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正气地拍拍他的肩膀，我竖起大拇指，有着迷之自信。不过似乎那只妖怪没再追过来了，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夏目贵志看着黑发少女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也学着盘腿坐在她旁边，有些无奈地靠着墙：“……嗯。”
整个车库的空间里寂静无声，这种防空洞倒是确实很适合躲避灾难，我撑着下巴发呆：“夏目，你是不是经常会碰到这种事啊。”
浅发男生移开视线，望着前方的黑暗：“算是吧。”
“这样啊。”
过一会我低下头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新信息，松了口气站起身：“我们走吧，出去看看。”
“诶？”
“我朋友来了。”我没多解释，拽着少年的手腕将人拉起来，再拎起一堆水果，语气有些期待：“这么久没见，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正常一点啊……”
夏目愣愣地被少女拽起来，疑惑地反问道：“那家伙？”
“就是我们的队友啦。”
走出车库以后，我站在原地一上一下地抛着那颗奇异的苹果，一边摇头一边感叹：“唉，太慢。”虽然很好奇，但是夏目少年还是保持了安静，站在旁边乖乖的不说话。
可惜，在队友到来之前，刚才那只跑跑怪又再次现身了。我还在抛苹果呢，就看见正对面假山水池里面冒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水面上浮起来，逐渐变高变大，最后形成了巨大的黑影笼罩在上方。
就在这时，从右侧老远地传来一声洪亮的呐喊，就跟唱山歌一样叫着某人的名字：“喂――百里奚！！！”
我的脑侧顿时滑下来三道黑线。
我和夏目两个人本来都已经打算跑路，现在又齐刷刷转过头望向声源处，只见一辆板车被蹬得快要脱离地面飞起来，以极度不科学的速度笔直地向这边冲过来――
我原先满脸期待的表情现在已经垮了，随着来人越来越近，我的嘴巴也越长越大，最后下巴直接掉在地上：“……What the fu*k？？？！”
短发的姑娘弓着腰脚下正在全速发力，棕色的头发被狂风吹得呼啦作响，她单手抓住车把手，另一只手竖起大拇指，笑得露出两排白牙：“您的救援已到。”
……
我半捂着脸，有点绝望：“抱歉夏目，我想我们还是自己跑吧。”
这位短发的姑娘可没想那么多，她像是一阵风一样骑着三轮车飞速掠过我们前方：“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
我和夏目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浓浓的生无可恋。
我沉下气，认命地一把拎起少年的衣领将人扔上车，再如法炮制，把水果扔上去，最后自己追着板车也跳了上去。
“报告！人员已经成功登陆，请发车！”我忍住羞耻感，一本正经地念着旁白。
短发姑娘立即加速，脚下生风，我似乎都能看见轮子和地面摩擦产生的火花：“走起！”
夏目满脸惊恐地扶住车边，在风中大声地喊道：“百里桑――我们这是在干什么――”
我扶住另一边，伸手按住乱飘的头发，也扯着嗓子回复：“飙车啊――”
身后的妖怪见状也加快了速度，黑影一闪而过，四脚并用地追着板车，一双黑豆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怎么感觉它在看我。”
“啊？”
“我说――它好像在看我――”也不是，反倒更像是在看我手里的苹果。
我低下头研究着手里的水果，一咬牙，抄起手就将它丢了出去，苹果呈完美的抛物线落进远处的灌木丛。妖怪开始急刹车了，它一个转身就奔向了灌木丛，直接放弃追逐。
最后，在疾速飙车的残影下，我只看见那个和楼房一样高的妖怪又变回了猫的体型，怀里满足地抱着那只蓝绿色的苹果消失在视野中。
……
……
……
“都是这么大了还学小孩子！”
“呃，真的对不起――”
保安大叔双手环胸，瞪着短发的姑娘恨铁不成钢：“还有你啊，三轮车骑得都快要飞起来了！”
“抱歉抱歉。”
在被小区门口的保安教育了四十分钟以后我们三个人才被放走，他大概是把我们当成了刚放寒假闲来无聊的大学生熊孩子。
和夏目挥别后我这才没好气地望向短发的少女，语气熟捻：“吾友，你今天可把我吓死了。”
“什么啊，我还没问你到底在躲什么呢。”姑娘挠挠头，笑得有些揶揄，“对了，刚才那个男生谁啊，你男朋友？”
“怎么可能――”这次换我无语了，抽抽嘴角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在想些什么啊一天到晚的。”
“切，真没劲……诶，等等，你这根木刀看起来有点眼熟啊……”短发少女皱着眉冥思苦想，最后恍然大悟地叫起来，眉飞色舞：“这不是桃源路那个教剑道的道场老师用的嘛，百里，你什么时候跑去学剑道了？”
我愣了三秒，一脸懵逼：“哈？”
第19章 来说说那些
百里奚同学在上大学之前曾经有过两个愿望，第一个就是希望自己爸爸能够赶紧脱单。
幸运的是，在她高三那年，父亲终于同另一个女人结婚了。两人从相爱到领证只有短短三天，婚礼是在一个大教堂里举办的，布置会场的花束用的全都是女方最爱的白玫瑰。
百里记得很清楚，那天的婚礼现场很热闹，来了许许多多的宾客与友人。新娘捧着洁白的玫瑰花缓缓地从红地毯上走过来，挽住父亲的手，来到神父面前。
看着交换戒指的二人，百里同学的模糊记忆中却不合时宜地浮现出家里墙壁上曾经挂着的那张结婚照，那还是七八十年代用的照相技术，甚至于光的角度和背景都是有瑕疵的。
可是照片上的两个人却是笑着的。
那她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在很久很久以前，爸爸和妈妈还是相爱过的。
父亲追了母亲五年，终于修成正果。
可惜五年追逐的感情终究比不过现实带来的压力，计划之外突然降临的孩子打乱了两人婚前规划好的将来。六十平米的出租房，生活底层的薪水，亲友的冷眼旁观……等等这一切造就了最后的和离。
他们用十月怀胎的时间产生矛盾，以三天的速度签完离婚协议书，打包完属于自己的东西，心平气和地各奔西东。
然后。
那个孩子就被顺理成章地丢弃了。
母亲本来就是在一片不赞同声中嫁过来的，她理所当然地不会愿意再去承担一个不符合期盼的生命。而父亲更是如此，他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根本没有时间去当一个单亲爸爸。
［要是早点打掉就好了］
辗转于两家的婴儿懵懵懂懂地听大人们将两人的故事当做饭后谈资，并以此津津乐道。随后孩子就要用她还在发育中的大脑模模糊糊地记下所有的亲戚：二姑、大姑、舅妈、大伯……因为会被忙碌的父母丢给别人帮忙扶养。
哪个家庭里没有孩子呢？
哪个家庭不疼自己的孩子呢？
寄人篱下的生活和在自己家是不能比的啊，就算是吃一顿饭都要看别人的眼神，浪费一点都觉得是罪恶。
［你上次用我爸爸的钱买了那么多零食］
［我们家今天晚上要出去吃］
［这孩子家长会谁去］
……
再然后，父母就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他们重组婚姻，有了孩子，有了爱人，有了新的家庭。
所以百里奚的第一个愿望也得以实现了。
然后她再将第二个愿望深埋心底――
［我想回家］
不可能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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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家门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老爹回来了。
轻轻阖上防盗门，穿上拖鞋蹑手蹑脚地绕过客厅，我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一楼的阳台――
女人躺在阳台上的摇椅里，灿烂的冬日阳光斜射进来，顺着她的黑色长发撒落在地上，一圈一圈亮晶晶的光斑打在身上，她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半阖着眸子，沐浴在光线中。
“你怎么还不出来呀，别再折磨你妈妈啦。”
“这孩子肯定以后是个慢性子……叫什么名字好呢。”
男人半蹲在躺椅前的浅色瓷砖上，耳朵贴近她的肚子，同样挂着幸福的微笑，轻轻地说着话。
我踏上楼梯笑了笑，提着水果的动作也再次放轻，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嗯，一回家就看见有人秀恩爱我竟然完全没有被虐狗的感觉，大FFF团该不会取消我的团员资格吧……”我小声嘟囔着，推开房门把腰侧的木刀抽出来扔在床上。
刚才在友人的陪伴下我偷偷摸摸去瞅了一眼那个桃源街上的剑道馆。隔着玻璃窗看见某个眼熟的银发老师在里面吊儿郎当地摆造型，身后跟着二十几个学前班的小屁孩，在我震惊的目光注视下他偏过头和我的视线撞个正着。
场面当时一度真的十分尴尬。
大概是趁着放假过来当临时剑道老师，那货先是低头看了看我腰上插着的洞爷湖，然后隔着玻璃笑成傻逼。
真的是很气啊，我差点冲进去揍人。
因为还是在课堂上，所以银发的老师只是拼命憋住笑，冲我晃了晃他的手机，暗指后面线上联系。
结束回忆，我随手在水果袋里摸出来一个梨，简单洗了两下后就啃了一大口，伴随着咔嚓一声，雪白的梨汁都炸出来溅在手背上。
“挺甜，不错。”
我满意地点点头，转过身打算把窗户关上，因为最近几天都有雾霾，要减少通风透气。就在我漫不经心抬起眼皮的那一刻，房内突然莫明其妙多出来一个人影，直挺挺地站在窗户前面。
我抓着梨子的手顿时僵住，条件反射地把嘴里的水果拽下来往前就是一砸：“卧槽？？？”
粉发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接住这个被啃了一大半的梨子，有点嫌弃地捏住梨子柄：“竟然用梨子砸人――”
我这才看清眼前的人，猛捶了几下胸口把梨子果肉咽下去，一脸懵逼：“啥情况？明明是少年你突然出现吓人吧，这算是私闯民宅？”再仔细一瞅，这货连平时带着的绿色眼镜和棒棒糖都摘下来了，怪不得第一眼没认出来。
嗯……和赤司是真的像。
我举着垃圾桶示意来人将梨子丢进去，捏着下巴试探性地猜测到：“齐木同学……你是出什么大事要找我帮忙？”
只见眼前的人随手将梨子轻轻一扔，就把我铁质金属垃圾桶底部砸出来一个大坑。
“……”我沉默地把垃圾桶翻过来看下面的大洞。
“……”大概是觉得很不好意思，齐木默然地扶额，直接一屁股坐在我房间的地板上：“不好意思，我现在的能力都不太受控制，没什么力气。”说着整个人就继续往地上瘫，就跟肾虚的反应一模一样。
吓得我丢掉垃圾桶就去扶他，把人拽起来放在板凳上按住：“喂喂喂――你没事吧？！”
粉发少年摆摆手，有些无力地挺尸在椅靠背上：“抑制器和眼镜都坏了，我现在控制不了能力，稍微一用力可能就会把你家炸了。”
“……”
“而且没有眼镜容易把家人石化，以我目前的状态又没办法置换物品，你基本不会被我的能力影响所以只好拜托你了。”
“所以你刚刚是强撑着瞬移过来的？”
少年没回答，只是满脸生无可恋地靠在椅子上，那样子怎么看都和之前雄赳赳气昂昂威胁人的模样不相符。
“有眼镜吗？”
“……隐形眼镜行吗？”
我站起身把抽屉拉开，找到之前带的没度数美瞳，无奈地递给他：“只有这个了，你试试？”
少年沉默着瘫在椅子上，尝试着想要抬手：“嗯……”下一秒就往左侧一歪差点连着板凳一起砸在地板上。
我惊恐地稳住椅身，看着少年跟面条一样无力地倒回来：“看情况，估计你现在是完全没力气戴了，或许需要我帮忙不？”
齐木板着脸点点头，生无可恋的感觉更深了：“十分感谢。”
……这都是什么事啊，我怎么一天到晚碰到的都是些奇葩和中二病。
我认命地打开隐形眼镜盒，轻轻伸手捧着少年的脸，尽量柔和地把镜片贴在他的眼睛上：“别动啊……”直到两边眼镜都戴上以后少年才缓缓眨眨眼，原本浅紫色的瞳仁现在又多了外围一圈粉色的轮廓，怎么看都……
“噗――”我别过头。
齐木抽抽嘴角，忍住打人的冲动。
“你的那个……石化？是不是只要不和人直视就行了？”我转移话题，问起另一个问题。
“嗯，所以隐形眼镜应该也可以。”
那就行。
“既然现在不会将人轻易石化，我可以先回家了，今天谢谢你百里。”少年马上道谢，按住扶手准备起身。
紧接着，他就在我一脸茫然的注视下连椅子带人摔在床铺上。
“……”
很好玩吗？
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这么皮的吗？
我绝望地按住太阳穴，无力地摆手：“算了你就先呆在那别动吧，等恢复力气再走。”
无视了少年强烈控诉的表情，我站起身又跑到水果塑料袋那块，摸了半天掏出来一盒灯笼果，除去所有外衣将果子洗了一遍，最后放在手边一口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