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老板,”进门的是助理小沐,她递过来一张U盘,“您参加杀青宴的酒店走廊调出来的监控,您看看。”
“谢先生确实是开席就已经来了的,您出包厢后他也出了门,但是没有其他举动,直接去了卫生间,遇见您应该是巧合。”
“至于西门先生……”小沐犹豫地低下声,“您出来后不久,他就询问侍者您去了哪里,然后直奔卫生间,在门外徘徊几分钟后,躲在墙角守了快半个小时。”
“酒店经理坦白,我们去取监控之前,西门先生已经找过他们一次,贿赂他们清除这一段监控,但经理留了备份。”
安疏听明白了。
她把玩着手里的钢笔,看着电脑上截取的监控画面,脸上被荧光映出冷白的光,看不出面色喜怒,同往常一样冷静得慑人。
上十秒的沉寂之后,钢笔被“砰”一声摁在桌面上:“查他生平所有事迹,资料三天内给我。”
小沐松了口气,点头:“明白。”
她家老板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总坚持一些奇怪的原则,比如不轻易查探别人的过往,认为这是侵犯他人的隐私,但恰恰是因为这点,最容易被人欺骗。
她离开之前,犹豫着提醒了一句:“老板,你包养的那个……咳,谢先生,要不要也查一查?”
安疏沉默片刻:“不用了。”
小沐不解:“为什么?”
吃过一次亏不够,还是吃两次吗?
“他骗我也无所谓,”安疏顿了顿,“各取所需罢了。反正他要的不就是钱么?”
“既然知道他想要什么,他来自哪里、是谁,与我有什么关系?”
白纸黑字签的合同,把自己想要的利益摆到明面上来的合作,这反倒比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来的更让她有安全感。
小沐若有所思。
电话响起时谢君宁正在吃早餐。
安疏这栋别墅很大,她只是偶尔来住,但冰箱里还有些食材,谢君宁就随手热了热面包,在这吃了顿简单的早餐。
吃到一半,他赶去了安疏所在的那家公司,戴着黑色口罩和帽子,跟着小沐从总裁专用电梯上去。
面对公司一众目光的打量,谢君宁十分淡定地踏进电梯:“你家老板怎么样?”
发/情期期间,临时标记可能不太够,安疏的信息素紊乱症又发作了。
小沐是为数不多知道老板这些私事的人,闻言从反光的电梯门上看了他一眼,焦急道:“我早上来的时候老板已经发作了,她让我打电话喊你过来的。”
谢君宁点点头,又低头看了眼手机:还没回复。
小沐见他好像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有些为老板不平:“听说你和老板契合度很高……作为被包养的那一方,应该做些什么你知道吧?”
这是被告诫了?
谢君宁愣了一下,哑然失笑。
办公室里门一开,玫瑰香便扑面而来,虽然浓郁,却令人心旷神怡,甚至有些勾人心弦。
谢君宁的易感期还没过去,原本没闻见Omega的气息时还能压制,一闻到信息素的味道,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他喉间一紧。
小沐担忧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帮他们带上了门。
安疏坐在办公椅上,昏昏沉沉的不知人在何方,撑着额头勉强维持着清醒。
她听见门响,抬头看了一眼,察觉到Alpha身上清凉的薄荷味,仿佛无形地安抚着她躁动的信息素。
谢君宁摘了帽子,拉下口罩走近她。
安疏垂眼,目光在他笔直修长的小腿上一扫而过,落到鞋尖,低声道:“帮我。”
她不知道她这幅样子,和昨天相差无几,眸里水光潋滟动人,眼尾线条迤逦,面色潮红,白皙的颈脖都泛着淡淡的粉,衣领后拉露出后颈上沁出信息素的腺体,有多蛊惑人心。
谢君宁低头,双手还放在兜里,微微眯眼。
“怎么帮?”
安疏以为他是故意装傻,没有抬头,抿唇忍耐道:“标记我。”
谢君宁偏了偏头道:“已经临时标记过一次了,超过三次,抑制剂就对你不管用了。”
安疏顿了顿:“那你想怎样?”
“应该我问安老师想怎样。”谢君宁伸手触碰到她发烫的后颈,指尖带来的凉意也让安疏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他含笑道:“昨天医生说的,不止是临时标记对你的病症有用,还有牵手、拥抱、接吻、抚摸,或者——”
话未说完,安疏闭眼打断他,语气带着几分仓促:“停!”
谢君宁顿了顿,继而问:“好吧,那不如我来决定好了。先牵手试试怎么样?”
安疏没说话。
这是默许了。
谢君宁无声地笑了笑,忍住心头被信息素勾起的躁动,伸手去牵她。
安疏的手纤细漂亮,牵着却显得很小巧,反倒是谢君宁的手指修长,指骨分明,却能完完全全盖住安疏的手。
这种情/热难耐的时候,牵手这种原本就温吞暧昧的事情,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这举动像把钝刀,一下下地磨在人心上,痒得不行。
牵手不仅没有缓解症状,好像还加剧了这种现象。
谢君宁道:“好像不太管用……那再试试拥抱?”
安疏忍着心头的密密麻麻、仿佛有蚂蚁在爬一样的感觉,点了点头。
谢君宁张开手,将人抱进自己怀里。
薄荷味的信息素瞬间裹住了玫瑰的芬芳,安疏的精神有一瞬间得到了巨大的纾解,好像整个人都泡在薄荷的海洋里。
从前只觉得温凉,而今却感觉十分舒适。
然而很快,这感觉又消失了。
隔着布料,两个人的体温都烫得像一团火一样惊人,安疏难耐地皱起眉,低声道:“还是难受……”
“不管用?”
谢君宁慢吞吞地放开手,好像故意念给她听一样:“那接下来,就是接吻了。”
安疏艰难地点点头。
谢君宁靠在办公桌边,低头靠近她。
距离在一点点拉近,呼吸声渐重,空气里的两种信息素时而交缠时而鸿沟分明,暧昧让气氛升温。
安疏都下定决心了,结果谢君宁却停住了。
半天听不见动静,她一抬眼。
谢君宁就在咫尺之外,呼吸与她交错,睁眼一眨不眨:“安老师,那我要亲你了?”
安疏:“……”
神经病啊!亲人之前还要特意说一声!
她耐心告罄,伸手拉住谢君宁的衣领,将人往下一拉——
太用力了,唇撞上唇,安疏疼得一时不由自主张开了口。
她牙关一松,谢君宁便立即反客为主,迅速掌握了主权。
呼吸声逐渐急促,信息素由唾液交换,安疏被他摁在办公桌上,仰头被迫下咽。
腺体上的热度慢慢消退,身体却涌上另一股热意。
第52章 薄荷味抑制剂6
她迷迷糊糊地推搡谢君宁:“不要在桌上……文件……”
话音刚落, 谢君宁便将她腾空抱起来,低声道:“休息室在哪儿?”
安疏下意识道:“左边。”
说完便意识到哪里不太对,等谢君宁踢开半掩的休息室房门, 将她放到床上,她才恍然惊醒:“等等……嗯……”
谢君宁停住动作,抬手制住她抬起的膝盖,原本浅淡唇色因亲吻而变得嫣红。
他缓声道:“用完就丢,也不是这么个丢法吧?”
安疏愣了一下:“抱歉……是你不听我说话, 我才……”
谢君宁用拇指抹了下唇角, 似笑非笑:“那你说。”
“……差不多可以了,我已经好了。”安疏坐起身, 抱过一边的枕头,长发散落身前, 以一种略显戒备的姿态面对谢君宁。
谢君宁:“你好了,我没好。”
安疏面色冷静:“包养合约上第二条, 我没有要求的情况下, 你不能越界。”
谢君宁莫名有些委屈:“你现在不难受了, 过几天说不定又要复发,再把我叫过来, 再来一次吗?你在发/情期,我也还在易感期。你难受, 我也难受啊。”
他眉眼拢拉下来时,就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狗狗,可怜巴巴的。
“我给你发消息你不回,你出事了我还得随叫随到, 包养人也不是这么包养的, 养条狗都比这上心吧?”
安疏皱了皱眉。
“什么消息?”
谢君宁更委屈了:“我昨晚和今早都给你发了消息, 你一句也不理我。”
安疏昨晚一直到十点多才处理完文件,公司的员工基本都下班了,她也懒得回去,干脆就歇在了这里,手机在工作时间一直调的是静音,她并不知道有消息进来了。
她简单解释了一遍,见谢君宁依旧低着头不说话,安疏有些心虚。
毕竟想想,是她拉着人亲下来的,结果也是她先叫停的,这么丢下不管确实有些不厚道:“……那,现在你想怎么办?”
谢君宁浅浅叹了口气,语气失落道:“……算了,你是金主,我也不能把你怎么办。”
他转身下床:“还是自己一个人熬吧。”
“你……等等。”
谢君宁身形一顿。
安疏犹豫道:“易感期……很难受吗?”
上钩了。
谢君宁背对着安疏勾唇笑了笑,出口的语气却依旧低落:“你说呢?”
“那,我给你咬一口。”安疏的手犹豫着搭上谢君宁的肩头,“会不会好受一点?”
出乎安疏意料的是,谢君宁拒绝了。
短时间内两次临时标记Omega,会对还未痊愈的腺体造成伤害,谢君宁只是想说点类似的话惹她心疼,没想过要让她受这种罪。
安疏还有事处理,谢君宁便先行离开。
他很贴心地履行一个被金主包养的小白脸应尽的义务:“安老师回去吃饭吗?”
安疏摇头。
谢君宁又问:“要不要我送饭过来?”
安疏犹豫了一秒,觉得他这么热情,一直拒绝好像不太好。
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谢君宁已经自顾自地肯定道:“我知道了,那我中午来给安老师送饭。”
安疏:“……”我什么都没说。
她抬手拦住谢君宁,轻咳了一声:“那个……我也是第一次包养人,业务不太熟练。很多地方,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一般金主都很大方,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直说。”
“真的吗?”谢君宁装作眼前一亮,内心感慨自己或许可以转行去当个演员,“我想要那栋别墅也可以吗?”
安疏淡定点头,抿了口茶水:“可以。”
不怕有所求,就怕无所求。反正她房子多。
谢君宁又说:“那安老师会回去常住吗?”
安疏顿了顿:“问这个干什么?”
谢君宁眨了眨眼,把一个第一次被包养的忐忑不安的少年演绎得淋漓尽致:“安老师经常回去住的话,我们就能住在一起了,这样想做什么也方便。”
安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口水还没喝下去,差点全呛出来。
她抽了张纸巾,咳红了脸:“给了你的就是你的,我不去那住,有需要会打电话叫你。”
“哦,这样,”谢君宁眼里的神采淡下去,“那算了,我不要别墅了。”
安疏忍不住道:“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看哪对普通合作伙伴住在一起的?”
谢君宁挑眉道:“不是普通合作关系,是包养关系。安老师,你看哪个金主包养了情人却不去情人那里过夜的?”
安疏无言以对。
她也不知道其他人包养别人时是不是这样的,感觉谢君宁说的不错,又好像哪里不太对。
“房子你继续住着吧,我……”安疏咳了一声,“有时间的话,会去找你的。”
谢君宁见好就收,闻言笑了笑,戴上帽子,拉上口罩转身走了。
那天的热搜被安疏撤下去了,她这几天呆在星光娱乐,西门桦又来找过她几次,都被前台拦了下来,打电话发消息装得无辜至极,安疏全都不予理会。
她调查了西门桦的生平,越查越心惊,西门桦不是科班出身,入圈后却一次都没有跑过龙套,全因先后找了三个金主,安疏是第四个。
这些事西门桦都瞒得很好,但却不是滴水不漏,以安疏的人脉要是有心去查,也能查出七七八八。
她查看资料的时候,谢君宁已经带着餐盒上楼,熟练地敲响了门。
“进来。”
一连五六天都有个戴着黑色口罩的Alpha帅哥来公司给小安总送饭,公司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都十分好奇谢君宁的身份,但也没人往“包养”方面想,毕竟没谁会一开始就能想到“AA恋”。于是也不乏有些大胆的Omega会主动释放一些信息素,以表达“求偶”意愿。
虽然谢君宁从来目不斜视,但身上也或多或少沾染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信息素味。
安疏打开餐盒,不动声色地嗅了嗅,想起前几天也有这个情况,不由皱起眉:“你都戴了口罩了,他们怎么还这么……”
“因为我全身上下都帅,遮住了脸,遮不住魅力,”谢君宁拉下口罩,面不改色把自己夸了一遍,视线从桌面那份资料上扫过去,“西门桦……安老师在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