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尿了?”保清第一个跳起来,他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保成衣摆上,有一块被明显浸湿成深色的阴影,他当即大惊失色,“三弟尿弟弟身上了!”
保成:……
如果可以,今天这一切最好都没发生过。
保成小脸上面无表情,他站起身来,微微压低音量:“皇阿玛,儿臣先行告退。”
康熙强忍笑意,生怕自己刺激了孩子脆弱的自尊心,他咳了一声,点头:“去吧。”
保清还要说话,边上的荣宪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保清的嘴:“你少说两句!”
苏怡眼见着保成僵着脸快步离开,似乎都能听到他的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等到走到内间,保成忽然听到了一阵爆笑如雷的声音。
——很好,是皇阿玛先笑的。
您真不愧是亲阿玛。
……
“你厉害了啊,连你太子哥哥都敢,咳咳!”康熙看着被换了一个干净襁褓的小儿子,没忍住又笑起来,“等你长大了,以后这事情还能被拿出来笑呢!”
保清挠挠头:“可是三弟又不是故意的……”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以后这事你少说!”荣宪凶巴巴提醒保清,张牙舞爪地威胁她,“这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肯定就是你说漏的!小心保成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保清连忙捂住嘴,声音隔着巴掌传出来:“我保证不说!弟弟不能不理我!”
苏怡噗嗤一笑,对保清玩笑道:“都怪你,好端端的要抱胤祉做什么?”
保清略有些委屈,他解释起来:“当初弟弟我也抱过呀,弟弟就没尿我身上……”
苏怡笑得都快忍不住了,荣宪接力继续吐槽:“你抱小哭包就算了,干嘛还丢给保成?”
康熙也跟着煞有介事地吓唬保清:“就是,保成第一回 抱胤祉,就碰上这事,以后他肯定再也不敢抱胤祉了,你说,你一下子坑了两个,该怎么办?”
“啊?”保清呆呆地长大了嘴巴,垂头丧气地说道,“那,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怡忍俊不禁,摸了摸保清垂下来的小狗脑袋,笑道:“好啦好啦,这事情跟你又没有关系,你不用难受,大家都是跟你开玩笑呢!保成也不会跟你生气的,不过,小不点,你还是快点学会说话吧!”
本一场小小的闹剧就此揭过,奈何小哭包胤祉很快带来了第二场闹剧。
闹了这么一出,此后的几天内,只要胤祉哭哭啼啼,保清保成就直接叫奶娘过来处理,生怕这小不点冷不丁又来一回“特殊攻击”。
奶娘方氏闷头做事不说话,而袁氏就总带着笑,偶尔还能跟他们玩笑几句,这回就笑说:“两位殿下也不必这么小心,今儿小殿下乖巧得很,不会……”
“你说没用,要他自己说,”荣宪戳了下小孩子软绵绵的脸蛋,恶劣地嘲笑他,“说不出来吧?笨笨笨,这么久了还不会说话!”
荣宪一贯有事没事欺负一下胤祉,保成看习惯了,保清却有点心疼,他接过小家伙在怀里,还能腾出一只手揉一揉小家伙的脸蛋子,看着胤祉嘴边吹出一个口水泡泡,忍不住笑起来:“你们瞧,三弟还吐泡泡呢,跟那条鱼一样!”
谁没事会把自家弟弟形容成鱼啊!荣宪心里默默吐槽,鼻端轻轻动了动,她皱眉问:“什么味道?”
保成坐得远一点儿,什么也没闻到,他摇摇头。
“我闻到有点儿臭,”保清离得最近,他循着味道低下头去,“好像是三弟……”
此话一出,三人同时心里一咯噔,保清跟保成面面相觑,而荣宪已经后退了三步:“你要不,先把小哭包给奶娘?”
保清咽了一口唾沫,双臂僵直着往前递出,才一动作,就听得响亮的一声:“噗!”
这手上一热的感觉……
不太妙啊!
一股难言的臭味也随着这声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保清浑身僵住,下意识就向保成求助:“弟弟……”
被他寄予厚望的保成弟弟默不作声撤后一步,以实际行动表明了内心的想法。
这一劫,哥哥你自己受着吧!
解决了排泄问题,小哭包没等到周围人的反应,被湿漉漉的感觉包裹着不大舒服,胤祉张开嘴,再度大哭起来。
奶娘连忙上前,接过胤祉,她二人已然习惯,看到保清一副被雷劈了的呆滞模样,袁氏笑道:“大殿下还是头回见到这情形吧?其实小殿下现如今已经好多了,自打小殿下开始有规律的进食辅食,排便都比从前规律呢!这可都是有记录可查的!”
保清仍旧艰难地反应着,早有机灵的杨柳和柳桃捧着水盆过来,伺候着他洗手,保成声音也有些艰涩,问袁氏:“那为什么之前没有……”
袁氏一听就知道保成想问什么,笑道:“因为先前几位小殿下只是偶尔过来看看,并不像放假的时候一样,几乎是一整天都陪着三皇子啊,你们呆的时间长了,自然就会遇到更多情况。”
闻讯而来的苏怡正好看见使劲揉搓手的保清,她轻笑一声,上前摸摸保清的脑袋:“现在胤祉一天大过一天,以前他每天醒着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现在都能醒上五个时辰。这孩子以前不是没有干过这事儿,只不过那时候他都是睡着的,现在他醒了,你们陪着胤祉玩,就正好遇上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保清一边搓手,一边看一眼保成,委屈巴巴地低声说道:“可是,可是胤祉是尿了弟弟,他在我手上,是拉臭臭啊!”
“闭嘴!”
“噗嗤!”
保成是恼羞成怒,荣宪则是完全憋不住笑,冒着被保成用目光盯穿的风险,荣宪溜到苏怡身边,笑嘻嘻冲着保清笑道:“可好歹胤祉没弄脏你的衣服,保成却……”
“荣!宪!”保成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叫荣宪的名字,用眼神威胁荣宪。
荣宪往苏怡身后一缩:“我可什么都没说!”
保清和保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同为难兄难弟的无奈,他二人这回同仇敌忾了,对着苏怡身后的荣宪齐声道:“你可不许乱说,千万要保密!”
荣宪嘻嘻一笑:“知道啦知道啦,你们两个现在倒成一伙儿的,专门来欺负我一个了!小额娘,你快帮我教训教训他们俩!”
苏怡忍俊不禁,把荣宪拉出来:“你们自己分出高下来吧,我可帮不了你们!”
宁致宫中嬉笑一片。
皇帝册封钮祜禄东珠为皇后的圣旨正式颁发,而苏怡也和其他嫔妃一道,亲往坤宁宫道贺。
钮祜禄换上全套皇后服饰,妆容隆重而肃穆,只是神态有些倦怠,她接见了所有人,勉强对淑贵妃和苏怡道:“本宫身体不济,今后这后宫之事,还要劳烦两位通力合作。”
佟佳氏一见到苏怡就害怕,即便坐在新晋皇后身前,也始终身子发僵,闻言只是点头强笑道:“臣妾明白。”
说完了客套话,钮祜禄迫不及待地下了逐客令:“你们都先回去吧,贵妃留下,端静正好有些想念贵妃呢。”
皇后都发了话,其他人只得退了出去,纵然还有些人不满,也不可能在坤宁宫胡赖赖。
敬嫔走在佟佳氏身边,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三公主此时不应当和大公主她们一样,在皇子所么?皇后娘娘也是,想单独留贵妃娘娘说话,直说就是了,何必还要把三公主搬出来?”
安嫔低声道:“你既然知道皇后娘娘对贵妃娘娘那么欣赏,为何还要出言不逊?应当少说两句才是。”
敬嫔冷哼一声,嘴上却答应下来:“这我当然知道,难道还要你说?对了,淑贵妃娘娘,最近怎么少见琪嫔妹妹,今儿拜见皇后娘娘,她也不得空么?”
被问到琪嫔的动向,佟佳氏一愣,而后不自然地扭过脸去:“她身体不适,一早就歇下了。”
敬嫔追问道:“身体不适,可找了御医?不如我们宣御医吧!”
佟佳氏连忙拒绝:“只是偶感不适,多加休息就好,真有什么,本宫自会召集御医的。”
敬嫔目光转动,低头道:“既然淑贵妃娘娘早有打算,臣妾就不多说了,希望琪嫔妹妹早日康复,我们姐妹好久没打叶子牌了呢。”
坤宁宫内。
钮祜禄东珠一边让宫女为她卸下沉重的钗环,一边没忘记招呼苏怡:“你坐一会儿,我收拾好了再跟你说话。”
自从知道钮祜禄的原身还是个小姑娘,苏怡对她的所作所为也宽容许多,此刻宫女都忍不住轻声咳嗽想提醒钮祜禄,苏怡却不甚在意,她甚至还有心情和钮祜禄开玩笑:“就只让我坐在这里,连口茶水也没得喝么?”
钮祜禄笑起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给贵客上茶啊!”
苏怡尝了一口茶水,钮祜禄便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好喝吗?陛下亲自送来的,说是哪里的贡品,我记不清了,不过你要是喜欢,一会儿就都给你带走!”
“好好的,说得像是我专程来你这里讨茶喝一样!”苏怡轻笑一声,问她,“找我有事?”
钮祜禄的宫女此刻也将她头上的凤冠彻底拆下来,她扭了扭脖子,让她们出去,宫女们依言退下,关上门。
面前的空气再度产生了熟悉的波动,苏怡微一睁眼,就看到病殃殃的钮祜禄一下子蹦了起来。
她还穿着身上庄严肃穆的礼服,整个人却活蹦乱跳得像个刚刚从医生口中得到赦免的幸存者。
“可算是累死我了!”钮祜禄东珠左右伸展着四肢,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小瓶子给自己灌了下去,喝完了才想起来问苏怡,“你要不要来点儿?”
虽说系统的存在本身已经非常超现实,但对面这个“空间”就更离谱,苏怡谨慎地问了一句:“是什么?”
钮祜禄对着苏怡笑道:“我跟你说是空间灵泉,你信不信?”
苏怡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什么东西?”
“一看就知道你玄幻小说看少了!空间灵泉都不知道!”钮祜禄笑够了才跟苏怡说道,“也算不上灵泉吧,反正是强身健体,增强身体素质的,我的健康值上升了差不多8个点吧……不重要,到时候我的空间戒指给你,你自己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对了,我还有多久能走?”钮祜禄追问苏怡,“我在这里都快待的发霉了!还有那个‘亲娘’,现在还没死心呢!隔三差五写信过来,先前那事真的是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出招,恐怕她还得留在我这里烦我呢!”
“举手之劳罢了。”苏怡并不居功。
而钮祜禄却打量着苏怡的脸色,小心翼翼问:“可是,可是我好像也给你造成了一点儿麻烦,要不是我,你们家小姑娘也不至于跟我那个弟弟搭上关系,他们现在才几岁啊!”
“这已经不是你我能够管的事了,”苏怡摇头道,“钮祜禄和赫舍里两家的事,咱俩都不能算真正做主的人,你不必放在心上。更何况,现在搬出来的是这两个小的,也不过是个口头约定,真到了十年后,这联盟还能不能作数,且得两说呢。”
钮祜禄东珠一脸崇拜地看着苏怡:“哇,你好厉害啊,你这都能算到?”
苏怡失笑:“这有什么难算的,你家不能立刻送进来第二个宠妃来固宠,就只能巴结地位稳固的家族,恰逢你跟我关系不错,名下又有个公主,只要是个脑子没问题的人,都不会舍弃太子、去攀附纳兰一脉吧?”
钮祜禄看着苏怡了然的表情,忍不住惊异道:“这些你都知道的话,为什么现在跟大皇子关系好就算了,还能继续跟惠嫔关系好?之前淑贵妃为难惠嫔的时候,好几次都是你出面帮着解围的……”
“我说过,你做不了钮祜禄家族的主,同样,惠嫔也不能做主,”苏怡浅浅一笑,“其实她也不一定想逼着保清和保成争,只是别人推着她走,她也身不由己罢了。”
钮祜禄摇摇头:“我不太懂,但不妨碍我觉得你厉害,要是换了我,我肯定有机会就先把竞争对手弄垮,才不给他们机会!”
苏怡轻声道:“若真是一家独大,那才是——”
“你说什么?”钮祜禄没听清楚,凑得近了些,“什么真的假的?”
“我是说,我还听说了一件事,”苏怡看向钮祜禄,“法喀有意为自己的长子求娶端静,准备做驸马?”
钮祜禄顿时怒了:“他在开什么玩笑!端静才多大呢!不行,不管怎么说,我是绝对不答应的!”
看钮祜禄气成这样,苏怡道:“你也不用这么激动,这事情既然传了出来,就是为了看看风向的,法喀是个聪明人,一旦势头不对,他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做。”
钮祜禄仍旧有些半信半疑:“你说真的?我可撑不了多久了,是你自己说的,我最多到了二月份就该走了,到时候端静要是真被盯上了,那可怎么办?”
苏怡抬手按住焦躁不安的钮祜禄:“你担心什么再怎么说,端静也是皇帝的亲生女儿,她是公主,嫁给谁都受不了委屈的,你不用担心,要担心也要担心你自己。完不成任务,不是要受罚么?”
“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不怕跟你说,”钮祜禄得意洋洋地一笑,“我前段时间才知道,我小舅舅也会来的!这清穿部屡次折损人手,已经引起了注意,这次就算我完成不了任务,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太严厉的惩罚。而且,还有我小舅舅亲自过来调研,一定能查出来那么多人完不成任务的原因!”
苏怡蹙眉,她作为一个编外人员,待在此地到底是有风险的,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小舅舅”来了此地,会不会发现她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