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云笙还是不以为意,“就像你说的,他一个境界都卡了七八万年了,就不兴人家厚积薄发?”
在他看来,长久的努力之后获得回报,那不正是最正常的事情吗?
那些不明真相,爱乱嚼舌根子的,才不正常呢。
但那六人却觉得:这可不一定,修为滞留多年,到死不进阶的,多了去了。
陆云笙理解不了他们的乐趣,他们也不大赞同陆云笙的观点。
既然双方意见不同,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陆神君今日还要出去转转吗?”
“转?有什么好转的?鸿鹄峰就这么大点地方,我都来回转了三遍了。”陆云笙实名表示嫌弃。
“那你今天……”
“睡觉。谁都别来打扰我!”
说完,陆云笙转身回房,挥手就关了门,升起了结界。
见他肯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待着,六人都大大松了口气。
——终于不用承担风险了。
松完了这一口气,就只剩下感动了。
虽然陆云笙嘴上说是嫌弃鸿鹄峰没什么好转的了,但六人却都觉得,他是见几人因着长时间担惊受怕道心不稳了,这才体谅他们的。
“不亏是神域里过来的,果然是德行兼备。”
“是呀。”
“诶,都怪我天资显露得太早,若不然,如今也是仙道天骄了。”
原来,这位在凡间的出生地,属于仙门和魔门的交叉领地,双方约定了,五年一轮换,这五年你来收徒,下五年我来收。
而这一位就是运气不大好,原本凡间童子五岁之后才会逐渐显露出天资,但他才两岁就资质初显了。
本来资质显得早,是一件好事,但坏急坏在第二年,正好到了魔门来收徒的时候。
于是乎,原本该等到八岁的时候顺利进入的仙门的他,在三岁时就被魔门带走了。
当真是时也命也。
见他说到了伤心处,几人也不说这个了,商量了一番之后,就各自倒出一枚破妄丹,吞服了下去。
这些破妄丹,都是出自元蓁之手,品质绝对有保障。
六人先后吞服之后,就陆陆续续地感觉到了胸中一股清气腾起,慢慢地散入四肢百骸,让人神清气爽。
几人眼睛一亮,看向手里丹药瓶子的目光更加不同了。
——
陆云笙在房间里闷了三日,就待不住了,推开门看见六个门神,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今你们几个,可精神多了。”
几人嘻嘻笑道:“还要多谢陆神君赐的丹药。”
陆云笙忽而一笑,有种莫名的危险,“你们,大可不必谢我,我都是为了我自己。”
听这话音不太对,其中一个警惕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呀,就是想……”他背在身后的手一用力,就抓破了一个鸽蛋大小的药丸,“让你们好好睡一觉罢了。”
幽幽的香气从陆云笙身后散出,六人纵然已经心生警惕,却还是接连中招,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
“嘻嘻。”陆云笙得意一笑,“果然蓁蓁出品,必属精品。”
然后,他就拿出手机联系谢曦,“谢兄,鸿鹄峰的阵法我已经破坏完了,你们可以放心上来了。”
前些日子他在山上到处转悠,到处搞破坏,为的就是破坏防护阵法。
当然,在转悠到何罗闭关的静室附近的时候,他还顺便设置了几个杀阵。
而这些,都是在六大门神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
不巧的是,六个人里竟然没有一个对阵法有研究的,陆云笙做得又太过明目张胆,他们竟然没有一个往歪处想。
通过这件事,陆云笙深刻地理解了两个道理。
——第一,不要靠地域名声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第二,多学一门技术,真的是十分重要的。
他昨天晚上就已经通过手机联系谢曦,双方商定好了今日端了鸿鹄峰的计划。
所以,一接到陆云笙的通知,谢曦、元蓁、洛芜、海澜和怀音就带着人上来了。
是的,怀音其实并没有闭关,他之所以假装闭关,就是为了让何罗放松警惕,放心地去闭关。
毕竟在何罗看来,元蓁一行人里,就只有怀音对她还算有威胁。
当然了,这是因为何罗并不知道谢曦的存在,不然就不会这么放心了。
托魔道中人彼此信任度低的福,虽然各地都有大的势力,却并没有像神域那样体量庞大的山门。
就比如北山一门,地盘虽然比不上孟槐当年做魔尊的全盛时期,但就一个宗门来说,占据一条山脉,也不小了。
可是,他们整个师门也只有一师三徒四个人。
至于谯明山之外的那些山主、山君们,虽然名义上都是孟槐的记名弟子,但孟槐却从来不会指点他们修行。
他们之所以肯奉孟槐为主,无非就是因为孟槐的势力最大、修为最高而已。
更有甚者,孟槐后继有人,小弟子何罗青出于蓝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未来的十数万年之内,北山是不会从孟槐一系易主了。
但意外,就是这么的措不及防,说来就来了。
前面说到,魔域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度不高,所以何罗砸闭关之前,就把除了六大门神之外的活人都遣散,各处守卫都靠阵法与傀儡。
阵法已经被陆云笙给破坏光了,至于傀儡,就要靠元蓁了。
话说元蓁这段时日也没闲着,一门心思地研究超度傀儡的方法,竟然钻研出了一种新的丹道秘技——丹火。
丹火是火的一种,却也是丹药的一种。
目前为止,元蓁只专心研究出了超度傀儡的类似于羽化灵火的这一种。
但她却觉得,丹火很有继续研究的潜力和价值。
几人依照计划上山,所过之处,果然阵法全部失效。
而一旦遇见了拦路的傀儡,元蓁丹火过处,这些傀儡尽数焚为灰烬,原本是魔的返还魔元于天地;原本是仙的返还灵气于天地。
一连灭了十几个傀儡之后,看着被仙魔二气交杂混乱引得动静越来越大的鸿鹄峰上空,元蓁蹙了蹙眉,叹道:“咱们得快点了,不然孟槐一定会发现不对的。”
不管怎么说,孟槐好歹是个大罗金仙,他若是来了,这一群人都不够人家动动手指的。
海澜和洛芜的神情都严肃了起来,“我们速战速决。”
可谢曦却十分淡定地冲众人一笑,“别怕,孟槐他现如今根本就动弹不了了。”
“哦,此话怎讲?”海澜急忙询问。
但谢曦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如今我与诸位乃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又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你们呢?”
元蓁道:“好了,先别讨论这个了,我相信谢曦魔君的人品。”
谢曦微微一笑,“自然不会让元仙子失望。”
他看元蓁的眼神,始终带着一股惊艳和欣赏。那是一种对于美好事物的欣赏何喜爱。
而人对于自己喜欢的事物,总是会多几分宽容的。
——
没了后顾之忧,几人一路上超度傀儡,很快就和陆云笙汇合了。
“云笙。”元蓁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很快就奔跑了起来。
“蓁蓁。”陆云笙下意识地上前两步,就笑盈盈地张开双臂,等待元蓁的到来。
两人旁若无人的相拥,企图用肢体最亲密的接触,来消除分开这段时日所产生的担忧和忐忑。
谢曦轻轻咳嗽了一声,挥手示意自己带来的一众手下,“都转过去,别看了。”
海澜看了看洛芜,却见洛芜早已守礼地背过了身去。
她暂且打消了取笑元蓁的打算,反正来日方长嘛。
许久之后,元蓁红着脸小声说:“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
“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大的正事。”陆云笙说得斩钉截铁,哄得元蓁心花怒放。
“那……咱们先去办第二重要的事吧。”
这一回,陆云笙乖乖答应了,“好吧。”
他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元蓁,喊了一声,“谢兄,海澜孩子,洛芜仙子。”
双方相互见过了礼,陆云笙指着唯一阵法完好的山洞说:“这就是何罗闭关的静室了。”
谢曦看了看周围闪着毫光的阵法,问道:“这里的阵法,陆兄没敢动?”
“不,我动了,只是没大动而已。”陆云笙微微一笑。
——没有拆除,只是稍微改动了一下,自然不算是大动。
众人听了他是如何“没有大动”之后,个个莞尔。
笑过之后,元蓁问道:“那咱们能在不惊动何罗的情况下,进入静室吗?”
“当然可以了,你得相信我的技术。”
虽然陆云笙不知道元蓁到底想干什么,但该在媳妇儿面前表现自己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让机会白白流失的。
“那就好办了。”元蓁从须弥芥子中取出一个琉璃白的窄口瓶子,瓶子里有红色的液体在不断蒸腾。
“这是什么?”海澜问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
元蓁神色冷然,“在单狐山秘境中,我趁机取过何罗一滴血。这里面的东西,就是用这滴血作为引子,专门替何罗配置的化功散。”
至于化功散是什么效果,就不必她多做解释了。
元蓁甚少配置这等阴毒的药物,但何罗实在是太恶心、太变态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但何罗却因着自己的爱好,就将活生生的人用药物变成无知无觉的玩偶,其所作所为,实在是骇人听闻!
若果不是洛芜一直强调,该让何罗诚心忏悔,然后再为自己的行为恕罪,元蓁这次配置的就不是化功散,而是夺命散了。
第224章 孟槐挂了
陆云笙第一个拍手赞道:“这个药好,专门对付像何罗这样的大变态。”
在场的其他人里,海澜和洛芜是知道元蓁的人品,清楚她不会随便拿这药害人。
但谢曦对元蓁却不怎么了解,见她竟然声称自己配出的药剂能化去一个太乙金仙的功力,不禁悚然一惊。
惊完了之后,他就用一种半信半疑,间或夹杂着忌惮的目光看元蓁了,再不见半分先前的惊艳。
当然了,欣赏却还是照旧的,毕竟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会受到别人尊敬的。
为了验证元蓁是不是吹牛皮,谢曦主动请缨,“元仙子把这药的用法告诉我,我去给那何罗下药。”
元蓁对自己配的药信心十足,就是担忧自己修为不足,怕被何罗发现了。
如今见谢曦这个高手肯出手,她再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几级解说道:“这药的用法十分简单,只需在何罗五步之内拔开瓶塞,里面的药剂自然会化作烟雾散出去,顺着鼻腔、毛孔或经脉渗透进她的身体里去。”
见谢曦还有些迟疑,元蓁略一思索,笑着又加了一句,“谢曦魔君放心,这药剂的引子是何罗的血,因而只对何罗有效。”
谢曦点了点头,“多谢元仙子告知。”
而后,他又转向陆云笙,“陆兄,这阵法怎么进,还需要你详细告知。”
“这个容易。”陆云笙将阵法的各个节点一一告知,何处是生门,何处是死路,何处又是死里逃生的关键之处。
谢曦都一一记在了心里,闪身便踏进了阵法里。
剩下的几人,就紧张地在外面等着。
陆云笙问道:“对了,蓁蓁,惠阳兄还好吧?”
“你放心,惠阳神君和星羽都恢复得很好。”
“星羽是谁?”陆云笙微微蹙了蹙眉,还以为又是元蓁顺手救回来的。
虽然他很支持她助人为乐,但只要想想当时的危急情况,他对那个可能拖累元蓁的星羽的好感度就直接降到负值了。
元蓁轻轻拍了拍他手背,柔声道:“你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陆云笙顺势就反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恳求道:“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以保全自己为要。”
“你放心,我可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圣人。”元蓁笑道,“我就算助人,也都是做力所能及的事,不会逞强的。
而且,星羽也不是外人,而是我的老朋友了。我既然有能力救她,又岂能见死不救?”
陆云笙头一次觉得,元蓁的朋友多,也不全是好事。
不过,他看了看海澜和洛芜,又把刚才那一闪而逝的想法收了回去。
——既然是交朋友,肯定是双向付出,双向收货的。若不然,那就不叫朋友了,叫寄生虫。
想通了之后,他就不再纠结这个了,拉着元蓁躲到一旁咬耳朵说小话。
怀音笑了笑,朝另一个方向走了几步,背对着众人,装作看风景。
海澜瞥了他一眼,总觉得这位怀音魔君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但具体有什么不一样了,一时半会的,她却也没看出来。
不过,她如今早就不爱纠结这些事情了,转头就和洛芜一起去看元蓁和陆云笙二人了。
海澜满脸的姨母笑,对洛芜道:“他们俩的感情,倒是千万年如一日。”
相对来说,洛芜的神情就有些复杂了。
听见海澜的话,她点头认同,“是呀,真好。”
不像她的父母,虽然名为夫妻,但在感情上,却始终是母亲单方面付出。
天长日久的,就算是再深的感情,也终究是生出了怨恨。
但母亲怨的却不是罪魁祸首的父亲,而是父亲的贵妾二夫人。
这让洛芜非常想不通,且多次劝解,都因为思想不能共通,起到了反效果。
久而久之,就连宅心仁厚的洛芜,也对自己的父亲产生的怨怼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