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罪怪谈[刑侦]——鹿祎
时间:2021-08-12 09:35:43

  唐是顿了顿又说:“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你……照顾好你自己。”
  “唉,放心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米嘉莱叹息着笑道。
  远远的她看见田小丰从走廊那头走过来了,眼睛望着她。米嘉莱便对田小丰招了招手,这边对着电话说:“那……要是没什么事就先挂了吧。我准备跟小丰一起去审路溪繁了。”
  “好。”唐是说,说着还点了点头。随即他反应过来自己点头米嘉莱也看不见。就又恩了一声。米嘉莱同他道别,挂了电话。
  “是嘉莱?”温明正问他。
  他们的周围是成山成排的墓碑,苍松,和呼呼刮过的风。这是觅城的一处陵园。温明正和唐是面对着的,正是一座合葬墓碑,墓前摆放的花束中,鸢尾花,康乃馨和石斛兰一齐,开的正烈。
  不过,这墓碑上并没有写墓主人的名字,只在下角用小字写了立碑者,是省厅缉毒大队。
  “恩,是。”唐是低声应了一句。他停了停道:“我刚才突然有点儿心慌,担心是她那边出了问题。就打个电话问问。”
  他把手机收起来,犹豫了一下道:“叔,我想好了。我就留在旬城,不回觅城了。”
  温明正看着他:“决定了?”
  唐是点点头:“恩,决定了。劳驾你跟秦厅长说一声。”
  “老秦要是知道你是因为嘉莱留下的,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温明正打趣道。唐是腼腆的只是笑。
  温明正也莞尔,看着那座没有写墓主名字的墓碑,他轻声道:“卫平,舒雅,你们看,阿是长大了,有喜欢的姑娘了。我见过那孩子,很优秀的。对了,阿是,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发现自己看上我们嘉莱的?”
  唐是的脸罕见的红了一下,在长辈面前,提起米嘉莱,他羞涩的像个愣头青:“我……我也不知道。大概……大概是有一天,我发现我给家里的冰箱常备了虾仁儿。”
  “噢,确实,嘉莱喜欢吃虾。老秦以前在家里也老帮嘉莱她妈妈给嘉莱做大虾吃。”
  “荤菜她最喜欢吃虾仁儿和回锅肉,素菜最喜欢吃蘑菇和小白菜。”
  温明正笑着点了点头扭头看着唐是微笑:“这么清楚啊……那,明年争取把嘉莱带来给你爸妈看看吧,你也老大不小了。”
  唐是局促的挠了挠头,嘀咕道:“她还没放下沈沧海呢。温叔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还喜欢人家?”
  唐是不言语了,停了片刻才闷头闷脑的轻轻笑道:“喜欢这回事……它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嘛……”
  温明正不禁笑着努了努嘴,冲那合葬墓的墓碑道:“卫平你看,你儿子跟你当年怎么一个样子?幸亏当年舒雅对你主动,不然你们俩还不知得什么时候才能走到一块儿呢!阿是——”他笑吟吟的回看唐是:“用不用温叔和莉安帮你和嘉莱一把?”
  “啊——不用不用,”唐是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温叔,我知道你是好心想帮我,但小米眼下要忙的事太多了。我不想……我不想我对她的感情给她带来困扰。就这么着吧,什么时候她若是有心思琢磨感情这档子事了,我再同她说也不迟。”
  温明正哎了一声,苦笑着摇了摇头,仿佛在说“你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他和唐是给这座墓碑前清扫了一下,又酹了两杯带来的酒。尔后,温明正来到了这座合葬墓旁的那座碑前。墓碑的主人同样没有署名,只写了缉毒大队立碑。
  “栀言,好久没来看你啦,你在这边,可还寂寞?”
  “有我爸妈陪着祝阿姨,不会寂寞的。”唐是也走过来道。
  他们一齐,在这座墓碑前也送上一束花,黄蔷薇,紫丁香和大朵大朵的栀子花一齐,盛放的热热闹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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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吱呀——”米嘉莱走进了审讯室。
  这又是一个阴雨天,屋子里暗沉沉的,没有开灯。
  半明半昧中,路溪繁就那么坐在审讯桌对面,两只还缠着纱布的手都被拷在椅子扶手上。他在晦暗光线中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着米嘉莱,不加掩饰的敌意。
  “你也许在想,今天为什么不是小舟来审你,换了我这个不好对付的,对吧?”
  米嘉莱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把准备用来录口供的档案本放好。顺便伸手按下墙上的开关。
  屋子里一下子明亮了起来。路溪繁忍不住闭了闭眼睛,下意识想用手掌挡住天花板上倾泻下来的光。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已经被拷在椅子扶手上了。他恨恨的瞪着米嘉莱。
  “用不着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这样凶残的犯人,哪怕是个小孩,攻击性也比一般成年人要强。戴手铐,对你好,对我也好。”米嘉莱摊开档案本,两只手交叠着放在桌上,坐直身子看着路溪繁。
  “怎么样,来吧”她说。“是你自己坦白,还是我问你答?”
  路溪繁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米嘉莱。米嘉莱拍了一下手。
  “好吧,我早该预料到的。”她说。
  “既然这样,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吸引吸引你说话的兴趣。兴许你听完这个故事,你就愿意说话了。”
  米嘉莱盯着路溪繁的眼睛,娓娓道来。
  “关于这个故事,我听到了三个版本。先给你讲讲第一个版本吧!第一个版本,是我的铁哥们儿老刘讲给我的。他在觅城检察院工作。这个故事,开始于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就叫他小A吧。”
  路溪繁显然被吸引出了兴趣,慢慢坐直身子警惕的看着米嘉莱。
  “小A的父亲是个很厉害的人,事业有成,出身优渥。是个花花公子。他具体是做什么的我们先不提。但小A的母亲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美容院小妹。从农村来到城市,只读了个中专就出来工作的那种。除了美貌,完全找不出任何小A父亲愿意和她走到一起的理由。”
  “但就是这样两个人,居然走到一起,组成了家庭。为什么呢?很简单。因为小A的母亲怀孕了。而这个孩子,就是小A。小A的母亲发现自己怀孕后,拿着化验单去找小A的奶奶。于是小A奶奶就让自己儿子娶了这个怀孕的姑娘,之后她生下一个孩子,就是小A。”
  “但是小A的父亲不爱小A的母亲,这是一段悲剧的婚姻。婚后他们过得不幸福。丈夫殴打妻子是家常便饭。全家人都看不起这个用儿子要挟丈夫才得以‘嫁入豪门’的女人。小A渐渐长大了,就连他也看不起他的母亲。经常在日记里骂他的母亲是贱人。”
  “终于在小A十二岁这一年,小A用水果刀,把母亲,杀掉了。”
  米嘉莱看着路溪繁,路溪繁的脸上仿佛戴了一层厚厚的,名为冷漠的面具。他对此毫无反应。
  米嘉莱说:“这个故事,你怎么看?”
  路溪繁没有说话,他充耳不闻,好像根本没听米嘉莱在说什么一样。
  米嘉莱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她接着道:“小A杀掉了母亲,自然是要负责任的。但因为他年龄太小了,才十二岁。所以政府希望能给他机会。因此把他从家人手中带走,送进了工读学校。”
  米嘉莱问:“路溪繁,听到这里,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故事很熟悉?”
  路溪繁依旧一言不发,这一次,他干脆别开脸,看也不看米嘉莱了。
  米嘉莱并不生气。她接着道:“这就是我的检察官朋友讲给我的故事。我需要补充一点,他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人,也很有爱心。这个案子涉及到了未成年人。所以他在同我说的时候,为了保护这个孩子的隐私,害怕影响这个孩子将来回归社会,所以很有可能会对孩子的身份,案件的细节进行一定的修改和模糊,这没什么奇怪的。讲故事么……”
  “不过,有意思的是,昨天在医院,我去看望灵灵的时候,灵灵也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一个跟这个故事很像的故事。灵灵说,这是她身边一个人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一切也源于一个小孩。我们就叫他小C吧。C是他名字中一个字的开头字母。”
  “小C的情况和小A差不多。也是生在一个情况复杂的家庭里。不过小C的遭遇就要比小A可怜多了。如果说在小A的故事里,小A的诞生还有一定父母爱情的原因。那小C的诞生就完完全全是个悲剧了。”
  “小C是□□的产物。小C的父亲同样是个出身优渥的花花公子,他诱/奸了小C的母亲。小C的母亲同样是个出身农村的美容院小妹,美容院里最漂亮的小妹。她被诱/奸后,深深为自己的失贞而懊恼。毕竟在她们村子里,女孩子如果被一个男人夺走了贞操,那么这个女孩子就必须通过嫁给这个男人,来弥补自己的失贞给家族带来的耻辱。否则,她就会成为长舌头男人们嘴里的‘破鞋’,成为村里的笑料。因此她不得不找上门去找那个诱/奸她的男人,让他对她负责,还有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于是,小C的母亲就这样嫁给了小C的父亲。一对怨偶诞生了。”
  “小C出生后,父亲就像小A的父亲一样暴露出了暴力的本性,他不但家暴妻子,甚至连儿子都家暴。小C和母亲不堪其扰,活得十分痛苦。尤其是小C,他总觉得自己是个不被期待的孩子,一个不应该来到这世上的孩子。所以他痛恨这世上的一切,尤其痛恨带他来世上的母亲。”
  “可另一方面,母亲也是全家唯一一个真正爱他的人。小C自己内心深处也明白这一点。他就这样怀揣着对母亲又爱又恨的情绪成长到了少年时代。心里十分希望母亲和自己能够脱离苦海。他认为母亲只要能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家,无论通过什么形式,对母亲来讲都是一种解脱。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愿望,有一天他醒来,发现母亲消失了。”
  米嘉莱看着路溪繁。
  “灵灵说,讲述人讲这个母亲消失了,不是死了,不是和父亲离婚了,就是消失了,不见了,像天使去了天堂一样,不见了。”
  “很巧合的是,灵灵讲述的这个故事,让我想起了另一件事,那也是一个高中生告诉我的,一个关于那个高中生自己的,故事。或者说……经历,更合适一些。”
  “那个高中生,他在不久前也坐在这间审讯室里,他讲述了自己不被重视,和母亲相依为命的童年,用自嘲注解了自己饱受骚扰的少年时代,这个人在讲起他的母亲时,痛哭流涕。”
  “啪嗒。”一滴眼泪砸在了路溪繁面前的桌子上。接着是两滴,三滴,四滴,更多的眼泪。
  米嘉莱说:“路溪繁,撇开最后一个故事不谈,以你的看法,你认为,第二个故事里小C的母亲去了哪里?”
  “别说了。”路溪繁说。
  “不是死了,不是离婚,也不是失踪,就是……消失了。”米嘉莱说。“路溪繁,你认可这种说法吗?”
  “别说了!!!”路溪繁低吼。
  “小C的母亲去世后,小C非常思念母亲,他的痛苦就和第三个故事里那个高中生一样多。另外,虽然他依旧讨厌母亲的懦弱无能,讨厌母亲当初不肯离开父亲。但每当他遭受痛苦,遇到麻烦,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母亲。”
  “闭嘴!闭嘴!闭嘴!我让你别说了!你听不懂人话吗?!!!”路溪繁撕心裂肺的咆哮着。他想跳起来打米嘉莱,可手被铐住了,动不了。于是他嚎啕大哭,把头埋在桌子边沿。
  米嘉莱没有站起来去安慰他,也没有停下来等他哭泣。事实上,她在路溪繁的嚎啕声中用堪称冷酷的语气接着讲了下去:“我听完了这两个故事,又想了想我亲耳听过的第三个故事,我认为,这三个故事非常相像。岂止是非常相像,不,简直是一模一样。所以我想,有没有可能,这三个故事,本质是同一个故事呢?”
  “所以,我正式给我的检察官朋友打去电话。我问他,当年那个少年弑母的案子,真到底是什么?现在为了一件大案,我需要真相,不要他为了保护少年信息而‘加工’过的故事。他听我说完了事情原委后,经过上级同意,爽快的调来了当年的案卷文件给我。看完了文件后,我明白了几件事。”
  “第一,小A就是小C,小C就是小A。不过,小A的故事是小A爸爸讲述的版本,所以存在一定的虚构——比如,洗白了自己的形象,抹去了自己诱/奸美容院小妹的事实。当然了,这个版本也有一些可取之处,比如说,他还原了小C母亲死亡的真相”
  “小C的母亲根本不是凭空消失了,也不是不见了,更不是变成天使上天堂了。她是被无论蓄谋已久也好激情杀人也好的儿子……给亲手杀死了。”
  “而小C的故事则是亲历者小C自己讲述的版本。或者说,相对真实的那个版本。噢,除了结局。小C慢慢长大了,他越是看清父亲的真面目,就越不愿意面对是自己杀了母亲,也是这世上唯一真正爱他的人的事实。所以他不愿意承认是自己杀了母亲。”
  “第二,故事里的小A,也就是小C,结合他长大后的一些神秘之处,比如,他的档案里,高中以前的部分是空白的。这一点,他对我的解释是初中出国读书把档案弄丢了。可是这很奇怪。就算弄丢了,也不至于查户籍信息都查不到他这个名字初中三年的事吧?唯一一个可能就是,他改过名字,并在家人的运作下完全抛弃了以前那个身份和那个身份代表的一切。那些弑母,被管教,工读学校的经历,从档案角度来讲从此再与他无关。这世上再也没有弑母少年小A,只有母亲突然消失,终日思念母亲的忧郁少年小C。\"
  “第三,小A,也就是小C,不出意外如果他们是一个人的话,那么小A当年应该是改了年龄的。他的家人神通广大,通过把年龄改小两岁,让他逃脱了受刑事处罚的责任。就像在他离开工读学校后,他的家人通过改名和脱钩档案,让他在明面上彻底和那个有不光彩过去的少年说拜拜,成了从此强行分离开的两个人。一直到他的父亲要带着他移民美国,因为涉及到国籍选择年龄限制的问题,他必须十八岁。这个时候,他才重新启用了那份已经被他抛弃的旧档案,找回了那个险些被他抹去的真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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