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间早就收到了消息, 他热情地接待了真奈婆婆, 奉茶端点心,态度很是恭敬。
“父亲小时候也受过真奈婆婆的照顾,”柱间凑到源纯耳边小声说, “他和母亲还是真奈婆婆帮忙撮合的。”
源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心想怪不得敢称呼族长为“小佛间”,你婆婆还是你婆婆!
真奈省去客套与寒暄, 直接跟佛间说明情况,然后就告辞回家了。
佛间叫来扉间去送真奈,扉间投给源纯和柱间一个“你俩好自为之”的眼神,扶着真奈慢慢地离开了。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客厅后,佛间的表情瞬间恢复严肃,他盯着源纯看了一会儿, 缓缓道:“明天开始, 你跟着柱间认真训练, 不要再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了。”
叮嘱完源纯,佛间又对柱间说:“还有你,既然是长兄,就要以身作则,为弟弟妹妹们做好表率,知道了吗?”
柱间耷拉着脑袋,低低地“哦”了一声,他有点不太甘心,踌躇片刻,试探着说:“但、但是——”
“我还有事,今晚不回家吃饭。你们要自觉,这周末的学堂考核我会去观看。”佛间完全没给柱间辩解或反抗的时间,匆匆忙忙离开了。作为族长,他要管的事太多太多,能抽出一点点空闲来教育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客厅里只剩下源纯和柱间。
柱间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周身萦绕着名为“丧”的气息,像朵生长在阴暗角落的大蘑菇。
看看这万恶的封建大家长制度,扼杀了多少孩子纯洁的梦想!源纯叹了口气,同情地拍了拍柱间的肩膀,她没说安慰的话,只提了个建议:“要不要出去走走?”
柱间抬起头,双眼无神,“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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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贺川边。
柱间解开卷轴上的封印,取出一把躺椅,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一张小桌子,和若干零食。
他抱玩具似的抱起源纯,把她放在躺椅上安顿好,然后自己继续蹲下缩成一团。
遛弯路过的斑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嘴角一抽,“这是怎么了?”
源纯小仓鼠似的喀喀嚼着地瓜干,含糊不清地说:“一位少年失去了他的梦想。”
嗯,这个地瓜干烤得不太好,过硬,硌牙,下次种点地瓜,我亲自动手烤,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酥脆香甜。
源纯边想边把装地瓜干的袋子递给斑,“吃吗?甜的。”
“谢谢,我就尝一块。”斑嘴上矜持,手上却毫不犹豫地抓了一大把。
源纯:“……”看来我们对“一块”的定义存在较大的差异。
源纯往旁边挪了挪,给斑腾出位置,两人并肩坐在躺椅上,开心地吃瓜。
柱间失落完一轮,飘荡的意识回笼,听到耳畔传来了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的密集“咔咔”声,让他差点儿以为自己被几万只仓鼠包围了。他茫然地回过头,看到源纯和斑正在飞速消灭一袋地瓜干。
柱间:“………”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柱间异常悲愤:“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伤心,小纯你难道不难过吗?种菜可是你的梦想啊!”
斑咀嚼的动作一停,他向源纯投去复杂的眼神,“你的梦想是种菜?”
一个能随手抄起瓜子击飞石头的隐藏高手,梦想竟然是种菜?这也太朴实了吧!
“当然不是,”源纯喝了口梨汁,慢条斯理地说,“柱间哥哥,你记错了吧,我的梦想一直都是‘要让全忍界的人民都能吃上饱饭’啊。”
柱间和斑同时愣住。
“还有你,我记得你的梦想是没有战争,建一座能让大家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的村子。”源纯拍掉了掌心里的碎渣,从躺椅上跳下去,迈着小短腿走到柱间面前站定,“种菜只是达成梦想的过程,而通往梦想的道路有千万条,一条走不通,就换另一条嘛,不要钻牛角尖。”
小孩子年纪轻,阅历不够,很容易在追求理想的道路上迷失困惑,这时候就需要一位睿智的大导师(大忽悠)华丽登场,来指点迷津。
柱间抬头望着源纯。他这个角度是逆光,从天空坠落的夕阳穿过树梢,被摇摆的枝叶搅碎成光点,纷纷扬扬洒在源纯身上,给她镀了一层闪亮的金边。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在发光,恍若圣洁的小仙女。
小仙女的话令柱间醍醐灌顶。
“比如可以发展壮大家族,兼并弱小,扩张势力,合纵连横,一统忍界,”源纯漫不经心地说,“世界都统一了,自然也就没有战争了。”
小仙女的光环消散,柱间一个激灵清醒了,“等等,你——”
“到时候就可以指挥大名去种田,”源纯双手捧脸,露出阴森森的微笑,“啊~想想都觉得爽。”
柱间跳起来一把捂住源纯的嘴,他的神色有些慌张,“别别别别说了!”
源纯不满地皱起眉,她把柱间的手扒拉下去,“说说而已,你在怕什么?”
“我也很讨厌打仗,战争带走了我的朋友和家人,” 斑忽然开口,“我不知道打来打去有什么意义。”
柱间垂下眼眸,“大概是觉得如果停下来,会对不起已经死去的人吧。”
“死都死了,能有什么意义?最重要的永远是还活着的人。”源纯伸了个懒腰,“所以说,统一之后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柱间往源纯的嘴里塞了颗糖,“你觉得结盟怎么样?”
源纯的一边腮帮被糖撑得鼓起来,她试图插入话题,“听听我的话,你们仔细品,是不是很有道理!”
斑往源纯的嘴里塞了一颗李子,“你会跟仇人结盟吗?如何消弭仇恨,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不要无视我啊!”源纯努力咽下满嘴的食物,一手揪住柱间的发梢,一手揪住斑的发梢,用力一拽,“我这么好看,你们就不想多看两眼吗?”
柱间和斑倒抽一口冷气,两人不约而同地探手按住源纯的脑袋,一齐用力,把她脸朝下按趴在椅子上。
源纯:“………”小兔崽子,你们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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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间和斑约定以后要经常来南贺川边切磋训练,为了他们共同的理想努力奋斗,快速成长。
比起弱者,人们当然更愿意听强者的话。
源纯拒绝加入他们,她还在生气,“你们加油,我要种菜。”
柱间无奈地扶额,“父亲不会同意的。你劝我不要钻牛角尖,结果你自己比牛还犟。”
“不见得,”源纯微微一笑,她活动着手腕,打量柱间的目光不怀好意,“我要是能超额完成任务,他也就没有阻止我发展兴趣爱好的理由了。”
“那么接下来……请多多指教,柱间哥哥。”
南贺川聚会的第二天,正好是千手族内学堂考核的日子。
以往跟柱间对战的人都是扉间,因为除他之外,这一代的千手们跟柱间的势力相差太大了,几乎是一边倒的被碾压。
这次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跟柱间分到一组的人变成了源纯。
其他孩子们围在场外,兴致勃勃地看戏,个别胆子大的还偷偷打赌,赌源纯能在柱间的手下撑几个来回。
虽然他们目睹了源纯在训练场拖走柱间的事,认可了她的实力,但却并不认为源纯比柱间强。
只有扉间面色凝重。
“你在担心谁?”千手桃华揶揄道。
扉间摇摇头,没吭声。
对战的分组是佛间亲自拍板定的,代表至少佛间很重视源纯的天赋,打算开始培养她了。至于有多重视,培养到什么程度,就看这次结果如何。
结果令大部分人意外,甚至震惊。
没有华丽的炫技,没有用高阶忍术,源纯单纯依靠体术跟柱间PK了一场。
从表面看两人势均力敌,但柱间心里清楚,源纯全程在压着他打,她展现出来的能力,永远比他高了那么一点点。
防御的土遁被一拳击碎,袭击的水遁被一刀斩断,佯攻的手里剑被全部闪避。
源纯不主动进攻,她一直在防守反击,不管柱间出什么招式,她挡下后的回应永远都只有简单干脆的一种,那就是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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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中也教给源纯的万能对敌法。
强大的武器可以被收缴,强大的异能可以被消除,当外界的助力统统被剥夺的时候,人唯一能仰仗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力气大是源纯的优点,中也就针对这点对她进行体术特训。
不要小看力气大,超能力越朴实接地气,就越好用。所谓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算计都是纸老虎,管你怎么思考应对策略,统统一拳砸出去,简单搞定。
中也给源纯描述了她未来成为“一拳超人”的美好场景,问她激不激动,期不期待,想不想学。
源纯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她迟疑地说:“听起来是不错,可我总有种头顶发凉的感觉,这是为什么呢?”
中也:“……别找借口,给我好好训练!”
在中也的监督下,源纯被头槌砸沙袋、胸口碎大石、拳打铁块脚踢木桩等惨无人道的魔鬼项目反复折磨,她在折磨中痛苦,绝望,顿悟,最后彻底升华,放飞自我。
刚开始时,源纯的画风是这样的——
“血可流,头可断,发型不能乱!”
“快把石头搬走,我的胸要被压平了啊啊啊!”
“中也,快帮我看看,我的jio还在吗?还有手,我感觉不到它们了!”
到后来,源纯的画风是这样的——
“头之呼吸·一之型·铁头娃!”
“呵,这小脆石板,我能一口气碎十个!都抬上来吧!”
“拳打港黑敬老院,脚踢横滨幼儿园!”
适应了训练量后,源纯进步神速,只过了短短一个月,中也就宣布她可以出师了。
出师那天,源纯气沉丹田,一拳轰开了港黑训练场的大铁门,在报废的门上留下一枚娇小的拳印后扬长而去。
围观群众瑟瑟发抖。
森鸥外盯着空荡荡的门框,心里飞快地算计这得花多少钱才能修好。“中也,看来你的训练方法很有效。”
中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过分了,他哭笑不得:“……我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太宰松了口气,“太好了,小纯不会被校园霸凌了!”
尾崎红叶的额头上挂下一滴大大的汗珠,她心想小姐不霸凌别人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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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闪过的回忆令源纯神情恍惚了片刻。
柱间抓住机会,扣住源纯的手臂,给她来了个过肩摔。
觉察到身体腾空,源纯猛地清醒过来,她暗暗数了一下自己跟柱间打了多久,估计时间差不多,便放弃了反击,转而转了下手腕。
最终柱间把源纯压在地上,一条手臂死按着她的肩膀限制她的行动,一手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源纯则用刀刃抵住了柱间的喉咙。
“结束了!”充当裁判的千手大叔大声喊道,他来到场上,一手一个拉起源纯和柱间,“是平局。”
围观的孩子们一声不吭,大家傻傻地盯着源纯,目瞪口呆。
他们一方面惊叹终于有人打破了柱间的连胜纪录,一方面又别扭为什么做到这点的,竟然是源纯这个有一半宇智波血统的外来户。
可恶,怎么能被她比下去,我们也要奋起!
下一次打败她,夺回属于千手的荣耀!
短暂的颓丧之后,小千手们一个个激情燃烧了。
扉间扫一眼就知道身边的小伙伴们都在想什么,他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带头鼓掌。
父亲连这点都算计到了吗?姜还是老的辣。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场极为精彩的切磋。
柱间比出和解之印的手势,他兴奋得眼中pikapika闪着光,“小纯,你真的好厉害!”
源纯回应了柱间的和印,她摇摇头,轻声说:“不,你更厉害。”
这是源纯的真实想法。她披着玛丽苏的壳子,被系统缩小到八岁,实力与之前相差得其实并不多。而柱间是货真价实的十二岁小孩,在源纯没有大放水的情况下,他跟她打得有来有回,已经能证明他天赋异禀了。
“不要安慰我啦,我知道自己的差距了。”柱间笑得傻fufu的,但他的眼神异常坚定,“我会努力变得强,总有一天要远远超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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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柱间打成平手的结果,是佛间更加重视源纯这个苗子了,每天都给她安排一大堆作业。
但是没关系,跟中也的魔鬼训练相比,这些都是小意思!
第一天,源纯一上午就搞定了作业,她中午睡了个午觉,下午扛着锄头去了菜地。
佛间正在喝茶,听到这个消息,他一口水喷了出来。
第二天,源纯的作业多了好多,她表现得十分淡定,没有任何异议,仍然一上午就搞定了全部,中午睡了个午觉,下午又扛着锄头去了菜地。
佛间捏着报告的手指微微颤抖。
第三天,佛间打算用数不清的作业压死源纯,看她还能不能溜出去。
但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赶来的真奈婆婆制止了。
“小纯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给她加这么多训练量,是想累死她吗?她又不是没完成任务,喜欢玩就让她去玩嘛。”真奈婆婆举着拐杖敲佛间的头,“一把年纪了,跟小辈较什么劲!”
佛间一族之长,毫无排面,躲都不敢躲,他挨了不轻不重的两下,讪讪道:“您说得对,我懂了。”
柱间听八卦听来了这件事,决定有样学样……然后他死在了文化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