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是之前压抑久了,现在不想再沉默,索性爆发出来。”
“我也这么觉得,毕竟我爸这脾气,特别大男子主义,爹味十足。”
“张叔叔是挺不尊重阿姨的,有时候你叫我去你家玩,我不想去就是因为张叔叔对你妈的态度让我很不舒服,感觉跟对一个仆人说话似的。”其实张超对于外人都很温和,但是她看到长辈对另一个女性长辈那么不尊重,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很不尊重人。
张海蕊如实说:“我也不喜欢我爸那样对我妈。”所以才觉得刚刚妈妈的动作太帅了。
翌日起来,张超完全不跟林酒儿说话,也不再给所谓的家用,想用金钱来让林酒儿屈服。
林酒儿会理他?
早上起来先在小区里简单的锻炼身体,接着去外面吃早餐,随后去附近逛逛,熟悉熟悉路段,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房在租,为未来做一些基础。
林酒儿身体恢复的差不多,打算找份工作过渡一下。
她当过英语家教,也当过高中的音乐老师,这次打算教钢琴,只要能力够,证件方面家长们一般不会有太高要求,反正能够提升孩子就行,所以虽然已经五十多岁,林酒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要是没有这些特长也愿意去找一些保洁工作做,反正不可能一分钱没有的在家里给别人干活,与其这样,还不如去给别人家当保姆,最起码还给钱,且给不少呢。
林酒儿是在招聘网上找到这份家教工作的,虽然对方家长要钢琴考级证书什么的,但林酒儿打电话过去愿意免费给对方试教三天,如果不满意也不会问她要这三天的费用,满意的话就按照她在网上给出的招聘条件,时薪支付。
张超原本不打算理睬林酒儿,却发现林酒儿直接不在家待着了,一直怀疑她有二心的张超坐不住,打算跟踪林酒儿,看看她都往那儿跑。
林酒儿试教两天,那位家长看她经验丰富,能够很好的引导孩子,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太太,一坐在钢琴前,那个范儿就起来了,十分优雅,而且年龄让她觉得林酒儿肯定是什么学校的退休老师,闲不住出来找个兼职什么的,生怕林酒儿跑了,直接敲定好薪资,开始正式每周六日来家里教,每天下午三个小时,每小时两百,本来时薪是一百五,但那位家长看得出来林酒儿不简单,就自动加了五十,希望林酒儿能长期辅导孩子钢琴。
周六这天,林酒儿吃腻了餐馆儿和外卖,叫来送菜的上门,给自己做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吃完刷干净准备回房间拿上手机去雇主家,没给在家的张超做饭,因为昨晚熬夜了,张海蕊还在睡觉。
张超原本以为这女的终于要做饭了,心里还在得意,看来是服软了,寻思着先不跟她计较她在外面瞎跑的事儿,却发现林酒儿只给自己做碗面,自己吃完刷干净,这也太过分了?
张超气不过,拦住准备出去的林酒儿,咬牙切齿地说:“你什么意思,你做饭只给自己做?”
林酒儿说:“你有意见?”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跑去别的小区的事儿,你没事跑别的小区干什么,偷人去了?”
林酒儿故意阴阳怪气地说:“没钱花,去给人当保姆,每周去打扫卫生,给人家照顾照顾孩子,一个月都好几千呢,可比在家给自家人做饭强。”
张超说:“我是不给你钱吗,我没给你家用?”
“你给的是家用,买买菜,买买水果,一个月还能剩多少,我给别人当保姆,一个月都好几千,还都是我自己的,毕竟别人家买菜不算在工资里。”
“你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斤斤计较。”
“你大方,你倒是把你那八千块的退休金都给我撒。”拉长最后一个字的音。
张超每个月才给妻子两千的家用,有时候水电费忘记交了,还要让妻子从家用里交,给老张家当家庭主妇这么多年,算起来足足三十多年了,才几万块私房钱,平时也不知道对自己抠成啥样才攒出来的,这里面有些还不是从家用里抠出来的,子女偶尔也会给她发点红包,真的是辛辛苦苦攒出来的。
张超闻言说:“八千块都给你,你想得美。”冷哼一声,让林酒儿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张超这才回过味来,他以为林酒儿最近找茬就是惦记他的养老金。
林酒儿无所谓的耸耸肩说:“所以我去给别人当保姆有什么问题吗?我不需要钱的吗?”
“那你也得把家里照顾好再去给别人当保姆吧,自己家都一团乱了,你还去给别人家当保姆,我是让你吃不上饭还是怎么的,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在他眼里,给人当保姆是很丢份的事儿。
“这个家有什么人需要我照顾,孩子不都大了,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你也不是瘫痪在床,饿了自己做饭这个道理不懂,还要谁伺候你,你不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头三十年我在照顾,后三十你照顾不是应该的吗?”
张超被伶牙俐齿的妻子再一次说得不知道怎么回复,从前愚钝顺从的妻子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眼神里也没有对他的敬畏,这让张超难以接受。
他抬起手想去打林酒儿,林酒儿一个眼刀过去。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不然后悔的只会是你。”
张超抬起的手掌握成拳头,他不信这个邪,他觉得上次林酒儿打到他是因为他毫无防备,这次他肯定不可能被林酒儿打到,何况他是个男人,打一个女人还打不过?
张超不再犹豫,直接一拳头要杵在林酒儿的胸口,嘴里还念叨着“不教训教训你,我看你是真的要翻天——”
然而下一秒只听他“哎哟——”一声,直接一屁股坐在沙发扶手上,林酒儿看到张超要挥拳头,快速挥开他的手臂,反手给他结结实实的来了一巴掌,随后大力推他一把,直接让他一屁股坐在沙发扶手上随后又仰到在沙发上。
张超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的脸说:“你竟然敢打我?!”还打的是脸!
林酒儿闲闲地说:“有什么不敢打的,你年轻的时候不是经常扇我巴掌,我现在扇你一巴掌,你就受不了?”其实这具身体挺笨重的,但一些反应能力还有她所学的功夫都早已刻入骨髓,想收拾一个没练过的普通男人,还是个老头,简直易如反掌,她精通穴位,知道打在哪里最痛,且还不会让他有什么危险,就是让你痛,痛的怀疑人生。
“你是真的铁了心的要把这个家搞散,真不准备跟我过了是吗?”张超恶狠狠的质问林酒儿。
“我是不打算跟你过了,为什么要伺候你,我一个人不自由吗?受够了你身上的骚臭味,还有马桶上留下来的尿点子,你是瞄不准还是怎么的?你有什么好的,我为什么要跟你过下去?”
林酒儿的嘲讽像钢针一样插在张超的身上脸上,让他气红了脸,他说:“你好……好你个林酒,我年轻时是有点没轻重,但孩子大了后,我什么时候跟你动过手,我今天跟你动手也是你欺人太甚,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为这个家的付出在你眼里完全抵不过你操持家务是不是,我难道不辛苦,现在好不容易熬出头,你这看不顺眼,那看不顺眼,饭也不做,家也不收拾,都脏成什么样子了。”
“饭为什么必须我做,家务为什么必须我来收拾,孩子为什么必须我来带,你不可以做饭吗?你不能收拾一下家里,我为什么必须要带孩子,我是个人,我不是个机器,更不是你们的保姆,我也需要自由的空间好吗?”
“你——”
“你说啊,为什么不是你做这些,你现在还需要上班吗,还需要忙吗,你工作的时候忙起来没空我也不提了,现在为什么还当甩手掌柜都让我来做,我再说一遍,我不想做,孩子养得起你们自己养,养不起也别推给我,你们张家有没有儿子,你有没有孙子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反正我只要自己舒坦,别劳烦我,你们想干嘛干嘛。
“你这么说就不怕儿子儿媳对你寒了心,你老了还想不想有人给你摔盆,给你上坟烧纸。”
“我都死了,我还在乎什么摔盆,什么烧纸,到时候直接遗体捐赠,人家显老不要就直接烧成灰爱丢哪里丢哪里,反正我都死了,死后的事情是活着的人需要操心的,我现在只想活得痛快点,不想再为旁人活了。”
“呵,你以为老了就能直接死,就怕死不了,又得躺在床上让人伺候,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林酒儿耸耸肩说:“一般情况下男人比女人更容易生重病,死得也比女人早,等到你死了,我继承家产,这房子最起码值个几百万,去一家高档养老院住到我死基本没什么问题。”
张超听完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要不是蹦不起来,他现在想蹦着大吼大叫。
他说:“你在咒我死,你还想继承我的房子,到时候我直接把房子给儿子!”
林酒儿气死人不偿命,笑眯眯地看着张超说:“请注意你的言词,这房子你要给也只能给他一半的产权,另外一半在我手里,一半的价值也够我住高档养老院了,不过我不打算住,到时候海蕊如果待我不错,我就把这一半送给她,她要是不想养我,我就卖了去养老院,你应该没住过高档养老院,非常非常舒服,比在自己家快活哦。”她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多了。
第131章 我不逼婚不催生(05)
张超被气得脸发紫,但他又打不过林酒儿,只能重新坐到沙发上捂着胸口大喘气,嘴唇哆嗦,不知道怎么反驳她,只重复一句话。
“我的房子是不可能给你的,你想都别想。”
林酒儿十分无情的回一句:“你说的不算,得听法律怎么判。”说完看看时间,差不多要去上课,她喜欢提前做准备,很不喜欢迟到。
林酒儿走后,睡得迷迷糊糊的张海蕊才醒过来,她昨天睡得晚,本来睡得好好的,总感觉外面有点吵闹,这会儿打开门一看,发现父亲坐在沙发上一脸愤怒,嘴里还念念有词。
张海蕊迟钝地站在门口打个哈欠说:“爸,你怎么了?”
张超不看女儿,而是双手用力的搓搓脸颊,仿佛这样就可以清醒一点,片刻后他才说出一句,“你妈想把这个家搞散。”他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想来想去面对忽然改变的林酒儿,认定是她的错。
张海蕊语气迟疑地说:“没有吧,爸,你别这么说,你们今天又吵架了?”
张超说:“什么没有,你看看你妈现在有做过家务吗,饭也不做,孩子也不照顾,你哥和你嫂子打算要二胎,她倒好,说不带,谁生谁带,态度强硬的很。”仿佛当奶奶的不带孩子是个多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张海蕊忍不住说:“妈把巧巧带到上幼儿园,好不容易清闲了,忽然要生二胎,她不想带也很正常吧,我妈年龄也大了,她也需要休息。”小时候帮不了妈妈,现在张海蕊能为妈妈说几句话还是会说的。
张超冷冷地说:“你懂个屁,家里再怎么困难也得克服,二胎必须生,不行就让你嫂子辞职在家带孩子。”
张海蕊想到嫂子也不是特别柔弱的性子,耸耸肩说:“那得问问我嫂子愿不愿意吧。”
“什么愿不愿意,现在的女人都怎么了,老祖宗传下来的传统,女人就是应该在家带孩子,现在你妈不愿意带,你嫂子还不愿意辞职带孩子,那我们张家是准备断代吗?”言语中透露出没孙子是不行的。
张海蕊说:“那二胎也是个女孩呢?”
张超说:“一直生到有儿子为止。”
张海蕊小声地说:“时代不一样了,而且生那么多未必养得起啊,现在的小孩多金贵你也不是不知道。”说完在心里叹口气,她知道自己说服不了父亲,也不想费那个口舌,转身去洗手间洗漱。
张超稍微平复心情后气呼呼的下楼,去常去的象棋社和朋友们喝茶聊天。
张海蕊一个人在家里弄点吃的,默默把屋里都收拾干净,她平时也没空收拾,周末有空就会主动干活,一是分担母亲的家务压力,二是在家住着,什么活不干也挺不安的,其实张超不在家,她还觉得自在不少。
张超来到象棋社后,并没有下棋,站在旁边看一会儿后才和几个老友去隔壁吃饭喝酒,这事儿毕竟是家丑,张超也不愿意跟他们说林酒儿去给别人当保姆,只能闷头喝酒发泄。
张超的两个老友,一个是十几年的老同事,一起退休,又住附近,时不时的聚聚,打打牌什么的,另外一个是从前的邻居,一直玩的不错,此时三人坐在小酒馆里,边吃边聊天。
他们看张超这一杯又一杯的喝酒,以为是操心女儿的婚事,其中一个思索片刻说:“海蕊最近相亲了没,有没有遇到合适的。”
听到朋友提女儿的事儿,张超放下酒杯说:“没有,之前她妈还催着她结婚,给她安排相亲,现在她妈也不管她了,天天不是上班就是躲在自己屋里,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说媒的事儿他不擅长,一直都是妻子在操心,如今妻子当甩手掌柜,他没有人脉,虽然着急,但也只能干着急女儿的婚事,再拖下去真是个老姑娘,会被人笑话的。
朋友1语气犹豫地说:“我前段时间听我表姐说她那边有个男的,感觉和海蕊挺合适的,唯一有问题的就是……”
张超问:“什么?”
朋友1说:“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对方结过婚,两个月前离婚了,说是女方脾气不好,很不尊重长辈,男的受不了就离了,好在没孩子,你要是觉得行,我就把联系方式给你,你让海蕊跟她聊聊,你要觉得不合适,就当我没说,我也是操心海蕊的婚事,这女孩子年龄越大越不好找。”
张超要是在女儿25岁的时候听到这话肯定生气,哪有给头婚找二婚的,他闺女又没有什么毛病,但现在女儿都30了,还有什么可挑的,好多她这个年龄段的男人早结婚了,不然就是比她小的在相亲,小的又看不上她,可不就剩下二婚的,好在这个还没孩子,没什么拖累。
张超又细细的问对方是做什么的,买房没等等问题,问完挺满意,因为男方家有房,虽然和父母住一起,但这有什么关系嘛,那房子挺大的,一百多平,四室两厅,男方是老师,父母还有两个门面房收租,这么好的条件,二婚有什么关系。
男方条件这么好,张超暂时把在林酒儿那受得气给忘了,让朋友把男方的微信推给他,他到时候推给女儿,让女儿加对方聊一聊,没准就成了。
张超和朋友们吃完饭,又去喝茶打牌,甚至还一起去广场上转转,晚上吃过饭才回去,到家看到家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心情更好了,径直往女儿的房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