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柱一愣,大着胆子疑惑问道,“朋友?敢问一下,恩人的朋友是谁?”
此人会武功,模样刚毅,气度不凡,还有一帮手下,村里人没有谁会有机会认识这类,难道是老太太?
“小辣椒。”忽可罕不假思索道,看着刘柱疑惑不已的眼神,他回想起了一个名字,“嗯~她叫张小红。”
张小红…这个名字也挺配她的,红彤彤,辛辣刺激的小辣椒。
“什么,你说是红丫头?!”刘柱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把有可能想到的人都给想了一遍,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张小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忽可罕微微皱眉,“怎么,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红丫头此刻应该就在老张家,我带你过去吧。”刘柱缓了缓神,就是笑着伸出手,走在旁边带路。
路上他探话,得知忽可罕和张小红的相遇相识过程,就是无限感慨,人和人的缘分真是太奇怪了,有些人相处很久却宛如陌生人,有些人明明才见过几面,却很熟悉。
刚刚有人敲锣打鼓的宣布战斗结束,躲在老张家的人都出去了,这个晚上注定不会安宁,所以都是去帮忙,或者回家收拾收拾屋子,看到被砸烂的房子,就是唉声叹气,不过幸好珍贵的东西和粮食在前两天,早早有所防备的藏在秘密地窖里,只要人还活着,就都能恢复到之前。
张小红躺在床上,身边是张小兰在照顾着。
“她怎么还没有醒来。”忽可罕皱着眉头,都想让随行的太医过来治了。
张小兰也是很担忧,看着睡不安稳,额头又是冒着冷汗的张小红,她赶紧拿着手帕帮忙擦拭,“刚刚刘大夫说,姐姐这是受到了惊吓,睡一觉就好。”
突然,张小红猛的睁开眼睛,弹起而坐,就是大喊了一句,“狗蛋,快跑!”
显然,她陷入了魔怔,刚刚的恐惧还没有消散。
“姐,你醒醒,我们没有事了。”张小兰急得想哭,可张小红听不见,她还是瞪着眼睛,重复刚刚那句话。
忽可罕深深皱眉,他伸手在张小红身上点了两下,这才扶着她重新躺下,而张小红闭上了眼睛,又是沉沉睡过去。
“姐姐她没事吧。”张小兰担心道。
“让她好好睡一觉,到明天醒来就好了。”忽可罕转身想要离开,余光看见窗户下的几案上摆放着一副才是绣了一半的图,好奇心作祟他走过去看,是一朵莲花,虽然绣工还差了点,但也不错了。
“那是姐姐绣的,她说赶在开学前绣好这幅图拿去卖,多赚点钱,就能帮奶奶的忙了。”张小兰回头解释,她话里都是崇拜。
忽可罕低头看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姐姐她,人很好。”
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心思很成熟稳重了,甚至性子也挺刚烈,不管是在突厥人,还是到了中原来,都与他认识的女子不同,很独特。
“那是自然!”
这骄傲,荣有幸焉的语气。
忽可罕回头看了眼在熟睡的张小红,这才离开了屋内。
而此时,恰好有个骑着快马的人,停在了门口,被守在门口的两个黑衣人拦着,他就是不耐烦的摆手,“去去去,我可是老太太的人,你们拦着我做甚。”
听这声音,深夜里借着月光看过去,赫然是黑豹。
将拦着的手推开,他急匆匆走进去,迎面看到个陌生男人,他打量了几眼,然后试探道,“你将村里三个兄弟给送回来了没?”
“送了,在屋内。”忽可罕微微颔首。
“行,那就是你了。给你,这是老太太让我转交给你的信。顺便让我转达一句话,她太困了要睡觉,懒得回来管这里的事情,你就暂时帮忙坐镇好了。”黑豹将信件从怀里掏出来,塞到忽可罕的手上时,将老太太那嫌弃的话给完完整整转述了。
忽可罕……他低头看了信封一眼,同时就是越发好奇了,还真是奇怪的人,值得认识。
“行,我答应她了。”他点头应下,索性他暂时还不想走,起码等到小辣椒醒来后再说。
黑豹点了点头,他在跟张小兰说老太太不回来的事情之后,过了几秒,接过张小兰从屋里拿出来的枕头,这才离开。
老太太说了,她比较认床,但是床太大了扛不动,就帮忙把枕头拿给她。
……
在黑豹拿着枕头赶回去的时候,宁秋已经和黑虎在树下畅饮个痛快了,碰着酒杯清脆响,聊到开心的地方,还大笑起来。
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贺永不在场,想来是正在屋里睡觉呢,毕竟经受了长时间的残忍折磨,第一次能够放松下来,不困才怪。
黑虎喝得有些多,他又灌了一碗酒,就是笑道,“哈哈,老太太,不瞒您说,其实我曾经最大的想法啊,就是当个杀猪匠。当年我们兄弟两要饿死的时候,还是老杀猪匠给了我们一口吃的,那时候我就觉得当个杀猪匠,就是件最幸福的事情!”
“那就去当呗,又没人拦你。”宁秋小酌了一口,美滋滋的躺在顾三最喜欢的摇椅上,抬头看着天上一轮弯月,身心舒坦。
等明天将繁琐事都给解决了,她就可以开始准备游玩计划,嗯…先去一趟楼兰遗址,挖一挖宝。
黑虎砸吧着嘴巴,双眼迷离,已然是醉态,他连连摆手,“不行,现在不想当了。我可是决心要跟着三爷一辈子的,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宁秋往上抛了粒花生米,又准确无误的张嘴接住,斜睨了眼还在傻笑的人,“得了吧,就你?那么笨,能做啥事。”
“我们可以出体力啊,三爷有危险的时候给挡上。”黑虎想要亮出他的手臂,可是忘记之前被伤到了,突然的拉扯让他疼得呲牙。
醉意上来忘了很多事,还以为自己真的不行,他抱着酒坛子在哀伤哭泣,哭着哭着就是头点在了石桌上,睡死了过去。
黑豹那是不忍直视,他没有这样的大哥!
“酒量不行还想跟我拼酒,小子,你还太嫩了。”宁秋拿过黑豹手上的枕头,晃悠悠的走回客房睡觉去了。
喝喝小酒,赏赏月亮,吃点美食,再逗一逗傻乎乎的年轻人,小日子这样过也挺不错。
第44章 老妇人44
“你看,他笑得多可爱阿。永哥,你要答应我,这一辈子都会在我们母子身边,好吗。”张玉轻轻逗弄着儿子的脸蛋,她抬头看向贺永,柔声道。
“玉儿,我答应你。”贺永伸手揽过张玉的肩膀,将他们母子带入怀里。
在一家三口温馨相处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声音。
“少爷,阿识有事禀报。”
贺永本不想理会,可是张玉却推了推他的胸膛,“可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呢,快点去吧。”
“我说了,这几天都会在家里陪你们。”贺永摇头拒绝。
张玉笑了笑,“你已经在家陪我们好几天了,既然公务繁忙,那就先去解决,我和孩子等你回来就是了。”
贺永沉默了几秒,尔后低头轻轻吻在了张玉的额头上,“抱歉,我很快就回来。”
他转身离开了,却没有看见张玉逐渐敛起的笑容,以及眼底的担忧。
“什么事。”门外,贺永看了眼阿识,声音有些冷。
阿识瞥向了屋内,大着胆子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贺永皱着眉头,他没有说什么,而是率先离开,阿识紧跟其后。
等走出了院子,迈入回廊上,阿识这才道,“公子,安小姐让我给您带一句话。她说最后一次约公子在仙鹊桥头见面,以后就再也不会出现了。且公子想要的东西,她已经拿到了,也可以给您。”
安图落?看来忽可罕并没有下手成功,此人还活着。
贺永深思了一会儿,随即微微颔首道,“阿识,你可是从我这边过去的人,曾经你在我手下做事的时候,我待你不薄。”
“公子于阿识有再造之恩,这份恩情,下辈子,阿识愿继续为公子当牛做马来报答。”阿识跪了下来,将头埋得很深。
贺永垂眸看了他很久,久到阿识的手心都在冒汗了,这才听见道,“走吧,我随你过去。”
他甩着衣袖走在了前面,阿识微微松了口气,跟在公子的身后,他就是羞愧难当的垂下眸子。
每个人都要做选择,他知道此番行为是自私的,是背叛的,他心里很自责,却不后悔。
可是走到外面的时候,见到贺永并不是去往仙鹊桥头的路,而且越久越远,阿识的心里七上八下,他忐忑着心提醒,“公子,去仙鹊桥头的路不是往这边,而是反方向走。”
“阿识阿,你觉得这里怎么样。”贺永突然停下来,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阿识。
他们所处的地方虽然不是什么小桥流水,但也是竹林外,幽静安宁。
阿识心中有些警惕,他了解公子,也知道必定是知道了些事情,忐忑点头道,“公子,这里挺好的。”
“那以后你就永远住在这里了,如何。”贺永吐出的这句话,让阿识唰一下瞬间抬起头,看到贺永眼里明晃晃的杀意,他害怕的后退一小步,讪笑道,“公,公子,这个玩笑,属下承受不起。”
“玩笑?阿识,你跟在我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应当知道我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贺永低低一笑,他把玩着手上的匕首,然并没有再给阿识说话的机会,刀出鞘后就是快狠准的插入了阿识的胸口,鲜血瞬间溢出染红了衣裳。
对着阿识瞪大的眼睛,贺永眼神冷漠,“我此生最讨厌的就是背叛,在你选择对我妻儿打注意的时候,这个就是下场。”
沾血的刀子缓缓拔出,他伸手将人推倒。
刚想要转身,就看见了从树枝上滑落下来的安图洛,今天的她抹着胭脂,穿着他们楼兰的服饰,更显得异域风情,美艳动人。
“永哥哥还真是心狠手辣,连跟在身边多年的属下,说杀就杀,一点旧情都不念。”安图落缓缓走上来,一颦一笑都是娇媚勾人,她注视着贺永的眼神一日既往的带着爱意。
然而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阿识,明明是为了她而牺牲自己,死后却连一个眼神都得不到,何其可悲。
贺永拿出绣帕,将匕首上的血迹轻轻擦掉,“能逃过忽可罕手下的捕杀,你还是有点本事。”
他见过忽可罕的厉害,而且能跟在一国太子身边做暗卫,猎杀的能力自然是不低,安图落对上他们没有任何胜算,不过想来这个女人诡计多端,还会有毒,能逃走也正常。
“呵呵呵,我还没有见到永哥哥最后一面呢,又怎么会舍得死去呢。”安图落掩嘴一笑,娇媚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撩拨。
“既然你选择自投罗网,把你交给忽可罕,我提出条件的筹码也能更多。”贺永褪去了一身儒雅,此刻眉宇间都是染血的杀气。
而在他要动手时,安图落却拍了三次掌声,说出的话让贺永神情一顿,“我死了就死了,并不要紧。倒是永哥哥你,一直以来保护的密秘暴露在最爱的人面前,那又会是怎么样呢。”
话音落下,贺永听到身后有脚步走动的声音,甚至还有压抑的哭泣声。
他僵着身体回头看,是双眸含泪的张玉,正不敢置信的摇头看着他,且身边还站着一个男子,虽然很瘦,但眉宇之间依旧能看的出来和此刻的贺永完全一模一样,且顾三和安图汗等人也也在场。
“永哥哥,你现在还敢说,自己就是贺永吗。你敢当着你最爱的妻子面前承认,你就是个手上沾染鲜血的侩子手吗。也对,要是说出来,你的妻子肯定害怕的日日夜夜做噩梦呢。”看到心爱的人此刻无措的表情,安图落觉得快活及了。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了又如何。黄泉路上有爱人陪伴,也是快哉。
看着张玉梨花带雨,贺永心中的怒火在燃烧,他回头瞪着安图落,“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你杀了贺府上下十几个人,就连贺家少爷都被你残害,自己戴着假面具贸然顶替……”
安图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贺永给掐着脖子,力道用到最大,很快就脸色发白,无法呼吸,她却不在意,还自嘲一笑,“永哥哥,我们楼兰会被外人入侵屠杀,甚至后面以你的易容术,当年在族内故意让我听到说哥哥要将我贡献出去的话,以及我们的相遇,都是你精心安排的吧。目的就是为了增加血海深仇,挑起各国的猜忌,为你所用。”
她所有的爱意,得知真相后都化为了怨恨。未曾想过,她一直以来最希望能相守一生的男人,居然会是她最大的仇人,真是造化弄人。
“我让你闭嘴,没听懂是吗!”贺永赤红着眼,低吼一声,手上更是用力。
他很想掐死,可当着张玉的面,不想让她看到血腥。
安图落无视他的怒火,而是抬头看着天上,嘴角始终勾起一抹笑意,“你安排得很好,可是你忘记了人心无法控制。连你自己起初只是利用,现在却喜欢上了她,不是吗。”
她过得痛苦,也要让其他人跟着她一起痛苦。
“果然,你早该去死的!”贺永担心的事情被说出来,燃烧了理智举起匕首就要刺下去,可听到身后张玉的声音,他手上一抖,怔怔的将人给松开扔在了地上。
“永哥,她说的,都是对的,是吗。”
“玉儿,你听我解释。”贺永转身,急急忙忙的上前,抓住了张玉的肩膀,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对上张玉那明亮受伤的眼神,他就是如哽在噎,呢喃着嘴唇无法说出来。
良久,他才坚定道,“玉儿,你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等以后尘埃落定了,我肯定会告诉你全部真相。”
“不用以后,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了。”张玉的泪水又是潸然落下,望着自己的丈夫,此刻是熟悉又陌生,“我不管你有什么身份,有什么苦衷,但是贺家人没有做错吧,他们又是何其冤。”
“玉儿,只有这样我……”贺永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轻唔一声,低头看见了一把穿过胸膛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