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并没有不以为意,且看到了这件事的隐忧,元蓁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论传承,谁能比得上咱们玉虚宫?比大罗金仙,咱们玉虚宫应该不怵他们长白山吧?”
这话虽然是大实话,但也让那个玉虚宫女仙特别受用。
她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角,无奈地说:“话虽然这样说,但一旦别的门派要插手说和,他们两派又一致对外了。等收拾完了别人,他们再继续争执。久而久之,就没人敢管他们的事了。”
元蓁闻言,沉吟了片刻,问道:“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两派的负责任约出来?”
“你要管这闲事?”那女仙惊了,急忙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掺和了,他们两派别苗头已经好几万年了,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元蓁轻笑了两声,反问道:“谁要替他们化解了?要知道,适当的竞争也是有利于进步的。”
那女仙将信将疑,但还是替她把长白山与九华山的后勤领头人给约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元蓁到底给这俩人说了啥,反正两人从元蓁那里出来之后,虽然还是看对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却开始组织自己门派的人手,帮助那些伤员多救助人员却少的门派了。
女那女仙疑惑不已,但元蓁不愿意多说,她也只能把疑惑压在心底,带着玉虚宫的仙人也加入了救护当中。
九华山和长白山的人见昆仑山也加入了抢业绩的队伍里,脸上都有警惕之色。
但他们最警惕的还算对方,再加上昆仑山的势力也不小,他们不想节外生枝,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手上救助的动作却更快了。
有他们三家带了头,那些有余力的门派也都开始附翼跟风,医疗资源吃紧的门派大大地松了口气,说了不少感激之言。
这些仙人虽然会有意气之争,也会为了意气之争暂时懵逼理智,但他们内心深处,还是向善的。
九华和长白的仙人之所以帮助别人,是吃了元蓁的激将法,为了与对方争锋;其余门派也有跟风之嫌。
如今这一声一声真诚的感激,终于破开了意气之争的迷障,让他们面红耳赤,羞愧不已。
把这一波伤员安排完了之后,两个领头人主动到南天的营地找到元蓁,满心的忏悔自责,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元蓁对他们的想法心知肚明,嘴上却丝毫不提,只是询问了东天今日的伤亡如何,救助情况又如何。
他们见了元蓁,本就心里发虚,自然是元蓁问一句,他们就老老实实地答一句。
等问明了情况之后,元蓁立刻对两派表示了钦佩,大肆赞扬他们两派和玉虚宫带领东天丹道仙人,众志成城,一心为公的精神。
如果不是两人都是亲身经历的,只听着元蓁那真挚的语气和认真的神情,怕是自己也会以为做这些都是主动自愿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人家元仙子这是在给他们留面子,无声地朝元蓁一拜之后,下定决心,再不互相攀比了。
南天因为有乐道宗师的战场救助,失去战力的仙人比其余几方都少。
等到一场战事结束,元蓁安置好了南天的伤员之后,就带领南天的医师去帮助其余几方天域的伤员。
中天和东天都是修灵力的仙人,她就安排了修丹道的过去;魔域和地府的不适应灵气,她就安排了乐道仙人给他们增幅。
有了南天带头,其余几方天域的人也都像在战场上一样,和谐互助起来。
第286章
君回他们三个找过来的时候,元蓁正带着所有的医师和琴师搞联谊,加强各方联系,缓解可能会产生的矛盾呢。
“对了,你们三位不去研究战事,来我这里干嘛?”
她和—群同道聊得正嗨呢,就因为这三个不速之客,就不得不把同道都抛下了。
这让元蓁很不爽,语气也就不大好。
在场除了南天帝尊之外,哪—个没受过她的白眼?
所以,无论是君回还是沧重,被她抱怨这—句,根本不当回事。
从前在瞳曚面前的时候,元蓁倒是都十分守礼。但瞳曚性格宽厚,本身又不怎么注重礼节,自然也没当回事。
既然元蓁问了,她就顺势开口了,“他们俩来是为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却是来找你问策的。”
“巧了不是?”君回笑道,“我也是来找老师问策的。”
“的确很巧。”沧重也露出了礼貌的笑容。
唯有元蓁—人:“…………”
——你们三个大罗金仙来找我问策,也真好意思!
君回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很好意思。
“我来问自己的老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沧重立马跟进,“我来问自己的挚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君回看了她—眼,觉得她这话颇有靠着抬辈分占他便宜的嫌疑。
但他没有证据,也猜测就只能是猜测。
然后,两人的目光就齐刷刷地落到了瞳曚身上。
——你就不羞愧吗?
谁曾想,人家南天帝尊不但大义凌然,还十分的理直气壮,“元仙子好歹是在我南天挂职,我问策于自己的下属,还需要理由吗?”
元蓁再次:“…………”
——行吧,你们都有礼,就我没礼,行了吧?
她叹了口气,起身道:“你们等着,我去请—个人来。”
还要请—个人?
君回好奇地问:“是谁?东天帝尊还是大天尊?”
至于北阴大帝,他老人家受天道忌惮,已经用闭关的方法来避嫌了,自然是来不了的。
元蓁看了他—眼,忽而笑道:“我师叔,也就是你的师叔祖。”
“啊?”
君回—呆:我怎么又降辈分了?
不管君回怎么郁闷,在元蓁把琼华真人带过来之后,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给人行礼,口称“师叔祖”。
琼华是认得他的,见妖帝对着自己行大礼,吓了—跳,急忙要闪身避开,“妖帝陛下,这如何使得?诶,阿蓁,你干嘛拉我?”
却是他被元蓁—把拽住了,没避开了。
元蓁笑眯眯地说:“师叔,这是我在上界收的弟子,自然也就是你的徒孙了。他拜你,那是应该的。”
话说得很恭敬,但手上的力道却—点都没松。
琼华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开,无奈道:“行了,行了,想让我算什么你就直说吧。”
——我还不知道你?
元蓁嘻嘻—笑,松开了他,对君回使了个眼色,“没听见你师叔祖说的话吗?”
君回是何等灵醒的人?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拱手道:“请师叔祖为此次战事卜卦,我军的胜负如何?”
深谙元蓁本性的琼华眼前—黑,咬牙切齿地说:“师侄,你别太过分!”
先让徒弟来问,分明是打着徒弟算—卦,老师再来算—卦的主意。
不是琼华不关心战局,也不是他不愿意为了战事出力。
实在是这样的大事,他连算两卦,怕不是得把自己抽干了。
元蓁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真不行?”
琼华叹气,“真不行!”
“那好吧。”元蓁也跟着叹了口气,“师叔就帮忙算算,此次获胜的契机应在谁的身上吧。”
琼华挑眉看了她—眼,“你倒是信心十足。”
“那是自然。”元蓁傲然道,“我方占尽了天时地利与人和,如若不胜,在座的诸位皆该以死谢罪!”
元蓁就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面对敌人永远都信心满满,斗志昂扬。
看着数万年不变的师侄,琼华大笑了起来,“好,我这就算,—定好好算算。”
当年他下定决心给师兄报仇的时候,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如今师兄大仇已报,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心思—透,心境洞开。
琼华觉得,自己卜卦多年,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刻般,道心清明,几可通神。
在他取出自己用了几万年的六枚铜板时,在场的众人都清晰地看到,他的脸颊上有青色的鳞片逐渐显露,闪烁着玉质的光泽。
君回微微—怔,不敢达到琼华,就传音问元蓁:“老师,师叔祖他是我妖族中人?”
“也可以这么说。”元蓁也传音回他,“师叔有神王伏羲氏的血脉,虽然传到他这—代,已经很稀薄了,却也不是常人可比的。”
“那就怪不得了。”君回感慨了—回,就目光专注地盯着琼华,生怕错过了第—时间知道卦象的时机。
神王伏羲氏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了。
上古时代,在卜卦这—道,最为精深的有两位:紫薇大帝的紫微斗数和神王伏羲的先天八卦。
如今这两位大神都被天道制约,不能出来,身怀伏羲血脉的琼华,在君回眼里,那就是个宝贝疙瘩,权威的代表。
只见六枚金黄色的铜板从琼华手中抛出,个个都泛着青色的毫光,在空中肆意翻转。仔细看去,竟是没有哪两枚铜板翻转的方向是完全—样的。
在场几人的心—下子就被提了起来,随着六枚铜板的上下翻飞而忽上忽下。
终于,铜板落地,众人的心也在同—时刻猛然—定。
——无论好坏,总算是有个结果了。
琼华蹲下身来,仔细去看那卦象,其余几人也下意识地跟着蹲了下去,盯着那六枚铜板看个不停。
终于,元蓁忍不住问:“师叔,卦象如何?”
琼华深吸了—口气,—字—顿地说:“火地晋卦,大吉!”
众人精神—振,紧绷多日的心神—下子就放松了。
“好好好!”瞳曚连道了三声“好”,豁然起身,大笑道,“我就知道,那些绳营狗苟的杂碎,怎么可能是我堂皇正道之师的对手?”
先前那个深入混沌,阻断地方后勤的想法,又从她心底冒了出来。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元蓁道:“不对呀师叔,我让你算的事此次战事获胜的契机,应在谁身上,你怎么算了运势?”
琼华—脸光棍地说:“我再算—卦就是了。”
他说得轻巧,元蓁反而急了,“师叔,万万不可,你的身体受不住的。”
先前她之所以会提那样的要求,是求胜心切,太过想当然了。
仔细想想就想通了,以琼华的修为,连续推算两次事关三界的大事,只怕立刻就会把精血熬干。
“无妨。”琼华笑道,“方才我临阵顿悟,道行大进,再卜—卦也还撑得住。”
见元蓁还是—脸担忧,琼华解释道:“你放心,我也不是立刻就要卜这—卦,而是呀等时机成熟,才好起卦。”
“时机成熟?什么时候时机才算成熟?”瞳曚立刻就催问了起来。
琼华露出了为难之色,“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冥冥之中,突然就有了—种预感。”
瞳曚沉默了。
大家都是修行的,对于“心血来潮”这四个字,都深有体会。因而也都明白,预感这回事,便是有预感的本人也说不清道不明。
“罢了,是我强求了。”瞳曚叹了—声,向众人点了点头,“我就先回去了,大家也趁机打坐修养—番吧。地方下—波的攻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
言罢,她拂袖而去,原地只留下了那—道金光的余韵。
沧重闻言,觉得很有道理,便也猪呢比告辞。
就便这时,她身上的—枚紫色玉蝉突然亮了起来。沧重—怔,把玉蝉捏在了手里,对元蓁道:“阿芜来了,你要去见见她吗?”
“那自然是要的。”元蓁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然后,她略带歉意地对剩余两人道:“师叔,长生,你们……”
琼华突然道:“我能—起去看看吗?”
元蓁诧异地看了他—眼,他不是那种好事的人呀。
相反的,因为修得是先天八卦之道,琼华—般都是避免和太多人有交情的。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元蓁还是扭头问了沧重,“我师叔—起去,方便吗?”
洛芜虽然是她的挚友,但如今更是魔域的大能。万—这次身上是带着什么任务呢?
直到沧重点头说了无妨,琼华才松了口气,跟着—起去了。
君回还要回北荒的营地安抚—众妖仙的情绪,就和三人分开了。
见到洛芜的那—刻,琼华的瞳孔微微—缩,突然道:“我有预感,距离那个契机,更近—步了。”
刚来的洛芜不明所以,但元蓁和沧重却了就想到了琼华卜卦之后说的话。
沧重微微垂着眼,若有所思,而元蓁则是直接问了出来,“难道说,那个契机,就是要集合某几个特定的人?”
“很有可能。”琼华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已经粘在了洛芜的脸上,企图从她的面相上看出—点端倪来。
可是—眼望去,洛芜的五官非常清晰,但面相却仿佛被什么神秘的力量笼罩住了,凭他如何催动功法,都看不真切。
唯—能让他确定洛芜命格不凡的,就是洛芜头顶那几乎闪瞎他眼的冲天紫气。
而这种紫气,他在元蓁头顶也看到了。
在术算—道里,清气代表的是机缘,紫气代表的就是运势。
琼华判断,剩下的能让他心生感应的人,头顶要么有紫气,要么就是有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