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想到那孩子的情况会如此糟糕,如果按照检查报告所述,那么面前这姑娘说得没错,当初那孩子真的是差点没命。
这个时候的工厂并不是像后世一样,除了生产对于职工的家庭生活领导不怎么过问。
这还是以厂为家的年代。
大家把厂子当家,那么厂领导也就是大家长。
领导们不仅要抓生产,也得抓职工们的品德教育。
吕军家的这些事确实很有几分触及人们的底线了。
“吕军上班了没,去把他叫过来!”书记率先发了威。
可都没等周围的人去叫,人群里就已经有人回答:“他还没来呢,他老婆也没来。”
厂长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皱紧了眉头:“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没上班?”
“他们家里闹起来了!今天一早他们家的前女婿,就是吕艳之前非跟人家离婚那个,带着一堆人过去把老吕家的门给砸了!
他们也在门口贴了个大字报,还有宁家的老奶奶坐在门口哭。
宁家那一群人把吕军打得够呛,他老婆也挨了不少。我来上班的时候,他们家大门都没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看,他们夫妻俩,今天估计是来不了了。”
这个知情人的话听得人群瞬间就炸了窝!
大家没想到宁家的人这么牛,居然还分头行动。
厂长和书记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宁欣。
宁欣丝毫没有一点迟疑的点了点头,大大方方承认:“没错,砸他们家的是我哥。他们不把我们家孩子当人看,我们就打得他们做不了人!”
作者有话说:
估计明天会通知我们做核酸,什么时间还不知道。
如果要去的话,我就请一天假吧,到时候会贴请假条的。
很抱歉,最近状态不好。这本书说实话从开书到现在多灾多难的,太多事攒到一起,我的状态一直调整不过来。很感谢还有小伙伴愿意一直跟到现在,让我觉得很对不起大家。
真心感谢大家的支持,感恩!以及特别特别抱歉。
第57章
宁欣的话让印刷厂的书记和厂长顿时一阵无语。
可是也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来。
身为领导, 他们自然不能说宁家兵分两路,一边到厂里告状,一边去家里打人这样的做法很对, 可将心比心,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吕家的人欠打!
这么欺负人家家孩子,不打断他们的腿都是轻的!
当然,这话他们也不能说。
“小宁同志,这会儿吕军也不在, 我们也没法现场了解情况。要不你们先回去?放心, 今天你们提出的这件事我们厂里会慎重的调查和研究的,等结果出来我们会派专人上门给你们一个答复。你看这样可以吗?”
书记和厂长互视了一眼, 然后开口说道。
这件事闹得太大了,现在恨不得半个厂的人都知道了, 厂里面总得表个态。而且,还有几天就过年了, 这种时候万万不能闹出什么事来。
宁欣今天来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
她就不相信, 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 这么多人听着,印刷厂还没把这事给捂起来?
更何况, 这事儿毕竟不是公事,怎么处理都不会给印刷厂造成什么损失, 领导们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一个人把厂子的口碑给搞砸了。
那吕军又不是什么技术人才,也犯不着让领导们力挺。
而除了让厂里对吕军两口子做出处理,宁欣这次来最重要的目的还是要把吕军一家子的行为,他们全家的嘴脸大白于群众。
人活脸, 树活皮。
这个年代, 特别是生活在厂区的人们, 因为接班制度,真的是祖祖辈辈都住在一个圈子里。
就像是吕家,两代,甚至是三代人都是在印刷厂工作,在厂家属院生活的。
如果名声臭了,身边的人都看不上,都鄙夷他们,那吕家以后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可想而知。
现在又不像是后世,不想在一个地方干了可以辞职,不想在一个地方住了大不了咬咬牙买套房或者换套房。
这时候,他们活得再憋屈也得在一个地方待着,过得再难受也没有资格和能力去改变。
他们让小池受了四年的委屈,那么宁欣觉得,自己怎么也得让他们在今后的十四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不得好过!
听到书记这么说,宁欣将自己事先写好的检举信还有小池的体检报告一起递交给了他。依话
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一个看上去像文员的人从办公楼上匆匆的跑了下来,凑到书记和厂长的身边小声说:“市委秘书处打电话过来了,说让厂领导接。”
说完,表情为难的看向两个人,那意思很明白——您两位谁去接一下?
书记和厂长的脸色同时变了一下。
厂长二话没说就先转身离开,而书记也快速的接过宁欣递过来的材料。
又说了两句场面话,就急匆匆的也上了楼。
群众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大家最好奇的肯定还是吕家的人这到底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外孙?
就像是人家宁家在大字报里写的一样,你们不想要孩子了,跟宁家说一声不行吗?有什么必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有些人做的人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该知道的,别人可能早就知道了。
不说,最大的原因大概是没有机会。
而被众人这么问,很快就有一些老邻居或者知情的人开始给大家“科普”。
这件事对于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宁欣其实也是一个谜团,听有人说,她干脆也放缓了脚步。
“哎,那大字报上写的都是真的。其实街道上的人都知道,这事儿吕家做的确实不地道。当初他们家闺女和宁家那小伙子结婚的时候,是给我们都发过喜糖的,结果后来没多久就听说他们家闺女又嫁了!还是按头婚嫁的,死活不再承认之前结过婚。
谁要是问,他们家那老婆子就坐在你家门口骂人,又哭又骂,说诬赖他们家闺女了,说是看她闺女嫁得好不安好心……那老婆子骂人可难听了,在街道上是有名的赖子。谁闲的没事惹她啊?
他们家的人都恶得很。别看吕军那媳妇在厂子里看着跟个人似的,在家里跟她婆婆,跟街道上的人打架都直接往外拎菜刀!
这样的人家惹不起。再加上那个吕艳据说后来又嫁给了一个大官儿,厉害的很!听说他们一家子马上都要变成京城人了。他家的事儿就更没人敢再说了。”
“啊?这是能瞒得住的?还当头婚嫁,她后来的男人能一点都不知道?”
“她后来的男人发没发现咱谁能知道?”
说话的那个中年妇女撇了撇嘴:“但她生孩子这事儿宁家肯定不知道。不然人家还不早找上门来了?他家吕艳还能嫁的出去?”
“作孽哟!这简直是在吃沾血馒头!有这样的妈,这样的外家,那孩子的死活可不就没人管了!”
“可不?吕家把孩子的事儿捂得严严实实。要不是后来□□的人家找上门,我们还不知道呢!”
“那时候他们家吕艳不都嫁了嘛,再找来他们不愿意养为啥还不跟宁家人说?”
那女人叹了口气:“要不然说他们家人恶呢!那家人来的时候,据说吕艳她那个男人刚刚升了官。吕家的人怕这事儿闹出去对吕艳不好,就死死捂住。
据说因为这还给了那家人不少钱,所以他们又把孩子给带走了。”
宁欣听得紧紧握住了拳头。
她也顾不得掩饰了,索性走到了那群人跟前,冲着那位中年妇女说:“大姐,您能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吗?我们家小池太可怜了,你们没有见他昨天那个样子,真的就剩一口气了,要是再晚一点儿,我们可能就见不到他了。”
说到这儿,想想小池那乖巧的样子,宁欣难得的在外人面前流下了眼泪。
她在脸上使劲儿的擦了一把,然后一脸诚恳的望向那个女人,说:“大姐,您要是了解情况就跟我说一下吧,也让我们家能明白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瞒大姐说,我们一家人到现在都不知道原因,我们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吕家的人恨我们到这种程度?他们宁可看着小池死,也不让小池认祖归宗!我们家没有对不起他们,我哥哥为了吕艳,付出了那么多!”
宁欣的话引起了周围几乎所有人的共鸣。
“是啊,张姐,你就给人家说说吧!”
“哎,不是今天这事儿,我们还真不知道吕家的闺女之前还生了一个孩子!”
面对众人的游说,那个被称为张姐的女人又叹了口气:“咋说呢,这一次其实也是那孩子运气不好。我们家和吕家住一个院儿,我们都看着呢。如果他们要是换个时间来,吕军或者吕军他爹在,这孩子也就进门了。他们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他们家吕艳,这事儿也得捂住。
可偏偏,那天他们家别人都不在,就吕军媳妇一个人在家。之前吕家给了那家人不少钱,估计吕军媳妇心里有气。
他们这次来,没进门就嚷嚷着说什么回外祖家了,有钱看病了啥的,喊得我们一个院的人都听到了。吕军他媳妇当时就恼了,直接就把门给关了。
估计一个是不想给他们钱,再有一个也是看出那孩子病的厉害,怕他们把病孩子给丢下就跑,怕把孩子砸她手里。”
“那她咋不通知宁家啊?”
“她哪儿来得及啊,那会儿?再加上之前我听吕老婆子在院里洗米的时候和她儿媳妇悄悄说,说她悄悄去看过了,宁家发财了,现在可厉害,盖了可高的楼。我想着,他们是不是也怕这时候去找你们,你们再因为孩子收拾他们?”
最后一句话张姐是对着宁欣说的。
宁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于吕家的厌恶又深了几分。
她朝着张姐鞠了个躬:“谢谢您。”
然后又看向大家:“也谢谢各位叔叔,伯伯,大哥,大姐,谢谢你们帮我们小池说话。我替孩子谢谢大家!你们放心,小池现在已经回家了,他有自己的家,以后再也不会受苦了!”
“好!回家就好!”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大声的喝好,然后人们自发的鼓起了掌。更有那容易共情的女同志跟着红了眼眶。
宁欣和丁芹从印刷厂出来的时候,小静已经在门口等半天了。
她焦急的踱着步,看到她们两人立刻飞奔了过来。
“姐,你们怎么没等我?我过来的时候门卫死活不让我进!然后我就在门口守着咱的大字报,他们谁来揭我都没让!”
陈静说着,炫耀的朝宣传栏的方向转了转头。果然那张白纸还端端正正的贴在原来的地方。
这会儿,不光是印刷厂的人,连周围路过的人应该也不少人都看过了。
“辛苦了。”宁欣说着,亲昵的拉了拉妹妹的小辫儿。
“辛苦啥,这还不是应该的?妈的,那姓吕的一家子都不是人!小池比平平大一岁多呢,看着还没平平高!那一家人都该死,打死他们都不亏!”
平平是陈静大姐陈娟的儿子,前段时间刚满两岁。因为她们娘俩现在都不在陈家待了,所以陈娟夫妇两人之前专门带着儿子城里探望母亲和妹妹。
他们都是刚刚见过平平。
虽然刘大山有一条腿有点跛,家里还在山里,一家子生活并不富裕。
可孩子养得真好,胖乎乎的人见人爱。
陈静一说小池还没平平高,宁欣心里又一阵难受。
丁芹朝着陈静猛使眼色,她才看到表姐眼圈红了,顿时有点后悔。
陈静连忙转了话题:“姐,那封信我交给石书记了。我到市委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他上班,他说直接给他就行,我就给他了。没事吧?”
“没事。你就算是给了秘书,最后还是要转交给石书记,都一样的。”宁欣安慰道。
刚才市里的电话都打到厂办了,看来那封信还是起到了作用。
其实宁欣托小静送过去的那信封里是两封信,一封是公开的告状信,一封是给石书记私人的一个纸条。
在纸条上她写明了他们今天的打算,也特意说明了这事儿他们家人商量了,决定自己来干。
虽然没明说,可宁欣表达的很清楚——这是他们家的私事,自己处理,不用领导帮忙。
就算是现在和领导关系好,宁欣也时时刻刻明白自己的位置。
他们就是平头老百姓,没有理由因为自己家的事儿让公家出面,没有必要,他们也还不起那份人情。
她之所以给市里写那么一封信,就是为了提前先备个案。别等他们家把姓吕的一家子给打狠了,他们再恶人先告状。
有吕艳男人的关系,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可能。
宁欣觉着,他们把告状信先递上去,真有这种情况发生,至少他们家不被动。石书记他们真要帮他们说话,也有理有据。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石书记显然并没有真的如她提议的那样,不管,耐心等待。单凭那个电话,就说明领导最后还是介入了。
宁欣在心里将这份情给记了下来,然后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已经快十二点了。
“咱回去吧,这会儿他们那边应该也结束了,咱回去看看。”
“走!”陈静和丁芹异口同声的回答。
对于和吕家干仗的事儿,仨姑娘心里都清楚,就没有可能会不赢的!
可想象和亲耳听大家讲述,那感觉肯定不一样。
特别是宁欣和丁芹,之前还在印刷厂还听人说了些,这会儿心里更是痒痒。
简直归心似箭!
仨人一分钟都没多停留,简直是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
“奶,哥!”还没进门,宁欣就迫不及待的喊出了声。
可并没有一个人回答她们。
她们快速进院,绕过影壁墙,正准备进屋去看看的时候,和从前院刚刚过来的许绍年碰了个正着。
宁欣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他身上穿的还是早上出去时穿的那套衣服,没脏没破,甚至连个皱褶都没有,完全没有一点刚刚跟人打了一架的样子。
她忍不住问道:“不是说把吕军打的不轻吗,你咋一点变化都没有?我哥和我奶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