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银台。
结算的小姐姐看见尚懿递过来的商场VVIP黄金会员卡，停下了包装衣服的动作。
一般客人手持的都是普通会员卡，像VVIP这类的黄金会员只有商场内部人员才能拥有，比如这整座商厦的参股人和投资人。
收银员立马毕恭毕敬地朝尚懿鞠了个90度的躬。
“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尚懿指着那件待包完的衣服，问：“你们这儿的会员可以优先选购吗？”
“当然可以了。”
您这可不是普通级会员。
尚懿转头看着那位脸色略有僵硬的蛇精女，笑的可甜：“那我想要她那件，麻烦帮我换个好看点的盒子装，我要送给我朋友的。”
这位朋友此刻正赶过来看热闹，捂着嘴，装作难以置信地娇嗔道：“哦，天呐，这真的是要送给我的吗？”
矫情得快恶心到尚懿，就更别提孟曼妮了。
她眼睁睁看着到手的潮衣被售卖员精心包装过再递到尚懿手里，而后转交给了沈飘零。
沈飘零：“现在这可是我的了，孟曼妮，你要是求求我的话，我说不定可以转卖给你哦，毕竟呢，我也刚刚得到了这件衣服带给我的快乐了呢。”
呕。
沈飘零膈应起人的本事也不差。
孟曼妮瞪着她，火气蹭蹭地往外冒。
见沈飘零和身边那位又说了什么，不多时，店员又把那衣服取出来挂了回去，孟曼妮看这操作看得一愣一愣。
沈飘零：“这衣服我刚摸了下，质地没我想象中的好，你要是喜欢，尽管去买，不过呢，这是我不要了的，不知道你还下不下得去手。”
说完，牵着尚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这家店。
周围聚集看热闹的人很多，不乏还有认出她在录像的路人，孟曼妮尽管恨得牙痒痒，也没在店里撒泼骂人。
这时，电话进来。
孟曼妮边走出店铺，边接起电话，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你怎么才来啊，你干嘛就不是这座大厦的高管呢，我刚被人欺负了，你呢，只管天天唱啊跳啊，也没见你赚花不光的钱给我败，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呐。”
对面无声。
尽管听她抱怨着。
-
二楼咖啡店。
环境清雅，不烦不燥。
正适合刚跟白莲花打赢架，需要舒缓下身心的尚懿和沈飘零。
她们坐的位置靠着窗，视线下投，刚好能看见商场进进出出的车辆。
“就她男朋友你说长得像我家孙智兴？”
沈飘零：“没没没，我肯定是看走眼了，你家孙智兴怎么也不能眼瞎至此吧。”“不过刚才你真是太棒太壕气太解我心头之怒了。”
点的咖啡和甜品刚上来，这样惬意的氛围，没个男人作陪实在有些无趣。
沈飘零想起什么，跟她说：“对了，我有没有跟你说我托人要到了陆聿修的手机号啊。”
“咳咳——”刚进嘴的星冰乐差点被尚懿喷出来：“然后呢？”
“然后我上午给他打了个电话，但是没人接，好奇怪。”
尚懿：“在练舞吧。”
“哦，可能吧。”沈飘零拿出手机，看了眼尚懿：“要不然我现在打一个让他过来陪我们玩玩。”
“……”“不是，你哪来的自信觉得他是那种会陪有钱小姐玩玩的男人。”
沈飘零：“这种训练生还没出道，缺的不就是资源和后台，我主动抛出橄榄枝他还能不要？”
尚懿笑了下，挑了挑眉眼：“那你打吧。”
现在下午两点，他们排练应该刚结束。
电话拨通，嘟嘟了十秒后，话机里传来对方正在通话的机械女声。
沈飘零：“卧槽，他给挂了。我这又不是诈骗电话，他接一下怎么了。”
尚懿笑而不语，喝了口星冰乐，再看她望穿秋水、锲而不舍地打了一通又一通无疾而终的电话后，长叹了声气：“要不我帮你打？”
沈飘零把手机号报给她，尚懿听着输入一遍，屏幕上果然跳出了“修理工人陆师傅”的字眼。
拨过去，秒接。
“喂~请问是陆聿修先生吗？”
“通了？”沈飘零惊得张大了嘴，用唇形在说话。
尚懿点点头算是回应她。
这会儿陆聿修练舞结束，正开车准备回寰宇鸿都，接到尚懿的电话还有些意外。
接起后，听见她发嗲的开场白，陆聿修微扯了下唇：“是我，怎么了，尚小姐要给我介绍特殊服务？”
“特你个头，滚。”尚懿直接挂了。
对面的沈飘零：？？？
尚懿随后发了个定位给陆聿修。
言简意赅：［速来。］
到了这个时候，尚懿觉得也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
不然按现在的事态再发展下去，搞不好沈飘零还能找人打听到陆聿修和她住的地方。
“实话跟你说了吧，陆聿修就是我那个发小。”
“啥？”沈飘零摸了摸下巴，还好还在:“那个大早上还和你在一块儿的发小？”
“嗯。”
沈飘零:“你不是说长得很丑？”
尚懿嗯？了一声：“哦，那以我的眼光来看，确实长得——”
对面杀来一记眼刀，尚懿顿了顿，重新组织语言：“就那样吧。”
沈飘零:“那只能说明你眼睛是发散长的，就他那长相，我说句不夸张的，能甩你家孙智兴好几百条街了行吗。”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开心了。
“我们家兴兴——”
话说到一半，尚懿卡了……
沈飘零笑问:“你们家兴兴咋了？”
楼下，商场的停车场进出口。
一辆银色丰田ALPHARD缓缓驶出，是孙智兴的保姆车，就停在路边。
尚懿的位置正好斜对着车门的那侧，下一秒，车门打开，孙智兴没出来，伸出了半截手，像是拥抱的姿态。
然后，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刚才还在一楼女装店被她和沈飘零共呛过的那位蛇精女，突然现身。
尚懿的大脑仿佛停止运转，她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方向。
“怎么了啊？”沈飘零被她一惊一乍的动作吓了一跳，顺着她看去的方向，也看了过去:“孟曼妮？”
孟曼妮手上拎着新买的衣服，没去搭孙智兴的手，反而看着像是赌气地把购物袋往车里一丢，然后愤愤地上了车。
车门自动合上，之后的画面便被那扇里面看得见外面，但外面却丝毫看不清里头情况的车窗玻璃挡得死死的。
“她男朋友又来接她了。”沈飘零也不晓得下面有什么好看的，拉了把尚懿回座位，但她纹丝不动，而且结巴地话都说不清楚:“你、你说、说那是、那是她男朋友的车。”
那个跟孙智兴长得几分相似的男朋友。
结果真是他本人？
这个信息量太大，消化起来实在是困难。
她刚说话的模样和此刻像吞了屎味巧克力的表情真的搞笑，沈飘零没忍住笑她:“是啊，算上今天，这任男友快坚持半个多月了，不过你说话干嘛这样，奇奇怪怪的。”
半个多月。
那不就是从孙智兴回国到现在。
“不行，我要下去一趟。”
“你去干嘛啦？”沈飘零还没喊住她，尚懿已经飞奔了出去。
咖啡店门口，陆聿修刚找到她发的定位地址。
迈步走进去，跟夺门而出的尚懿撞了个满怀。
“你跑什么？”陆聿修抓着她胳膊，扶稳她。
来不及解释，尚懿回头点了点沈飘零坐的位置:“那个我朋友，你先认识认识，我有点事，办完就回来。”
话落，人影早已不见。
今天周六，出口处很堵，他们夹击在其中暂时抽不了身。
尚懿只能趁这会儿工夫下去问问清楚。
但跑到距车子一米之隔的地方时，她扶着腰，虚喘着气提不起脚步继续走过去。
不是她体力真的太差，而是她此刻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一个粉丝该遵守的范围。
这是孙智兴的私人行程，不管车上的女人是谁，既然看到了，顶多拍个照问问能不能要签名，当做偶遇就好了。
贸然去敲孙智兴的车窗，真的很不好。
她站了有几分钟，直到保姆车缓慢排着长队淡出视线，她就真的只是拿手机远拍了一张在商厦外面偶遇孙智兴保姆车的照片。
再回到咖啡店。
歌曲悠转。
每个音符都是伤心人最爱听的优雅慢调。
她失恋了。
彻底的失恋了。
反观陆聿修，和沈飘零十分不见外，聊得热络，还有说有笑的。
见她回来，整个人镀了层少女失足的落魄感，沈飘零没在意，批评她:“你这人也太不仗义了，竟然偷偷结婚都不告诉我一声，而且你老公这么帅也不带出来遛一遛，过分了昂。”
遛一遛。
又不是宠物。
尚懿看向坐在她原来位置的陆聿修，长腿敞开，两手枕在脑后，靠着椅背。
悠闲自在。
视线由窗外收回，他第一时间接收到尚懿投递给他的眼神，回看过去，女孩儿眼里无光，落了灰一般，连生气都没有。
意料之内。
亲眼目睹偶像来接女友，比他口头转述的杀伤力强多了。
她在陆聿修旁边坐下，看着沈飘零，情绪起伏不大:“哦，忘了，刚想起来。”
神他妈结婚了刚想起来。
沈飘零听她的鬼话。
但看着尚懿兴致缺缺，加上问她怎么了，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这局干脆散了。
《onepercent》的受众人群很广，才开播一期，讨论度就非同凡响。
咖啡厅里已经有不少人侧目而视，向陆聿修这边张望着。
陆聿修拉着尚懿下楼的时候，旁边从试探观察到百分百确定的粉丝越来越多，甚至有一两个大着胆子走上前来的。
她的手被陆聿修拽得很紧，尚懿拿指甲掐他才得以从束缚中脱离开。
尚懿装作四处看看地走远了点，随后便听到一阵果真认出爱豆来逛街的尖叫声。
“陆爷，啊啊啊啊真的是。”
“今天不用排舞吗？”
“陆聿修你本人比电视上还要好看一百倍。”
“能不能合影啊？”
身后热闹嘈杂，连广播里都流转着动感的劲歌。
然而快乐都是别人的，与尚懿无关。
她的手机震个不停。粉丝群里的消息。
大家都在为今晚第二期开播造势热话题。
群主兴阿兴突然来了句：[晚上看节目的时候都关注自家，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去引战。]
看样子兴阿兴也去了昨天的录制现场，自知孙智兴这次迟到的确不对。
如果他们知道他迟到的原因竟然是去接一个早上刚下直播的女网红，会不会也跟她现在似的生着闷气，却又不敢声张出去。
说到底，还是心疼他被黑。
一个真正粉了多年的粉丝，又怎么会仅凭一件事，就奋不顾身地脱粉回踩呢。
网上说的没错，你爱豆都这么大的男人了，你还能相信他没做过爱？
反过来思考之后，尚懿除了难以接受孙智兴的审美之外，心里舒坦许多。
她回头，有点儿想回家了。
谜一样的默契，让陆聿修瞬时捕捉到她所在之地，他低头跟周围的粉丝说了什么，只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声油腻的“喔~~”。
粉丝们让开路，陆聿修向她跑了过来。
-
车上。
尚懿一改之前的不快，高兴地哼起歌。
车子平稳地开在回寰宇鸿都的路上，陆聿修对她喜怒无常的反应捉摸不透。
哂笑，说：“看见妙龄女子真人，失心疯了？”
“你怎么知道？”
“你不就看见他车下去的吗？我也看见了。”后视镜里折射出她一半的脸，笑容渐止，陆聿修看了眼，挺阴阳怪气的：“因为那个才难过的吧。”
尚懿扬起小脑袋：“现在不难过了。”
陆聿修挑眉：“脱粉了？”
怎么可能。
尚懿没直接回他，反问：“陆聿修，你做过爱吗？”
嗞————一声。
车轮擦着地面，原地打转了好几圈。
陆聿修以最快速度踩下刹车，没抢过前面快闪了几秒的黄灯。
“你会不会开车啊？”尚懿身体前倾，差点撞到前面，拿手扇了扇：“吓死我了。”
“你能不能一天天别往你脑子里装些有的没的。”
“做过就做过，没做过就没做过，”尚懿理很直气也壮：“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又不会嘲笑你。”
陆聿修眸色讳深，却勾了下唇：“好奇？”
也不是好奇，就是随便问问。
验证下和孙智兴差不多年纪的男生会不会都有这方面的经验。
车外路灯刚点起，陆聿修转过侧脸，光影时而晃过，缀着他不正经的笑:“晚上跟我试试不就知道了。”
“神经。”尚懿转过去，懒得理他。
她看向窗外。
云被割攘成圈，任由晚霞的余迹涂染。
橙晕晒在两颊。
不知是刚刚惊吓过度的余韵，还是怎么的。
尚懿脸上绯红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