,任凭水滴从屋顶哒哒地漏下一些。思绪仿佛细细长长的红蚯蚓纠缠在脑海中。
“……有一说一,又不是没有感情的杀手,怎么可能连认识的朋友都没有呢。”木川忽然开口。他自己推翻了刚刚派克诺坦的结论。
库洛洛的嘴角趋于平直,原先的那点笑意消失了。
黑发红眼的少年盘腿坐在废墟上,一反常态直腰靠住后方的混凝土块,似乎是有些困惑地问:“我确实不怎么关注路人,也没有家人,但是有很多朋友啊,譬如我认识两个年龄比我小的男孩,我们关系很好。”
金发女人皱起眉,她依旧把手搭在他的左肩:“你在说谎。”
“我斗胆猜测,姐姐你能够看别人的记忆吧?”木川不卑不亢地保持姿势,语调平静,“可能因为我现在的身体是个男生,这是用念的道具导致的身体姿态,也许会对你的探查造成影响?而且我都是在用女孩的身份交朋友,没有这样见过他们。”
此乃谎言。
故意将原因往身体不同的方向诱导,「因为是不同的身体所以记忆不一样」本身就是个悖论,记忆这种东西是会随着大脑流动的,管你换几张脸,只要是用一个大脑就不会变。但念能力这种东西是稀奇古怪的,如果说「有念道具影响了派克的能力」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所以等同于木川用双重谎言掩饰了刚才的记忆空白,让其他人不要想到“少年用什么能力隐藏了自己的记忆”。毕竟几秒前库洛洛游刃有余的表情就印证了这一点。
问题是——西索。
木川不着痕迹地斜睨了他一眼,场景沉默的时间内,他并没有发话或用行动证实少年的谎言,只是冷冷淡淡地靠在墙边堆扑克牌,明面上未表现出和木川熟稔的样子。
看来西索和幻影旅团的联系并不强,他的目的不是找出所谓的锁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