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婚事,他本没有放在心上。
娶了千千对他来说只是一件顺手、稳赚不赔的买卖。
大齐的太后需要用到她来牵制住顾家与裴辞的夫人。
千千刚进门对他拘谨,却对他放在她身边看着的春婵以好姐妹相称,在春婵的口中,千千是一个有些天真的姑娘,没经历过太多的尔虞我诈。
当时自己想的是什么。
是,果然如此。能很快同一个自己也不知道的底细的婢女和颜悦色甚至是推心置腹,这样的做法蠢极了。
可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地,似乎只要有哪一天春婵没有同自己汇报当天千千做的事情,他这心里头就总感觉缺了些什么。
他总是喜欢装作眼睛瞎了的样子,和千千走在一起时突然会假装踉跄,引得身边的人一阵小声着急的关心。
这种感觉很不错,于是他放任了。
像是一颗突如其来的种子,在心底落了下来,慢慢发了芽,很快就如野草一般地生长,长成了参天大树。
那时候的千千还没有被他改名字,她出嫁时顾琼枝赐给她顾姓,告诉她顾家永远都是她的娘家。
他的夫人很感激顾琼枝。
这让他很不爽,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他人给提前打上了烙印,还被承认了。
于是,第二日,他堵着顾千千,好生着劝她。
他们一直都未曾圆房,便那日有了夫妻之实。千千也有了新的名字,薛婷。
他开始沉迷这种感觉,总是缠着薛婷。
这是一种掌控感。
自从她嫁给自己,她就是自己的人,死,也是自己的鬼。
薛婷,这个名字也在告诉她,顾家都是过去了,而她只是他薛宗的妻子,同顾家、大齐都没有关系了。
“你不怕我吗?”薛宗问她。
千千:“我当然怕的,只是一想到也不过就是一死,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
“我为你生下了一对孩子,你给了我这两年的好日子,也感受了为人母的喜悦,我已经很知足了。如果你交不了差,那没有关系。那把我拿去交差吧。”
她往前走了几步,闭上了眼睛,对着薛宗扬起了自己的脖颈。
薛宗的脚步像是在地上生了根,竟是一步都后退不开。
他双眼阴沉地看着薛婷在他面前露出的脆弱的脖颈,心中就是一团火气。
薛宗被千千的举动给气笑了,“好,很好。”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动你。”他板起了脸,神色严肃,一双浅淡的眸子里没有往日丝毫的温情,“你时想死是吗?”
“好啊。”
话音刚落,他闪电般出手钳制住了千千的脖颈,掐住了。
脸上的神色阴冷,“那就先看看,你到底怕不怕死。”
他掐着千千随手往一旁的侍女中扔去,“带夫人下去,好好看着,没有我的命令,若是有人私自放她出来或是被她自己逃出来,你们都要死!”
“是。”一众人垂着头,不敢抬眼去看。
薛宗不想再待下去了,胸口被薛婷背刺的举动弄得发闷,难受。
他一甩袖子直接出去了,只留下了被他丢下的薛婷和两个侍女。
“夫人。”侍女小心翼翼地扶着薛婷起身。
薛婷双手捂着脖子咳嗽,咳地眼泪都出来了。
她缓了缓气息,将自己的感情狠狠地压了下去,“走吧。”
千千站了起来,背脊挺直。
-
裴辞在小客栈里坐着,面前的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大半。顾言已经躺在地上歪歪扭扭地睡着了。
他一回头看到了,伸脚踢了踢,“喂,睡着了?”
顾言刚睡着没多久,就被他的动作弄醒了。他眨巴着眼睛,睡眼朦胧,很是不满,“姐夫,我都已经睡着了,你还问我有没有睡着做什么。”
裴辞见他醒了,觉得好笑,“挺好的,这会儿醒了。”
顾言:……
姐姐,我觉得我姐夫有那个什么大病呢,你要不要换一个夫君。
顾言无可奈何,只好爬了起来,坐在了桌旁。
他伸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姐夫,我们这样等能等得到吗?”
“薛宗那小子看上去鬼主意很多,防不胜防。”
裴辞倒是很有信心。
“有人会帮忙的。”
“有谁啊?”顾言赶跑了一些瞌睡虫,来了点精神,“晋周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哪里认得些。除了千千……”
他说到此处住了嘴,“但就算千千能帮咱们,但薛宗也肯定把她瞒得紧紧的,哪里会让她知道。”
“你且等着吧。”裴辞不和他多说,“还要睡吗?”
顾言摇头,“瞌睡虫都被姐夫你给赶跑了,它们都怕你,不敢来了。”
裴辞轻笑一声。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客栈房间的窗户“嘎吱”一声被从外面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人抱着顾琼枝走了进来。
裴辞和顾言立刻起身将顾琼枝接了过来,放到了床上。
顾言在一旁仔细地打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
这陌生人也不怕他,老神在在地站在屋内,任他打量。
裴辞安置好后,对着那人行了礼,“多谢王爷相助。”
什么?王爷!
顾言一听,眼睛都睁大了些。
他惊讶地看着那人取下了脸上蒙着的黑布,露出了一张同大齐当今圣上有两六分相似的脸,嘴巴大张着合不拢嘴。
“草民见过王爷。”顾言回过神对着他行礼。
裴辞听他的称呼就知顾言没认得出来,也是,自己前几天刚看见时也是不敢去相认的。
“这是令王,这位是我的小舅子,我夫人的表弟,顾言。”
裴辞给两个人互相做了个介绍。
令王对上顾言看着自己惊诧的目光,脸上微微一笑,“本王听过你的名字,江南那一片本王曾经去过,你是顾家这一辈最出息的孙子。”
“日后跟在你姐夫身后可要多学学些,让你姐夫多提拔提拔你。”
顾言过了惊讶,对着令王可就颇为好奇。
现在大齐谁都知晓,这令王可是已经逝去了的,这么会突然出现在晋周呢。
他问了出来,令王哈哈笑了声,“那本王就长话短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看能不能写出来二更,超过十一点就不用等了~
错字和错语句比较多,上班写完好苦呜呜,等后面公司疫情放假了在家里慢慢修吧。感谢在2021-07-2400:13:51~2021-07-2518:07: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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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1更2更
日头高悬,水面上波光粼粼。远处有微风起来,吹皱了平静的水面,偶尔能看到有几条不知名的大鱼跃出水面。
一叶扁舟在缓慢行驶,被风儿与水流顺着推动。
船头没有穿着蓑衣的船夫划桨,只裴辞一人抱着长刀坐着,额间的鬓发被风吹起。
顾琼枝坐在船里头,她面前放着一个小桌子,桌子上头有好几盘子的果脯,酸的甜的都有。这些都是裴辞在离开晋周之前给她买的。
她的手一下一下轻抚着肚子,目光远远去看裴辞沉默的背影,嘴巴里还吃着东西。想要开口喊裴辞一声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她继续沉默的时候,男人起身走了进来。
“是肚子饿了吗?来,吃点东西垫垫吧。”顾琼枝连忙从自己身旁的食盒里头取出了两个打肉包子和饼子,这是他们准备的干粮。
男人伸手接了过来,一口一口地吃着。
他的目光悠长,一看就是魂不守舍。
顾琼枝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覆在了男人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这些呢我也不懂,反正我是永远都会支持你的。你就去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吧。”
“只要你平安,我们的孩子也是平安的,我就很是开心了。”
她伸手去抚摸男人紧皱的眉头,微微用上了力气想要去抚平,“别愁眉苦脸的了,这些密辛之前谁会同你细说。圣上也是怕,怕你会为了大统背叛他。可现在你都知晓了,这便就由你来拿主意了。”
男人咀嚼食物的动作一顿,目光回了神,他嘴巴动了几下将口中的食物吞咽了下去,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顾琼枝。
“那夫人认为为夫该站在谁的那边。”
顾琼枝微微一笑,“夫君都这般说了,肯定心中有了定数。”
裴辞点头,“从古时开始,就没有记载过同今朝这般的发展。圣上竟然还有流域的血脉,他与令王也不是什么亲兄弟,而是亲表兄弟。我从未想过。”
“一直都是敌人的太后,才是那个看上去最适合继承大统的人。”
“难怪,她想要做女皇,要杀了令王,与圣上作对。”
顾琼枝心疼地将男人搂进了自己的怀中,轻轻拍打他的背部,“是啊,谁都没有想到过。但是别怕,夫君这次回去若是还支持圣上,那圣上定会全力栽培夫君。”
“历史的书写都是胜者定夺。太后与圣上针锋相对已久,且与我小姑她们不和睦,就算是夫君为了大统去了太后的阵营,太后心思深沉不一定能让夫君好过。”
裴辞点头,从顾琼枝的怀中起身,定定地同她对视。
“我会护住咱们的孩子、还有咱们的家。”
“嗯。”顾琼枝乖顺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
江家与顾家的纷扰明面山算是解决了。大臣们想要再上奏让圣上尽快除去他们,可都被压下不表,也不知圣上是看见了,还是没有看见。
太后冷笑了一声,“他这是翅膀长硬了,想飞了。”
她的宫殿中还有一人,头发黑白交杂在一起,一张面容憔悴,只能从脸庞轮廓能看得出来她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
这就是当年会用香杀人的太妃。
太后与她同朝为妃,可如今她看上去要比太后年老色衰多了。
太妃听后也笑了,“可怜啊,当今的圣上在朝中的心腹也就那么几个。裴辞算是一个,他身边的福德也是一个。”
“福德是他年幼时候所救下来的,这人就跟狗一样,对这野种忠心不二。”
太后抬手细细瞧着自己新做的指甲,心情稍微好些。
“对了,神侯那老家伙说是什么都不站队,但他女儿当年非要同他在一起,这人啊,老了就多愁善感。皇后要除掉,那老头也不能留。”
太妃点头,“说来也是匪夷所思,神侯将军的女儿当年竟然会喜欢圣上,也不知这圣上是得了什么福气。”
太后不屑一顾,“儿女情长罢了,若不是朱紫林选择了他,我也不会扶着他起来。”
“你速速去派人拦截神侯一家,死要见尸,活要见人!”太后语气严肃,眼神锐利。
太妃风情万种地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是,太后娘娘。”
等回到了太妃居住的冷宫中,伺候太妃的心腹小心翼翼查看了宫殿四周,见都没人在,轻手轻脚地将门个关好。
“太妃娘娘,咱们真的要听太后的吗?”
太妃冷笑了一声,“她倒是想得美。”
“过桥拆河,这就翻脸不认人了。当年她做的事情,哀家可都一件一件地记在了心里头。”
“那神侯将军那儿呢?”
太妃眼皮子一撩,“拿纸笔来,哀家要给皇后写信。”
“她当年怎么对哀家的,哀家咽不下这口气,左右都是一死,倒不如放手做个大的。”
这天深夜,一众黑衣人趁着夜色向着城外神侯将军举家搬迁的队伍尾随而去。
第二日天还没亮,太妃就早早地来到了太后的宫中等候着。
太后这会儿还没有起身,太妃阻止了底下人要去通报太后的举动。
“诶,这会儿还没天亮呢,不急。让太后再多睡会儿吧。”太妃笑着说。
那伺候的宫人点点头,“是的,太妃娘娘。”
话虽是这么说,但在她踏入太后宫中的那一刻就有人立刻去报告给太后了。
太妃在厅中还未喝上两杯茶水,太后就出现在了这儿。
“说吧,这般早来,是有何事。”
太妃笑眼盈盈,“当然是太后的愿望成了。”
太后眉头一挑,搁下了手中的杯盏,疑惑地看向笑容满面的太妃,“这么快,哀家还以为要过好些时日呢。”
“神侯将军是个英雄,这次终于圣上好不容易准许他举家搬迁归故里,定然也有许多的高手护着,不是哀家不信。”
“只是妹妹毕竟过了这么些年,身边能用得上的人也没多少。和神侯将军一家对上,无异于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太后说得轻飘飘的。
太妃笑得更灿烂,心中对太后的怨恨也更深。她就知道这婆娘根本就没安好心。
“姐姐这就是小看妹妹了。人人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姐姐与妹妹这些年也是偶尔才能见到几次面,姐姐怕也是不了解妹妹。”
太后转着佛珠的手顿了一下,她淡淡地朝太妃看去,“哦?妹妹的能耐这般大啊?”
太妃忙笑两声宽慰道:“妹妹的能耐再大也比不过姐姐。姐姐这随随便便伸个手,妹妹都逃不出姐姐的手掌心。”
太后轻笑了声,也不知是信没信。
“那就多谢妹妹了。”
“姐姐客气。”
太妃站起身来,“既然事情已了,妹妹这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