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塔已经退到了后面,给与这对父女足够的空间。
巨大的吊桥上,两人的身影很小,阳光热烈的落在两人身上,让影子变得很小很小。
白燕庭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抚摸白钰君的后背,安抚着这个小姑娘的情绪,他知道,能够让白钰君重生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公主裙,不是什么公主的城堡,而是一个无时无刻都可以依赖的人。
而是一个,可以跟曾经完全割离,不再惧怕回忆的后盾。
她的心病了,生了疮,血流不止,短暂的服药会让她好转,却依旧是能让那个伤口腐烂发炎,真正能够治愈她的,就是要剜掉那疮,就算是疼痛难忍,最后却也能干干净净。
又一次在爸爸的怀中哭泣,白钰君却是终于在这样宽阔而又包容的怀抱中有了诉说一切的勇气。
她抬起头,看向这个如太阳一般出现在她世界中的父亲。
“爸爸,我跟你讲一下以前我的生活好不好?”
她这般说着,松开了抱着白燕庭的手,又一次扭头看向了远处的海岸,阳光洒下的海面上依旧是波光粼粼,照的人眼睛疼。
“恩。”
白燕庭也站在了白钰君的身边,开始认真的去聆听女儿的声音,去接受白钰君那敞开的内心。
“我其实记事的很早,我知道我不受外公外婆的喜欢,小时候总是饿得不行,还是邻居家的奶奶看我可怜,才给我买了不少零食让我偷偷吃,那是我五岁之前最美好的记忆,因为邻居奶奶给我的饼干真的很好吃。”
怀念的看向前方,眼前是一片虚无,可白钰君仿佛看到了曾经幼小的自己。
“后来我五岁了,被带到了甄媛家里生活,其实我那个时候就很讨厌甄媛,所有人都告诉我,她是我的妈妈,可是她讨厌让我叫她妈妈,而且每次弟弟妹妹哭了,她就要打我,用长长的指甲掐我,还不准我哭,不准我告诉其他人。”
这些都是不可能告诉其他人的秘密,白钰君真正对于甄媛这个母亲的想法。
“八岁之后我开始学会了做饭,就被邵家的人当成是佣人一样,整天忙着做饭,洗衣服,照顾弟弟妹妹,还要照顾甄媛,我在那个家里没有地位,就像是一个人人都欺负的可怜虫,不被大人们喜欢,还总是被邵明珊欺负,我小时候没留过长发,因为邵明珊老拽我头发……”
明明想要忘记的东西,可是当重新回想的时候,一切却又如此的清晰又真实,就连当时的疼痛,似乎都在隐隐作痛一般。
“我稍微大了一点之后,十五岁吧,就是去年,我以为在那个家里,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更加难以忍受了,只是我没想到,邵文渊就是个畜生,他会偷偷的摸我的腰,我的腿,刚开始我只是以为不小心,可是后来,我就发现他是故意的,我真的恶心极了,恨不得把他的手给砍了,我不敢告诉其他人,不知道该怎么跟别的人说这个事情……”
白钰君说着这样难过的话,却是转过头来看向白燕庭,长期直视太阳让她的眼前一片花白,几乎是看不清爸爸的表情,随后笑起来。
“今天邵明斐告诉我,邵文渊被辞退了,还有邵家人和甄家人都被辞退了,爸爸,我真的很开心,我故意告诉邵明斐邵文渊欺负我的事情,让他恶心,让他跟我一样难受。”
没有人能够接受一个对未成年下手的变态,就算是这个人是他的父亲,邵明斐也绝对是接受不了的,这一点,白钰君看得清楚。
“爸爸,你看,我有时候也很坏的,我不是一个乖巧善良的女孩儿,我也会阴暗的想要让所有人体会我的痛苦,不愿意原谅别人,甚至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要让邵文渊身败名裂!让甄媛也被所有人咒骂,我不会原谅他们的,绝对不会的……”
她借着日光的侵蚀,看着爸爸说出这些内心最直白的,那毫不掩饰的恨意,却又生怕在白燕庭的脸上看到失望和讨厌。
眼前的白晕逐渐的开始散开,白钰君眨眨眼,让自己酸涩的眼睛终于能看清眼前人的神色。
白燕庭满眼心疼,伸出手轻轻擦拭眼前女儿又是不知道何时落下的眼泪,没有失望和厌烦,只有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心疼和愧疚。
“你当然可以不原谅,你想做的事情,爸爸也会帮你做,无论是让邵文渊身败名裂也好,还是让甄媛被人咒骂也好,只要是你想做的,爸爸都会替你做的。”
这一刻,白燕庭忽然觉得有些烦躁,他就这么看着眼前努力让自己不那么狼狈的白钰君,觉得之前对于邵文渊和甄媛做的那些也都太便宜了他们了。
说完这话,白燕庭忽然伸出手,拉住了白钰君的手。
“可是爸爸不想等了,爸爸现在就想给你报仇,特里托革莱娅,我现在带你去见那个男人,你害怕么?”
他忽然的问题,让白钰君一愣,特别是,眼前的爸爸忽然说出了她另外一个名字。
特里托革莱娅,那个属于智慧女神之名。
“现在?”
她看着眼前忽然变得无比愤怒的父亲,有些懵。
“对,就现在,立刻,马上!”
白燕庭十分的确定,点点头,眼里已经带了几分势在必行,他以为自己可以不插手这件事情,让邵文渊自己最终受到报复,可是当听到了女儿亲口诉说这些的时候,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情绪。
愤怒在心头旋转,他现在就要见到邵文渊,让邵文渊知道,一个父亲的愤怒,是有多么的恐怖。
“……”白钰君还是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呢。
接下来,她就被白燕庭拉着朝着大桥的尽头走去,那里已经是有一辆车在等着了。
安妮塔和菲利克斯站在那里,永远守护着他们的主人。
“菲利克斯,安排一些人手,要能打的。”
白燕庭一声令下,菲利克斯立刻安排起来,随后坐在车上,白钰君看着身旁冷着脸带着生人勿进气场的爸爸,忽然明白了他要去做什么。
一瞬间,白钰君只觉得心情复杂万分。
车辆朝着邵家飞驰而去,邵文渊这两天一直呆在家里,所以倒是很好找,而与此同时,在另外的一个保镖公司,一群黑西装的壮汉快速整齐的上了几辆商务车,随后那商务车也融入了车流之中。
在来的路上,菲利克斯确定了邵文渊刚好就在家里,甄媛也在,这倒是刚好了。
半个小时之后,就在邵文渊家小区外面,金发的男人带着身旁穿着校服的女孩儿,身后是乌压压一片的黑西装保镖,一个个带着墨镜看起来就像是黑帮电影的镜头一样,端的是来者不善的名头。
这个小区是老小区了,防护自然时不会那么严密,只是门卫看到了这么乌压压一片,也是吓了一跳。
白钰君认识这门卫老爷爷,而且关系不错,朝着老爷爷笑。
“王爷爷,这是我爸爸,我们想回家看看,可以么?”
当然是……可以的。
门卫王爷爷认出了白钰君,知道这是个可怜孩子,再看看一旁金色头发的男人,虽然觉得对方来者不善,可既然是甄余的爸爸,应该……
应该没事吧?
他这么想着,便放了人进去,主要是这些人的目光看着也忒吓人了,不开门的话,万一这些人冲进来怎么办?
众人乌压压一片上了楼,在电梯那边遇到人还把对方吓了一跳,白钰君却是十分的兴奋,猜到了爸爸要做什么,也猜到了结果。
可是那又怎么样?
邵文渊仗着是大人就欺负她不敢言语,那她现在也要仗势欺人。
这一次,她倒是要看看,邵文渊见到她的爸爸,会是什么样的一副嘴脸……
第169章 我亲爱的辛德瑞拉
重新站在邵家门口的时候,白钰君的心情是很不一样的,以前的时候,虽然她住在这个家里,在这个家里成长,但是她明白,她终究不是邵家的人,是寄人篱下的拖油瓶,是被他们都瞧不起的人。
后来稍微大了一些之后,邵文渊竟然对她动了心思,自然是让白钰君更加的厌烦回到这个家里,她讨厌每天去学校的那段时间,因为邵文渊总是会找各种理由对她动手动脚,但是回到邵家,至少某些时候,在邵明斐和邵明珊的影响下,邵文渊为了保持自己优秀父亲的形象,不会做什么。
就像是所有人都知道,邵文渊宠爱甄媛这个妻子一样,他不在乎妻子曾经有一个女儿,甚至结婚之后从来没有让妻子上班,给妻子买昂贵的化妆品,让妻子保持美貌的模样。
他虚荣又恶心,把甄媛当成一个花瓶随意展示,像是他的战利品一样。
实际上,心里的那些肮脏心思,却是完全不遮掩。
白燕庭按下门铃,面无表情的看着门,他发现,有些时候暴力虽然是错误的,但是至少能够让你的心平静下来,因为很多时候,他人造成的伤害,不付诸于暴力的话,就会变成心病,最后把自己个憋死。
白钰君站在一旁,微微仰头看向爸爸,她发现爸爸的表情很平静,但是却是止不住的怒意,那双黑中带灰的眸子,此时便是看起来充满了冷漠。
菲利克斯已经确定过今天邵文渊和甄媛两人都在家里,所以这会儿门铃响了一会儿之后,有人来开门了。
“谁啊。”
邵文渊这般说着话,便直接打开了门,毕竟是自己家,也不会有太多的警惕,因此他这般询问着,便已经打开了门,然后看到了外面站着的白燕庭还有甄余,特别是两个人身后还站着很多带着墨镜的黑衣保镖,顿时让他吓了一跳。
只是下一刻,他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机会,白燕庭直接上前一步,那长期锻炼的腿直接一脚踹在了邵文渊的胸口,力道很大,一下子将邵文渊踹倒在地上,发出了噗通一声,让邵文渊顿时疼的捂住了胸口。
“走吧,爸爸带你进去。”
伸出手拉住了女儿的手,给女儿无限的勇气,白燕庭拉着白钰君走进房门,后面带着墨镜的保镖们也赶紧走了进来,大家开始分布在这个房子的各个角落,看起来更是恐怖至极,最后没有办法进来的则是站在门外守着,门已经被关上了。
躺在地上的邵文渊看到这么一大串人进来,也是十分的紧张,特别是看到了这拉着甄余的男人之后,便一下子知道了对方是谁!对方就是妻子之前分手过的那个男朋友,那个甄余的爸爸!
“你!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我可以报警抓你们的!!!”
他这般说着,磨磨蹭蹭的从口袋里拿手机,可是刚把手机拿出来,一旁一个黑衣保镖已经迅速的蹲下身子,一把将他手中的手机给抢走了。
在卧室里面听到了丈夫声音的甄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接着,她就看到了原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白燕庭和甄余。
一时之间,甄媛的神色有些惊喜,可是随后看到丈夫躺在地上,顿时又变成了惊讶,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把人架起来。”
白燕庭没看甄媛一眼,直接下命令。
两个戴着魔镜的保镖直接一把将躺在地上心口疼的邵文渊架了起来,像是死狗一样就在那里,他挣扎的话完全挣扎不开,毕竟这保镖一个个可都是好手,哪是他一个平常人能够挣扎开的?两个手臂仿佛被铁链锁住一般,完全不能动弹,而且他们力气很大,十分的疼。
甚至还有两个保镖在后面蹲了下来,将邵文渊的两只脚固定下来,他整个人程大字形状被控制在了大厅中央,完全不能动弹。
“你、你们要做什么?你们放开我!!!”
一个人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时候,自然是很害怕的,邵文渊努力挣扎,涨的脸都红了,可是完全没有用,白燕庭厌恶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扭头安抚女儿。
“阿钰,现在爸爸就当面为你报仇,不过今天就先便宜了他,让他受受这皮肉之痛。”
对待女儿的时候,白燕庭的温柔可以说是肉眼可见,温柔又关怀,可是当他再一次抬头,那脸上的神色已经变成了冷漠,甚至还多了几分狠厉。
他走向了邵文渊,一旁的白钰君就这么看着,看着曾经对她动手动脚男人无力反抗这一切,心中更是有一种无限的快感。
或许大仇得报,就是这样的感觉?
白燕庭缓缓的朝着前面走,一旁的菲利克斯已经是递上了一双白手套,他熟练的拿起白手套为自己戴上,一举一动优雅的像是要赴宴一般,当那修长的本应该弹钢琴的手指戴上了白色的手套之后,菲利克斯将一把钢尺递了过来。
寻仇也是要有技术含量的,自己动手,留下指纹,那是最蠢的。
而且打谁都是双方的,他疼你也疼,倒是不如准备好器具。
手里捏着这钢尺,白燕庭看着眼前这个容貌普通,却是有着一腔变态心思的男人,下一刻,右手扬起,那钢尺就在邵文渊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落在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比扇耳光更加大的声响,一下子让邵文渊的左脸马上留下了一条红色的痕迹,噗嗤一声,他更是吐出来了一口血,也幸亏没喷在白燕庭的身上,不然白燕庭会更不开心的。
这样狠辣的殴打方式,让一旁的甄媛吓了一跳,后知后觉的冲了上来,拦在了丈夫的面前。
“白燕庭!你要干嘛!你干嘛这么对我丈夫!!!”
她背对着邵文渊,这般质问眼前的男人时,其实心中未尝没有猜测,对方是否还将她放在心上这件事情,只是这登门入室过来打人,这也太嚣张太过分了吧?
而一旁站着的白钰君已经笑了起来,在邵文渊被打的那一下之后,心头的快感更是如同潮水用来,让她一下子笑起来。
她快乐,因为伤害她的人正在遭受疼痛。
白燕庭则是手里捏着钢尺,忽然伸出来,随后用钢尺挑起了甄媛的下巴,目光阴冷的打量着甄媛的这张脸。
“你不用担心,现在是你丈夫,等会儿就会轮到你。”
他的眸子中没有对甄媛的任何轻易,只觉得让甄媛感觉到一种蚀骨之冷,正还想说什么呢,白燕庭摆摆手,一旁的保镖就过来将甄媛拉了过去,之后就像是邵文渊那样,被固定在了一旁。
邵文渊的脸上已经肿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嚣张至极的金发男人,还是忍不住努力怒吼道。
“我、我会报警的!报警把你们都抓了!!!”
他只觉得自己是无妄之灾,说出这句话之后,白燕庭却是手来得更快,那钢尺下一刻就‘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右脸上,一瞬间,邵文渊只觉得右脸也开始火辣辣的疼痛起来,脑子一瞬间都是混沌的,根本就无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