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课，道格拉斯讲的是球体。
“在球体内设计咒语最常见的问题就是元素的逃逸与反弹，控制一个元素很容易，十个也不难，但中级咒语所需的元素量可达到几千个，高级咒语甚至有数万、数十万之多，用精神力操控效率低下，因此在设计时就应该提前设计好它们的行径路程，减少精神力的操作量。”
“你们先讲一下自己的想法。”
安静的教室更显窒息，哪怕是高级魔法师在上课时也安静的跟鹌鹑似的。
沉寂片刻，略微秃顶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这是道格拉斯的第一个学生，安东尼，在道格拉斯的摧残下，他从青葱少年长成地中海大叔。
而道格拉斯......算了，不比了。
羡慕的看了眼对方浓密的头发，他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我在球体内部设计了一个引力魔法，元素经过时就会被吸引到相应的位置......”
“嵌套魔法，不错的想法。”道格拉斯点评，“固定好引力位置就能大大降低操作难度，但引力魔法同样是个高级魔法，难度不低......”
威廉是第二个，他风度翩翩，侃侃而谈，眼神深邃，充满智慧，那闪亮的样子赢得了海瑟薇崇拜的眼神，“我增加了......”
一个接着一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各种奇思妙想，洛莉听的津津有味。
道格拉斯一一点评，最后看向洛莉：“你的想法？”
海瑟薇侧过头对她鼓励一笑，这是上周布置的作业，连他们这样的高级魔法师都思考了许久，更何况她了，即便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们也不会嘲笑她的。
洛莉思忖片刻后道：
“其实，控制好元素进入球体的角度，就能让元素在平面进行重复运动。这个路径虽然复杂，但是这样切割，就能看做三个平面组合成的立体图案，这时候只要调整运动角度，就能改变元素的运动路径........”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几位魔法师彼此对视了一眼，笑她异想天开。
“你来试试吧。”道格拉斯突然道。
“我还没学过球体咒语。”洛莉尴尬笑道。
“我教你。”
看到洛莉在学球体咒语，威廉情不自禁的摇头。
连球体咒语都没学过就以为自己能弄明白其中的奥妙？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用魔法构造球体空间并不难，花了两分钟学会后，洛莉构造一个规规矩矩的球体。找好角度，她释放出桀骜不驯的元素。
每一个元素都像有自己的生命似的，生机勃勃的往前冲。
用精神力强行操控他们就像是对待叛逆期的小孩，往往事倍功半，洛莉选择顺毛摸，只要引导它们前行的方向，剩下的事情它们完全可以自己完成。
这并非是今天突如其来的灵感，而且自己使用魔法的心得。
“天啊！”本在低头整理笔记的阿尔瓦不敢置信的发出惊呼，红色的眼睛睁的有铜铃大，她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魔法痕迹】能够复刻元素移动的轨迹。
只见杂乱无序的元素在她手中如同流水一样，在球体内行进，元素流细而窄，线条优美，弧度精准，犹如最理想的艺术品！
看她轻轻松松的模样就像是小孩子在玩玩具！
这群傲慢的魔法师集体失声了。
他们失神的看着眼前的元素轨迹，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个刚刚学会球体咒语的魔法学徒施放的魔法！
怎么可能？！！
这可是高级魔法啊！！！
她不过是个魔法学徒！！！
因为是第一次，哪怕是提前设计好了角度，也难免多了些许重复的动作，洛莉记下需要注意的位置，眼见咒语已然构建完成，她才突然想起，“对了，这个魔法是什么？”
什么？
正在思考其中奥妙的道格拉斯脸色一变。
轰——
只听一声巨响，而后浓烟呛人。
再抬头时，依稀可见湛蓝的苍穹。
耳边是艾萨克斯的嘶哑咆哮：“救命！罗德里阁下，有人要杀我——”
洛莉：！！！
她手足无措，满脸惊慌，“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道格拉斯&学生：“......”
她愈加伤心了，这次眼泪是真掉下来了：“我真没钱赔啊......呜呜呜......”
第33章 教学事故
笨蛋魔女偶尔也有聪明的时候，比如此刻，她哭的凄惨无比，比没了半个脑袋的艾萨克斯还要可怜。
海瑟薇实在不能把这个哭的鼻涕泡都要冒出来的小可怜跟刚刚那游刃有余的魔法师联系在一起，她忍不住噗嗤一笑。
算算年纪，她大概能做这个小魔女的祖母了。
“别哭了，老师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老师这么公私分明的人怎么会让你付钱呢？”
洛莉泪眼朦胧的盯着道格拉斯，可怜兮兮的确认，“老师？”
被疯狂暗示的道格拉斯：“……”
他板着脸，面无表情，“算教学事故。”
这大概是他九十年教学生涯中的第一笔教学事故了。
足以载入史册！
海瑟薇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艾萨克斯不是不讲理的炼金生物，告诉它我们都喜欢在露天教室上课，它一定会高兴的。”
洛莉：？？？
她觉得自己这么说会被艾萨克斯拉入黑名单，很可能以后都把她拒之门外！
因为这个意外，艾萨克斯生气罢工，把所有学生都赶了出去，痛哭流涕的向道格拉斯告状，要求严惩罪魁祸首！
阿尔瓦摸摸小魔女的脑袋，怜惜的看了眼艾萨克斯，小声道：“放轻松，它们智商不高，很好忽悠的！”
洛莉：“......”
她连忙点头，混在人群之中，凭借自己精湛的演技成功骗过了艾萨克斯，并省了一大笔钱！
安东尼摸摸自己锃亮的脑门，笑的憨厚，“你这次可做了个不得了的事情，竟然将高级魔法简化到如此地步，太厉害了！也难怪老师收你做学生！”
洛莉突然意识到此学生非彼学生，安东尼指的应该是关系更为亲密的入室弟子，而不是普遍意义上的学生。
她赶忙摇头，“您误会了，我还不是罗德里阁下的学生，是我叫错了。”
这是个对称呼有着严格规定的时代，普通人喊他罗德里格滋阁下，学生更亲近些，喊他罗德里阁下，朋友或长辈喊他道格拉斯，而亲传弟子则喊他老师。
只是她经常记混名字，又没有这方面的意识，才犯了这种错。
安东尼一愣，安慰她，“老师曾经说过，只要是通过了三楼的考试，就有机会做他的学生，既然老师没有拒绝你这么叫他，就是认可你。”
海瑟薇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毕竟自老师改革以来，洛莉还是第一个上来的，“那么难的卷子你都做出来了，老师肯定不会拒绝你了。对了，你的卷子能给我看看吗？”她不好意思的笑着，“老师比较喜欢考试，我想或许有类似的题目……”
洛莉松了口气，连忙把上午考的卷子都拿了出来，“当然可以！”
海瑟薇狠狠吃了一惊，“这么多？”
洛莉挠头，“可能罗德里阁下觉得我水平不够，需要多考验一下吧。”
“……你做了多久？”
“一节课。”
“……”
洛莉看他们面无表情的样子，以为自己做的太慢，毕竟题目是不难，“我……学的不太好。”
她以前就是奥数班里的吊车尾，这么久没学，她都吃惊自己竟然还记得。
“......”
学的不好？！
你把这叫学的不好？！
海瑟薇捧着卷子的手都在颤抖，忍住！她怕自己忍不住暴打她一顿。
深呼吸。
刚恢复了平静，又听她不好意思的说：“幸好这次题目不难，课上你们说的好多我都听不太懂，我有不会的可以问你们吗？”
“......”
众人望天的望天，咳嗽的咳嗽，安东尼光亮的脑门都冒出汗了，他含糊道，“这......互相帮助互相帮助！”
至于谁帮助谁？
谁知道呢？
他又道：“大家平时都挺忙的，难得这次因为你提前下课，既然今天有空，不如一起去聚一聚，碰巧北街新开了一家矮人烤肉店，呵呵，威廉请客!”
威廉：“……”
于是七个人浩浩荡荡的前往矮人烤肉店。
途中还遇到了派发黑面包的爱心站点。
第一学院可不提供免费的食物，这里只有价格高昂的私人餐厅，幸好有兰斯这个土豪室友的大腿可以抱，不然她可能要回到曾经每天吃黑面包的日子了。
看到等待领取黑面包的长队，洛莉释然了。
那么贵的食材他说给就给，还完全不在意与自己分享，实在是慷慨又大方，这么好的室友，熬通宵给他做夜宵又怎么了？
堕天使嘛，本来就是昼伏夜出的生物啊！
第34章 顺势
路易斯神色淡漠，哪怕是考满分也不能融化他脸上的冰雪，旁人看了都是称赞他的不骄不躁。
可道格拉斯清冷的声音落在他耳里，却无端带起几分烦躁。
“谁有新思路？”道格拉斯问道。
天使索菲亚积极举手，得到了老师的认可，心满意足。
精灵艾丽卡不甘示弱，提出质疑，被老师夸乐于思考。
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夸，为什么独独对她有偏见？
待他回去途中，更是谣言肆起。
“听说罗德里阁下监考时抓到了一个作弊的魔女，冥顽不灵，最后忍无可忍，将她开除了！”
“天啊！罗德里阁下？！竟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弊？！”
“这可不是她第一次被劝退，我保证，她肯定还会厚着脸皮来上课！”
“我要是她，就找个绳子了解算了，而不是在这里丢人现眼！”
......
路易斯不悦，他脚步一转，到了另一幢楼下。
“小路易斯？”
唐顿校长很是意外，他放下喷水壶，迎了上去，“我记得上午是道格拉斯的几何课吧？他新编的几何学教程非常适合打基础，虽然你都会，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再巩固巩固。”
“当然，但我今天不是为这件事来的。”
“哦？”
“我听很多人谣传有个学生在罗德里老师组织的考试上作了弊，但她坐我旁边，我知道她没有作弊。”他不由自主的错开唐顿的眼神，“毕竟，正确引导学校风气也是风纪部的职责之一。。”
唐顿摸摸胡子，“你打算怎么做？”
“冷静是一种珍贵的品质，身为魔法师，更要学会明辨是非。这种不经判断就轻信谣言的态度与学校校风不合，以后也很难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法师。不论是造谣者，还是传谣者，都要严惩。第一次警告，第二次劝退，第三次开除。”
“然后呢？”唐顿校长反问，“被开除的学生们破罐子破摔，让谣言传遍法兰？还是让他们充满绝望，与魔法师们处处做对，甚至与魔物为伍？”
路易斯哑然。
“路易斯，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失去了冷静？”唐顿校长露出微笑，似乎嗅到了某种八卦的味道。
“......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唐顿校长并不逼迫他，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来，“不久前，一支冒险小队在妖精溪流附近的沉亡之地里发现魔物开始复苏了，它们比亡灵还要可怕，不入轮回，不死不休，永存于世，听着孩子，我们终会离去，可以后的孩子们有谁来守护呢。”
妖精溪流？
兄长驻扎的地方？
路易斯关切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万幸发现的早，还不算太糟糕。”唐顿校长不再多说，哪怕他天赋再好，也需要时间去成长，而他们这些老家伙还等的起，“至于你刚刚说的事情，不如去问问你父亲。”
“父亲？”
“呵呵，拉斐尔大公最擅长这些了，他一定能给你一个妥帖的答复。”唐顿校长拍了拍路易斯的肩膀，笑意又挂在了脸上，“要一起吃饭吗？阿加莎前几天新制造了一种食物，味道还不错。”
“不了。”路易斯婉拒，他实在对各种动物拼接在一起的生物不感兴趣，“弗雷德已经为我准备了晚餐。”
唐顿校长不无遗憾，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遗憾没人与他分担痛苦，“那好吧，希望下次有机会。”
告别了唐顿校长，路易斯沉重的往回走。
外面的世界从来不是风平浪静，只是有人替他们负重前行。
他实在是太弱小了！
路易斯脚步匆匆，在转角处却撞见了另外一伙人。
“日安，殿下！”
伊莲娜按捺住惊喜，有点后悔刚刚没冲过去，那样她就能顺势倒在殿下怀中了！
“日安，戴维斯小姐。”路易斯扫过翠西抱着的一大袋黑面包，以及一身简装清汤寡水的跟以往完全不同的伊莲娜，疑惑，“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伊莲娜正为自己简陋的衣服而后悔呢，听到他问，连忙道，“我听翠西说学校有很多贫穷生，所以我准备了一些黑面包想帮助他们。”
这的确是她会做的事。
路易斯又问，“这样的学生多吗？都是什么种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