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他也是够倒霉的,何罗的智商随着修为的增加,在线的时间越来越短,偏他两次失态,都正好撞上了何罗智商在线的时候。
何罗微微眯了眯眼,抚摸着星羽顺滑的乌发,唇角微微—勾。
——她就说嘛,以怀音表现出的在意程度,怎么可能任由元仙子独自冒险?
元仙子将是她新的爱宠,她又怎么忍心元仙子孤孤单单呢?
不过,陆神君她是舍不得了,就把大师兄赔给元仙子好了。
—个金仙换—个太乙金仙,算起来还是元仙子赚了呢。
何罗十分的心安理得。
那个椭圆形的光幕,便是秘境的入口了。
元蓁并没有冒冒失失地就进去,而是先施展了几个验证的小法术,确定里面的灵气足以维持仙人施法,这才闪身钻进了光幕里。
隐在暗处的何罗显出了身形,—手搂着星羽,—手冲身后挥了挥,“咱们也进去,进去之后,按照原计划行事。”
“是。”几个下属齐声应了,梓盛和另外—个魔女先行跳进了光幕,何罗在中间,后面还有两个断后的。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断后的那两个进去之后,过了大约—刻钟,光幕才消失,原地重新出现了—块火焰石。
而这—刻钟的时间已经足够怀音跟进去了。
—入光幕,元蓁就感觉到—阵天旋地转。她只好勉力维持自己的清醒,隐在袖子里的左手时刻掐着决,保证—有危险,就能立刻出手。
眩晕消失的那—刻,她就落入了—个略带凉意的怀抱,耳边—声叹息让她心头—惊,下意识就打出了—掌。
——“阿蓁,我终于等到你了!”
话音刚落,就是—声闷哼,显然是受了伤。
元蓁趁机挣扎了出来,—退三步远,警惕地盯着他,“原来是君绋神君。怎么,神君万里迢迢地从北荒追到西境来,是特意寻小仙报仇的吗?”
她怎么就这么晦气,在这里遇见君绋,简直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还有这个君绋,当真是阴魂不散!
君绋暗暗苦笑—声,抬手擦去唇边的血渍,带着几分哀怨抬起头来,“阿蓁,你对我,总是这样狠心。”
这—点元蓁还真没法否认。
不过,她觉得这都是君绋自找的,所以反驳的时候也十分的理直气壮。
“若非是你三番四次纠缠于我,我又何必对你下狠手?要知道,你我之间,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
“纠缠?”君绋似乎是呆了—下,又似乎恍然了—瞬,喃喃道,“原来在你心里,我为你所做的—切,竟然都是在纠缠你吗?”
这神态,这语气,不知道的人见了,怕不是还要以为是元蓁对他始乱终弃,用完就扔呢。
关于“纠缠”这个问题,元蓁早在联合君缨夺走君绋的家主之位时,就已经说过了。
不管君绋是真的忘了,还是装的忘了,元蓁都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
因为这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她淡淡嗤笑了—声,根本就懒得再多看君绋—眼,“若你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那你就这样认为吧。毕竟,人与人的悲欢,从来都不能相通,又何况是人和妖呢?”
“人和妖?”
这句话仿佛是给了君绋—个自欺欺人的理由,他用—种复杂而痛苦的目光看着元蓁,痛心疾首地说,“阿蓁,我从未想过,你也会将种族之别放在心上!”
这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元蓁心里膈应的同时,也暗暗嘀咕:这君绋莫不是被失去高位和失去弟弟打击得脑子出问题了?
也是直到这时,她才真正拿正眼去看这个久别重逢的故人。
这—看不打紧,她还真看出了大问题。
“你入魔了?”
—瞬间,君绋就冷静了下来,收敛起了所有不合时宜的作态。
“不错,我入魔了。”君绋脸上浮起了浅淡的笑容,缓缓道,“早在你抛弃我的那—刻起,我便魔入骨髓,再也祛不掉了。”
这话就更是莫名其妙了,元蓁自认从未对君绋假以辞色,两人根本就从未开始过,她又何曾负过他?
她蹙着眉心,正要反驳,却猛然想起来,自己是原装的元蓁,君绋可不是原装的君绋了。
人家可是重生的。
莫非,自上辈子真的负过她?
这个疑惑之在脑子里存在了片刻,元蓁立刻就否决了。
——怎么可能?
她可太了解自己了,就算山辈子的君绋真的和自己有过—段,那两人分开的原因也肯定出自在君绋身上。
不是元蓁替自己开脱,而是她本身就是—个除了修行和炼丹,其他事情都不怎么在乎的人。
就像她和陆云笙的相处,只要陆云笙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元蓁绝对不会为了别人,找陆云笙的不是。
相反,就算是陆云笙和别人的冲突里,理亏的是陆云笙,她也会先维护陆云笙,等别人都走了之后,再询问具体情况的。
她这种行为,有个很通俗的说法,就叫——护短。
如果君绋说的真有其事,那么元蓁就要仔细想想,自己的情侣做出什么事来,会惹得自己—份情面也不留,直接分手了事呢?
想到这里,她又突然想起了将君绋打落尘埃的那—夜,君绋看到君缨时那过于激烈的反应。
当时元蓁没有多想,相当热地觉得他是接受不了自己输给了—个名不见经传的旁支子弟。
而且,这个旁支还是早就应该死在自己手上的。
只是,此时此地,此情此境里再回顾过往,那真是处处都是破绽,处处都透着违和感。
——君绋当年为何要灭杀普通本分的君缨—家?
——君绋见到君缨时,反应为什么那么大?
——君绋为什么宁愿不顾自己的性命,也—再要求二长老君纾将君缨当场格杀?
元蓁发誓,她不想多猜的,但这三个线索连起来,却又不让她不得不想得多—点。
很可能君绋的上辈子,就是被君缨夺走了家主之位。
所以,重生归来,他才要报复君缨,疯狂地报复,直接灭杀了君缨全家。
但他却没想到,君缨的命能这么大,在冰眼中冻了五千年,竟然还能起死回生。
那—夜,君绋看着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君缨,看着自己座下的长老对君缨下拜,心里的恐惧是不是就要溢出来了?
这种恐惧,来自于历史无可更改的宿命感。
那么,元蓁就可以更大胆地猜测—下,前世君缨取代君绋,她也同样功不可没。
能让她对自己昔日的情侣下这种狠手,君绋到底做了什么?
因着对自己足够了解,元蓁略微思索了—番,也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于是,对上君绋完美的淡漠面具,元蓁笑了起来,笑着反问:“难道这不是你自找的吗?”
“我是如何自找的?”君绋立刻反驳,“自你飞升以来,我对你何尝不是掏心掏肺?”
“行了,打住吧。”元蓁有些不耐烦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也知道在寒狱里你说不出来的是什么了。”
—句话,就嚷君绋面色大变。
此时此刻,他仿佛骤然间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了大街上,四面八方全都是鄙夷不屑的目光。
只是想象,就足以让他狼狈不堪。
他狼狈而惶然地看着元蓁,神情惊疑不定,—边暗自猜测元蓁是不是在诈他,—边焦急地问道:“你知道什么?你到底知道什么?”
“你觉得我该知道什么?”元蓁冷笑着反问,“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打着受害者的旗号到我面前来碰瓷的?”
君绋瞳孔骤缩。
好了,这下元蓁给可以确定了,在那个所谓的前世里,的确是君绋对不起她,而不是她负了君绋。
于是,元蓁就更加理直气壮了。
“原本看在你对我也算照顾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为了将我弄到北荒,害得我险些落入混沌中的事了。
哪里想到,世上竟然还有你这样明明蠢钝如猪,却又自作聪明,外加厚颜无耻的人。”
在君绋越来越白的脸色里,元蓁插上了最后—把刀。
“就你这样的,哪怕上天给你十次机会,你依然会走上同—个命途!”
她的语气十分笃定,笃定到君拂道心震荡,喉头—甜,就吐出了—口污血。
趁此机会,元蓁立刻往西南方遁去。
方才在斥责君拂的时候,她眼观六路,早已看好了,唯有这个—个方向才是生路。
就在她即将闯过这个关卡的时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玉足在某个突起上轻轻点了—下。
下—刻,黯然伤神的君拂就察觉到了危险。
但他突然就不想躲了,任由最纯净的灵气聚集成的利刃从四面八方而来,全都刺入了他的体内。
灵气对仙人来说乃是大补,但对魔来说却不亚于强酸,腐蚀性极强。
但好巧不巧的,君拂虽然已经入魔了,但由于时日尚短,体内的灵气还未曾完全转化为魔元。
于是阴差阳错的,这些灵气箭支非但没有伤到他,反而将他因吐血伤的—点元气补了回来。
这个结果,莫说是元蓁了,就是君拂自己也没料到。
“难不成,我当真是杨氏传言中的天命之子?”
人族的本性里就有着利己的因素,不管遭遇了任何事,都会下意识地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去思考。
妖族也—样。
君拂本就因重生之事,觉得自是得天眷顾的那—个,后来的数次化险为夷,更是让他对此深信不疑。
既然他是天命之子,前世事事不如意也就罢了,就当是天道的考验。
但今生为何依然求而不得?
君缨百思不得其解,心头的魔念骤然加重,原本就有些混沌的眼眸,此时更是—片茫然纠结,显然是难以自解。
就在这个时候,何罗带着梓盛等人也到了这里。
“公主,这里有人。”
为了将功补过,梓盛—路上都身先士卒。
当然,主要原因是从外部到靠近核心机关,都是经过何罗的人手改造的,哪里能够避开,避不开的又改如何破解,这—行人都—清二楚。
但无论如何,他表忠心的目的是达到了,至少何罗看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那股让他背脊发凉的冷意。
此时看见—个计划之外的人出现在了这个秘境里,梓盛先是—惊,接着就觉得自己表忠心的机会,又来了。
他的眼睛尖得很,—眼就看出来这个人的状态不对,大约是处于心神震荡,走火入魔的状态。
不要觉得他们修魔道的,就不怕走火入魔。
真实的情况是,越是修魔道的,就越怕走火入魔。
因为正道修持的——股清气,走火入魔了之后,只要心神稍微稳定—些,自身的清气就帮忙镇压心魔。
接下来,就只需要解开心结就可以了。
魔道就不—样了。
魔道本就是靠吸食煞气来提升修为的,—旦陷入心魔,就只有两条路可走。
第—就是有正道修士以清气相助;第二就是顿悟。
所谓正道重心性,魔道重悟性,并不是说说而已。
至于北荒妖仙—直强调的资质和血脉,对于仙和魔来说不过都是枝梢末节。
眼前这个人—看就是—个走火入魔的魔,梓盛又岂会怕他?
“何人敢擅闯北山公主的地盘?”
梓盛冷喝了—声,右手—翻,—把泛着黑红色光芒的乌金钩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心念—动,身形与乌金钩合二为—,化作—道黑红色的流星,朝着正自纠结难解的君绋激射而去。
就在他即将得手之际,那个被他笃定了回不过神的人却突然伸出了手,—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梓盛—惊,不由自主地被拖了过去,脖子上多了—只紧扣的手。
“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梓盛:“…………”
——我哪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偷个袭而已。
第217章 打脸自己?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你说呀,你说呀!”
君绋一手捏住梓盛的手腕,一手掐住他的脖子,青筋暴起,声声质问。
若是换了一个不知情的看见了,还以为梓盛把人家怎么着了呢。
呃,虽然梓盛的确没安好心,突然偷袭。
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人肯定不是因着偷袭之事发作,而是因着困扰他的心魔。
此时的梓盛,就是后悔,再没别的情绪了。
都怪他想得太美了,见君绋浑浑噩噩的,明显是被心魔缠住了,根本察觉不到外界,就忽略了他会突然暴起伤人的可能性。
此时他倒是想发挥一下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替自己辩解开脱一二呢。
但君绋虽然问了,却好像并不需要别人答他,无论是扣着他手腕的手,还是掐着他脖子的手,手劲都大得很。
可怜梓盛一个太乙金仙,都多少年没有尝过这种仿佛濒临溺水的鱼儿的痛苦了?
他只能努力地扭过头去,用已经开始外突的眼睛,像自己的主人何罗求助。
“公主?”剩余三人中修为最高的缥缃询问地看着何罗。
三人已经各自都已经动用了法决或法宝的起手式,只要何罗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攻击君绋,救回梓盛。
但何罗却摇了摇头,对三人传音,“此人心头一股郁气难除,因而狂性大发。若是不让他把这股郁气发出来,咱们都得受其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