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澜对皇上的认真简直刷新新高,皇后这明显就是被气死的,虽然本就是回光返照,但是这么死了也太戏剧化了,斜眼看到皇后床前的李琴娘在扑向皇后的时候,陈欣兰看似不经意的踢了床前的木雕,就突然漏出一个缝隙,突然她闻到一股不对的气味,就捂着鼻子叫道:“好疼!”
徒烨熙连忙抱着林澜,很是慌乱。见林澜捂鼻子不是肚子,就抱了她从窗户直接冲出去。
“贱人!”仁德帝不傻,顺着林澜的目光看到了扑在皇后身上的李琴娘,一脚踹开,让人压住,然后道:“若是太子妃有任何的不妥,李家就给朕等着!”
陈欣兰忙匍匐在地,抱着仁德帝的大腿喊冤,仁德帝不理会她们喊冤的声音,径直就走出去,陈欣兰趴在地上露出一个笑容,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使劲一咬,唇角流出血液,很快就咽了气。。
“父皇衣服上……”林澜简直是太感激上辈子苦练感官的经历了,在仁德帝刚出来,就直接对徒烨熙道。
徒烨熙也就阻止了仁德帝上前关心,太医很快在仁德帝的身上发现了白色粉末,这粉末有股子柿子味,味道很淡。安御医闻到之后,突然想到自己借口不认识这些药物,问及林府蒋姨娘,她说了一种柿子花粉的味道,闻上一刻钟,足以落胎的事情,连忙很是惊讶的对林澜把脉。
林澜其实没什么大碍,她一直站在窗边,且一发觉不对劲,就躲开了,但是安御医看完之后,还是对徒烨熙使了个眼色然后道:“太子妃伤心过重,有些动了胎气,需静养。”
皇后死了,林澜作为儿媳本该哭灵,但是不管是仁德帝,还是徒烨熙显然都没有这样的打算。左右安御医已经说了太子妃悲伤过度,动了胎气。所以只有在第一天跟你最后一天,林澜又出现了,其他时候都在东宫养胎。
正值寒冬,徒烨熙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心,若非安御医要林澜保持一定的运动量,他都恨不能林澜在床上直到生产。
皇后死后,陈欣兰的自尽以及李琴娘的一无所知,让仁德帝发了火,事后他已经知道这人是用什么法子对付太子妃了,若非太子妃谨慎,一直待在窗前……仁德帝都不能想象结果会怎样?皇后死后,刚入了陵墓,李家就被控制起来了。
李承睿听着大伯娘的咒骂,心中冷笑,他心中揣测,宫中定是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否则不管是琴娘还是大伯娘娘家侄女都死了,显然不是一般的事情。按住父亲想要去打听的冲动,静待结果。
徒烨熙也没有给李家有任何的求情,很快李家就查出来很多事情,甚至姻亲家中也多有牵连,整个李家只有三房得以保全,不过也被遣回原籍了。
“伯娘,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李家三房的家底还在,其他几房全部被抄了个底朝天,回老家的路上,一出京城,在寒风瑟瑟中,李承睿就直接问。
陈氏打了个哆嗦,尬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干什么?”
李承睿看着周围的叔伯兄弟姐妹,直接开口道:“出京前,太子密旨,陈氏满族尽灭,大伯娘,如今就差你了,便是为着哥哥弟弟们,你也得说清楚,省的日后侄儿受他们的埋怨!”
陈氏惊恐的尖叫一声,使劲的摇头说不可能。李承睿讽刺道:“你是不知道,陈欣兰引诱皇后姑母吸毒,还是不知道她对太子妃下赌。前朝迷密药!我从来不知道大伯娘你竟然如此能耐,不知你对姑姑还有太子有何深仇大恨,竟是担上堂兄堂弟日后所有的前程,害了我们李家至此?”
李承睿的话,让陈氏的儿女都疯掉了,他们没有想到灭顶之灾竟是来自于母亲,就连其他几房看向陈氏的眼神,也带着恨意。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想拉娘家一把,陈欣兰长得好看,我想若是他日后入了太子宫中,便是份位不好,也是好的,我真的不知道她做的事情,真的不知道!”陈氏使劲的摇着头,显然儿子们含恨的眼神令她很不能接受。
李老太太闭上眼睛,心知陈欣兰入宫跟自己也脱不了关系,好半天缓过劲儿来,道:“老大,休了这个恶妇,然后让她自尽吧!”
“老太太!”陈氏使劲的摇着头,跪在地上不停地颤抖着,她不能被休,死也不能被休!
可这件事哪里由得陈氏,便是他的两个儿子,也觉得前路无望,没了精气神。完全不去管为了不接休书,急急自尽的陈氏跟她的尸体,以及李老大在她时候,还在她身上放的休书!
陈氏死了,李承睿将妻子儿女交给父亲继母照顾,便离开了,如今只有他还有争前程的可能,他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们日后成为普通人。
“我拿命去争前程,父亲约束好族人,再有行为不轨者,绝不姑息!”李承睿走之前,对着父亲径直道。
看着儿子的背影,李老三发狠道:“日后凡有不轨者,出族!或者我们三房出族!”甚至看着后妻开口道:“照顾好儿媳跟几个孩子,莫让承睿心寒!”
继室含泪点头,全家的前程都在李承睿身上,她本就从没有轻待他的心思,这么些年母子相处的虽不亲密,但也和睦,如今听到孩子说出拿命换前程的话,怎能不动容,开口道:“承睿家的日后跟在我身边,掌管三房事务,你们几个日后不得忘记你大哥的恩情。便是……承睿家的宝哥都是咱们三房的继承人!”
收拾完李家,仁德帝有多番表示对太子的重要性,陈家满门全部死了,不用想,绝对就有猫腻,只有心里有鬼的某人,看似平静,心中则是庆幸,自己早早的抹去了跟陈家联系的线索。
“老六!”直郡王咬牙切齿的看着仁德帝道:“都这样还要放过他?”陈家并非完全没找出来线索。
“父皇昨日看太子妃的时候,走在路上,就突然叫朕晟儿,……他……道:晟儿日后莫要胡闹,老四老六他们朕是板不回来……可你要好好的,别让昊儿一人坐在那个位子太孤单,别让阿爹在地下还忧心你们!”仁德帝含泪开口:“朕便是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可是朕不能在这个时候动手。”
直郡王咬牙骂道:“都是一群混蛋!比老子好混蛋!父皇怎么摊上我们这群不省心的儿子?”晟儿,阿爹,那是年幼时候,父皇的称呼,直郡王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了,猛地这么一听,忍不住泪流满面。
太上皇认错人的事情,让林澜也措手不及,他偶尔还会叫自己曾经早夭的女儿的名字,甚至偶尔拉着徒烨熙的手直叫仁德帝的名字。
林澜再次感受到人世无常,很多事情真的不能控制,即便自己的灵泉能让他减少病痛,可是却不能改变他一步步走向人生的终点。
初春的时候,和玉公主从宫中出嫁,林澜站在身后,看着徒烨熙扶着太上皇送她上花轿,因为知道皇祖父对自己担心,和玉公主全程都努力的笑着。
林澜看着她自己走向自己选择的婚姻,心中由衷的祝福,那个小画匠是真心喜欢和玉的,她看在出来,和玉公主显然也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三月十八,太上皇七十八岁的寿宴,终于愿意见其他几个儿女了,结果看到长宁长公主笑的一脸灿烂的模样,就觉得还不如不看。
长宁长公主将自己的养女跟北静郡王世子的婚事终于定了下来,婚宴就在四月,心中于是万分得意。原是想跟父皇说说,看能不能的一张圣旨,却见他只是拉着几个年纪小的皇弟,叮嘱他们好好用功读书,吩咐几个小女儿在国子监不要堕了公主之风。对自己没有一个眼神,就扭过头,也不想往前凑了。
太上皇不搭理,便是凑上去,也被喷走,孝亲王深吸一口气,拿着酒杯扑通跪在地上,哭喊:“父皇,看看我母妃一眼吧!她……她不行了……”
徒明宴也跟着跪在跟前嚎啕大哭。
“哭丧呢?”太上皇见状吼道:“朕还没死呢!嚎什么嚎?”
孝亲王闻言,猛地抬头,哭问:“母妃伺候了您四十六载,您就……当真这般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 太上皇:朕就是这么无情!
第139章
“甄家……”太上皇浑浊的眼睛看着孝亲王, 却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今日他都没让朝臣进来拜寿,只是安排了家宴, 这人难道都不想想么?
太上皇将手里的杯子放到魏来手里,缓缓的站起来,拒绝徒烨熙的搀扶,拄着龙杖,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寂静的宫殿中,龙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带着节奏,让人心安, 也让人心悸。
太上皇站到孝亲王身边, 低头轻蔑道:“甄家不过奴婢出身, 所有的荣宠都是朕给的。你们孝敬的老太太也不过马夫之女,只因为当初做了朕几日乳母, 朕念旧,施恩于她!”
孝亲王听到这里, 手里的酒杯好似没有拿稳,直接掉到地上,没有想到父皇心中竟然是这么看母妃的?眼中带着一股子厉色看向太上皇,
“当初甄妃进宫的时候说什么, 你知道么?”太上皇看了眼掉在地上的酒杯, 心中冷笑,一个个真当自己耳聋眼瞎了?看着面前儿子的愤恨,他一直在回避这些事情,父子相残,人生走到最后了, 就想圆满的结束,结果他们不放过自己呀!那就不怪他将他们的脸皮都巴拉下来。
太上皇拄着龙杖,看着四子跟九子,似是陷入了回忆,缓缓道:“甄妃对朕说,倾慕于朕,不求份位,只求长留朕身边,为奴为婢也永世感恩。”
“她能这么说,可朕不能信啊!朕的后宫,燕肥红瘦哪里缺了这个小丫头伺候?但是看着让她出宫就寻死,只得留下了。甄妃对你们怎么说的?说她出身低微,早年没有你们的时候,她一人独居冷宫偏殿,后来有了你们生活再有了盼望。”说到这里太上皇忍不住笑了,当年他听说的时候,简直是乐的不行,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回信这样的话,无宠怎么有了皇子皇女?
孝亲王震惊的看着父皇,没有想到母妃曾经跟他们兄弟说的一些家常话,父皇都知道,那么今日……心中顿生恐惧。
徒明宴跪在一旁,看着太上皇,面带崇拜,太上皇斜眼瞪了他一下,他抖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愤恨。
林澜差点儿被这一幕逗乐,旁人看不出来,但是她是看出来了,这个勤郡王是假的!心中顿时放松,看着面前的这一幕,觉得这瓜百年难遇,于是从荷包里摸出几个果干,边吃边看。余光扫到一边的徐氏脸色有些白,顺便得给她几枚。
徐氏看到林澜和善的表情,接了过去,然后下意识的塞了一口,就有些停不下来。
太上皇此时已经笑出了眼泪,继续道:“没宠还能生下你们,朕都不知道她怎么能说得出口?对了,确实甄妃住过一段时间冷宫,长宁她母亲早产,跟甄妃不能不说完全没有关系。可后来甄家跟西宁王府自己给和解了,西宁王府的老太君亲自入宫为甄妃求情,朕想着,人家当娘的都不介意,朕如何介意?”
长宁长公主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太上皇,忍不住开口:“这不是真的,对不对?贵妃娘娘从来多对长宁很好……”
“所以你蠢啊!朕说了将你放到慧妃身边的,你自己不愿意,总往甄妃跟前凑,真能怎么样?”太上皇毫不留情道:“甄妃出身低微,当初慧妃自闭佛堂。后宫需要这么一个人。她手段不错,做了贵妃之后,偶有出格,但是几个年纪小的皇子皇女倒是被保全了下来。为着这个,为了你们三个孩子,一些小事,朕便不计较了。毕竟儿子大了,伤了母亲的颜面,你们会难堪!”
孝亲王简直觉得脸皮都被巴拉下来了,浑身发颤。勤郡王扭头见状,伸手拉拉他,然后表情变得愤怒,直愣愣的瞪着前面,好似下一刻就要暴起一样。孝亲王拽住这个不省心的弟弟,但心中却有些温暖,这个时候还能跟自己一心的,也只有他了。
许是看出了实情,林澜只觉得勤郡王的表情越发假了,脸上表情愤怒,但是双眼带星什么鬼?扭过去,不去看他。斜眼看着不管是长宁长公主还是和敏公主,以及义亲王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环顾四周,林澜发觉有些不对,徒乾历不见了?
更重要的是今日的徒乾历有些不对劲,竟没有用那种奇怪的眼光看自己,难道也是个假的?
“长敏,你出嫁前朕找了你几次?”太上皇又看着自己的五女徒敏,也曾经是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娇女,可是呢?他道:“朕前前后后找了你五回,朕的爱女看上一个老头子,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朕不愿意赐婚,你跟你母妃寻死腻活,朕能怎么办?真看着你三尺白绫自尽了?”
长敏公主跪在地上,回忆当初,父皇确实前前后后召他过去,让她另选别的驸马,可是,那些人拥有一副好面容,不是次子就是寒门之子,哪里配得上自己?
“瞧,朕说的这么清楚了,你都不醒悟,朕能怎么做?”太上皇一扭头,慢慢的做回自己的龙椅之上。
看着下面跪着的儿女,叹息道:“朕是帝王,这天下之主,朕的女儿难道不该选一个心仪貌美的驸马,一世富贵无忧么?这天下任谁能比得上朕的权势跟财富?可是你们一个个不长眼睛,长宁朕就不说了,你信西宁王府比朕多,更相信他们选的驸马,事后后悔,又回来,召了一堆的男宠,朕虽不喜,但何曾因此而训斥你?你是公主,逍遥快活这一世,虽世俗不容,但朕容的下!”
“长敏你委屈自己憋屈自己何尝不是受了甄氏教唆,以为能替你兄长弟弟拉拢势力,将自己贱嫁。你觉得委屈,朕心里还不舒服呢!”太上皇嘴里吐出的话,令徒敏死死的扣住手下的石板,浑身颤抖。
“昊儿生来就是嫡子!生来就是太子,他不继位,必死无疑!”
“你们觉得活在这皇宫之中就该争就该斗,毕竟争一把万一成功了,就是天下之主,就能坐在这龙椅之上叱咤风云,但是失败了呢?民间怎么说?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能重来,或许就跟自己不忍心杀了老大一样,让你们还能富贵一生,儿女照样是皇亲国戚!”
“可老大为什么能活着?那是他背后母族所有的男儿战死沙场换来的,朕的江山靠这些人维护,真不能寒了忠臣的心。当然,朕确实也不忍心杀了他,毕竟那是朕第一个活下来的孩子!朕将他捧在手心,放在心口,朕下不了手,朕知道他死了,慧妃也活不下去,这个女人一辈子没做过任何坏事,在朕的后宫之中,安分守己。你们其他人,自问,有老大这样的底气么?”
直郡王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他真的知道错了,活到这个年纪,才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才明白母妃心中的悲伤,他不孝,他真的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