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深渊不存在小于一百二十度的角,来的就只可能是最讨厌的那个。
第41章
戴安娜在一本书里找到了对付某些旧日支配者的方法。在他们的图书馆里找应对他们的方法, 这种感觉挺微妙的。
她默默记下那些咒语,正想抓紧时间再看几本,蝙蝠侠抓着钩锁荡落在她身边。
从对方的眼神中, 戴安娜感觉到他有话要说。
“你有没有考虑过, 也许并不是所有旧日支配者都是邪恶的。”
戴安娜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两眼:“是因为你身边的那位吗?”
布鲁斯无声地承认。
“父神也说过类似的话,说有些旧日支配者与世无争,蜷缩在宇宙的一角, 终生都不会和其他生物打交道。”戴安娜回忆着,看向头顶那深不可见的宇宙星空:“但对于宇宙间的大部分生命来说,旧日支配者强大到‘不经意’就能毁灭他们。我听说有些旧日支配者只要看上一眼就是发狂到死去,尽管它无意要那人的性命。如果这样可怕的存在重新降临地球, 等待人类的就只有灭亡了。”
“还有一些, 它们对智慧种族会报以好奇, 偶尔施舍善意。可谁也不知道,这份善意会持续多久。”布鲁斯知道戴安娜在说谁, “虽然那位小姐以‘人’的形象出现在你身边, 但她骨子里是‘神’。”
说完,戴安娜微微睁大了眼,她看到了谈话中的主角。
克西拉匆忙赶来, 连伪装都来不及披上, 拉住还在思考种族问题的布鲁斯:“走!”
空气变得炽热起来,有人往这里倾倒下了火种。书架的保护罩重新升起, 爱德华不安地往巨石基座那边后退, 对着空无一人的深空低吼。
两条犬类的前肢凭空出现,它穿过时空的屏障,火焰似的身体带着灼烧灵魂的温度,几乎瞬间就蒸发了图书馆里的氧气。
它的身高远远超过两个书架叠起来的高度, 和乌梅尔不相上下。两团燃烧的烈火取代了眼睛的位置,紫黑色的烟雾从它身上蔓延出来,如招来暴雨的乌云。
犹格·索托斯挡在猎犬和他们之间,他的人类外表让对方诧异了片刻,然后从狗鼻子里挤出一声嘲笑。他和姆西斯哈的战斗是无声无形的,同为时间与空间的操控者,布鲁斯眼里他们尚在原地,其实已经在无数个时间点上打了起来。
此刻的他们同时存在于任何时空,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姆西斯哈诞生在常规时空之外的时空泡中,它代表那个奇异维度的时间,统治着维度里的噩梦之城廷达罗斯。当它获得并掌握全部的力量后,贪婪无尽的它决心向时空的化身——犹格·索托斯开战,一旦战争胜利,旧的时空法则将会坍塌,新的法则在废墟之上建立。地球所在的宇宙将陷入混乱和疯狂,届时太阳不会升起,黑夜不会降临,世界在无休止的颠倒中变成另一个廷达罗斯。
一道时空之门在犹格·索托斯的召唤下开启,门的另一边寒气森森,似乎就是他们来的南极。
克西拉拽着布鲁斯率先跳了过去,紧接着是快要窒息的海王和史蒂夫,带他们过去的是巴里。
在外太空也能呼吸的二人组滞留了片刻时间,姆西斯哈和犹格·索托斯静止似的对峙着,他们无数个时空追逐争斗,最后前者被砍断了尾巴。
“嗷——”姆西斯哈狼一般地嚎叫,它的断尾被犹格·索托斯握在手里,化作烟雾消散。
见占不到便宜,姆西斯哈喷出一道火焰,在其掩护下穿回了自己的维度。
解决完这个老对头,犹格·索托斯转头看向他们,和蔼地提醒道:“门要关闭了。”
“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超人朝他飞去,却怎么也飞不到他的面前,这个空间似乎被无限拉伸了:“我看到有一个书架是关于氪星……您去过那里?”
“万物归一者无处不在。”犹格·索托斯回答,时空之门移过来包围了他们。
门的另一端果然就是南极。
古老者的城市消失不见,抬头望去,两边的山脉簇拥着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大坑,仿佛身处深谷。
他们站在坑底往上看,极昼下的天空一晴如洗,冰雪重新覆盖了山脊。虽然离开不过几个小时,却已经有恍若隔世之感。
“哇,你你你你!”巴里指着克西拉,四处找着白之巫女的身影:“你怎么会在这里!”
克西拉不说话,她盯着脚下,像在等待着什么。
虽然和她同生活在海底,但海王之前从未见过“鱼头国统治者”的真容,只是通过熟悉的海水咸味确定她和“白之巫女”是一个人。
完全置身事外的史蒂夫友好地和克西拉打了个招呼,不等那句“你好”说完,他们脚下的土地蓦然一松,就像误入陷阱的动物那样掉了下去。
这个洞笔直不带拐弯,四侧的壁面光滑得不可思议,布鲁斯手臂上的臂刃根本刺不进去。他们越坠越深,眼前却越来越亮,最后齐齐跌入了一张发光的大网。
就在坠落停止的一瞬间,头顶的黑洞消失了,他们仿佛凭空出现在这里,看不到出口也看不见来路。
大网的黏性很强,巴里费力地拔出一只脚,另一只脚却越陷越深。这种情况下,别说用神速力了,连正常行走都很难。
唯一不受影响的就是克西拉,轻轻一扇翅膀就离开了大网。
“这是什么地方?”海王双脚已经看不见了,他整个人还在继续往下沉,仿佛误入了沼泽。
更糟糕的是这张网似乎负担不了这么多人的重量,每一根线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有几根已经“啪”地断裂了。
“喂喂喂——”巴里伸着手,朝克西拉挥舞:“那位前辈是不是定位有问题呐?!”
克西拉缓缓绽开一个狐狸般的笑容,对着他们——主要是布鲁斯:“很快就知道了。”
诚如她言,大网彻底破裂的那一瞬间,白光包裹了他们,挟着他们落在大陆的不同地方。
——布鲁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到自己坐在奇怪的房间里,不耐烦地听着一堆人侃侃而谈;又梦到自己穿着漆黑的衣服,穿梭在同样漆黑的夜里;还梦到一片蔚蓝的海水,一团浅紫色的光芒靠近了他,让他从无尽长梦中清醒。
他睁开眼,床前的烛火已经熄灭了,窗外几只海鸥飞过,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海上。
他的新婚妻子坐在床边,撑着手看着他,因为笑容露着一对可爱的小虎牙:“你醒啦。”
“我睡了很久?”布鲁斯问,他从动物的皮革间坐起来,身上穿着柔软的白色睡衣。
正对着床的石砖墙面挂着一幅新绘不久的油画,是穿着婚服的他和妻子,这是他们婚礼的见证。
他,黑暗骑士布鲁斯,穿过了危险的迷魅森林,击退了邪恶的月兽,战胜了海上的风浪,打败了看守公主的蛇妖美杜莎,在臣民的欢呼下迎娶了困在高塔之上的公主。
公主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好极了,她亲自端来了早饭,长长的黑发挽在脑后,点缀着一顶黄金王冠:“不算很久。”
床边的衣架挂着他的衣服,柜子上放着他的王冠——因为迎娶了公主,他已经是这个王国的国王了。
扣好衣扣,他下楼去城堡大厅处理今天的公务。
王国的国土不大,并且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海水。国民的生活主要依靠出海打渔,偶尔会在海中发现一两艘沉没了几个世纪的沉船,便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意外之财。
当然,按照王国的法度,这笔意外之财要按照一定的比例上交给统治者。
守卫王国的士兵工整地站在大厅两侧,因为国土实在太小了,所以国中的大臣并不多,而且往往兼任着多种职位。
比如现在汇报财政收入的,布鲁斯记得昨天他还是负责国防的。
大概是国王缺席了太久,大臣们对王位上的人都没有多尊敬,明晃晃的写着两个字:敷衍。
加塔诺托亚略微弯了下腰,便算是行过礼了。他说昨晚风浪太大,很多渔民的船只被摧毁了,希望能从国库得到补偿。
然后单手呈上长长的账单,指着下面让布鲁斯签字。
布鲁斯的脸黑了,且不说他这透着谋权篡位气息的态度,就说这份账单,上面的数字和名字多得完全不像一个小国该有的。
刚登基不久却英明无比的国王陛下断定眼前这人在贪污受贿,他将羊皮纸放到蜡烛上烧掉,让加塔诺托亚重新写一份出来。
加塔诺托亚似乎是呆住了,额上青筋暴起,像是要当场就造反。
士兵们赶紧拔剑围了上来,透过刀光剑影,他看到了站在二楼走廊上的王后,顿时泄了气,撇着嘴回去重写了。
一出大厅,前一秒还在二楼的王后就拦在门口等他。
“你就不能找佐斯来陪你们玩儿角色扮演吗?”克西拉的大哥吐槽道。
克西拉想了下三哥的恶劣行径,坚定摇头:“我怕他真的会篡位。”
她的剧本里可不包括大臣篡位国王流落在外的剧情。
第42章
财政大臣出去不久, 王国的首相来了。
布鲁斯记得他的名字是达贡,他的妻子海德拉是王宫的管家。
达贡说王国昨晚到访了三位不速之客,他们在王国内烧杀抢掠, 夜间的暴风似乎也是他们引起的, 问布鲁斯该如何处置。
英明的国王陛下想了想,下令卫兵把他们压到王宫来,他要亲自审问。
达贡没有照做, 他木桩子似的矗在王座下,进言道如此凶恶及不详的人,应该直接处死才对。
布鲁斯不同意,他和他的首相打了一上午的口水仗, 最后将处罚定为驱逐。
对于这个结果, 达贡还是不太满意。但他一抬头, 尊敬的王后殿下正站在二楼走廊上望着他,眼里写着“多说一个字就去死”。
首相大人退出了议事大厅, 随后灵巧地通过爬墙翻窗户来到了二楼。
“您不该如此纵容他。”达贡道, “如果是伟大之克苏鲁,那几个人类早就该死了。”
克西拉感到头痛。或者说不知头痛,还有手痛脚痛牙齿痛, 她自认自己写的剧本天衣无缝完美无瑕,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些群众演员太不给力。
“可现在布鲁斯是国王,你们都该听他的。”至于伟大之克苏鲁, 不好意思, 他已经是先帝了。
达贡不情不愿地去招办了,克西拉走到二楼的厨房,她任命的王宫管家正充分调动着九个脑袋十八条触手外加一条尾巴,在打扫卫生的同时做饭洗衣烧热水, 任谁说了都会夸一句勤劳能干。
“海德拉——”王后拉长了调子,不满地斥责:“人类只有一个脑袋两双手两只脚,并且没有尾巴。”
海德拉无可奈何地将多出来的东西收回去,和她的丈夫一样,她对新上任的国王也是颇有微词:“人类太弱小了。”
看着克西拉王后长大的管家叹气道:“他该如何抵御邻国的入侵和月兽的骚扰呢?”
“有我在呢。”王后的回答像极了溺爱孩子的父母。
管家哼唧几声,继续做饭了。
认真完成国王工作的布鲁斯上楼了,他看上去很疲惫——没有哪个国王会不为想要谋权篡位的臣子而心力交瘁。但他也知道加塔诺托亚还有达贡都是王后父亲的“得力部下”,所以没有找小娇妻诉苦。
他们一起享用了不太美妙的午饭,牛排充斥着海水的潮湿,像在雨中淋了几个日夜似的;蔬菜口感也不是很好,不过这儿是个临海的王国,沙子里很难种出青菜,蔬菜只能从很远的地方运过来。
午饭后,他们沿着海岸散步。因为昨晚的风浪,岸边的椰子树倒下了许多,有几棵还被海水淹没了。
雇佣来的渔民们正在努力地将它们立起来,王国百姓们大多都力气惊人,又长又壮的椰子树只要一个人就可以搬动,因此进展很快。
等他们散完步,椰子树已经重新竖好了,水位也退了下去,一些五彩斑斓的贝壳和海星遗留在沙滩上。
布鲁斯随手捡起了一枚,打开紧闭的扇贝,里面赫然躺着一颗圆润的大珍珠。
他边感叹自己的运气未免太好了些,边将珍珠送给心爱的王后。
下午的时光依旧很好打发,财政大臣交上了仍有错漏但不再离谱的账单,首相说外乡人已经离开他的国土了——还得到了英明的国王笔下的馈赠。
王后提醒下个月就是海神的祭典,于是布鲁斯招来了王国全部的三位大臣,和他们商量着祭典的举办。
最后一位大臣名叫伊索格达,他是三人中最没存在感的一个,同时也是托孤大臣里唯一一个不会反驳布鲁斯意见的。因为这个,布鲁斯对他挺有好感,将祭典的主要负责人定为了他。
伊索格达不高兴地接下了任务,眼里写满了不想工作。
厨房穿来了香味,晚餐时间到了。布鲁斯勉强吃完烤得发黑的面包,洗漱完毕后躺上了睡房的圆床。
没多久,洗得香喷喷的克西拉钻进了被子,搂着他的脖子睡着了。
不知克西拉用什么洗的澡,一股香甜可口的味道萦绕在布鲁斯身边,像一块美味的奶油蛋糕。
他的鼻尖在妻子的发间蹭了蹭,做起了奶油蛋糕的美梦。
虽然甜甜的蛋糕最后还是被讨厌的黑漆漆所代替,但布鲁斯一早醒来仍然神清气爽。克西拉睡得比他沉,一直到布鲁斯下床穿衣都没有睁眼,反而抱住了羊毛被子。
布鲁斯开始嫉妒王后不用面对无时无刻都想谋权篡位的大臣和堆积如山的公务了。
他也好想睡懒觉。
尽管内心很想重新躺到舒服的床上,可英明的国王陛下还是准时出现在大厅的王座上。
作为一个小王国,拉莱耶完全没有小王国的自觉。它每天都会有各不相同的□□——布鲁斯也不知道它是如何做到集火山爆发、洪水、飓风、冰雹、地震、暴风雪于一身还不灭国的。除此之外,王后口中淳朴善良的国民们平均每天发生三起斗殴事件,这都需要国王的仲裁。
布鲁斯觉得这比管理公司还累,虽然他不知道“公司”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