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想留在宫中,本宫便告诉你一件往事吧!”甄太妃看着甄娴慧,命运真的很奇怪,血缘之间也有着不一样的魔力,这个跟自己容貌的孩子,她是有几分怜惜的。当初大权在握的时候,也想要帮她某一个太孙妃的位子,但是被她自己搞砸了,如今这样也没什么怨恨的,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甄娴慧听了甄太妃说了仁德帝从前宠爱的小丫头,跟抱琴有几分相似,顿时便明白了,日后如何行事,她在宫中身份尴尬,虽然强压着心中的不甘,跟曾经瞧不起的宫人伏小做低,但是越是如此,她更是想往上爬!
“贾元春被封贵人无外乎两个原因,一是荣国府出身,皇上对贾赦那个废物自来就喜欢,贾赦为人虽不着调,疯疯癫癫,但是却从没有做过令皇上为难的事情。所以便是看在这个情分上,一个贵人不算高,日后可能贾元春还会往上爬。二就是琴才人,皇上单封一个琴才人,太显眼,且她的容貌极有可能让宫里皇后贵妃忌惮,且她出身地,如此,也是为了保全她……你且附耳过来,我与你说一说当年那丫头的行径跟言行,等她日后跟贾元春生了隔阂,你在时不时教导抱琴一番,与她交好!”
虽说离宫还有些日子,但是甄太妃还是在贾元春离开东六宫的时候,将甄娴慧送到她身边,让她们一同离开。
贾元春被赐住凤藻宫,住在侧殿,抱琴住在她旁边,安顿好以后,贾元春躺在床上,拿着帕子遮了脸,任由眼泪不停地流淌着。回想着这几日的经历,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都用尽了。
她抛却了矜持、抛却了教养、抛弃了骄傲、甚至是一切,换来的贵人身份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么?
明明让自己心动的是那个英俊非常的少年郎啊!可是自己却委身在一个跟父亲一样的人身下,没有丝毫的怜惜跟疼爱,有的也不过是厌恶,还靠着往日里最厌烦的大伯,才能得了如今的身份,而不是直接去死!
“小姐,抱琴不怪您,但是日后不敢再那您当主子了!”当她派人出宫对大伯求救,又瞒着抱琴在她身上下了最烈的药之后,当她孤注一掷的以为只要自己求了皇上到自己等待的小树林,就完成自己的托付的时候,药效发作了……
贾元春推测过抱琴只会有两个结果,对皇上下药,无非是一生一死……可是当她活着回来的时候,贾元春看到她的脸,甚至带着些许的嫉妒,如果自己有这张脸,这张看似平凡却能得皇宠的脸,该有多好?
贾元春想到那夜被当成货物一样卷了被子扛到床上,然后皇上没有一丝笑容对自己做的事情,而当时自己的大伯就被罚跪在宫门外,足足一夜!就只觉得浑身发颤,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弟弟衔玉而生,却因为害怕皇家嫉恨,母亲只能背负起那样的名声,祖母的期待,四大家族在自己身上花费的财力跟人力,自己早已经不能回去了。
“我用皇上从前承诺的侯爵的位子保住了你,让你如愿,但是……今日我回去之后,会令你父母离开荣国府,既然分家了,便再也不能住在一起了。你日后也莫打着我侄女的名声才宫中行事,我要不起你这样的侄女!”
贾赦留下这句话,踉踉跄跄回去,就将贾政抓起来打了个半死!又责令贾政、贾王氏还有贾宝玉跟二房所有人的,五日内必须出府!
“老太太闹吧!贾元春害了我失了侯爵的位子,贾恩候的名字彻底成为笑话!让我再皇上面前再没有脸面,儿子自认为无愧于贾家列祖列宗,老太太若是舍不得,哪怕凭着不孝,儿子也不会在容忍贾政这个弟弟!”当贾史氏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贾赦手里握着贾代善曾经用过杀人无数的宝剑,正指着贾政,也没有放下,径直道。
贾史氏看到贾赦无比狼狈,连站都有些困难,脸上尽是掌印,眼睛充血,一副不杀政儿誓不罢休的模样,虽然心里气的不行,但还是流泪哭道:“都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让我看到一个儿子厌恶两一个儿子,这不是生生挖我的心么?是不是我这个母亲活着就是累赘?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贾赦看她边哭便往自己的剑上撞,却被身边丫鬟拉着,抬着头,扔了剑,坐在地上,不停的笑着,笑的眼泪直流。
“老太太若是想死,那就死吧!儿子随后就来!”贾赦只觉得自己好似被套宰了一个笼子里,所有对自己好的人都要被自己辜负,从前是娘子,后来是儿子贾瑚……如今又是皇上哥哥,那个从小就护着自己的哥哥,自己彻底的辜负了他,只为了选择救那个该死的侄女!
贾赦轻描淡写的话令贾史氏的哭声轧然而止,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贾赦,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到往日里常见的那种眼神,然后除了冷漠再无其他,顿时就连一直在哀嚎的贾政也发不出半点儿声音,因为他也能听到这句话中的认真!
贾赦说完,就让人扶自己起来,然后对着贾政道:“我说到做到,五日之内,你若不搬出荣国府,我亲自送你出府,到时候缺胳膊少腿了,可别埋怨我这个兄长!”
“元春已入后宫,日后贾家……”贾政已经从贾赦打他的时候,听出女儿入宫的事情已然成了定数,于是连忙道。元春日后做了宫妃,难道贾赦不回得利?
贾赦被林之孝扶着,拿着那把剑往外走,边走边道:“日后?日后她不害我,我已经知足了,我可没命消受这个大福气的侄女!”他都不知道怎么才能求了皇上原谅,皇上只是被自己一时气到了,所以才会生气宠幸了贾元春,后面必然会更生自己的气,可……到底跟二房撕开了啊!
走到门口看到匆匆赶来,一系红装,头上玉冠还是从前琏儿喜欢,但母亲事情舍不得给琏儿的。生的白玉可爱的贾宝玉,贾赦拿剑指着他,吓得他泪珠子憋在眼中,浑身不停颤抖着,然后就觉得没兴趣了,径直离开。什么大造化?难道不是造孽多了,来的报复么?
“孽障!孽障!我竟生了如此孽障?”贾史氏见到宝玉在大伯走后,才扑到自己怀里哭了出来,气的浑身发颤,老泪纵横!
贾宝玉抱着老太太,边哭边道:“这世上只有老太太对宝玉好,若是离了您,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什么混话!”贾史氏看自己最心爱的孙子这么依赖自己,一边是欣慰,一边是愤恨,她就知道贾赦这个儿子生了不如没生,生来就是自己的孽债!
“母亲……元春她……”贾政如今还是搞不明白,元春究竟在宫里做了什么,这般惹怒了贾赦?被皇上宠幸难道不是好事情么?
贾史氏见贾赦的模样,心中就明了,元春走了那条自己最不愿她走的路!若真是如此,这孩子日后的路可不好走啊!
贾元春被封贵人,贾家彻底分家,超品的国公夫人竟然选择跟着次子生活,一时之间京中各种传闻。
今年京城的百姓都被不断传出的事情震惊到了,先是选秀的各种幺蛾子,秀女们层出不穷的传闻不断的传出,后来太子妃有出乎意料的选了太子心仪之人,皇上下令让王爷公主们奉养生母养母……如今又是荣国府的消息?原本还以为整日在街上厮混的赦大爷如今改好了?怎么又出事情了?竟然不孝的将母亲也赶出府?
“皇上还真是?”林澜已经知道事实,忍不住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就是扔出宫也好,怎么就给睡了呢?”
徒烨熙觉得很是尴尬,想到父皇这几日也着实恼怒,过后也曾透露出后悔的意思,就连皇祖父也骂他没脑子。没想到澜儿竟然也知道了,这……
“贾家那几个小的,包括贾贵人,前阵子不还一口一个姑姑的叫着,转眼间就升了我一辈儿,这日后相见岂不尴尬?”自然尴尬的是别人,不过贾元春也够拼啊!也没想到皇上竟然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小宫女的白月光存在。这么想着,林澜颜色一变,抬头看着徒烨熙问:“你可有什么贴身伺候的,一起长大的小宫女?”
徒烨熙连忙摇摇头,他自幼就有病,身边伺候的大半儿都是大力气的太监,为了防止自己在发病的时候弄伤自己,东宫宫女自然也有,但是并不贴身伺候。
林澜眯着眼睛又问:“你不是有好几个漂亮小表妹大表姐,往日里关系是不是很好?”
徒烨熙对于林澜时不时吃醋的事情,心里有些高兴,但也不敢放任她胡思乱想,于是连忙道:“李家女这一辈大都矫揉做作,往日里我见了她们,恨不能躲了八丈远……澜儿你放心,我没什么关系好的表妹表姐,也没跟什么宫女之间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关系,第一个引起我关注的姑娘就是你,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只有你!”
林澜胳膊放在桌子上,托腮看着他,问:“若是李家女贤良淑德,如今哪里还有我的事儿,对不对?”皇后心仪家里侄女做太子妃,皇上想要权贵之女,太上皇心里一堆的人选,自己呢?因为容貌取胜?
“若非我长得好看,你定然也不会喜欢我?带我年老珠黄之时……”林澜想到他三翻四次夸自己好看的话语,叹口气,哀怨道。这下应该能说些更好听的话来哄自己了吧?
徒烨熙有些不会回答了,见她眼中都泛水光了,才幽幽道:“澜儿你难道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所以才愿意喜欢的?”从前最厌恶自己这副相貌,小时候常备嬷嬷们摸脸,就是皇祖父也时不时捏两把,可偏偏自己喜欢的丫头,是个看脸的?
第106章
被对象指出自己是颜控, 这就很尴尬了,林澜先是迷茫了一会儿, 然后这才认真道:“是因为你的脸关注你的,但是后来,却是因为你对我的理解跟支持,才上的心!”当然,他若是无盐,自然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始于颜值,忠于才华’……徒烨熙对着解释还算满意。
荣国府二爷的长女得了皇宠,结果他们一家连同老母亲都被赶出荣国府,一时之间众说纷纭。民间对贾赦的评论多有不好, 毕竟在以孝为天的时代, 贾赦的做法机会是被人戳脊梁骨的行为, 不管贾史氏再有不好,他将母亲赶出去, 都是不孝!
贾赦不孝,连带的贾许氏, 甚至贾瑚、贾琏的名声都不怎么好了,连带的许家,也都遭到很多质疑。可是荣国府甚至是许家, 都没有关于这件事情的辩解, 甚至荣国府世子贾瑚还跟福亲王府的小郡主议亲, 并且福亲王府不仅同意了,还大大方方的接受了荣国府送的价值不菲的聘礼。
贾家出了皇妃,荣国伯就病倒了,还将弟弟全家跟母亲一同赶了出去……在热闹过后,便有更多的说法, 比如说贾史氏这些年偏爱次子做的荒唐事,比方说荣国伯不满衔玉而生的侄子许久,比方说二房夫人这些年做的荒唐事……
京城百姓不缺八卦,时不时有新鲜事闹出,时间一长,新的事情闹出来,原本的事情也就淡了。林澜听着宫人细数京中多年最出名的五十件事 ,听得两眼泛红,激动不已,还亲自让人讲了出来,自己拉了和安公主跟于她交好的几个小郡主,一起挑了最让人惊叹的是个事件,画图写文,做了份儿小报,兴冲冲的拿去给太上皇看。
太上皇看着小姑娘激动地两眼泛红,好笑的拿起小报,立马就放不下来了……
不得不说,能让人流传许久的,自然都是经典事情,加上林澜根据当时超重变动,写了相关律法之后,再加上精美的画作,小报的逼格一下子就上来了。
“里面讲的可是真的?”太上皇读完之后,细细揣摩了一番,觉得很是真实,忍不住问了声。
林澜摇摇头,老实道:“不知道呀!只知道全京城人都是这么想的,茶馆酒楼里谈的最多的就是这些事情,但是是真是假,还有待考虑!不过臣女觉得便是假的,其中也是由真的慢慢传来变成这样的。”
“所以就连京城众人,都以为朕身高八尺八,眼大如铜铃,声音如洪钟?”太上皇完全没想到自己在百姓心中竟是这样的印象?他倒是不生气,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自己原来竟是这样的印象,是不是千百年以后,自己也成了那种神话故事中的腾云驾雾、排山倒海之人?
林澜眨眨眼睛,开口道:“京中还有传闻,臣女是狐狸精变的呢?迷得太子分不清东南西北?”
“你竟然还骄傲?”太上皇看到林澜脸上的笑意,忍不住惊叹道:“从前只觉得你手黑,没想到脸皮也厚啊!”
“难道人家说臣女长得美,臣女都不能骄傲么?狐狸精?戏文里有长得不好看的狐狸精么?再说了您跟皇上还有太子知道我是什么人,不就够了?再说臣女出去解释也不知道给谁解释,怎么说不清楚,不忘好处想,这日子多憋屈呀?”
和安公主瞪大了眼睛看着林澜竟然连皇祖父都反驳,又见皇祖父完全没有生气,反而跟她讨论起自己是何等威武,才能给人留下八尺八的伟岸印象?
“我觉得我们应该出一份官方的报纸,就贴在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前面,里面写上最近的国策,还有朝廷的动向,加上这些八卦,一定很有钱途!”林澜跟太上皇说着说着,就有些忘了规矩。
林澜的提议,太上皇倒是觉得挺有趣,自从禅位之后,他基本上不掌事,但如果能够弄出一份流传许久的报纸,应该算得上是一件消磨时光的好事情。
“第一页弄些国策,用大白话文写,第二页写一些风土人情,第三页写一些诗词歌赋,名人名家,第四页写些奇闻八卦,后面还有连载故事,以及美妆的经验……每月出两份报纸,您看如何?”林澜想到自己救过的那些女人孩童们,他们其实防范意识很低,慢慢的普及律法,是很重要的事情。而且日后关于女子读书的事情,她想更多的出现在报纸上。
太上皇看着林澜在纸上写得计划书,将它放到一边,然后道:“你的想法很好,但是刊印的成本怎么算,这样一本对读书人毫无帮助的……额……你说的报纸,普通人怎么买得起?”
“这样的报纸自然是要普通人咬咬牙都买的起来呀?”林澜笑嘻嘻道:“可以招商引资,比方说如果出了相应金额的银两,梳妆打扮上面就写一两期相应的胭脂水粉……酒楼、银楼、当铺……等等,只要处的起价,且正规经营,就可以在报纸上给他们打个小广告,比方说和安公主喜好某家的胭脂,之类的事情,这样报纸的成本自然而然的就降下来了……”
太上皇听着听着便舒展了眉头,心里想着,如果这个叫报纸的事情如果做成,对于引导民众,却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心里盘算着这件事背后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