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松琰闭上了眼,过了好一会儿,他开口,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的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那个时候柯景光告诉了他,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可能性,当时的他也会查下去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柯景光直接打断了傅松琰的思绪:“松琰,我并没有立场要告诉你。”
更何况,那个时候他和简禾之间的关系显而易见的已经出现问题了。
“是你自己弄错了,傅松琰,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
傅松琰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良久,他问:“那当初的事情可以告诉我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简禾会叫我哥——”
柯景光喝了口酒,才缓缓说:“这件事说来很复杂。”
“还要从那时候的一个案件说起。那时候我和你哥负责一起案件,那起案件很特殊,具体的涉及机密,我就不多说,总之,当初我受了很重的伤,被人救起。”
“我只知道我将近三年都是躺在病床上,意识不清醒,他们都以为我殉职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妻子,简洁,和你哥在大学时候曾经在一起过。”
“和我结婚的时候,简洁什么都和我说了,我相信他,也相信你哥。”
“在他们都以为我死了的那三年里,是松寒一直替我照顾着简洁。”说到这里,柯景光闷了口酒:“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谢松寒,因为我是后来才知道,那个时候简洁居然已经怀孕了。”
“我没有办法想象,若是那个时候简洁一个人,父母不在身边,又突然得知我去世的消息,她是怎么撑下来的。”
“还好有松寒。”柯景光几乎是庆幸的说。
“这也是为什么你当初这么对简禾,我现在还愿意让你进门,并且心平气和的和你讲这些的原因。”柯景光嗓音很沉:“这都是因为松寒。”
柯景光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但傅松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两三岁的小孩,从小身边只有妈妈和傅松寒,以为傅松寒是爸爸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过是一个视频叫错了而已,可笑他当初居然没有深查下去,还真的以为简禾是傅松寒的女儿,亲手将她推离自己的生命。
傅松琰闭上了眼。
柯景光看了他好一会儿,“其实我能理解你当初的做法,也明白如果你错以为的那件事情是真的,你的做法确实是让简禾受伤最小的做法。但是傅松琰,情理上我能理解,但是感情上我是不可能接受的。”
柯景光的嗓音沉了下去,“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上,你五年前让我女儿受了这么大的伤害,是怎么都弥补不回来的。”
他顿了顿,补了句:“当然,她现在可能也并不像让你弥补。”
柯景光站起来,拍了拍傅松琰的肩膀:“过去了就过去了,小禾现在很好,我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你也尽早想清楚吧。”
他看人一向透彻,傅松琰放不下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只不过他放不下是他的事,简禾在他身上受的苦已经够多了,他并不想看到傅松琰和简禾再扯上任何关系。
*
傅家大院。
傅毅听到声响,出来看了一眼。
傅松琰侧身,淡声说:“我回来拿东西。”
傅毅沉默的点了点头,傅松琰拿了东西,起身就想离开。
傅毅到底问了句:“这么晚了,就在家里住下吧?”
傅松琰脚步一顿,“不了。”
“你等会——”
傅松琰回头,眉目尽是不耐:“还有什么事?”
傅毅愣了一会儿,才说:“听说小禾回来——”
傅松琰扯了扯唇:“是回来了,怎么?你现在又有什么想法了?”
傅毅叹了口气:“松琰,你不要总是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我并没有想做什么,只是——”
他顿了顿,没有解释,只说,“我这有些东西,你帮我送给小禾吧。”
傅松琰:“您这是看简禾摇身一变变成了简家大小姐,现在又上赶着巴结人家了?怎么你就这么忌惮简家?”
“傅松琰!”傅毅厉声吼道。
“是啊,这才是你,刚刚那么低声下气怎么会是你呢?你不是最喜欢安排别人,代替别人做决定吗?”
傅毅忽然感到很累,他坐在沙发上:“我知道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和简禾,我早就说了,若是她回来,我不反对你和她再在一起——”
“不反对?”傅松琰偏头质问:“你以为你一句不反对就能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
“你知道有些事情是回不去,也改变不了的吗?”
傅松琰看着外面的夜色,“怪你又有什么用呢,我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傅松琰没再说话,而是让许叔搀扶着傅毅回了屋子里,自己转身离开了。
*
简禾早上散步的时候,发现傅松琰的车子停在简家门口。
她脚步顿了顿,往车子那边走去。
傅松琰很快下了车,他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简禾很讶异:“你昨晚没回家吗?”
傅松琰摇了摇头。
简禾顿时不知该说了什么了,良久,她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好像和傅松琰没有什么事情好说了,除非他知道——
应该不可能,不然他不会如此淡定。
傅松琰凝视她很久,才从口袋里拿出蓝色小方盒。
简禾怔住了。
傅松琰用指腹将盒子推开,一晚没睡让男人的嗓音更加沙哑低沉。
“小禾,你有东西落在我这了。”
简禾垂眸,戒指在刚刚升起的阳光照射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一般都在十一点半左右有时候会忘记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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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Chapter 52
明明才五年没见,但简禾此刻觉得这枚戒指这样陌生,陌生到她自己都不敢认。
简禾很快移开视线,嗓音很淡:“这不是我的东西。”
傅松琰凝视着她。
简禾顿了顿,说:“我在傅家只是暂住,在我离开的那一刻,所有的东西都和我不再有关系了。”
“也包括我么?”
男人嗓音很低,在寂静的清晨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回荡在简禾耳边。
简禾抬眸,望进傅松琰的眼底,男人眼底很沉,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
半晌,她移开眼,嗓音平静:“包括你。”
傅松琰的心突然就沉入了海底。
男人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简禾忽然出声。
“傅松琰,你不要告诉我你后悔了。”
简禾紧紧盯着傅松琰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看出他最深处的想法。
男人迎上她的视线,他往前一步,垂眸看她:“如果我说是呢?”
简禾没有说话,几秒后,她往后退了一步。
傅松琰心底一沉,果然,简禾缓缓摇了摇头。
傅松琰看着她,声音很低:“为什么?”
简禾:“不是所有的事情用‘后悔’两个字就可以解决的,譬如这件,就不行。”
傅松琰立马说:“五年前那件事我可以解释的,我并不是——”
简禾抬起了手,傅松琰嗓音渐渐弱了下去。
简禾这才说:“这份解释对现在的我来说,没有丝毫用处。”
傅松琰呼吸一窒。
简禾心想,若是五年前,傅松琰能像今天这样跑着过来和她说明原因,就算这个理由再拙劣,她都会相信,并且当从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
但是他没有,五年后再过来解释有什么用呢?她已经不需要了。
这一刻,简禾不知道应该替五年前的自己悲哀还是替现在的自己庆幸。
她已经在这座城市困了够久了,接下来的日子她想为自己而活,为岁岁而活。
她轻声说:“傅叔,我这次回来并不会久呆。”
简禾顿了顿,“我只是带岁岁回来看一下,过两天就走了。”
傅松琰心口忽然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他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走?”
简禾点点头:“浔市并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地方。”
况且她未来的发展城市也并不是这儿,这些年浔市的市场已经被傅氏占据的差不多了,她也不想和傅氏的人有太多的接触,首当其冲的就是傅松琰。
傅松琰沉默了很久,他很想问她会去哪,她要去哪座城市,但他知道,简禾不会回答他的。
她未来的计划里已经没有他了,不管去哪,都会是一个没有傅松琰的地方。
*
简禾和傅松琰说的那番话并不是骗他的,简家回了浔市,简老爷子本来想将产业全部交给简禾,但简禾决定要接下简家在B市的一个小小的科技公司。
简老爷子其实并不同意。
简家在B市的影响力没有浔市那么大,那个科技公司规模也很小,这些年收益并不好。简禾一个女孩子,简老爷子不想她这么辛苦,是怎么都不放心她过去的。
奈何简禾心意已决,况且柯景光也同意了。
B市那边虽然简家现在还没有什么竞争力,但是B市的市场很大,有很大的空间去发挥,况且简禾擅长的领域就是这一块,她想拿这家公司先练练手。
简禾和他彻夜长谈之后,简老爷子终于尊重了孩子的意愿,还是同意了。
只不过他不太放心,特意将自己曾经的得力助手派过去帮简禾。
简禾没有在浔市多呆,第三天就带着岁岁回了B市。
离正式上任的日子还有两天,简禾回来之后退掉了施皓的邀约,带着岁岁去了苏青山。
苏青山在B市的西北方,是一座清幽的好去处,平常去的人也少,而简禾去苏青山,是为了山上的青山庙。
她打算带着岁岁去一趟寺庙。
这边幽静,平常来的人不多,简禾从前来过两次,环境还不错,这次就带着岁岁来了。
从岁岁能下地走路的那一年开始,简禾几乎每年都会带岁岁去寺庙,从前不在B市,去的是另一座寺庙,如今既然打算在B市长待,这青山寺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简禾带着岁岁来的这一天刚好是个周末,稀稀落落的下起了小雨,简禾停好车,牵着岁岁一脚一脚的踩在乡间的泥土路上——这座寺庙和其他游客多的寺庙并不一样,它维持着山路的原有样子,从半山腰的停车场之后就再没有任何工业的气息,简禾带着岁岁走近来的这一刻,竟然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岁岁一深一浅的跟在简禾身后,奶声奶气的问:“妈咪,我们换了个庙庙吗?”
简禾点头,虽然岁岁走的摇摇晃晃的,但简禾并没有抱起她,而是将她牵的更紧了。
“是呀,以后我们每个月都要来这里啦。”
岁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简禾带着岁岁走过了一片竹林,才看到了坐落在半山腰上的青山寺。
寺庙门口也很普通,是木板门。
简禾上前,轻轻叩了叩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被打开了。
简禾双手合十,行了个寺庙礼。
小和尚回了个礼,说:“您先去主殿上香,我们住持在招待贵客,一会我领您进去。”
简禾点头:“有劳了。”
简禾牵着岁岁来到了主殿,她拉过蒲团,让岁岁跪在柔软的蒲团上,轻声说:“岁岁闭上眼睛。”
闻言,岁岁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简禾眼底浮现一丝笑意,也跟着跪下了。
周围都是木檀香,在这里,简禾的心绪出奇的平静,她闭上眼,只求了了这五年每次来寺庙唯一求的一件事。
“希望岁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拜完之后已经快中午了,简禾带着岁岁去抽了只签。
她拿好签文,出门去了住持的偏殿。
偏殿门虚掩着,简禾便没有敲门,过了好一会儿,住持亲自出来,接了简禾和岁岁进去。
简禾将签文递给住持,住持看了眼,眼神祥和:“施主,签文的好坏并不能代表什么。”
简禾点点头,“还是请住持给岁岁看一看。”
说着她将岁岁往前领了领,岁岁有些不敢上前,但住持的耐心很好,也很有亲和力。
十分钟后,简禾让岁岁出去玩了,自己留了下来。
住持给简禾斟了杯茶水:“这是今天贵客带来的茶,您尝尝。”
“谢谢。”简禾抿了一口,茶的清香回味甘甜,简禾不由自主的说:“好茶。”
住持笑了:“这好茶水,就算是茶叶不够好,但只要水源甘甜,泡出来的茶也不会差到哪去。”
简禾略微思索了一下,说:“住持您是说——”
住持笑着说:“任何事情都是这样,根基并不能决定一切,最重要的还是后天调养。”
简禾心里大概有了底,她眼底也带上了笑意:“麻烦住持了。”
简禾中午带着岁岁在寺庙了吃了斋饭,午后又去听了两场诵经,才准备带着岁岁离开。
离开之前,她带着岁岁去和住持告别。
简禾刚走进偏殿附近了,听见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