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们只是为了活着,高宇彬为了这个故事完结,我为了完成任务飞升,每个人的意义不一样,却在不断地坚持付出着。
“柳老板又开始发呆了。”苏无星往锅里加了酱料,悄悄同高宇彬道。
他发现柳老板很经常做着做着事就发起呆,每次到这个时候,打杂的郑前辈就会接过她手里的活儿继续干,没人去打扰她,包括早就习惯了的顾客们。
高宇彬嚼着瓜翻白眼:“关你什么事,炒你的菜!”
“哦。”
又炒了一会儿,听见柳老板的声音:“除了客人点的面菜之外,再多做一些送给他们。”
“送给这些流民们吗?”
苏无星顺着她指示的方向望过去,又扭头看陈昭昭的反应,一瞬间对上她的双眼,猝不及防见里面好似有什么火红色的、状似火焰的东西隐没。
他震惊地连忙揉揉眼睛,再看过去,却是正正常常什么都没有,难道我刚才眼花了?
“你怎么了?”陈昭昭反问。
“没、没事。”他摇摇头,心中还存着那一息的惊愕不解和茫然。
边儿上啃瓜的高宇彬哇塞了一声,想不到黑心肝居然大发善心!他认识的黑心肝从来都不搭理外人琐事,流民们是死是活按理说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想到她竟然会出手帮助!
郑渊朝听见她发话万分高兴,赶紧忙碌起来做面条,一碗碗热气腾腾地端给流民们。
见有人施舍饭,街上的流民们都围了过来,原本正在吃饭的客人们受不了臭烘烘的场面一个个都离开了,陈昭昭并不生气,干脆让流民们坐下来吃。
“谢谢,谢谢!你们真是大善人,活菩萨!”
一个老人抹着眼泪硬是要拉着孙子跪到地上叩头,被高宇彬连忙拉了起来。
陈昭昭和郑渊朝一起做面,端给大家道:“以后每天这个时候来,我管你们一顿饭。”
“谢谢!谢谢菩萨!好人会有好报的!”无数难民因这一句话痛哭流涕。他们一路走来面对最多的不是帮助,而是驱赶。
诚然难民中也有偷鸡摸狗的坏人,可大部分是寻常善良的平民,会记得别人的恩情。
幸好面摊里准备的食料充足,流民的总人数不算太多,让大家都能吃得上。
陈昭昭不关心他们记不记恩,也不在乎回报,她做这一切的目的并不是因为她善良,只是为了验证自己刚悟出来的道而已。
这么多年在凡人界攒的银钱不少,足够买更多的米面食材,再说就算没钱了,不是还有个心甘情愿捐献所有金银珠宝的“上门伙计”吗?
她看向满头大汗炒菜的武林高手苏无星,顺手递了一块布巾过去,“擦擦汗,别滴锅里头了。”
“哦哦!”苏无星受宠若惊地接过布巾,朝她殷勤地笑笑。
陈昭昭也笑了笑。
正吃着面,忽然从街道另一边匆匆而来一批捕快,上来便抓了小面摊上正埋头苦吃的一个孩子。
旁边的爷爷赶紧阻拦,“差爷,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什么抓我孙子!”
“上头有令,流民中所有十二岁以下的童子都带走,你孙子一看就知道没过十二,不抓他抓谁!”
“这、这是什么令,他一个孩子又没犯法!”老人震惊。
“犯法不犯法不是你说了算,我们说了也不算,听令行事而已,再阻拦办公,连你一起带回去!”
不单单这一个孩子,还有七八个男孩女孩都要被抓走。
苏无星实在看不下去,几掌退开捕快们,护在流民面前:“什么令,从来没听说过因为未满十二岁就要被抓进官府!这样的令不行也罢!”
为首的捕头不快皱眉:“你是何人,胆敢阻拦公务!将此人赶走!”
身后的捕快们应声而上,和苏无星打作一团,明显处于下风。
郑渊朝看着这一幕,压低嗓门对陈昭昭道:“这事儿有猫腻,从来没听说过这么古怪的令。”
“有什么问题,跟过去看看不就知道。”陈昭昭回他。
“?你要管这件事情?”郑渊朝诧异。
“就像你说的,这件事情有猫腻,很可能不止是凡人的事。”她仰头看看晴朗无云的天空,目光似乎穿越遥远的距离去到那片干旱蝗虫之地。
郑渊朝啪地拍手:“行!只要你发话,咱就一个字,干!”
衙门。
县令皱眉看看陈昭昭等一众人,不悦地斥责捕快们:“让你们带童子,你们把这些人带回来干什么!”
“大人,是他们自己硬要过来的,而且、而且小的们也拦不住。”为首的捕头低下头颅,小声道。
他们何止是拦不住,压根就是没得拦,本来最早一个苏无星他们便打不过,后来还加入了郑渊朝以及划水的高宇彬,不被打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拦。
“尔等是何人,不知道见了本官要下跪吗?”县令官威甚重,严肃道。
跟着过来的老人噗通跪倒抹眼泪,“青天大老爷,非是小民不敬,小民这孙子无缘无故就被抓走,小民怎么能不着急跟来!”
“放肆!衙门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说来就来!”县令怒喝,吓得老人战战兢兢。
高宇彬不爽地喂了声:“你差不多就行了,明明是你们先抓人家孙子,现在反过来教训人家,我看你这个县令就是个棒槌,不当也罢,换一个清明的来当!”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本官!”这话可把县令给气到了,指着他的手都是哆嗦的。
高宇彬才不管你那么多,“实话告诉你,就凭你手下的捕快衙役根本打不过我们,不想受罪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
他捏了捏拳头,朝上面吹口气,周边的捕快们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见此,县令真是气的脑浆都烧沸腾了,呼喝着让衙役官差们吧这帮胆敢顶撞自己的无礼草民关入牢狱,最终结果当然是一众官差被打的七零八落。
帽子都被甩飞出去的县令两股战战坐在太师椅上,惊恐地望着方才一拳一个的郑渊朝,生怕他给自己也来一拳。
高宇彬一把搭住郑渊朝,冲县令笑嘻嘻:“我问你,抓童子的令是你下的还是别人?”
“是上头……”
“哪个上头?谁?”
“是、是国师。”县令犹豫一番,开口:“国师提议,陛下下旨直接传至各个府郡,我也只是按令行事。”
“这些童子抓过来之后呢,要干嘛?”
“要、要……”县令额头上大颗大颗冷汗滚滚落下,脸色不对劲,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高宇彬眯起眼睛:“该不会是要挖掉心脏吧!”
这话吓得跟过来的流民们一个个惊恐万分,连忙抱住自己的孩子。
县令连连摆手,“本官乃父母官,怎么可能做出草菅人命之事!是国师说几个郡闹灾祸皆是因为妖邪作祟,需要童子澄澈的血来除妖,寻常百姓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献血,这些流民本就是事主,用他们孩子的血理所应当,而且要的也不多,每个童子半碗血就够了。”
“那你为何不说清楚,上来就抓人!”
县令摇头:“如若事事都尽说详细,反而会引得镇民惶恐,且本官行事如何自有上级评定,何须同平头小民解释什么。”
一直平静听着的陈昭昭忽然插话:“血收集起来之后,要怎么除妖?”
“国师给了一个法阵,只要将血倒进去,便可完成。”
陈昭昭请县令带他们去看法阵,虽然不情愿,但迫于淫威县令只能将他们带了过去。
衙门后院一个空旷的屋子里,半空中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阵法,阵上灵光闪闪神异非凡。
跟过来的民众们甚至衙门内里的捕快纷纷惊呆!
其实县令本不愿让如此多人知道,可说了高宇彬等人也不会听他的,只能默默闭嘴。
阵法最中央放置了一枚眼睛形状的石头,在众人进门的那一刻,犹如活人般眨了眨,紧紧盯着他们。
“啊!爷爷,那个眼睛在看我们!”小孩吓得藏在老人身后,老人亦神情骇然地连连后退。
苏无星只觉得自己三观都被刷新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能自动漂起来的东西!莫非真的存在妖怪?这就是国师布置的除妖阵?!
陈昭昭和那枚眼睛对视,眸底火焰晃动,轰地一下法阵中央的石头眼睛被焚烧做齑粉,然而速度太快,众人只见它无缘无故自己突然碎掉。
阵眼消失,阵法瞬息崩溃,化作星星点点流散于空气。
县令惊呆地看着消失不见的阵法:“除妖阵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哪儿去了!”这可是陛下传下来的事情,若是没办好,掉官事小掉脑袋事大!
“阵已经被我破了。”陈昭昭不瞒着他,坦言道:“这不是除妖阵,这是御魔阵,顾名思义,这个阵法能够召唤驱使妖魔。”
“怎么可能!”县令难以置信。
“天灾本是正常事情,可大兴国历年来都风调雨顺,本就有古怪,现在突然出这么大的灾祸,又突然冒出个国师,但凡有点理智都会觉得不对劲。不过你也不用过于担心,这件事情我帮你解决。”陈昭昭道。
“你?”县令狐疑。
流民和捕快们纷纷讶异地看过来,她一个卖面条的,说要解决国师的事?莫不是在开玩笑!
苏无星瞪大眼睛盯着陈昭昭,纵然他同样满脑子问号,但心底有种奇异的感觉让他没有开口问出声。
陈昭昭另外交代了县令几句话便告辞,她一走所有人都跟着散去,被抓的孩子们也没人管,同亲人一起离开。
她有种预感,这个国师和自己此次人间历练密切相关,弄清楚对方的事,她这一遭便算就此终止。
阵法中央那个石头眼睛,其实是监视用的,为的就是确保法阵无恙,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被千里之外的国师看在眼中。
她可不信对方能容忍如此挑衅。
接下来只要等着就好了。
……
夜色浓厚。小院某屋子里,床上原本闭着眼睛的陈昭昭睁开双目,起身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喝,“客人终于来了。”
一道妖异的身影穿门而进,他身上一袭紫金衣裳,狭长的眸透着刺骨的冷,“你是何人,为何坏我事!”
“我只是个刚好遇见此事的修道者,反倒是你,你是什么人?”
男人冷哼,“小小元婴也敢管我的事,今天便叫你知道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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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行走的崩文机19
一道滚滚黑烟携裹着巨大的蛮横力量横冲过来,陈昭昭当即左手甩出遮天扇挡住第一重黑烟,右手唤出天火焚烧余下部分,同时背后蹿出的龙影化出一张狰狞大口,猝不及防朝对方咬了过去!
“龙影!”
紫金袍的妖异男子惊愕地闪身避开,收回了攻击的黑烟,“你为什么有龙影!”
他既然不再出手,陈昭昭自然不会继续,亦将龙影收了回来。不过为了提防此人骤然发难,龙影并没有收回丹田,而是烟雾一样在背后缭绕,伺机而动。
男子出手的时候她就感知到了,此人法力尤在自己之上,但比起父亲还欠了点火候,推测可能是空冥期大能。
元婴虽然只比空冥低一个等级,可两者之间的鸿沟犹如天堑,她不会不自量力到要去硬碰硬。
况且看此人的神情,龙影好似和他有什么渊源……
“阁下好眼光,一眼便看穿这是何物。此龙影乃是我历练所得,已经认我为主。”
陈昭昭边说边观察他的反应,见他只是神色复杂并没有贪婪,便继续试探道:“我曾经在一个地方见过一条龙的龙魂,这龙影正是它的所有物。”
“你见过龙魂?”妖异男子深深凝视陈昭昭,“这么说你身上还有龙血?那条龙魂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
知道的还挺多,他果然和星空巨龙有渊源。
“它确实给了我一样东西。”陈昭昭并不仔细详说,目前能肯定这男子就是传闻中的国师,不过对方其他的信息不明朗,是敌是友难说,先含糊其辞看能不能套点话。
男子沉默半晌。
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妖邪的双眸里浮现出哀伤:“能让它把东西给你,看来你有点本事,没有龙丹支撑,现在的它已经不复存在了吧。”
陈昭昭心中微讶:“不知前辈是……?”
“我?”
男子目光落在她背后盘踞的龙影上,极度复杂:“我是那条龙的一部分,它大概没有告诉你,在它被抓住囚禁之时,龙魂中诞生了一缕恐惧,那道恐惧趁着抓它的凶人不备逃了出去,千年来躲躲藏藏苟延残喘。”
他双目空洞了起来,喃喃自语:“龙魂消散,我这缕恐惧存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苦心修炼千年只为报仇雪恨,然而千年了,我才只修了个空冥期,远远比不得凶手,这样无意义地修炼下去有什么用?”
抓星空巨龙的凶手?
莫非就是那个大乘期的疯子!
陈昭昭心中有了定义,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方镇印。
小小的镇印外观平凡普通,却散发着神秘令人窒息的力量。
男子瞳孔紧缩,紧张不已:“你怎么把这个镇印也带过来了,上面有凶手的印记,不管相隔多远他都能追踪到!”
“印记已经被除掉了。”
“不可能!他是大乘期修为,即将渡劫飞升,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抹除他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