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不知道是在多少年以前,它还是一只黄鼠狼的时候,在山上和一只熊怪发生了争执,然后负伤逃下了山。它被熊怪伤的非常重,加上失血过多已经无法站立,无法,它只好暂且在一处藤蔓下躲藏,正巧被一个上山砍柴的小丫头瞧见,出于动物的本能,它立刻呲起牙恐吓她离自己远一些,这个小丫头犹豫了一下绕着道离开了。
就在它舔着伤口瑟瑟发抖之时,那个小丫头又跑了回来,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它的面前,放下了一株止血草后,便头也不回地跑下了山。
它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叼回止血草并将其嚼碎敷在了伤口上。
原以为这只是它慢长生命中的一个插曲,伤好之后,它便又回林子里去修炼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它感觉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它可以去讨封了,他便下了山,去寻找可以助它成人的人。
找来找去,找遍附近所有的村子,都没有发现真正有德行的人。
就在它丧气之际,它闻见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它跳上树干,站上高处,看见一个老妇人正从远处走来。
虽然样子有所变化,但这味道就是当初的小丫头没错。
就在老妇人行至它躲藏的树下之时,他心下一动决定赌一把,便跳到她的眼前,学着人声问道:“你看我像人吗?”
老妇人一吓,捂着胸口,盯着他左腿上的疤痕沉默了半响。
就在它以为老妇人不会回答它的时候,她说道:“我看你像人。”
老妇人话音刚落,一股暖流从内丹中升起,它感觉自己有什么不一样了。
它成了他。
他朝老妇人一拜,然后又跑回了林子。
接下来的日子,他一直去山下踩点观察人类,学习如何做人。
有意无意的,他也会去老妇人家中瞅上几眼,几次下来他便得知老妇人家中有两子一女,儿女都很孝顺,生活虽然艰辛但好在一家人其乐融融。
好景不长,某一天老妇人摔了一跤之后,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趴在窗外看着老妇人痛苦的样子,心里浮现出一种异样的情绪,后来通过学习他才得知,那种情绪叫做...伤心。
他听说她最想念远在临县打工的大孙儿,便偷偷化作她孙儿的模样前去看她。果真,老妇人每次都很高兴,还会时常藏些自己舍不得吃的点心给他吃。
为了报恩,他经常都会问老妇人有什么心愿,老妇人每次都笑着说她这辈子过得很幸福,没有什么愿望。
直到有一天,他再去时,老妇人已经奄奄一息,她的儿女们都围在床边哭着不停。他不敢贸然进去,只得等到晚上悄悄潜入。
他刚一进屋,原本昏睡着的老妇人便如同回光返照般睁开了双眼,她朝他摆摆手,让他到她的身边去。
他记得她浑浊的眼里满是慈爱,他记得她最后说的每一句话。
她微笑着拉起了他的手:“我记得你左腿上的伤,没想到少年时的缘分可以延续到现在。”
他低下头,原来这老妇人一直都知道,他就是她少年时遇见的黄皮子。
“其实,我的大孙子春生,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去了,谢谢你让他陪了我最后一程,解了我的想念之情。”
原来,这老妇知道自己的大孙子一直是假的,却不揭穿。
“我知道你是来报恩的,所以一直都在等着你。”
原来,这老妇为了了却他们之间的牵绊,特意吊着一口气在等着他。
“我的愿望是希望你可以好好做人,你早就做到了,所以你已经对我报完恩了。”
突然,他灵魂中那名叫报恩的枷锁突然碎裂开了,他知道自己报恩成功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老妇。
老妇说完这些,便笑着去了。
故事听到这里,青团儿忍不住插嘴道:“你这不已经报完恩了嘛,干嘛还跟我说你下山要报恩。”
青团儿妈已经被这段故事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了,闻言斥道:“你就不能听他说完嘛。”
青团儿看看已经泪眼朦胧的众人,识趣地闭上嘴。
小少年又道:“虽然这报恩的枷锁已经掉了,但我心里一直都有遗憾,临走之前便给了她的家人一条红绳,让他们在需要帮忙时烧断它。此后我便又进了山里修炼,就在我快要淡忘此事之时,我突然感觉红绳之上有一股阴气,便出山查看,正好见到了恩人的曾曾曾曾孙女的阴魂。”
原来,那钱家突然暴毙的儿媳妇就是那老妇人的曾曾曾曾孙女向兰。
钱家夫妇虽然在外一直挂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在家却时常打骂儿媳。向兰的丈夫常年在林场工作,一年也回来不了多长时间,就算听到向兰的诉苦,也只会和稀泥。
向兰又不忍娘家人知道后为自己担心,只能忍气吞声。
五个月前,向兰发现自己怀孕了,心想婆婆看在自己怀孕的份上能让自己好过些。然而,好景不长,钱老婆子去附近神婆那算了一卦,非说向兰这胎怀的不是男婴,让她打掉重怀。
这怀孕五个月哪能说流产就流产,而且向兰她也舍不得,她哭求婆婆可以高抬贵手让她生下这一胎,然而钱老婆子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拉着向兰给她灌了堕胎药不说,还用棒子猛击她的腹部,企图让她堕胎。
没想到的是,向兰肚子里的孩子生命力顽强,这一连串经历下来,还是完好无损地待在妈妈的肚子里。
钱老婆子气急,便把向兰锁在柴房里,不让她吃饭,向兰不愿再坐以待毙,敲开了木板想要逃出去,逃跑过程中因棒击而断裂的肋骨插进了肺中,她孤零零地在夜里窒息身亡。
钱家夫妇自知理亏,两人没通知儿子也没通知亲家,就把她草草下葬了。
变成鬼魂的向兰怨气冲天,不愿放过钱家夫妇,便在家里兴风作浪誓要搅个鸡犬不宁。
钱家夫妇害怕了,花重金请了周神婆去作法压制,向兰一生气便附在周神婆的身上回了小山屯,白天潜伏,夜里用周神婆的身子去钱家闹事。
却没想到,前几天遇见了她从林场回来的丈夫,向兰心中百味杂陈一时无法面对丈夫便跑了回来。
她想起身边的老鬼说,山下搬来了个大人物,便找到了青团儿家想寻求帮助,没想到因为道行浅被青团儿家院门上的猛虎震到神魂涣散。
幸好被赶来的小少年救了下来,现在正在法器里养伤。
小少年道:“一来我道行尚浅,恐无法为其讨回公道;二来我恩情已报,若要插手此事恐生因果,所以前来寻求帮助。”
青团儿奶奶摸着眼泪道:“我这不相干的人听了这姑娘的遭遇都跟着伤心,更何况她的亲身父母?可怜他们还被蒙在鼓里。”
许建设道:“我明天早上去局里报到,下午我就带人去彻查此事,一定不让犯人逍遥法外。”
青团儿妈拽拽青团儿道:“做了此等恶事光是进局子也太便宜他们了,你就没啥表示?”
青团儿道:“这天下可怜之事千千万,我也不能全都管呀。再说,上有人间律法管着,下有阴间使者盯着,哪里轮得到我来插手。”
小少年:“话虽如此,但苦主心结不开,不愿前往阴间,长困于现世,终成恶鬼。”,他从怀里掏出了个绑了红绳的铜铃铛,递给青团儿。
“我知道此次前来多有冒昧,还请看在苦主甚是可怜的份上帮上一帮,这铃铛就作为此次的谢礼。”
青团儿一眼就瞧出了此铃铛的来历:“镇魂铃?不像是你这个道行能有的东西。”
小少年道:“也是机缘所得。”
青团儿道:“机缘所得之物用作了却旧缘,妙呀。”
她拿起铃铛把玩了一下,铃铛却丝毫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成吧,那我就姑且帮上一帮。”
小少年起身朝青团儿一拜,然后在原地消失而去。
青团儿妈这才回过神来:“哎妈呀,这是缩地术?”
青团儿道:“天不早了,都洗洗睡吧。”
青团儿妈好奇道:“你还没说你想咋帮她呢。”
青团儿神神秘秘道:“山人自有妙计。”
青团儿妈嘟囔道:“哼,不说就不说。”
深夜,家家户户都熄灯入了眠,夜里的村子黑漆漆的一片,一点响动也没有,甚是吓人。
这时,一道清脆的铃声在寂静中响起,明明声音不大,却飘过好几个村子的距离,传到人们的睡梦里。
许建设在迷迷糊糊之际似乎也听见了这道铃音,他以为是在做梦,拽拽被子翻个身继续睡。
一只小手扯扯他的胳膊,许建设猛然惊醒,他看见床边趴着个黑影,他一吓,险些惊叫出来。
“别叫,是我。”
许建设一愣,这声音听着好像青团儿。
果然那个黑影手脚并用地爬上炕,正是青团儿。
许建设绷紧的身子松懈起来,夜里温度低,他找了件衣服披在青团儿身上:“你咋进来的?”
他记得睡觉前把门锁的好好的。
青团儿:“自然是走进来的。”
许建设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了,他又道:“都这么晚了,你妈知道你偷跑出来了吗?”
青团儿嘟嘟嘴道:“啥叫偷跑出来的,明明是你们让我多管闲事儿的。好了,快起来吧,我还要审案呢。”
许建设:“审案?”
青团儿拍拍屁股跳下炕:“对呀,审案,我今晚要做一次青天大老爷。你不是明天要带人去调查此案吗?正好过来旁观,好理清思路!”
作者有话说:
自荐隔壁的(娱乐圈)心动日记,叩谢~
第26章 撒豆成兵
青团儿拉了许建设一把,这眼前的场景就大变了个样。
他们来到了一个类似古代公堂的地方,正前方还高挂着一个“高悬明镜”的牌匾,除此之外案桌,惊堂木,竹筒等一应俱全。
唯一不同之处,这“高悬明镜”之下的海水朝日图,换做了孽镜地狱图。
可能是夜间的原因,这公堂两边都挂了一些灯笼,灯光阴暗不明,显得公堂阴气沉沉。
青团儿走到主位坐下,奈何身高太矮,被案桌遮了个大概,她只好站在凳子上面。
她从袖子里撒出一把豆子,这些豆子落地便变成了一些衙役。
青团儿道:“去把乡亲们和苦主请来。既然要审案,自然要做到公开公正。”
几个衙役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然后消失在夜色之中。
剩余衙役分开两波,手持杀威棍在公堂两旁站好。
青团儿对愣在一旁的许建设道:“你今天是师爷,做到旁边去。”
许建设只好坐到师爷位上。
话说,外出的衙役们身形鬼魅地在夜间穿梭,一边敲着锣,一边喊道:“大人审案,邀请大家前去观看。”
衙役们的声音有些机械且僵硬,好似很久没有开口说话的人突然开口说话一般,他们的声音很小,却能准确地传进每位村民的耳朵里。
睡梦中的村民们被吵醒,纷纷披着衣服打开房门查看,邻里们相互对视,眼里尽是迷茫,不知发生了何事。
有好事儿者跟着衙役走了几步,再回过神来,就已经站在了公堂外面。渐渐的,公堂外的人越来越多,相熟的人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开始议论,真是好不热闹。
不多时,公堂外面就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有人耐不住性子,喊道:“大人,您这是要审什么案子?什么时候开始?”
有个衙役俯身在青团儿耳边说了几句,青团儿点点头,笑着说道:“别着急,马上就要开始了。”
她敲了一下惊堂木,道:“全体肃静。”
她话音刚落,原本嘈杂的环境像是被突然禁了声。
“开始审案,传原告。”
一蓬头盖面的妇人被衙役引了进来,她扑倒在地,道:“大人,请为民妇做主呀。”
青团儿道:“你且放心,我可是青天大老爷,定会为你做主,你先把你的事情讲给大家听听,也好让前来观看审案的诸位有个了解。”
妇人抬起头道:“我名叫向兰,本是小石村村民,后嫁入山南村钱家为妇。自嫁入钱家之后,便一直受到公婆虐待,更几天他们更是杀害了我和我腹中的孩儿。”
有些来自山南村的围观群众立刻叫了起来:“我就是山南村的,我们村前几天确实有个钱姓夫妇死了儿媳。”
“刚刚没看清楚脸,赶情这就是向兰,我跟她熟着呢。”
“我也认识她。”
“我去,她刚刚说自己是被害死的,真的假的?难道是变成鬼回来讨公道了?”
“地上没有她的影子!她真的是鬼!”
......
可能是身边的人和事儿更能激起群众的八卦,围观群众一时间又议论开来。
青团儿一拍惊堂木,道:“肃静。”
两旁衙役轻敲杀威棍,人群的声音又静了下来。
“向兰,你说自己是遇害,我却不能只听你一家之言,还得听听被告人所言。传被告钱姓一家三口上堂。”
几个衙役押着钱老婆子夫妻,还有向兰的丈夫来到了堂上。
这三人衣着不整,神情迷茫,似乎还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被带到这里。
钱老婆子一眼就认出了跪在地上的向兰,虽没瞧见正脸,但她认出了向兰的那身衣服,同当初下葬时穿的一模一样,她本就心虚害怕,连忙别开眼睛,后听见向兰的控告,慌张地张口否认道:“大人,你可别听她胡说。我家这儿媳妇,一点都不孝顺,经常忤逆我和我们家老头子。她的死是被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给克死的,跟我们可没一点关系。”
向兰丈夫看见妻子,先是欣喜后是一脸茫然,回家几天母亲都没有说明妻子死因,只称突然暴毙,如今双方各执一词,让他有些困惑。
青团儿皱眉道:“见到大人也不下跪,视为藐视公堂。来人,上夹棍。”
眼见衙役提棍上前,钱老婆子和钱老头子赶紧跪下,大喊饶命,顺便拉了把呆滞的儿子,让他也跪下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