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荣国府的时候,不管是跟徒烨熙见面,还是最后去照顾他,里面多少都有贾瑚的参与,林澜跟他没多少情分,所以对他的选择并不意外,也没有生气,甚至没有在家里说贾瑚的事情。
可待太子寿宴之后,太孙上朝听政的时候,贾瑚带了重礼来了林家,谢罪!
林澜有些担心贾瑚说多了,让哥哥担心,便跑了过来。
“贾瑚你的选择没错,又何须认错谢罪呢?”林海从前很看重这个侄子,但听他说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却觉得看在娘子的份上,平平常常相处便是,再多感情已经不需要了。
贾瑚跪在地上,听到这样的话,更是觉得羞愧,他也知道自己解释没有用,早在他对着太孙妥协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后果,可是看着林海愤怒过后平淡的脸色,到底还是羞红了脸。但祖父说得对,这件事必须由自己说出来,若是林家从别的地方知道了……
“瑚儿,你换我一声姑父,我拿你当亲侄儿看待,只是……只是太孙相见澜儿的事情,你哪怕之前对我知与一句,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的介意。每个人背负的不同,都有自己的选择,你既然已经做了选择,现在这般,又为何呢?”林海一开始听他说的时候,差点儿气爆了,听他说他将太孙留下跟澜姐儿碰面,才引起后面的事情,甚至澜姐儿去照顾太孙的时候也曾对他哭喊过害怕,他却没有帮忙。
可他越说越多,林海的心就越平静,对荣国府就更加的失望。
因为荣国府,妹妹一次又一次的被伤害算计,贾瑚也好,贾元春也罢!他日后都不准备让妹妹跟他们有再多的接触,所以,就这样吧!
贾瑚张张嘴,想要解释,一开始他扣下了太孙的信就是向着林家小姑姑的,在荣国府只是巧合遇到,他来不及反应,后来太孙出事,他整个人慌神,没了主意,这才没有护好澜姑姑。
可是看到姑父平静的眼神,贾瑚知道他的所有的解释在姑父看来都是狡辩,当日琏儿也曾见过太孙,他就将弟弟护的很好,归根结底,他心中早已有了选择。便是祖父不提,他也是要来道歉的。
“这事儿就这样吧!我妹妹是深闺女子,你不过一个外姓日后不会相见的侄儿,少算计她几分,就当我这个姑父求你了。去看你姑姑吧!她一直担心你们府里的事情,见到你 ,许是会高兴几分。”林海注意到门外一个红裙闪过,顿了顿,直接道。
贾瑚又道了声对不起,然后一言不发咚咚咚磕了九个头,嗑的额头发青红肿,才咬牙站起来离开。
他刚走出院子,林澜就绕道门口推门而进。
“为何不说当日贾瑚的做派?”
“哥哥不用担心了!”
兄妹俩异口同声的说完,林澜就直接修了进来。
“这件事是哥哥委屈了你,日后荣国府你就不必去了!不管是荣国府的大房还是二房,他们于你都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若他们在算计你,澜儿无需估计哥哥嫂子,以及任何人的颜面。”林海不想在问了,直接道。
妹妹聪慧,很多时候,都是为了护着自己这个哥哥跟嫂嫂。
林澜咧嘴一笑,坐到林海对面的椅子上,托着下巴扶着桌子看着林海,难得有了倾诉的欲望,于是道:“哥哥,我是记得他的……”
林海心知肚明妹妹说的是谁,见妹妹好不容易对自己说心里话,林海心中虽惊讶,但是没有说话,想继续听。
“所以我不怪贾瑚,不关他的立场问题。当初那人帮过我,如今我帮了他,便两清了。”林澜换单手托腮,摇晃着脚丫,道:“我不喜欢荣国府,荣国公其实看着糊涂,可是什么都门儿清,他因为跟甄家老亲的关系,内心也是盼着甄妃膝下的四皇子上位,所以任由荣国公夫人跟甄家交好。但是太子得了皇上的心意,所以大房跟着太子太孙,他也不阻止,两头下注……”
“荣国公夫人偏心自大,不管她偏心与否,都是他们府里的事情,于我没关系,但凭着她对母亲的态度,我就不喜欢。人人称赞的元春姑娘,我也不喜欢,年纪不大,但是满肚子的野心跟算计,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只是大房赦大哥哥一家子,虽说都各有心思,但到底有些底线。嫂嫂毕竟是贾家人,总不能让她彻底没了娘家,让日后的侄女侄子没了舅家?”
说到这里,林澜看着林海,想看看他的反应,有些人事物并非应付不过来,只不过不喜欢而已。看着他跑着跳着,其实挺有意思,只要不牵扯自己,她看戏也很快乐的,只是,她还是想给林海表态,省的他像原著中那样对荣国府信任有加,一老一小两个奴才就将女儿送去,这般的信任非同寻常
林海一直知道妹妹聪慧,却没曾想她心中想的这般透彻,给妹妹倒了杯果茶,继续听她说。
林澜接过茶碗,继续道:“我知道娘亲跟哥哥对我的期盼,你们都盼着我平安顺足一世,我也想呀!所以我不想跟太孙有所牵扯,便假装没认出来。其实贾瑚也是护着我的,只是到底人家是太孙呀!”
“我喜欢娘亲,喜欢哥哥嫂嫂,喜欢姐姐,喜欢我们的家。嫂嫂管家出了纰漏,管事们不认真,下人们对姐姐不尊敬,我都知道,怕嫂嫂为难,嫂嫂心思细腻,如今又怀着侄女儿,所以我只是处置了下人,警告了管事……”
林海伸手在林澜头上轻轻的揉了揉,自从林澜七岁之后这近一年的时间,他再也没有对妹妹做过这么亲密的事情,听着妹妹的心里话,林海感慨万千。
便是知道了她处事的态度有问题,人生观也不太对,但依旧道:“澜儿你顺着你的心意生活,想怎样都行,只要你觉得对,你要你感到舒服、幸福,娘亲跟哥哥都会支持你。你觉得好就好,不想认咱们不认,不喜欢就不喜欢,都没关系,只要你高兴,什么都行。”
林澜噗嗤一笑,看着林海道:“哥哥你这样的兄长,感觉我杀人,你都会给我递刀,这样可不行,哥哥你会惯坏我的。”
“不会给你递刀的!”林海见她笑了,在她鼻子上请刮一下,道:“我会除去你想除去的人,不会让你脏手的。我的妹妹,只要痛痛快快的活着就行!”
见妹妹难得跟自己谈心,在听到她的心里话,林海也忍不住道:“哥哥也不喜欢我那岳母,不喜欢荣国府的人事,只不过到底娶了你嫂嫂,有些事情须得忍着让着,要不日子就不好过。”
“人世间难得万事顺心,有哥哥在前面顶着,就盼着你这辈子顺顺当当的。妹妹你有时候,不必想太多,不必忌讳什么……”林海看着妹妹可爱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即便是未来做了父亲,他不知道会不会还有这样的精力跟感触。
他虽是兄长,却也操着一个父亲的心。
“所以,哥哥下个沐休,带我们去庄子上玩吧!我想放风筝,大大的风筝!”林澜突然道。
林海失笑,以为妹妹会继续跟自己温情呢,结果却被她生生换了话题。
“对了哥哥,你既然想要护我一辈子,那就好好习武吧!不说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我,起码活的长一点儿,护着我时间多些!”原本只是想给林海说说心里话表态,未曾想被他感动,一想到他只能活到绛珠十三四岁,就忍不住念道。
林海的回答是使劲在妹妹头上揉了一把,然后就让她赶紧出去。
原本只是想做个看客,在林家不倒的情况下,日子好坏都是体验。她只想好好看戏,笑看红尘是是非非爱恨情仇。
可是被林萧氏跟林海这么护着,林澜出了林海的书房,看着天上的白云飘飘,却觉得得好好筹划一番了,自己似乎不想林家轻易被蝴蝶。
“澜姑姑!”林澜以为贾瑚已经走了,可是没想到她出林海书房的时候,他竟然还在。
林澜看到他,头一扭,不吭声。她还是个宝宝,自然又生气的权利。
“澜姑姑……”贾瑚对着林澜深深作了一揖,开口道:“是瑚儿对不住姑姑!”
“谁让你来的?”林澜直接问,经过这段时间,贾瑚应该明白自己没有告诉家里,否则之前哥哥时不时给他学问上的指导早就断了!所以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是祖父!”贾瑚直接道,这段时间宝玉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老太太都病了,祖父的身体也有些垮了,但是繁忙之中还将自己叫过去,指导自己,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林澜一顿,微皱了眉头,她不觉得贾代善会有这么通情达理,于是笑问:“荣国公他老人家可好?”
“祖父看着还算康健,还说明日要来看看四姑姑呢!”贾瑚回道。
林澜眼睛一眯,没有继续问,直接对他道:“瑚大侄子,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们都是身不由己。但是,你回去告诉李公子,我不欠他什么了,日后无需再挂着我的救命恩人的名义了,桥归桥路归路,就当我们从未相识过!”
说到这里,林澜顿了顿,继续道:“自然日后也无需相识!”说完不再理会贾瑚,就直接跑开了,心里思索着荣国公的异常行径。
贾瑚点点头,得到原谅,让他长出一口气,等林澜跑远之后,也转身离开。
徒烨熙听到贾瑚的传话之后,没说什么。当日林澜的所有动作他都知道了,其他人可能觉得这就是一个天真烂漫可爱无辜的小姑娘,至于自己会醒,跟她也没有多少关系,但是徒烨熙清楚的知道,当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引导算计的,对自己那么粗鄙,也是因这丫头心中不忿。
不过这既然是她的心愿,那就如她所愿吧!
“荣国公为何让你去林家谢罪?他还做了什么?”贾瑚做的事情,林家自是不满,但是按照徒烨熙对林澜的认识,知道她是不在意这件事情的。
“祖父给父亲写了信,还说明日去看四姑姑。毕竟四姑姑在家里的时候,是最受宠的,祖父几年未见,一直很想念。”贾瑚回道。
徒烨熙也听出了不妙的感觉,荣国公这辈子比上辈子多活了几年,但是比起上辈子救驾而亡,这辈子跟皇祖父之间的关系也颇为微妙,这个老狐狸,心可是狠着呢!
徒烨熙醒来之后,虽然没有阻止皇祖父抬高贾宝玉名声的传闻,可也暗中没有彻底压下贾宝玉跟自己相克的传闻。
贾宝玉有多无能,前世他都清楚,便是资质出众,天生不凡,但是过于天真,而且现在爬的有多高,待他抓周之后,就会跌的有多惨。
留一个跟他相克的把柄,与自己是好事。
“关于贾宝玉的传闻,东宫都不许插手,不过一个奶孩子,便是有大造化,又何妨?”徒烨熙开口对贾瑚道。
贾瑚带着感激点点头,李承睿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来。
徒烨熙的话刚说完没多久,常公公就急匆匆走过来,焦急道:“殿下,荣国公……出事了……”
“什么?”贾瑚猛地站起来,赶忙问:“怎么回事?”
“陛下方才下台阶的时候脚底发软,差点摔了,荣国公挡在了陛下身下,头撞在了石阶之上,现在昏迷不醒。”常公公赶忙回道。
贾瑚一听直接就冲了出去……祖父……可不能出事啊!
“你说什么?”荣国公在宫中出事,为救皇上昏迷不醒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来,贾敏原本听了大侄子说父亲想明日来看她,结果……
林澜赶紧上前扶着嫂嫂,轻拍着她的背部,让她不要这么紧张。
“人已经送回荣国府了,皇上派了四个太医……”林萧氏看着贾敏,刚说完,就扭头对着林海道:“你赶紧带你媳妇收拾一下,去趟荣国府。”
“澜儿,让丹雪跟冰露收拾一下,带着保胎丸跟着你嫂嫂!”林萧氏在不愿意贾敏出府,这件事都不能阻止,毕竟传出的消息,荣国公很可能就……
贾敏顾不上哭,就急匆匆跟着林海直接走了。
林澜听了贾瑚的话,就猜测荣国公可能要做些什么,如今因为贾宝玉的事情,荣国府的风头太大了,但是没有想到他会下这么狠的手,她就不信按照荣国公的身手,在救皇上的时候,护不住自己的脑袋,她猜测这件事很有可能是荣国公临时突发的决定。
给贾赦写了信,要来看女儿,显然是人生最后想做的事情……在联想到之前的记忆,荣国公的身体不怎么好……为了贾宝玉,为了荣国府……林澜闭上眼睛,为贾代善的选择摇头。
贾代善想用自己的死,来平息一切,顺便让皇上念及旧情,放过贾宝玉……
林海带着贾敏到荣国府的时候,贾敏到底见了父亲最后一面,贾代善醒来之后,已经有些油尽灯枯,是靠着太医施针才硬撑着。
他不理会贾史氏的哭泣,将贾瑚单独叫进去说了好一会儿话。
然后,才将贾史氏贾政贾敬贾珠贾琏等人叫进去,对贾政道:“守完孝就分家吧!若是想照顾你母亲,可以分产不别居,只不过政儿媳妇不得再行管家之事。敬儿,你是族长,你记住,政儿一房不得拿超过三成家产,荣国府日后是……是赦儿当家!”
贾史氏闻言,哪里愿意?可贾代善直愣愣的盯着她 ,头上的白布再次被血浸透……
“老爷!”贾政有些悲愤的喊道,贾珠垂着头,双拳紧握。
“琏儿跟凤姐儿的婚事是我应的,琏儿日后跟凤姐儿好好过。”可是面前的一切,贾代善已经没有心神注意了。他的眼睛已经看到重影了,但还是接续交代道。
如果早几年他教导贾琏,还能给贾家教出一个有可能从武之人,这孩子虽然难以□□,但是资质非凡。但现在到底迟了,这样也好,不染兵权,日后不管谁上位,贾家都不至于……
四大家族同气连枝,每一代都有联姻,这是约定俗成的事情,他走后,贾家在下一代贾瑚彻底成长之前,不能跟其他家族决裂。
也就贾琏这孩子最合适!不管他愿不愿意,身在贾家,这都是他应该承担的责任!
王家长子无能,虽王子腾能干,可他之前伤到腰腹,不能有子,日后必是王熙凤的兄长王仁的孩子掌家,王仁不堪,但是王子腾应该会亲自教养王仁之子,所以琏儿不亏!
且有王熙凤在,大房二房关系也能稍事缓和。
这件事,贾琏心中已有准备,这段时间他一直跟着祖父住在梨香院,多多少少有些事情他也知道了,所以一口就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