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闺女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乔乔爸终于明白了女儿的套路。
关键时候,还是乔妈镇定,先给导师打了个电话,没有直问,而是问了她最近的学习状态,她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然后感谢了一下导师一直以来的关心。
然后,乔妈话锋一转,问起了过年时乔乔的住宿问题。
“乔乔跟我们说过,说您照顾着给找了个地方,真是太感谢了……”
“没什么,地方我以前学生的,他搬走了,那地方离学校也近,以前学校的老教师公寓,钱也不是我出的,都是从乔乔自己的补贴里扣的,我就是帮了一点小忙。”
乔妈说:“暑假了,乔乔这孩子总也不回来,我们就想趁着调休去看看孩子……”
跟聪明人说话不费劲,导师也听出了这是乔乔总不回家,家长不放心,想亲自来了解情况。
导师说:“那房子应该还在租,有时她跟着我们去实地调研,晚了不回寝室就直接回住处了,我把房东的联系方式给你们,不放心就来看看吧。”
乔乔情况特殊,年纪小,上大学时还没成年,导师不仅是乔乔的学业导师,也相当于乔乔的第二家长,要是换其他学生,他可能不会说这么多,但乔乔不一样。他考虑后,给乔乔妈透露了点风声:“孩子最近可能是感情上有了点小波动,不过孩子也成年了,有点小心思可以理解。”
“案件”这算是有了大概的眉目,乔爸乔妈二话不说,立马买票,为了不打草惊蛇,乔妈给乔乔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刚刚下班,问她在做什么,忙不忙累不累。
此时,乔乔正在她的小住处蓬头垢面的攻克《法医现场学》,因为前几天过于松散,这些天手边还压了好几个作业,deadline近在眼前。
外面闷热,林吾野买菜回来,走路有些不稳。
乔乔抬头看了眼,喊他过来坐下。
“晕吗?”
林吾野点了点头。
“有气力没?”
林吾野摇了摇头。
“中暑了。”乔乔光着脚跑到客厅,脚趾勾着抽屉,取了一瓶藿香正气水,让林吾野闭眼一口气喝了,摸了摸他额头,把体温计递给了他。
果不其然,他发烧了。
“床上躺着吧。”乔乔说。
“饭还没做呢。”林吾野说。
乔乔把菜品整理好,放进了冰箱,霸气关上门:“一顿不吃饿不死。”
林吾野无奈笑她:“我还以为你要自告奋勇做饭……”
“我对做饭实在没兴趣,做出来的饭菜也不好吃,没灵魂。”乔乔说。
林吾野撑着餐桌站起身,指着自己说:“明白我的重要性了吧?”
他要先把饭做好,喂饱了乔乔再去休息。
乔乔饭还没吃完,同组的学姐喊她去填报告,“人到齐了,快来!把作业糊弄了快点!”
乔乔看向窗外,大太阳晒着,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
林吾野困得睁不开,却不耽误笑,摇了摇手里的防晒,跪下来抱着她的腿,认真为她涂防晒。
乔乔只好出门,林吾野仔细给她戴好帽子,又把自行车的钥匙给她。
乔乔嘟囔着:“好想买辆车。”
“好好学习,将来什么都会有。”林吾野拿这种万能金句敷衍她。
“你去休息吧。”乔乔摇了摇手,说了声再见。
乔乔骑着自行车赶到实验室,导师问她:“见到家长了吗?”
“我家长?”乔乔不明所以,“没啊。”
导师就说:“该回家就回家,总不回家,你爸妈还以为是我太黑心,总是扣留着童工不让回。”
作者有话说:
林吾野:胡说,我俩没恋爱。
马上乔爸就能在小窝里,看到一只野子了(。)
第28章 柔弱白莲
天气闷热无比, 预报说夜晚有雨。乔乔的爸妈比对着地址,用钥匙打开了门。
乔乔爸擦了头上的汗,低头就看到门口的鞋, 一双男鞋,刷得很白,规规矩矩放在鞋架上,孤零零一双。
地毯上搁着一双女式拖鞋,一只头朝左, 一只头往右。
只是进门扫这一下, 乔乔爸眼中的血丝都要瞪爆了,气血往脑袋上涌。他太清楚这两个孩子的习惯, 那双刷得一尘不染的男式白鞋是林吾野的,再没有比他更注重着装干净的男孩子了。而那随地脱放的女式拖鞋, 是他女儿的。
乔乔不在这里,乔乔爸没看到男式拖鞋, 林吾野应该在。
乔乔爸进门, 再往前是餐厅, 收拾得很干净,旁边是厨房, 架子上的碗是刚刷过的,水还没有干。
乔乔妈打开了冰箱, 看到里面开封的沙拉酱,没吃完的面包,以及各种肉类菜品,与乔乔爸相视一眼。
乔乔爸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冰箱里的食物, 昭示着他们两个确实同居有一阵子了, 至少这个假期是吃住在一起的。
乔乔妈推开书房的门, 满桌堆放着书,她大概浏览了,轻声对乔乔爸说:“是长住。”
这是两室一厅的小布局房子,其中一间改成了书房,没有放床,除了书桌和椅子,也就多了一张双人沙发。
这些书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堆这么多的,而且根据书页和满抽屉的读后感索引签,这两人至少同居了半年。
最后一间屋子,就是卧室。
乔乔爸推开卧室门,尽管做了心理建设,但看到床上真的有人时,乔乔爸痛苦地捂着脑袋转过身冷静了好久。
他的脸和脖子气得发紫,深吸口气后,他推开乔乔妈,走进去,拉开了林吾野身上的小毛毯。
林吾野是个很讲究的孩子,就算是夏天,也从不裸睡,身上的衣服齐全,只是头发被汗濡湿了,黏在额上,热得似乎起了雾,雾化了他的眉眼,楚楚可怜。
乔乔爸可没那么温柔,一把将他薅起来,不等他反应,怒目道:“出来!”
乔乔爸说完就转身去了客厅,掏出一支烟,郁闷地抽了起来,脸色铁青。
林吾野吓清醒了,视线凝聚后,看到了门口皱着眉,用失望的目光看向他的乔妈。
林吾野默默起身,叠好毯子,低着头走到客厅,远远站着,不敢靠近。
他轻轻叫了声伯伯,又看了眼乔乔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叫阿姨,只好把话咽了。
乔乔爸抽着烟,一张脸青得可怕。
林吾野一动不敢动,也不敢抬头看他们。
“多久了?”乔乔爸问,他的语气阴沉可怕。
“寒假……”林吾野又怕乔乔爸把错算到乔乔头上,连忙道,“是我当时说不回去,才……才借住的,跟乔乔没关系。”
“还有什么,你自己交待。”乔乔爸说。
显然,他自己是问不出口的。
乔乔妈查看了卧室衣柜后,出来严肃道:“说实话。”
林吾野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让他交待什么,直到乔乔妈指着卧室的方向,跟他说:“衣柜里什么都有!”
林吾野这才恍然大悟,摇头道:“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做。”
乔乔爸狠狠刮了他一眼,烟头灭了,无处可扔,更加来气。
“说实话!!”他呵斥嫌犯习惯了,这三个字说得比乔乔妈更有压迫力。
林吾野只觉得自己的身上架了数把大刀,头重脚轻,羞愧到抬不起头来。
“真没有……”林吾野说,“我和乔乔约好,只是住在一起……”
“你俩怎么睡!你跟我说清楚,这地方只有一张床,我告诉你,我们可是问过了学校,乔乔假期都没有申请留校,她还能睡哪去?!”乔乔爸眼睛如血红,“林吾野,她才十八!你俩还是个学生!父母掏钱送你们来上学,不是来给我搞这些不三不四的……”
“没有。”林吾野咬紧牙关回答。
乔乔爸抬起了手,又慢慢放下,指着他道:“林吾野,要不是看在……看在你爸妈的面子上,我今天这巴掌,我……”
林吾野眼泪掉了下来,他抬起头,对乔乔爸说:“伯父,你还是打我吧,这是我的错,你打我出出气……但不要怪乔乔,是我没地方去,乔乔她收留了我,我们只是睡在一起,但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乔乔爸是真的想揍他,他已经在心里说,要替林吾野爸妈教育孩子了,可林吾野柔柔弱弱,明显看着就蔫巴,像朵霜打的小白花,可怜兮兮的,这么一落泪,他又下不去手。
“你是真要把我给气死!”乔乔爸神色复杂,失望气愤中,还夹杂着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林吾野,你想想那些给你捐款,送你来上学的叔叔阿姨们,他们是要你来干这种事吗!什么年纪就应该做什么年纪的事,你们是学生!你们的天职就是好好学习!你……谁教你们小小年纪就出来开房同居的?!”
乔乔爸说不下去了,他气的坐不住,叉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乔乔妈开口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稳重的好孩子,寒假……那我问你,乔乔十八岁生日那天,是跟你一起过的吗?”
林吾野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他直觉到,乔妈有后话在等着教训他。
只是,又不能撒谎,撒谎早晚是要被揭穿,被揭穿后,自己在乔乔爸妈眼里,就真的成无药可救的骗子了。
林吾野点了点头。
“那天就睡在一起?”
林吾野没有回答。
乔乔妈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她说:“还挺有预谋的,满打满算等着乔乔十八之后跟她同居。你说你没有跟乔乔发生进一步的关系,你最好是没有,不然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局面,耽误了乔乔的人生,我绝对修理你。”
林吾野一张脸惨白,静静站着。
“我姑且信你说的话。”乔乔妈说。
她搜过卧室了,卧室里没有计生用品,换种角度看,如果林吾野说的是实话,这也算有力证据,但如果他撒谎,这件事就非常严重。家里连个安全措施都没有,两个傻孩子要是情不自禁做了,她身为母亲,很难不往最坏的局面打算。
“林吾野,你记清楚了,这次是看在你爸妈的面子上,我们不说你什么。”乔乔妈发话,“我不管你跟乔乔怎么说,总之,你不能再跟乔乔这么住一起,阿姨还是那句话,是学生就心无旁骛的学习,你们要恋爱就等着大学毕业再说,在此之前,这种事情不允许再发生!”
这是驱逐令,林吾野听懂了。
他什么都没带,萧索地离开了住处,回到了寝室。
寝室很热,彼时,他们男生住的宿舍都还没装空调。林吾野又绵绵软软去了音乐教室。他的刘海儿柔软的趴在额前,睫毛有气无力地塌软着,泪气打湿了。
他怀里抱着吉他,蜷在钢琴凳上发呆,像被雨淋湿的蓝色,一圈圈晕染在闷湿的空气里,化不开。
手机震动起来,他麻木的接听。
——林吾野,要不要解散你给句准话,既然你要自己一个人出风头,何必还要组乐队?!
林吾野想,这人谁啊这是,他在说什么。
过了会儿,窗外闷闷传来雷声,闪电也闪得不大情愿。
音乐教室的门开了,林吾野慢慢抬头看了眼,是王航。
“你在啊?”王航装走了他的贝斯,出门前在他眼前说,“你既然在,那咱们就直说……林吾野,给cos社录歌的事,我们都已经知道了。真可笑,他们拿着那首歌来夸乐队时,我们都愣了,好,之前说好了歌由咱们乐队来录,可你自己录了歌,抢着给了。你既然瞧不上我们,何必还假惺惺的一起组乐队?”
“我走了,您这乐队爱怎么着怎么着。”王航背上他的贝斯,撂下一句,“恭喜,现在乐队的队长是你了,我祝你以后飞高点,要是摔下来,最好摔粉身碎骨,不然我肯定会忍不住落井下石,呸你一脸的。”
林吾野没反应。
王航讨了个没趣,却又说了个爽,也算是心满意足,摔门离开了。
窗外的雨下得好大,林吾野转过头,心中想,雨会不会把窗户打破呢?
他打开窗,雨和冷风灌进来,拍打在他脸上,他才后知后觉,王航的意思,是乐队解散了。
胃里好恶心,胸口像堵了一团硬石头,心跳压得闷。
他盯着手机,好几次想给乔乔发个短信,说他走了,因为她的爸妈来了。可又不愿这么说,仿佛跟自己无处可去,无家可归一样。
他的手指放在钢琴上,满眼黑白。
外面风雨大作,雷声阵阵,他忽然想起了高尔基的《海燕》。
高傲地——飞翔——
海燕击打海浪,对抗暴风雨,孑然一身,姿态高傲。
因为他失去了巢,无处可去,无处可躲。
林吾野站起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他的《海燕之歌》。
倾盆大雨,乔乔跃水坑时,手机掉进了雨里。
她哈哈大笑,捞出手机打了个车,开心地回到家。
楼下抬头看窗户,客厅和厨房都亮着灯。
乔乔欢快地上楼,开门,抖雨。
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语调高昂:“林吾野!快来看我!”
她想,林吾野肯定要先去浴室拿毛巾,然后带着毛巾来,那么,在他给自己擦雨水的时候,她就可以吻他的唇。
他忙着擦干她的头发,一定不会回应她。
她喜欢没有回应的吻,给她一种,林吾野被她掌控的安全感。
一条毛巾递了过来,乔乔愣在门口。
“爸,妈……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乔乔用余光去看旁边的鞋架,空的。
她的心悬着,猜测是林吾野恰巧不在,没被父母抓到,还是他已经离开了。
妈妈说:“你进来,我跟你爸有话跟你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