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几乎是把白父的脸皮往地上踩，让白父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要说白父白母这些年养育三个孩子长大，老大没出息，娶老婆生孩子做生意都靠着家里帮衬，老二是个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自然是靠不得。只有这小儿子白燕庭是个出息的，上学那会儿考上了顶顶好的医科大学，在学校里面认识了小儿媳妇沈望舒，儿媳妇家里是有钱的，后来小儿子找工作结婚，都不用白父白母操心，甚至后来结婚之后，还能每年孝顺他们夫妻不少钱，帮着老大做事业。
一直以来，白父无论是在老家还是在如今的魔都，都是以自己这个小儿子为傲的，觉得有这么一个小儿子，是他人生中最骄傲的事情。
可现在，这个小儿子给自己脸色看，让白父心里有了几分怒意。
“白燕庭！是谁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到这么大的？是谁供着你上学的？现在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不认我这个亲爹了是吧？我住你的房子你也不愿意了？打算把我这个亲爹赶出家门去？还是不认我这个亲爹了？”
一下子把不孝顺的名头扔在了白燕庭的脑门上，很多老一辈的人就是这样，拿着孝道压着孩子，让孩子在任何事情上妥协。
“我呸！！！孩子是你拉扯大的？那还不是我整天偷偷去捡石头赚钱养大的？当初燕庭说要上医科大学，你一看上完五年又三年，非说让上普通大学，要不是我偷偷给孩子攒了学费，你现在能享燕庭的福？”
白母被白父的无耻震惊了，顿时就是一连串的输出。
她说的倒是也没错，白父一直以来工资很低，养着三个孩子其实都不够，更别说白燕庭上医科大学了，当初白母为了白燕庭的学费整日晚上偷偷去捡铝石，就是一种值钱的石头，捡够了就卖给人家，一次几百块几百块的，才有了白燕庭的学费。
她虽然有些时候无理取闹，而且还喜欢刁难人，可在对两个儿子上，是真的付出了所有。
“……”白父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白燕庭的记忆也是席卷而来，他想到了村里那铝石，所谓铝石本来是在石头底下的，挖矿的将这铝石挖出来之后卖出去，村外有一条路，有些颠簸，大车走过去的时候，铝石会被颠簸下来，白母就是在那里成年累月的捡石头。
那个时候国家不让挖矿，大家就偷偷的运，晚上铝石掉下来的更多，白母就整夜整夜的守着，就为了捡几块儿石头让白燕庭有学费和生活费。
想到这里，白燕庭心里也有几分说不出的酸涩，进入这个既得利益者的身体，他讨厌白母的贪得无厌和无知，却也明白白母这些年的煎熬，她只是用了错误的方式想对儿子好。
这个世界本就是充满了黑白交织，没有人是足够的善良，也没有人是全然的坏。
“爸，我承认你跟妈养育了我，可是这并不代表我就能够包容你的错误，你现在背着妈出轨，已经伤害到了妈，现在还想要这个孩子，这更加让我妈难过，天太晚了，我先带妈回家休息了，您自己守着张柔吧，家里的小区物业和门禁我会通知的，您先在外面冷静下吧。”
再说什么也没用了，白燕庭知道，继续下去，不过是无望的争吵而已，倒是不如回去问问白母的意思，眼看白父这是铁了心的要跟张柔好了。
沈望舒扶着白母，也觉得这个时候不该去讨论这些后续的问题，免得在这样的场合吵起来，到时候大家都弄得狼狈不堪。
“哼！你有种就别回来！”
白母放下狠话，心里倒是有些高兴，虽然眼圈红红，可实际上，却是知道小儿子站在了自己这边，放下了心来。
她朝着门口走去，沈望舒在她身旁，白燕庭也跟了上去。
从头到尾，他们三个甚至不想跟作为第三者的张柔说话，让坐在病床上的张柔脸色难看极了。
仿佛一下子被妻子和儿子共同抛弃的白父，先是愣住，在妻子和儿子还没走出门去的时候，没忍住说道。
“燕庭，我是犯了错，可是我是你爸啊，我跟你妈妈之间早就没有了感情，我只是遵从了我的心，追逐了爱情而已，只有跟张柔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够感觉到爱情，你作为一个男人，就不能理解一下我的爱情么？”
这样酸唧唧的话从白父口中说出，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要知道，从白燕庭的记忆中看，从小到大，白父总是不善言辞的，更不会跟白母说什么软和话，更别提这样的情啊爱啊之类的。
如今老了老了，倒是要追求自己的真爱了。
走到门口的三人被这样的话雷的不轻，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在抗议，都在诉说着这话的肉麻至极。
白燕庭转过头来，看着白父，眼神无奈。
白母心里犯着恶心，也转过头来，只觉得不认识眼前的丈夫了。
沈望舒则是目光复杂的看着白父，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生活有一天比电视剧还要精彩，此时张张嘴，总觉得自己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下白母又看到小儿媳妇欲言又止的模样了，直接动动胳膊。
“有啥说啥！”
她这话让白燕庭看向自家妻子，眼神发亮，总觉得妻子又要说出什么好玩的话。
张柔和白父脸色突变，想起沈望舒噎人的那些话，恨不得把耳朵给捂住。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沈望舒咽下自己的尴尬，说道。
“那个……”
“爸，您跟张柔这行为它不叫爱情啊，你们这叫偷情啊……”
第21章 软饭凤凰男
如果眼前是一片笋田，那田里的笋肯定都被沈望舒夺走了。
“哈哈哈哈哈！说得好！”
白母顿时被逗的大笑起来，眼圈虽然还红着，可小儿媳妇骂人这方式，可是比她厉害多了。
白燕庭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家老婆还有这么一面。
之前的时候他就觉得沈望舒说话好玩，除了工作的时候严肃认真之外，总是会有些语出惊人，如今看来，倒是格外可爱。
被骂‘偷情’的张柔和白父脸色顿时黑到了家里，这真是被一句话怼的是再说不出来其他的。
白燕庭他们就是在这样的欢乐气氛之中离开病房的，出了医院，白母才收敛了笑容，只是眼圈通红，看着还是收到了不小的打击。
沈望舒坐在白母的旁边，搂着白母的胳膊，她们婆媳两人其实极少有这样亲密的时刻。
白燕庭和沈望舒结婚五年的时间，白母从未说过要过来跟白燕庭和沈望舒一起住，一直到了眼看两人都三十岁，眼看抱不上孙子，加上周围风言风语的多，还有大儿子那些话，才让白母有了过来的心思。
其实沈望舒跟白母这五年的相处，还没有最近相处的多。
在车子启动之后，车上归于一片安静，白燕庭安静的开车，白母则是呆呆的坐在那里，目光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望舒猜测婆婆心里有些难受，但作为儿媳妇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只能够也保持沉默。
一路到了家里，小区保安开门让白燕庭进去的时候，白燕庭则是交代了一下白父跟张柔的事情，就是不让两人回小区而已。
沈望舒买的这大平层小区可是高档小区，户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区保安立刻记住了，保证完之后，白燕庭才带着母亲和老婆回到了家里。
进入家里，客厅里面灯火辉煌的，明明该很温暖的画面，却带了几分凄凉。
“燕庭啊，你先去睡觉吧，明天你还要上班，妈睡不着，跟望舒聊聊天。”
白母主动开口，看向儿子，眼圈还是红的，却露出了笑容。
作为母亲，就算是心中再怎么难过，她也不愿意让儿子看出自己的脆弱，这让她无力又难堪。
“……好，妈，那望舒陪您多聊一会儿，明天您要是还不舒服，我就跟医院请假。”
白燕庭朝着沈望舒点头，他知道，有些事情，女人之间可以聊，男人最好还是回避最好。
“请什么假啊？你那研究室全指望着你呢，妈没事。”
白母不让白燕庭请假，又说了白燕庭两句之后，才看着儿子离开了客厅去卧室休息了。
时间已经走到了凌晨快一点，沈望舒毫无睡意，今天所经历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太刺激了。
以往的时候，她只有在电视剧里面能看到这样刺激的事情，现实里无论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是爸爸妈妈亲朋好友，大家的生活都是平静而又温馨的，哪见过这种刺激的出轨？此时此刻留在婆婆身边，沈望舒虽然不知道婆婆想跟她说什么，可心里还是对白母有几分同情。
这会儿外面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沈望舒拿了方巾给白母围上，只觉得经历了今晚的这一切，白母恐怕是睡不着的。
两人之间有些沉默，或许是因为之前就没有在一起生活过，如今坐在一起，却只剩下了一片安静。
沈望舒乖乖的陪着白母，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以为白母一直不会跟她说话的时候，白母开口了。
她看向沈望舒，声音莫名的苍老和颓然。
“望舒啊，你是不是恨妈？”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让沈望舒露出讶然的表情。
“啊？”
“我带着张柔来你这里，为的是什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白母看着小儿媳妇，只觉得自己才是最狼狈的那个，原本是想给儿子找个女人，却是让自己老头子给搞在了一起，她这才明白，若是自己真的让张柔跟儿子在一起，眼前的小儿媳妇会有多难过。
沈望舒有些尴尬：“妈，这个事情吧……我也不想瞒着您，其实我一开始是不知道的，可是阿庭发现了，张柔故意趁我不在的时候勾引他，他主动跟我说了这个事情。”
“我们后面住在了医院，也是不想因为张柔的事情跟您伤了和气，害怕您不高兴。”
这是沈望舒的真心想法，她喜欢丈夫的脸，两人从开始恋爱到结婚，差不多也十年的时间了，都没有过小三啥的，所以沈望舒真不觉得白燕庭会随便出轨。
丈夫的家世不好，这是沈望舒一开始就知道的，白父白母如何供养丈夫上学，结了婚之后丈夫补贴白家大哥和白父白母，沈望舒心里跟明镜一样，不过是不想纠结而已。
“……我以为你会恨我。”
白母神色复杂，看着眼前的小儿媳妇，觉得谁要是这么对自己，自己肯定会怨恨一番，却没想到，小儿子小儿媳妇知道了自己的行为，为了不得罪自己，还偷偷搬到了医院住，心里更是难受。
“您要是非这么说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恨您吧。”
仿佛被强迫一般，沈望舒露出‘您非要让我恨您，我没办法只能配合您’的表情。
这下是真的把白母给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啊你！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就这么可乐呢？”
明明长的漂漂亮亮的，可一说话就这么让人发笑，白母此时此刻倒是明白儿子为什么会喜欢上了沈望舒。
想想儿子从小到大都是闷葫芦，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不怎么跟同班同学玩，也没什么朋友，这上了大学就跟沈望舒成了男女朋友关系，恐怕就是因为这小姑娘好玩吧？
“大概是您没有一层一层的剥开我的心？”
沈望舒眼看白母笑起来，倒是放松了一些，说一些好玩的段子故意逗乐白母。
“你是洋葱么？我还一层一层拨开你的心？”
白母果然又笑，一边说着一边乐不可支，不过笑了一会儿之后，还是神色认真的拉着沈望舒的手，道。
“望舒啊，张柔的事情，妈跟你道歉，是妈对不起你。想着你跟燕庭结婚五年了也没个孩子，就想着张柔年轻靓丽，让她给燕庭生一个，还偷偷把张柔带到了你家里，是妈错了，妈没想过你的感受，只想着抱孙子了，你放心，妈明天就走，以后再也不催你跟燕庭了，你们想什么时候要孩子都成，你们不要孩子我也支持，妈老了，管不着了。”
她眼圈通红的说出道歉的话，物伤其类便是如此，若是白母没有经历白父这一遭，自然是不会知道若是一切发生，沈望舒心里该有多难受。
如今白父出轨，跟张柔有了孩子，白母心里难受，又觉得面子上难堪，心里更是对不起这个一直站在自己身侧的小儿媳妇。
她如今是没脸待在小儿子这里了，便想着今晚好好跟小儿媳妇告别，别伤了小儿子跟小儿媳妇的感情，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本就不该管那么多。
“妈，您怎么忽然要回家呢？就算是回家，该走的人也是爸才对，您有没有做错事情，在外面找女人的是他，偷情的是他，把人家女孩儿搞怀孕的是他，又不是您，您回家干嘛啊？”
沈望舒倒是没想到白母竟然低头跟自己道歉，眼前的白母已经白发苍苍，她养了三个孩子，为了两个男孩儿卖掉了女儿，为的就是两个儿子好，沈望舒很不喜欢这样重男轻女的人，可在白父出轨这件事情上，白母没错，错的是白父。
她承认，知道张柔是白母带来勾引丈夫的女孩，她是有些讨厌白母，知道了白燕燕的事情之后，也更加觉得白母思想有问题，可是唯独在白父出轨的事情上，白母是无辜的。
一个人总是有很多面，有的善良，有的恶毒，才组成了一个人的人生。
“行了，你不用劝我，妈知道你是个好的，从当初你跟燕庭结婚时妈就知道，那个时候啊，知道燕庭要跟你这个城市里的有钱小姑娘结婚，我是担心的整夜整夜睡不着。也不怕你笑话，当初你大嫂跟你大哥结婚，你大嫂家里问我们要了三十万，还是亲戚都借遍了才有了这笔钱，到了你跟燕庭结婚，就怕你来一个狮子大开口，没想到你这丫头什么都不要不说，还倒贴了房子和车子，我那个时候啊，就觉得你是个傻姑娘，我儿子这是走了狗屎运了，才能被你看上。”
也是对小儿子格外的骄傲，觉得小儿子优秀啊，能被这城里的姑娘看上，倒贴房子车子都要嫁过来。
只是白母没想到，儿子娶了老婆之后就留在了魔都，她之前在老家，儿子结婚五年，她倒是极少能见面的，也就过年见个面。
这让白母觉得小儿子仿佛入赘给沈望舒家里了，这才遇到事情总想压着沈望舒一头，对沈望舒阴阳怪气的。
“你们结婚这几年我一直也没来，这次来了，反倒是给你们添麻烦，倒不如不来，那死老头子做出如此丢脸的事情，让你周边的亲戚都知道了，燕庭也抬不起头来，倒是不如我回老家去，那死老头子也不能舔着脸来麻烦你们，他现在是被那小妖精迷了心窍了，连儿子都不认了，只想着那小妖精肚子里的小畜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