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没有换食材好嘛。”
“不要这么古板嘛,我又不是让顺平给我泡杯面,吃一周鳕鱼拌饭又怎么了。”她随性地摆了摆手:“我还知道有人连着十多年顿顿都吃蟹肉罐头,啊……”
正说着话,突然被地上的障碍物绊了一跤,直直扑到了路人的身上。
“抱歉,你没……”
事……吧。
最后一个字吞咽在喉间,没有发出声来。
“怎么了,和歌子小姐?发生了什么事?”电话另一头传来少年焦急的询问声。
“……没事。”和歌子干巴巴地说:“不过撞到人了。”
面前的男人有一头蓬乱的黑发,面容帅气而不羁,身材高大,胸肌锻炼得非常不错,此刻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小姐,您的口红蹭到我衣服上了。”
他慢悠悠地指了指胸口,黑色的贴身T恤衫上鲜红的唇印明晃晃地印于其上,刚好落在心口的位置,像一个无心的吻痕。
虽然这么调侃,男人的身体却并没有放松——在刚才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一股微妙的压迫感,将原本可以轻易躲过女人“投怀送抱”的自己定在了原地。
那股气息的源头,就是面前的这个女人。
和歌子从惊鸿一瞥的惊艳中缓过神,刚恢复了镇定,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将要摔倒之时下意识使用了神力,将男人定在了原地。
所以说,这位非常符合她口味的小哥被她露的这一手给惊到了?
她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掏出今天早上上班前顺平塞给她的手绢,递给面前的男人,然后在对方准备接过的那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上了他的胸口。
“!”
“怎么了?”她抬起头,微笑了一下:“非常抱歉弄脏了你的衣服,我来帮你擦一下。”
然后慢条斯理地,在那块胸肌上擦了起来。
……
那股压迫感又来了。
伏黑甚尔的身体愈发紧绷,他能感觉到身体由内而外传来的沉重阻力,被人触碰到距离心脏一寸之隔的感觉实在是过于糟糕。
“你是外面派来的杀手?”他沉沉地开口。
“唔……可能擦不干净了,不小心把口红蹭到了你的锁骨上……”和歌子嘟囔了一句:“嗯,你刚才说了什么?”
“……是谁派你来的?”
听到这句话,和歌子愣了一下,把手中脏掉的手绢递了过去。她后退了一步,主动退出了社交亲密距离,然后仰起头,眼神真诚地看着他。
“没有人派我来,我就是觉得有便宜不占白不占,所以就动手了,毕竟你的胸肌是真的很好看。”
也挺好摸的。
她在心里回味了一下刚才摸到的手感,遗憾地叹了口气,环顾四周窃窃私语的吃瓜群众,有些无奈地说:
“你看我刚刚都离你这么近了,还是没有杀你,不是已经说明了问题吗?”
“还是说,你觉得真动起手来我会顾及路人的感受?”
伏黑甚尔摇了摇头:“我没有从你身上感觉到杀意。”
——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不打算杀他。
“那就对了。”和歌子笑了起来:“要去我家吃个饭吗,我家小朋友做饭很好吃的。”
“不……”“我对你的体质很感兴趣。”
伏黑甚尔顿住了。
“你很有才能,知道吗?”
和歌子围着他转了一圈,一边转一边摇头:“这么棒的体质,居然沦落到用蛮力打架,咒术界的老东西们真是不像话啊。”
“……你是说,我的体质很棒?”
伏黑甚尔难以置信地笑了起来。
她在说什么胡话?
和歌子叹了口气:“果然……你们的观念,太腐朽了。”
从神的视角看,面前的男人浑身上下像是包裹了一层厚重的封印,将咒力与面前的人彻底隔绝开,这一点上倒是和高专的禅院真希有些相似。
但是不同的是,她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巨大的潜力——一种与神道隐隐相和的气息。
“你应该是传说中的「天与咒缚」吧。”
天与咒缚意味着自身与咒力彻底绝缘,永远也无法成为咒术师。换句话说,在他死之前,他的身体是绝对不会被咒力侵染的。
所以说……
“你听说过灵力吗?”
女人抬起头,口吻平淡地说。
……
……
他一定是疯了,居然打算去听一下这个女人的鬼话。
伏黑甚尔不知道自己究竟哪根神经发生了错乱,跟着那个举止轻佻的女人去了她家,推开门的那一刻他的心头涌上来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掉头就走,再不去想她的疯言疯语。
“离开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哦。”女人慢悠悠地开口。
“失去了将咒术界踩在脚下的好机会,失去让那些老家伙们大惊失色的绝佳时机,然后继续做一条不被人承认的丧家之犬,在他人的指指点点中过活,甚至死后,都要被不相干的人说一句,好可惜啊,这个家伙是「天与咒缚」呢……”
伏黑甚尔的额头上蹦出了十字,他咬紧了后槽牙:“说什么废话,不是要进去吗。”
“OKOK~”
和歌子把鞋换好,从隔壁的鞋柜里拿出一双备用的毛绒男拖递给他,径直走进了屋子。
“好饿——呐,呐,顺平,饭做好了没?”
一身蓝色围裙的吉野顺平从厨房走了出来,接过和歌子路上买来的啤酒,将它放在柜台:“和歌子小姐回来了,饭马上就做好了,你可以先去洗一下手……这位是?”
他的声音弱了下去,像是震惊于陌生人的出现:“是……和歌子小姐的同事吗?”
和歌子瞥了眼不情不愿换上毛绒拖鞋的伏黑甚尔,摆了摆手,十分随意地说道:“不是同事了,是听说顺平的手艺很棒,主动要求来蹭饭的。”
伏黑甚尔凉凉地瞪了她一眼,脸上的情绪很明显:你确定我是主动来蹭饭的?
“哦,这样啊。”顺平愣了一下:“那也请坐吧,这位……”
“伏黑。”
“伏黑先生。”
大概因为认生的缘故,吉野顺平的状态有些低落:“那个……和歌子小姐,我去继续做菜了。”
“哦,去吧去吧!要把鳕鱼炒饭炒得超级香哦!”
“不是说要吃拌饭吗,怎么突然变成了炒饭?”
“都可以啦,都可以。”
……
***
洗完手,换好家居服,在伏黑甚尔“你还是个女人吗”的鄙视眼神下瘫倒在沙发,和歌子揉了揉酸痛的肩颈,彻底进入了省电状态。
三分钟后,她回过神,突然想起旁边还有一个来做客的家伙,于是抬起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的柜台。
“喏,有啤酒,也有中国来的老白干,要喝自己去拿。”
“我不喝酒。”伏黑甚尔的目光停顿了片刻:“做我们这行的,喝酒会坏事。”
“哦……”
和歌子十分理解地点了点头:“我理解,毕竟你们很菜嘛。”
“……#”
“那要烟吗?”
她从口袋里抠抠搜搜掏出一盒七星,从里面抽出一根,扔给对面沙发的男人。
“打火机呢?”男人冲她伸出手。
“没有这东西,想抽的话自己想办法。”
伏黑甚尔叹了口气,从身上不知道哪个地方摸出一根火柴,点好烟叼进了嘴里。
“你怎么不抽?”他瞥了她一眼,看对方那熟练的姿势,很明显是五年以上的老烟枪了。
“做我们这行的,抽烟会坏事。”
“呵。”他十分鄙视地看着这个满嘴胡话的女人。
“你们这种随时都能抽到烟的家伙不懂我的痛苦了。”
和歌子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嘴里嘟嘟囔囔:“人不能过分满足欲望,一旦满足就离堕落不远了。”
……
等到做好大餐的顺平从厨房走出来,眼前云雾缭绕的场景让他的眼皮一下子跳了起来。
“和歌子小姐,室内空气太差劲了!”
“啊,哦,是顺平啊……”客厅内享受二手烟的女人一边打瞌睡一边抬起头:“饭做好了吗……哟西,吃饭了!”
她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十分自然地伸出手在伏黑甚尔的眼前挥了挥:
“把烟掐了吧,屋里还有未成年呢,该吃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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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高专悟还是没上线。
但是伏黑甚尔,真的好香一男人。
我也想摸胸肌。
第30章 和歌子不想做人了(4)
一顿饭吃得非常令人满意——主要是针对和歌子而言。
吃完饭后,她把顺平打发去洗碗,然后领着高大健壮的男人上了二楼,走进书房。
门关上的那一刻,和歌子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你觉不觉得,我们俩有点像是在偷情?”
“……”
伏黑甚尔的眼皮抽了抽,他白了她一眼,决定不去跟这个没有下限的女人计较。
“有话就直说,我这会儿没心情和你谈别的。”
别的时候就有心情了吗?
她突然不期然想起这句话,抬起头,上下打量着一脸懒散的男人,眼睛下意识地眯了眯。
嘛,这么一看,果然非常符合她的审美啊。
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和歌子双手抱胸,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觉得那张面无表情的帅脸越看越有味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是不好逗,容易炸毛。
和歌子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也不再逗他,倚着书桌开诚布公地说:
“你能感觉到吧,我身上的力量。”
对面的男人顿了一下。
她露出了然的神情,把桌子上前两天刚做好的符篆扔了过去。
“之前问你有没有听说过灵力,想必你心里也有点数,不过接下来我要说的,你可能会觉得很荒谬,因为这一切和咒术界百年来一贯流传的知识完全不同。”
“是神道时代的遗物。”
她看了他一眼:“首先,咒术的兴起,你知道跟什么有关吗?”
“不知道。”
伏黑甚尔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如果你打算给我追根溯源,从咒术界的历史从头开始讲起的话现在就可以打住了,我对这些没兴趣。”
“别那么没耐心嘛。”和歌子有些无奈,她从怀里摸出一张类似的符篆,随手一拍,将它定在半空。
“我的身体并不具备成为咒术师的资质,而你作为「天与咒缚」之人,应该很清楚,没有天赋对于咒术师来说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
“但是,面前的这股力量你能感受到吧。”
她走近了一步,将手搭在男人肩上,盯着他的眼睛。
“怎么样,想不想更深入地感受一下。”
伏黑甚尔的眼睛有些发亮,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什么废话,要来就快点。”
下一刻,他的瞳孔突然猛地一缩,一股奇妙的力量从他的五脏六腑席卷而过,血气一股脑地往上冲,猩红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渗透出来。
他捂住了嘴,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人隔空掐住了。
“你……”
“先缓一缓。”
令人窒息的痛苦戛然而止,伏黑甚尔弯下腰,狼狈不堪地咳了起来。
“咳……咳咳……”
和歌子十分好心地给他顺了顺背,递了杯热茶过去。
“你看,第一次接触就是这样,其实你的表现已经算是很有天赋了,如果换成一般人,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
“什么事?”伏黑甚尔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她,眼里隐藏着暗芒。
“轻则咒力反噬,重则爆体而亡。总之,在咒术时代,一个符合修炼灵力条件的人可以称得上万里挑一,如果说五条悟是天生适合走咒术这条路的天才的话,那么你……”
她摇了摇头,有些感慨地笑了:“就是生错了时代的阴阳师。”
……
伏黑甚尔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是她疯了吗,居然说自己这样一个与咒力完全绝缘的家伙是阴阳师?阴阳师的概念距离他们已经太遥远了,他不应该相信这个女人的鬼话。
但是心中的暗潮依旧无法遏制地汹涌了起来。
难道不可以这样吗,难道自己注定就是毫无天赋之人吗?为什么不可以是这样,他才不信老东西那一套见鬼的血统论,如果灵力可以让他变强的话,相信这个女人又有何妨?
最终,伏黑甚尔抿住了唇,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准备再来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