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妮回来的事又不是秘密,如今钱没了,孩子也没了。
人家自然不会想到是傻子把钱拿走了,只会以为是拐子拐走了孩子还偷了钱,杨瘸子一家心里有鬼,生怕警察来了查出他们害杨小妮的事,到时候不仅要坐牢,还要被人戳脊梁骨。
毕竟发绝户财这种事有损阴德,老太公发起火来把他们逐出宗族也有可能。
现在毕竟杨爱国的工作还在,只是一千多块钱,虽说心疼,但总没命重要。
不过……
现在杨瘸子一家估计得吓死了。
这连续被偷了两家,还都不是小数目,恐怕警察不来也得来了。
不过,白芙美还是有点担忧,中午下了工,吃完午饭,白芙美粘着白振华去底气,然后趁机问白振华:“爷爷,警察要是来了,会查到我再这儿么?”
“放心吧,没事儿。”
白振华揉揉白芙美的脑袋瓜子,山上的痕迹他早就处理干净了,又下了一场大雨,就是再厉害的警察,也查不出来。
这一次警察来的确实很快,正吃着中午饭呢,人就来了,一来就开始排查村里的情况。
两次被盗都是大额金额,恐怕是一起连环盗窃案,如今到处都是乱糟糟的,这种典型一定要抓。
杨瘸子一家确实吓死了。
他家都准备吃了那个闷亏了。
没了钱虽说心疼,为此王婆子还病了一场,可到底命更重要。
再加上杨爱国也说他现在接了工作,以后有固定工资,赚钱是迟早的事,所以这几天杨瘸子一家都没嚷嚷。
大杨村本来也把这事儿给忙忘了,谁能想到杨支书家也被偷了呢。
这下子警察来了,挨家挨户的排查,不多时,就查到了杨瘸子一家,杨小妮失踪的事,很快摆上了台面。
按理来说,杨瘸子一家只有杨瘸子和王婆子俩能算杨小妮的监护人,厂里赔偿的八百块和杨爱国现在的工作,都是杨家老大的遗产,也只有杨瘸子和杨小妮两个人的分,如今杨小妮失踪,杨爱国接了工作,钱还不知所踪,警察合理怀疑杨瘸子一家弃养。
最重要的是,警察到工厂里找到杨爱国时,发现这人在谈话时言辞闪烁,眼神躲躲闪闪,看着就不像个无辜的。
可到底,办案讲究个证据,杨瘸子一家咬死了杨小妮是被拐子拐走了。
警察本来把突破口放在杨瘸子这,想着杨瘸子怎么也是杨小妮的亲爷爷,谁能想到,杨瘸子比谁都坚定的说,杨小妮是被拐子拐走的。
警察没证据不好抓人,只好将重点转到杨支书家里。
可到底心里不甘心,还盯着杨瘸子一家。
白芙美得了白振华的保证,便放下了心来,但是对杨瘸子一家依旧很关注,傅恒阳对杨宝妮家也很关注,见天的去村里打听情况,回来就跟白芙美八卦,只是言语中对杨宝妮一家还是担忧的。
就在这种氛围中,杨水娃结婚了。
人都说杨水娃的媳妇儿明事理,知道杨家遭了贼还愿意嫁过来,都把杨宝妮这个小婶给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这时候,杨家分家了。
老两口跟着杨家老大过,所以老屋分给老大家,老小杨水娃刚结婚,可以在家住半年,半年后也得找宅基地搬出去,中间段的老二老三家,宅基地已经批了,单子也送到杨支书手里,什么时候钱到位,什么时候能建房。
可杨家刚遭了贼,哪来的钱呢?
两难兄难弟,去未来的知青院隔壁的仓库里,一人一间先住着,如此,剧情回到了正轨。
与此同时。
来自遥远粤省的火车缓缓停在了彭城火车站。
高四壮怀里抱着高付俊,小心翼翼的仿佛抱着一块嫩豆腐,高三壮拎着包,擦擦额头的汗:“咱们把俊俊带出来,回去大哥能把咱给锤死。”
高四壮缩了缩脖子,怂怂的反驳:“不然咋办,让俊俊眼睛都哭肿了?那大哥得锤的更狠。”
作者有话说:
高鲜花:媳妇儿我来啦!
(茶馆名场面不会少,年少时先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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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落枕了,一整天脖子都不能转,猛的来一下,能疼懵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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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亲戚
高三壮顿时不说话了,毕竟他也看不得俊俊哭。
高付俊可不管自家三伯和四伯此刻的纠结,他这会儿可太兴奋了,坐在自家四伯健壮的胳膊上,一手半圈着高四壮的脖子,一手指着不远处的店:“四伯你看,食品店。”
“好好好,等咱们找到地方住,四伯给你买糖吃。”
高四壮拎着高付俊两个胳膊,将他甩到自己背上,招呼高三壮:“三哥,把背带拿给我。”
高付俊一听,顿时扭捏了起来:“我可以自己走。”
“不行,人多,俊俊乖,四伯背。”
高付俊一听这话,立刻老老实实的趴在高四壮的背上。
作为老高家金贵的独苗苗,他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三个人出了火车站,先去了招待所。
高三壮将弟弟和侄子放下后,就拿着公社开的证明去警察局求助去了。
早几年的时候,逃难的人多,这几年情况好些了,陆陆续续的也有人来寻亲,警察局那边只要有人拿着寻亲的手续,他们都会帮着联系下面警察局,将群众给送过去。
警察局那边立刻联系了渠县,渠县又联系了了丰镇,丰镇派出所一听人在大杨村,名叫张高兰,顿时想起最近侦办的连环盗窃案,连忙说道:“张高兰我知道,前几天办了个案件正好牵扯到她们家,她是在大杨村,直接让人过来就行。
渠县那边得了消息又立刻联系彭城总队,等消息传到高三壮那儿,差点没把高家兄弟俩给吓死了。
“咋,咋还犯案子了呀!”高四壮不知所措的看向哥哥高三壮:“这……这以后怎么给舅爷交代啊。”
高三壮蹲在地上捧着脑袋:“交代交代,我怎么知道怎么交代。”说着,抽出草烟点燃,微蹙着眉头,‘吧嗒吧嗒’抽了半天才又开口:“来都来了,怎么说也得见一面,是死是活也得有个说法,明天咱就去那啥大杨村。”
“成!”
高四壮咬咬牙:“要是实在不行,大不了把舅爷接咱家来,我们兄弟给他养老,反正我光光条一个人,多个人多张嘴而已。”
兄弟俩把舅爷的养老问题都考虑好了,这才出门去买车票去了。
另一边大杨村的张高兰也吓坏了:“我老家的亲眷?”
“对,一个叫高三壮,一个叫高四壮,从粤省来的。”
推着自行车的小警官手里拿着条子,上面记录的是电话的内容:“是你的家人么?”
“三哥和四哥……”
张高兰一听这俩名字,脸上瞬间露出怀念的神色,连忙点点头:“是是,是我娘家的哥哥,没想到他们居然能找到这里来……”说到最后,神情还有点复杂。
“既然确定是你娘家人,那我就回去了。”
说着,小警官把自行车调了个头:“他们买了明天的汽车票,几点的我不知道,总归宜早不宜晚,你们可得去汽车站接啊。”
“行,谢谢你啊,小张警官。”
纵使心里烦乱非常,可面上,张高兰还是送小张警官离了路口,才转身准备回家,抬眼就看见背着筐的杨宝妮:“去采蘑菇?”
“嗯嗯。”
杨宝妮点点头:“妈,帮我把铲子放背篓里。”
“早点回来,蚊子多,别到时候又被咬的浑身是包。”张高兰叮嘱了一句便心神不宁的回了家。
杨宝妮则是一缩脖子,头也不回的往山上跑去,然后借着山里的小路到了西边小院,掏出傅恒阳给她做的竹哨吹了一声。
正在屋里陪着白芙美练字的傅恒阳猛地直起身子。
毛笔一扔,手脚麻利的把笔墨收拾好,藏在床下,又把写了一半的玉米皮搬到厨房,塞到大锅灶的火膛里,留着晚上引火用,然后一把拉起一脸懵逼的白芙美,对着坐在床上摸索着纳鞋底的周淑贤喊道:“周奶奶,我带小美出去玩会儿。”
“去吧去吧。”
周淑贤摸索着针脚,下了一针:“不过得把桌上收拾干净了。”
“早就收拾好了。”
说着,傅恒阳就拉着白芙美一阵风的跑了。
等出了院子,就三拐两拐的上了山,和杨宝妮碰了头。
白芙美这才意识到刚刚那一声竹哨的意思,将傅恒阳的手一甩:“好呀,我说干嘛火急火燎的把我拉出来呢,原来是为了宝妮姐姐啊。”
傅恒阳憨憨的笑了笑,抓了抓后脑勺:“整天练字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出来玩,再说了,跟着宝妮能找到不少吃的呢。”
杨宝妮也发现白芙美不是真的生气,连忙说道:“前几天我和小阳哥挖了陷阱来着,我们现在去看看,要是有野鸡野兔的话……”
白芙美哈喇子一下子流下来了。
以前作为白家小姐的时候,她身体不好,不能吃大荤,所以没怎么尝过肉味儿,如今身体好了,自然而然的渴肉,听到野鸡野兔啥的,脑子里面瞬间浮现出一道道曾经见过没尝过的肉菜。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走啊!”
白芙美一挥手,一副领导模样。
傅恒阳和杨宝妮立刻笑了起来,傅恒阳更是弯腰一把扛起白芙美,就朝着山里跑起来,杨宝里手里拿着铲子,背着筐也追了上去。
杨宝妮的陷阱手段是跟她二伯杨海学的。
与掐尖要强的二婶秦素梅不同,二伯杨海是个温和的男人,对几个侄子侄女都好的很。
因为脑子笨,杨支书就没给他安排活,一直在家种地,不过每次大收过后大队称粮,都是他负责称,他有一手做陷阱,放地笼的好手艺,家里主要的肉类来源几乎都靠他。
这也是秦素梅在家兴风作浪的原因。
毕竟吃肉都靠自家男人,结果其它兄弟都做干部了,只有杨海还在家种地,怎么想都不甘心。
一连查了三个陷阱都没东西,白芙美有点失去信心了。
“不会一个都没有吧。”
白芙美一边哀嚎一边揉揉肚子,不说肉不想肉,一说肉,这会儿只觉得肚子里馋虫在翻跟头。
“别担心,我觉得会有的。”杨宝妮连忙安慰道。
“嗯嗯,宝妮姐姐我相信你。”
白芙美重重点头。
既然直觉系女主觉得会有,那就一定会有。
又是这样坚定的信任。
杨宝妮黝黑的脸蛋瞬间爆红了起来,她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妹妹,因为小妹妹每次都会给她很多很多的信任,那种被人信任的感觉太好了,让人着迷。
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白芙美嫩嫩的脸蛋,杨宝妮只觉得更有干劲了。
又检查了两个,终于在第三个的时候,有收获了。
坑底躺着一只肥硕的兔子。
捡起来用草绳捆住脚扔到筐里,继续检查其他的陷阱。
好运这东西,一旦来了,挡都挡不住。
再往下走,每个坑里几乎都有点货物,只是有的死的天数多了,腐烂了,还得清理,否则的话这个坑就废了,多数傅恒阳解决了,只有一个坑,太恶心了,干脆用土填了起来。
等忙完了,三个人找到山里的小溪,洗了洗手,然后开始分猎物。
三个人你一点儿我一点儿的,都分了,多数给了杨宝妮,毕竟西边那边不是都是一条心的,太多肉容易惹人注目,等分完了,傅恒阳就拿着自己和白芙美的那一份去小溪边开膛破肚,清理干净。
曾经拿笔杆子弹钢琴的小少爷,如今挥舞着小刀杀鸡宰兔也挺麻利。
杨宝妮和白芙美坐在一起,倾诉着自己的小烦恼:“我听我妈说,妈妈娘家的亲戚来了。”
“恩?那不是好事儿么?你二婶欺负你妈不就因为她没娘家撑腰么?这下好了,你妈妈娘家来人了,你二婶就不敢欺负你妈了。”
妯娌四个,秦素梅欺负张高兰欺负的最狠,因为知道没人出头。
“我只是有点担心。”
杨宝妮有一下没一下的搓着手里的草叶:“我妈妈是逃难来的。”
她垂眸:“要是她要回老家,和爸爸分开怎么办?”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恐慌:“我听妈妈说过,站在她们村旁边的小山坡上,能看见大海,她说,大海很大,大海很蓝,大海很漂亮,不仅有无数的鱼可以吃,还能看见海鸥……”
那对杨宝妮来说,是宛如仙境的地方。
她无法想象妈妈会放弃回到那个地方,而留在这个小山村。
只要一想到,妈妈离开大杨村,她将永远都见不到妈妈,她就觉得自己难受的快要死掉了。
越想越难受,她的眼泪刷刷的落下。
白芙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是真不会安慰人,所以只好张开小手,抱住杨宝妮的脑袋,杨宝妮反手抱住白芙美,在小妹妹软绵绵的怀抱里,号啕大哭。
一直到傍晚,傅恒阳才将白芙美送到回村的小路口,才转身回了家。
“有点担心呢。”白芙美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宝妮太可怜了。”
傅恒阳攥了攥拳头:“我们明天偷偷到村里看看宝妮妈妈的亲戚吧,要是他们非要带婶子走,我,我们就帮着宝妮一起哭。”
这什么馊主意?
白芙美撇撇嘴,不过也没反驳。
哭是不可能哭的,不过看还是要看的,她只是担心宝妮罢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大人们都上工去了,两个人才鬼鬼祟祟的往村里走,因为怕被人认出来,白芙美临到村里前,还从锅底摸了两把锅灰擦在脸上,把自己收拾的脏兮兮的。
未来的知青院本来就在村子的边缘,他们到的时候,张高兰的娘家人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