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张闻被拽得呼吸不过来,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江肆淮。
他认得他,玄清派掌门的亲传弟子。据说是玄清最厉害的修仙者,每届仙门齐聚中必站之首。虽为人冷漠,但却惹得各大仙门的女弟子芳心暗许。就连前些日子回来的乔盈大小姐,也是总念叨江肆淮的名字。
此人仙力极强,张闻完全挣扎不开来。
见江肆淮出手,姜时走回原来的位置。她拿起茶杯,轻轻地晃了几下。被茶叶浸透的茶水格外沁香,姜时看好戏似的看过去。
洛乐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想问姜时。
“你刚刚提到的那个名字,是什么。”江肆淮没心思听他大喊大叫,泛冷的指节撵起对方衣领上的布料。完全是眨眼间,渗着寒意的触感浸透了张闻的肩膀。男人那张出尘的脸上,染了一丝狠决。
紧迫感感,还有与生俱来的矜贵。
扯住张闻如同捏了只蚂蚁,稍稍片刻便让在场的人大气不敢出。
躲在张闻身后的师弟们想要帮张闻说两句,却被江肆淮一眼扫得纷纷低头。
“说!”低沉、难掩。
江肆淮近乎不耐。心底却翻涌起莫名的情愫,极力压抑自己。如果林姜屿活着,那他心里的人也在吗……
第32章 、温柔缱绻
他是在说到什么雷点了吗, 张闻被男人的气场吓到。
“林…林姜屿啊……”颤抖着回答,直流汗。张闻伸手擦了擦额头,不敢不回应。
没回神, 就被江肆淮松开往旁边一丢。好在张闻右手边站着同门师弟,他扶住了那师弟才没摔倒。
只不过,张闻明显发现江肆淮在听见这个名字后心情由阴转好。
就在平日还没什么情绪起伏的江肆淮阴霾却已去。他摩挲着手指, 敛眸。在场的人, 甚至觉得江肆淮变得春风化雨起来。
在张闻眼里, 张闻格外憋屈。但他又耸,自然不敢再废话什么。
只能在心里吐槽, 凭什么任由这个玄清派的弟子欺负到头上来。不就是比他厉害了那么些吗!要不是玄清掌门看中这个江肆淮, 江肆淮能有这机会嚣张?
“你认不认识叫林春苗的。”江肆淮眉眼中难藏情绪,他看着张闻。也意识到自己因为这个名字而稍稍失控,很快就恢复了平常。
“我不认识什么林春苗。你也不想想,这么难听的名字我要是认识肯定有印象。各位师弟, 我说的对吧?”
“噗!”
姜时一口水喷了出来。
洛乐卿不明所以, 他递给姜时一块丝帕。姜时擦了擦腿上的茶渍,看着张闻格外不爽。
怎么滴,这名字好养活怎么了。
只是姜时没想到,江肆淮居然还记得她。姜时郁闷,她和江肆淮相处的时间算起来就一般般吧。并不久, 怎么会让他记到现在。
想起小时候那个躲在角落伪装坚强,受伤了咬着牙撑下去的少年。姜时觉得江肆淮的变化还是挺大的, 果然长大就不如小时候可爱了。
最重要的是,姜时现在打不过他。
从回忆中走出来,姜时当没听见。她并不打算让江肆淮知道自己就是林春苗。
眼瞅着刚刚江肆淮那暴走的样子,完全不像是想念她这个童年伙伴。倒是有种江肆淮想找到姜时, 然后把她咔嚓了的感觉。
莫不是因为她见过江肆淮小时候狼狈的样子想封她的口?
姜时不想死那么快。
她朝洛乐卿摇摇头,笑了笑:“没,只是觉得这个叫林春苗的一定是个美女。”
洛乐卿狐疑,“你见过?”
姜时微笑,继续摇头:“没有啊,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有特色吗。美女,都是特别的。”
洛乐卿:“……”
他怎么觉得难听得有特色。
俩人正聊着,看见江肆淮失神地松开手。满脸失神,唇紧紧而抿。愈发冰冷的低下头,两边的发丝也因此显得格外暗淡。
姜时还是难得见江肆淮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她没犹豫,走过去安慰他。
“江肆淮你看你现在这么厉害。已经很牛皮了,不要在意张闻的话。”姜时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还有那句:没人会知道你的过去。
姜时没敢说,怕掉马。
但是,姜时这话在张闻耳朵里变成了味儿——我们玄清派作为仙门之首当然厉害,那狗屁古鸢派算什么东西。
他张闻是个什么垃圾玩意儿,不配跟你说话。
张闻:没必要,伤心。
然而姜时安慰的手还没落下,江肆淮直接避开了她。他不发一声,抬脚走出了客栈。俩人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认识的时候,那般冷漠。
姜时白眼,男人心海底针啊。
张闻等人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动,怕动了又被揍。毕竟,张闻也打不过姜时啊!想到这儿他就气,明明姜时身上穿的也是参加复试的弟子服。他入了古鸢那么多年,竟然比不上一个姑娘。
这会儿,别说撬墙角了。张闻作为墙角本角,都想跳槽到玄清了。
他看向姜时,女子此刻正拿着今日剩下的纸和笔。潦草的画了个头像,漂亮的眼睛里闪着光。
随后丢到张闻手里,认真叮嘱:“听着,如果这个人要入你们古鸢一定不要让他通过。”
姜时记得这会儿反派魔尊许执随就要混进古鸢派了,然后就是百花节古鸢灭。既然她的哥哥在那里,她不希望林姜屿有什么危险。
张闻忌惮姜时,只好先连连应下。
他把纸传到周围的兄弟手上,让他们都看看。
“师兄,这画的是人吗?”其他弟子满脸疑惑。张闻听见,侧过头看去。
张闻:“……”
一个圆下面一个大字,诡异得不堪入目。
张闻指着姜时画的火柴人颤了下手,清清嗓子,“姑娘,你确定是他吗?”
姜时莫名其妙,肯定地点头。
当然,她画的还是有些抽象了。洛乐卿探头看过去,同样嘴角抽搐。
张闻停顿,把纸收起来:“长得如此,就算姑娘不说我们也不会让这等怪物进我们古鸢的。”
“那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见他们要离开,姜时想起什么。她一把拦住张闻,张闻眉头一紧。
“店家,帮我打包两包你们这儿最好吃的糕点。”姜时朝张闻笑了笑,说实话她不开口还会让人有几分念想。
张闻没见过如此会来事的女子,让他办事还送他糕点。张闻为刚送的莽撞在心里向姜时道歉,他腼腆地退了两步。
店家反应很快,一会儿就把吃的拿来了。
他低头,更是不好意思。
“其实不用那么客……”
话音未落,就听见姜时郑重的声音:“这包你记得给林姜屿,让他一定要吃。他还没尝过玄清派这带的糕点呢,肯定会喜欢的。”
张闻点头,行。
那另外一包——
姜时在张闻期待的目光下,把第二包放到他手里。声音更加郑重:“这包你记得给你们仙门的乔盈,切记切记一定要说是玄清派的江肆淮为她准备的。不可忘记!”
张闻:“???”
说完,姜时也抬脚离开了这儿。
留下洛乐卿和张闻互相对视,莫名寂静。
接下来,所有通过的人都趁着等待的几天修炼法术。他们希望能赶在之前得到更大的提升,而姜时完全相反。她该吃吃该喝喝,连宋白见了姜时都直呼姜时有双下巴了。
今夜,趁着无聊姜时找到了比较硬的纸板,随后裁成好几块儿小的正方形。
她用笔写上数字和字母,涂成了一整套卡片。
宋白和洛乐卿、姜时,都围在洛乐卿的房间里。
“你们也没事做,既然这样我们来打牌。”
宋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新鲜玩意儿,他盘腿坐下。扶住下巴,往那处看去。姜时边摸牌,边讲规则:“记住了没,连对就是对子按着顺序连着出。还有这个,飞机是很多的。可以带翅膀。”
洛乐卿并不笨,姜时稍微讲讲他就明白了。
但宋白还是一脸疑惑,“飞机是什么,它为什么要带翅膀?”
姜时没抬头,盘算着出哪张:“飞鸡飞鸡,就是会飞的鸡。没有翅膀它怎么会飞。”
宋白辩驳,“我没有翅膀我也会飞啊。”
是个好回答,姜时摸出砖头:“你是鸡吗?”
宋白:“……”
她又把砖头往桌子上放了放,半威胁着:“到底玩不玩。”
生怕被砸,宋白疯狂点头。
为了增加趣味性,姜时还把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游戏分享给他们。三人玩跑得快,谁最先把牌都出掉谁就可以惩罚另外两个人。
宋白对姜时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看了两眼手里的牌:“那这个大王小王又是什么?”
好家伙,双王居然在宋白手上。
她身为一个现代人,输给小说里才存在的角色姜时是伤心的。她故作抹泪状,今晚心碎:“我选真心话。”宋白可激动了,连忙拍手:“姜时,说真的你是不是对我师兄有意思!”
姜时抬眼,“我也真的,你说哪个?”
宋白是最小的师弟,玄清派的人皆是他师兄。被姜时钻了空子,宋白凝噎。有些急了,拍板:“江师兄啊!”
姜时露出一副“问的什么呆话,给老娘爬”的表情。她:“你问题超出了,只能问一个。”
宋白懵,这都行。
输了一次姜时就没有再输过,那次是宋白的运气好。果不其然,宋白是剩下牌数量最多的那个。
但逢他出牌,姜时就接。差点儿没气晕他。
少年泱泱地趴着,担心姜时埋坑特地不选真心话,换成了大冒险。
于是,她笑得更贼。宋白瑟瑟发抖看向洛乐卿,洛乐卿表示无能为力。
“待会儿回到玄清派,谁在门外当值你就跟那人说——对不起,我在你房间里尿床了。”
宋白:“???”
提到这儿,宋白才想起玄清派的门规。子时不得留宿在外。除非是像之前外出除妖那种情况,否则会被罚去面壁思过。
姜时之前去找江肆淮消失了的几天无事,是因为她那会儿还不是玄清的弟子。
玩了一晚上,宋白胆战心惊。他从洛乐卿的床榻上蹦起来,收拾了几番。
“姜时,我们得赶紧回去了。”他有些着急。眼睛时不时往屋外看去,生怕被发现。
姜时只好和洛乐卿打了个招呼,俩人赶回玄清。虽说姜时还不是玄清派的弟子,但她现在暂住着也得守点儿规矩。
“我们御剑吧,我载你。”宋白说完,拿出他的命剑。姜时点点头,跳了上去。
几分钟后,姜时拍了拍站在她前头的少年。
“您的剑是不是今年退休?”
飞得比乌龟还慢。
于是,姜时代替宋白御剑。学会了仙术的姜时,恨不得一下子飞出天空。宋白吓得抓紧姜时肩膀,人都飘了。
他们总算在子时后的半盏茶时间赶回。
但宋白没想到今夜是江肆淮站在玄清仙门外值守。作为林掌门最爱的弟子,江肆淮有特权可以随时出入玄清。
更不用像普通弟子那般守门。
宋白紧张地不敢说话,觉得江肆淮面目带冰。他往姜时旁边躲去,想装死。奈何江肆淮并不给他这个机会,一把拎住宋白。
“去哪里了。”他没看姜时,只问宋白。
宋白嗓子都在抖,“和姜…姜时……去玩了。”
听到这话,江肆淮垂眸。漫不经心地抱臂,“人也玩丢了?”
姜时看着江肆淮那张清冷禁不住调侃的脸,她朝宋白使眼色。别忘了大冒险!宋白接收到姜时的眼神,可面前的是江师兄。
他哪里敢。
姜时又使眼色:做人要地道,愿赌服输。
她把宋白从江肆淮手中解救了下来,“我们去山下给你挑床单去了,是吧宋白。”
江肆淮挑眉,显然不理解姜时的意思。但宋白听明白了,姜时是要他完成刚刚布置的任务。宋白慢慢吞吞地张唇,都能想象到自己说完那句话后的悲剧。
宋白:“师兄,对…对不起……”
江肆淮:“嗯?”
宋白:“我……我……在你房间里尿了……”
江肆淮:“?”
他又一把拉住宋白,“滚去悔悟阁思过,明早的饭也不用吃了。”
宋白立刻露出了一副难以言语的表情,不吃饭怎么行。他想和江肆淮说说情,但男子完全不搭理。
出尘不染的相貌,却让他格外露怯。
这是一个师兄能说出来的话吗。姜时对江肆淮略有些不满,她走上前:“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和宋白逗你的。出去玩怎么了,又没在你头上蹦迪。”
“管得比你家阿洛的鸭脖还长。”
宋白惊恐。
她她她她她她居然这么和江师兄说话。
果然,下一秒宋白就看见江肆淮沉着脸。宋白连忙乖巧,“师兄我得赶紧去悔悟阁面壁了,去晚了天都亮了。”
逃般地跑出了对峙的二人中间。
一时间,只剩下姜时和江肆淮。
寂静、沉默,姜时想起今日江肆淮甩了脸子就走的情形本来心情就不怎么样。忽然,男人疲惫地伸手扶了下额头。
深邃的瞳孔下,眼角乌青。但还是掩盖不住他俊美的五官,薄唇淡抿。一袭紫衣,疏离却透露出比平日多的几分柔和。
“你其实很像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个女孩子。”江肆淮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