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关晔晔抬头,宴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有种很难受的感觉,就好像被人突然从背后刺了一刀,
“你信他,还是信我?”宴琛正沉沉的望着她,眼底情绪翻涌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打针了,有点不舒服,本来想多更的一直到现在,抱歉了。
狐狸的脸皮是城墙做的,我给他做的。
大家都要相信狐狸。
第五十一章
宋霖刚刚的话,关晔晔说不出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明明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他分手,但听到那些话,她还是会酸涩愤怒,她有点鄙视自己。
她望着他很久压下心头涌动的情绪。
她抬眸,眼底恢复了平静,沉默了许久后她平静的开口,“我信谁,这些并这不重要,因为我现在只想和你离婚。”
走廊的路灯下,宴琛脸逆着光,关晔晔只能看清他上半张脸,镜片下的眼睛像是被罩上了一层薄雾,她心里突然就难受了一下子,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什么表情也没有,她却能感觉到他在难过。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害你在这段感情里那么辛苦,我不想为自己再辩解什么。”宴琛往前走了几步,他与她相隔只有一步之遥。
镜片下的眼睛里氤氲着雾气,他垂了垂眼睛,掩过眼底的情绪,低沉的嗓音像被风沙吹过似的嘶哑,“晔晔,很多事情,我们谈开就好了。”
关晔晔望着他冷笑:“谈开?你想谈开就谈开?你当我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妈呢?我妈现在是谁害的?”
一想到她妈妈的病,她就没办法冷静,这段感情除了给她伤害,给她家人伤害,还给了她什么?她累了,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了。
“这些是误会,给我点时间,我可以和你证明的。”
看着她冰冷的眉眼,把刚刚吃饭看电影的一点温馨一下子打碎,他从未这么焦灼过,从小到大,没有他做不成的事情,只要他想做的事,不管多难他都能做到。
可偏偏,他对她,毫无办法。
“我要去找他们了,你可以去忙你的事,你不在,我会更自在。”关晔晔没接他的话直接转身就走。
不过刚刚转身,手腕就被钳住,她还未来的及反应就撞进了他的怀抱。
冷白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头,青筋在手背上隐隐浮动,他下巴贴在她的颈窝里,手臂越收越紧。
关晔晔皱眉,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太大,尤其他还那么高大,她根本不可能腿开他,听着他胸膛里“砰砰”的心跳声,那股难受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她咬了下唇冷道:“宴琛,你放开我。”
“你为什么不信我呢?”
落入关晔晔耳中的声音带些沉哑,她从没有听到过他这样的声音,她怔了一瞬,脖颈处有一滴温热的触感。
关晔晔彻底愣住,心突然就揪了起来。
“我不跟着你们过去,你和他们玩,我在外面等你们。”
关晔晔身上突然一松,宴琛站直身体与她保持了一步的距离。
她看向宴琛,他垂着眼睛,她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好一会儿,他才抬起眼,那双好看的狐狸眼此刻像蒙了层灰,他侧头闭了下眼沉着声音:“我在车里等你们。”
说完,他转身离开。
关晔晔望着他挺拔颀长的背影,手不觉的抚上了脖颈处,她视线缓缓看向指腹,灯光下,指腹上上面水渍反着水光。
“晔晔,电影演完了吗?”时月娇柔惊慌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关晔晔放下手转身,时风挎着时月两人战战兢兢的朝她走过来。
时月看向关晔晔身后,却没发现宴琛的人,她美目转了转问道,“我家宝宝呢?刚刚电影太恐怖了,你害怕没有,他有没有咳……安慰你啊。”比如抱一抱,牵个小手什么的。
关晔晔想到刚刚电影穿帮的镜头,害怕是没有,无聊的是差点睡着。
她摇了摇头回:“没害怕,他说回车里等着,就不跟着咱们了。”
“他回车里了?”时风不可思议的问道,他舅舅怎么这么不给力啊,这么好的机会给他,他都不要吗?
时月也没想到宴琛会不去,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不去了,但她想到自己儿子那比石头硬的脾气,她只好无奈在心里自我安慰,以后还有机会的。
她悄悄看了关晔晔一眼唇角微弯,反正这儿媳妇她是要定了。
鬼屋就在电影院附近,三人来到鬼屋门口停下来,齐齐看向招牌旁边的广告词,“吓死人,不偿命。”
时月是第一次来这地方,光看名字都要吓死了,时风虽然玩过不少次,但每次都被吓的半死。
现在男主角没来,他们去也没什么意思,时月咽了咽唾沫说,“要不然别去了吧,没什么意思。”
时风马上点头,“我也觉的,没什么好玩的。”
关晔晔拉住准备后退的两人笑眯眯着说:“票都买了,转一圈就出来了,刚刚你们不是说里面特别刺激吗一起去看看。”
关晔晔想着来都来了,不进去票也不退,转一圈就出来好了,就拉着两人进去鬼屋大门。
这是一个精神病院主题的鬼屋,里面灯光很暗,还放着专门吓人的音乐,一进门就有个扮成鬼护士的人突然窜出来,吓的时风和时月一起大叫着抱在一起。
关晔晔看了看四周,怕倒都没什么可怕的,就是太黑了,看不清还有人突然冲出人来,不害怕也要吓一跳。
本来她是边走边观察着路线应该可以很快出去,但走到了一个拐角处时,突然从前方窜出来一个穿着病号服身上沾满血的女鬼,吓的时月和时风直接冲进了旁边的一个小黑屋里。
关晔晔刚要跟着他们进去,女鬼就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的鬼叫着,她对女鬼笑了笑指了指女鬼的头发好心提醒道,“你假发快掉了。”
女鬼龇着牙望着关晔晔淡定的眼神愣住,他装鬼这么久第一次遇到提醒他假发的玩家,他面子有点挂不住,就从身后把一条胳膊拿出来杵到关晔晔面前阴恻恻的说:“我死的好惨啊……”
“胳膊是塑料的做的吧,淘宝批发10块钱一个吧。”关晔晔目光落在前眼的胳膊上,挑剔道。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艹!这都不怕,不玩了。”女鬼把头上头套一拽,气哼哼的走了。
关晔晔勾了勾唇角转身进了小黑屋里。
小黑屋里伸手不见五指,她听到了时月的哭声。
“别过来,你别过来。”凄厉尖利,关晔晔眉心一蹙叫了声:“时月姐?”
角落里的时风听到后马上喊道:“舅妈,姑外婆好像吓坏了,你快过来啊。”
关晔晔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向房间内,这个屋子逼仄狭小,只有四五平米。
时月蜷缩着身体在角落里,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关晔晔马上走过去蹲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时月突然尖叫一声喊道:“你打我,别打他了,别打他了。”
关晔晔把视线转向时风,“她怎么了这是?”
时风耷拉着眼睛欲言又止,好半天他才叹了口气自责道,“都赖我,姑外婆不能进这种小黑屋,我给忘了,她之前受过点刺激……”
“你怎么不早说啊,走,咱们先带她出去。”关晔晔想去把时月扶起来,可她刚挨到时月她就尖叫一声,手用力推开她,她被推倒在了地上。
时风叹口气无奈道:“姑外婆很多年没这样了,刚刚我试了,一挨到她,她就会很激动。”
他顿了下无奈道,“叫舅舅过来吧。”
关晔晔没再说什么,直接给宴琛拨了电话。
手机只响了一声便被接通低沉的嗓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喂,你还好吧?”
“你快来鬼屋这边,时月姐好像受了点刺激。”
“我马上过来,你看着她别让她乱跑。”
挂断电话,关晔晔站到时月旁边,想说什么又怕刺激到她,就用身体挡在她前面。
“他还是孩子,你不能关着他,你不能,不要再打他了,不要打他,我的宝宝,我的宝宝。”
时月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这些话让关晔晔怔住,这个他是谁?她心里隐约猜到了是谁。
宴琛站在小黑屋门口的位置,垂在裤旁的手颤了颤,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仿佛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喉咙,一股濒死的恐惧感在心中不断的加剧着。
他仿佛又置身于那间小黑屋里,他闭了闭眼,压下那股窒息感。
“宴琛。”轻轻的声音落入他的耳中。
角落里突然亮起了一束光,而那束光下,映出那张清秀的脸。
关晔晔的手机快没电了,她只好先把手电筒关上,在黑暗里久了,视觉习惯了会看清一些周围的环境,她隐约看到一道挺拔的轮廓,下意识的就叫出他的名字。
宴琛望着关晔晔的脸,嘴唇动了动,强撑着走了过去。
他走到角落里,蹲下来轻轻拍着时月的后背用哄孩子一样的语气柔声说:“妈,别怕,有我在呢。”
时月蜷缩在角落里满面泪痕,听到宴琛的声音,她止住了哭声头慢慢转向他目光怔怔的。
“妈,我是你的宝宝啊,别怕,我会保护你。”
关晔晔顺着手机的灯光看向宴琛,灯光下,他脸色惨白,额上正不断的往外渗着汗,身体还微微颤抖着,她愣住,他是在害怕吗?
宴琛把手臂伸开声音更轻了些:“妈,过来吧。”
时月的眼神慢慢的聚焦,她看着宴琛的脸好一会,然后死死的抱住他大哭了起来:“宝宝,我害怕,我害怕。”
宴琛拍拍她的背柔声道:“别怕,有我在呢,没有人能伤害你的。”
说完他扶着时月站了起来,走向小黑屋门口。
关晔晔望着他的背影怔住,关于他的许多事,她都不知道。
宴琛走到门口的位置停下来转身看向关晔晔轻声道:“别怕,我在前面,你跟着我一起出来。”
关晔晔没说什么跟了过去。
人都走了,被遗忘的时风还在角落里,无人问津,他耷拉着眉眼快哭了,他吓腿软了,跟本就站不起来,最可恨的是,就没人问问他怕不怕,呜呜呜。
——
宴琛给时月吃了镇定方面的药,看着她睡着才下楼。
下楼的时候,望着沙发上纤细的背影停下脚步,他站在楼梯上看着那道背影好久,才缓缓下楼。
听到脚步声,关晔晔扭过头,宴琛穿着浅色衬衣,领口的扣子散了两粒,原本梳在脑后的整齐头发此时有几缕散落在额头,他眼镜也摘了,那双好看狐狸眼正直勾勾地望着她。
关晔晔微怔,恍惚间她看到了初见他的时候,唇角不由的往上牵了牵。
宴琛走近她,“是不是吓到你了?”
关晔晔抿了下唇摇头,“没有。”她顿了下站起来,“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宴琛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来揉了揉眉心嗓声带着一丝疲惫,“稍等一下,我送你。”
关晔晔抓住手里的包摇头,“不用了,我叫出租车吧。”
“太晚了,我不放心。”他声音低低的,透着一丝无奈。
从关晔晔角度望过去,他侧对着自己,清隽深邃的轮廓透着疲惫怅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种想抱抱他的冲动。
“我有一个不太好的童年。”
他突然开口说道。
理智告诉关晔晔这些事和自己无关,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坐回了沙发上。
宴琛看着她,眼中情绪涌动着,好半天,他才接着说下去。
“大概在我记事起,他就带着各种女人回家,都是很年轻漂亮的,他在外面表现的绅士完美,很多人都羡慕我妈找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但他回到家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只要稍有不顺,他就会拿身边的女人撒气,打她们,再哄着她们,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了他和女人在一起,我质问他,他就逼着我看着他……和那些女人……”
宴琛闭了闭眼,遮住眼底浮动的情绪,“后来,他就让我看着他折磨那些女人,我大了一点,想让我妈和他离婚,后来他知道了,就开始折磨我妈,前一秒他对她温存有加,后一秒他就开始打她羞辱她,我看不过,就冲上去想保护她,他就把我和我妈关进一间地下室里,直到他消气了,才会把我们放出来,后来我专门激怒他,这样他就会只把我关起来……”
他声音低低的,关晔晔的心慢慢的像被什么东西撕扯起来,他突地勾了下唇眼底是刻骨的仇恨,“后来,我长大了,我在家里悄悄装了摄像头,有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做为筹码,我让我妈和他离了婚,那个时候,我十二岁。”
十二岁,关晔晔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遍,她心脏的位置突然痛了一下,他那个时候还是个孩子。
客厅的吊灯下,冷色的光在他眉眼下投下一片阴翳,他抬眼望向关晔晔,眼中竟有腥红之色。
“他说我是畜生,呵,因为我把那照片发给了报社,可惜那个时候他还不像现在这么有钱有名,没什么人关注,我身上流着他的血,我这样的人,不配爱人,更不配有人爱,后来我做了律师,见多了夫妻间的龌龊,更坚定了自己这辈子不会在情感上和人有任何牵扯。”
关晔晔望着他泛红的眼,抿了下唇,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宴琛目光缓缓望向她,狭长的狐狸眼一片清明,他哑着嗓音低声道:“但自从遇到你,就发现我错了,不管我有没有失忆,我都想与你牵扯在一起,牵扯一辈子。”
他顿了一下,用很轻的声音问道:“好吗?”
关晔晔望着他,看着他眼角滑落了的一滴泪,她表情微滞。
时风和时月都和她说过,宴琛从来不会哭,不,他们的眼里,他一直是可靠强悍的存在。
那双好看的狐狸眼雾蒙蒙的,她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