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才比我大二十岁?!”
凌轩惊了。
吴悠悠点了点头:“对啊。记得你爹带着你闯地府的那一年,我才二十呢。”
凌轩顿时激动起来:“难怪我说怎么和你这么投缘呢!原来咱俩差不多大!”
吴悠悠:“…………”
凌轩:“那我以后还是叫你大哥吧!小师姑什么的,叫着太别扭了!”
吴悠悠:“啊不是……你怎么能叫我大哥呢?!这辈分不对啊!!”
凌轩丝毫不以为意:“这有什么!我叫你大哥,你叫我爹师兄,咱们各论各的,没毛病!”
吴悠悠:“…………”
吴悠悠:“虽然但是……你也应该叫我‘大姐’才对啊?”
凌轩白了吴悠悠一眼,反问她:“‘大哥’、‘大姐’这俩词,你觉得哪个更有气势一些?”
听到凌轩这么说,吴悠悠认真地对比了一下,然后沉默了。
凌轩说得没错。‘大哥’叫起来就充满了江湖快意恩仇那味道,而叫‘大姐’嘛……就是菜市场卖菜大姐那感觉了……
“那行吧。”吴悠悠妥协了,“你就叫我大哥吧!”
吴悠悠话语方落,凌轩就欢快地从地上蹦跶起来,张开双臂就要往吴悠悠身上扑去——
“大!哥——!”
可就在凌轩准备挂到吴悠悠身上的时候,两人的头顶上传来了一道冷峻的声音——
“凌轩,你又闯祸了。”
————
这个声音有如一盆冰水,将凌轩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心寒。
已经飞跃到半空中的凌轩身形一震,马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僵硬、下坠,“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变成了石像。
听到这个声音,吴悠悠面上顿时露出喜色,仰头往上看去:“师兄!”
只见凌恒太子就站在坑口边上,低着头往下看。
“束缚阵、金光福禄禁止符……”凌恒太子道出了坑中的奥秘,然后冷冷一笑,“凌轩你小子,还挺能。”
虽然凌恒太子目上覆着发带,但是凌轩还是感觉到他投在自己身上的森冷的注视。
凌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端正跪姿,身体挺直、双脚并拢、双手老老实实地贴在大腿上,低头,不敢吭声。
吴悠悠看到了凌轩的紧张。
两人在坑里头一起待了这么久,早就产生了无产阶级革命友情。
再说了,刚刚凌轩还管她叫“大哥”了呢!
小弟闯了祸,大哥能不罩着?!
如是想着,吴悠悠毫不犹豫地出声,打破了现场紧绷的气氛:“师兄,轩儿又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就别生他的气了呗~~”
说完,吴悠悠再冲着凌恒太子招招手,补充道:“你丢个绳子下来,把我们拉上去吧~”
————
在凌恒太子的协助下,吴悠悠和凌轩两人顺利地爬到了坑外。
须弥山终年都见得到日光,所以外头还是亮的。
原本凌恒太子是打算将自己这个顽皮的儿子狠狠地斥责一顿并惩罚的,但是他在看到凌轩那张脸的时候,愣了一下,倒是把骂人的话给忘记了。
吴悠悠是打定了主意要罩凌轩的。现在看到凌恒太子发愣,吴悠悠马上过来一把揪住凌轩,捏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抬,给凌恒太子看凌轩的大花脸。
“师兄,凌轩这孩子是不是智商随妈啊?!他和我在坑里玩了这么久的游戏,就没赢过!你看他这脸,这、这这、还有这!全是输了让我抹的灰!”
吴悠悠一边说着,一边将凌轩的脸上下左右四个方向扭动,给凌恒太子看他那涂得和花猫一样的脸。
说完这话,吴悠悠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张幼徽的坏话,赶紧又解释:“啊不!我刚刚绝对没有说嫂子不聪明的意思!师兄你别误会!”
这么一打岔,吴悠悠感觉到凌恒太子身上冷若冰霜的气势消退了不少。
“原来我也以为轩儿的不聪明随的是他|娘亲。”凌恒太子淡然开口,嘴角依稀带着笑意,“但是现在看来……他比他|娘亲笨多了。”
凌恒太子这话说得吴悠悠一怔。
师兄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和凌轩玩游戏的人难道不是我吗?他是怎么得出张幼徽比凌轩聪明的结论的?!
看到吴悠悠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凌恒太子嘴角上扬的弧度更明显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先送你回玄都玉京去吧。”
吴悠悠是个不纠结的性子,听到凌恒太子这般说来,便把心里的小纠结给抛到脑后去了。
想了想,吴悠悠回答:“谢谢师兄美意,我自己回去就好。你早点带孩子回家吧。”
凌恒太子微微挑眉:“你自己回去不怕师父骂你?我跟你同去,还能帮你说说话。”
凌恒太子这话正中靶心,直接把吴悠悠给说得犹豫了起来:“啊这……”
自然而然地牵起吴悠悠的手,凌恒太子不由她分说,带着她驾上祥云,离去了。
————
凌恒太子法术高强,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同吴悠悠一道儿消失在云层后面了。
正在爬山的凡人们看到凌恒太子和吴悠悠,顿时激动地纷纷跪倒在地,磕头膜拜,大喊“神仙!”
听到凡人们此起彼伏的呼喊声,被凌恒太子遗留在坑边的花脸凌轩:“…………”
我就这样……直接被遗弃了吗?!
爹!您不要我这个儿子了吗?!!
凌轩一脸生无可恋,目光呆滞地望着凌恒太子和吴悠悠消失的方向。
爹啊——!
我真的、真的、真的是您亲生的儿子吗?!
第17章 东海龙宫的小龙女【十六】
果然如凌恒太子所说的一般,吴悠悠因为晚归,被洞虚老者狠狠地斥责了一顿。
顺带把没把儿子给教育好的凌恒太子也狠狠地骂了一顿。
骂完两个徒弟,洞虚老者觉得爽了,表情才有所松和。
凌恒太子估摸着洞虚老者这会儿正在思考该如何惩处吴悠悠,连忙开口迎合他道:“师父骂了这许久,当是饿了罢?弟子去给您做碗阳春面来?”
凌恒太子话语方落,洞虚老者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吐槽:“你还是消停些吧!折腾来折腾去的,是嫌胸口的洞开得不够大吗?”
洞虚老者这话把吴悠悠说得一怔。
什么胸口的洞?
凌恒太子察觉到吴悠悠的疑惑,忙不迭给洞虚老者递眼色,把话题扯开:“师父您胡说什么呢,哪里有洞?”
凌恒太子眼睛上覆着发带,洞虚老者理直气壮地装成没看到他的眼色。洞虚老者直接伸出手,一把揪住凌恒太子的衣襟。
洞虚老者的动作快如闪电,凌恒太子根本来不及防备,外袍便让他“唰”地一下扯开了,露出了中衣。
看到凌恒太子的惨状,吴悠悠忍不住掩嘴惊呼。
只见凌恒太子左胸口那一片被血染成了红色,几乎已经看不出中衣原来的颜色。这血色又分黑红和鲜红两种。黑红是早些儿染上的,鲜红是方才才渗出来的。两种红叠在一起,格外地触目惊心。
看到吴悠悠脸上的震惊瞬间变作担忧,凌恒太子连忙挣开洞虚老者的手,将外袍的衣襟拉上,盖住自己的伤口。
“悠悠你别担心,我没事。”
凌恒太子宽慰吴悠悠道。
可吴悠悠满脑子都是那黑红鲜红的血迹,根本听不进凌恒太子的话。
也顾不上洞虚老者就在一旁,吴悠悠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凌恒太子身旁,变了个太师椅出来让他坐下,然后弯下腰来就要去扒拉他的衣服。
“我没事的。”
凌恒太子吓得赶紧抓住了吴悠悠伸出来的手。
吴悠悠关心着凌恒太子的伤势,毫不犹豫就将凌恒太子的撇开了:“让我看看。”
说着,吴悠悠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伸手去拽凌恒太子的衣襟。
在吴悠悠对凌恒太子用强(?)的时候,洞虚老者很是识时务地离开了现场,给他二人留出了独处的空间。
一旦动起手来,吴悠悠比洞虚老者还过分。这次她不仅扯开了凌恒太子的外袍,甚至连他的中衣也没放过。
吴悠悠直接把凌恒太子上半身的衣服给扒光了。
看到凌恒太子那缠绕在胸口上的纱布也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吴悠悠顿时鼻子一酸。
被吴悠悠这么明目张胆地看着自己裸|露的胸口——即便上面包着纱布——凌恒太子的耳朵都红透了。
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凌恒太子想说点儿什么打破眼前这略有些诡异且尴尬的氛围,可他一张口,却觉得口干舌燥的,说不出话来。
吴悠悠的眼里只有凌恒太子的伤,说话都不敢大声了:“你怎么伤得这样重……”
看到吴悠悠眼睛红红的,好像要哭了,凌恒太子顿时心乱如麻,直接就将自己赤|裸着上半身这事儿给忘记了,连声宽慰吴悠悠道:“我没事的悠悠,我的伤只是看起来严重,其实一点儿都不疼……”
吴悠悠想去触摸凌恒太子的伤口,但是又怕他疼,手伸出去了,又收回:“谁给你包的伤口……怎么把你包得像个粽子一样……”
被吴悠悠这样问到,凌恒太子有点儿心虚:“……是我让轩儿给我处理的。”
凌恒太子不想声张自己和龙母之间的矛盾,所以没让外人来处理伤口。
“……这个凌轩,笨手笨脚的,居然把你的伤口包成这样……他包的时候,把你给弄疼了吧?”吴悠悠忍着喉头的哽咽,一边轻声细语地问着,一边伸手去揭凌恒太子胸口上的纱布,“……还是让我再重新给你包一次吧。”
吴悠悠的动作又轻又快,凌恒太子都来不及说拒绝,她就已经麻利地揭开了纱布。
三下五除二把凌恒太子身上的纱布全拆了,吴悠悠看到了他的伤口。
刹那间,吴悠悠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然后,像是有无数的针紧跟着扎上来一样,刺痛感密密麻麻的,痛得吴悠悠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啪嗒——”
两颗豆大的眼泪从吴悠悠的眼睛里滑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也重重地砸在了凌恒太子的心坎上。
看到吴悠悠掉了眼泪,凌恒太子心里一慌,赶紧伸手去牵她:“悠悠你别哭……”
凌恒太子这动作做得大,又突然,一下子牵动了伤口,痛得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看到凌恒太子的伤口里又渗出血来,吴悠悠连忙出手按住他:“你别动!”
“那你别哭。”凌恒太子语气有些急切,“看到你哭,我心里难受。”
话是这么说,但是吴悠悠却怎么都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她催动法术,在指尖凝出能修复伤口的光束,慢慢地靠近凌恒太子的伤口。
“你怎么……伤得这样严重……”吴悠悠抽噎着,一边给凌恒太子治疗,一边埋怨他,“既然伤成这样为何不让太上老君给你治疗,就只让凌轩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你就应该好好地在家里养伤,别到处乱跑!你看,伤口又裂开了……”
听着吴悠悠的碎碎念,看着她眉头紧锁,专注地为自己治疗伤口的时候,凌恒太子突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满腔的话想要和她说,可一开口,却又无从说起。
千言万语,最后,也会变成一句——
“悠悠,你别哭。”
————
吴悠悠原以为凌恒太子的伤会这么严重,是因为他不重视,让凌轩瞎弄造成。
但是,发现在连续两次运功都止不住凌恒太子的血后,吴悠悠猜到了,凌恒太子的伤来得不简单。
是谁伤了他?!
在这三界六道之中,还有人能伤得了他?!
就在吴悠悠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不明白的时候,洞虚老者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小六,别折腾了。小五的伤没个十年八载的养不好的。你先给他上药,然后叫他赶紧回天庭去休养罢!”
洞虚老者话一说完,吴悠悠的身边就闪烁起了金光。
那球状的金光之中,稳稳地立着一个羊脂玉细颈瓶。
这是洞虚老者给吴悠悠送来的伤药。
听到洞虚老者这么说,吴悠悠确定了——以她现在的修为,是治不好凌恒太子身上的伤的。
估计连师父洞虚老者都够呛。
想到这一点,吴悠悠放弃了挣扎。
吴悠悠将羊脂玉细颈瓶从金光之中取出,拔掉瓶塞,把里面的药粉小心翼翼地倒在凌恒太子的伤口上,然后,再为他仔细地包上纱布。
凌恒太子真的伤得太重了。
雪白的纱布一盖上他的伤口,马上就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看到吴悠悠的眼睛又氤氲起来,凌恒太子昂起头来,抬手,温柔地拭去了吴悠悠眼角的泪水。
“悠悠,别哭。我真的不痛。”
————
吴悠悠给凌恒太子重新包扎好伤口,马上就赶着他回天庭去了。
毕竟,师父洞虚老者说过,凌恒太子的伤口需要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