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里人更多,星球民风开放的,上来就问柳云昭愿不愿意发展一段一夜情。
柳云昭敷衍了几句,她不识路,只能哪里人少往哪里走,上楼,拐角,直走,甩掉了不少人。
但是走着走着,只听得“咔嚓”一声,似是跳闸,四周一下子变得漆黑。
柳云昭无奈,摸着墙壁,按照记忆返回,却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请问……唔……”这人将她按在了墙上。
随着惯性,对方的长发擦过她的脸颊,而后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楼道昏暗,柳云昭看不清这人的样子,但是影影绰绰中,也觉得这人的侧脸轮廓线条十分好看,身上的香味也很好闻,冷淡沉寂,让人想起深夜月光下被露水浸湿的野花。
就在她愣神的片刻,对方俯下身,在她脖颈间轻轻嗅着。
“小姐,你冷静点。”柳云昭对女人惯是怜香惜玉的,自然怕伤了她,不敢用力,只是禁锢住她的双手,“你是不是喝醉了?”
对方没有说话,疯狂挣扎着脱离她的束缚,柳云昭只能松开手,但这一松手,眼前人立马就抱住了她。
呼吸灼热,气息微喘,冷淡的香气喷薄在她的耳垂上,暧昧又旖旎。
“靠!”柳云昭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这要是个男的,她早就一掌劈下去了,但偏偏是个女的,还是个状态不对劲的女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吧?”柳云昭语气不太好。
下一秒,滚烫的泪水啪嗒啪嗒地落在她的肩膀上。
她这下是真得没办法了,拍着对方的背,随口哄道,“乖啦,乖啦,别哭了,我不该吼你。”
这人的情绪随着她的安抚好了许多,身体也慢慢瘫软下来,没力气一般靠在她身上。
“你是不是走不动了?”
“嗯……”回应她的是微弱的气音。对方搂住她的脖颈,脑袋蹭着她的侧脸。
“要抱?”柳云昭问。
“嗯……”
柳云昭叹了一口气,这人比她要高很多,她扶着走也走不了,干脆将对方打横公主抱了起来。
“你这……”有点重啊。
后面几个字柳云昭自动消了音。
吐槽女孩子的体重是不礼貌的行为,她不该这么说。
她认命地用脚试探着路,慢慢地挪动着。
随着她越走越远,窗户慢慢地有了些光亮投进来,这下她方便了许多,抱着这人很快就走到了楼梯间。
“小姐……”她低头,接着目瞪口呆。
好家伙,她怀里公主抱的是个长发男人。
柳云昭一下子就没了耐心,把男人扔到了地上。
男人虽是长发,但长相却并不女气,反而眉眼格外锋利,如同刀剑一般冷淡。
但与他长相和气质符的是,他此时双眸迷蒙,覆着水汽,呆滞中参杂着些许反差的可爱。
他伸出手,捉住了柳云昭的脚踝。
柳云昭抬脚就准备踹他,男人现在在楼梯口,要是被她踢下去,最轻也得躺好几天。
但柳云昭丝毫没有觉得这个做法有问题,她刚要发力,一个正上楼的男人慌忙喊住了她。
“忧雾小姐且慢!”上楼的男人慌忙道,“他是我舅舅。”
柳云昭记得这个叫停的男人,他是冉乐乐的老师,上次冉乐乐还领着她去参加了他举办的读书会。
想着怎么也该给冉乐乐卖个面子,柳云昭停下了动作,只是道,“贺老师的家人似乎有些毛病,下次关好了再出来。”
“惊扰到忧雾小姐了。”贺修谨将男人扶了起来,他笑了笑,大概是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对他舅舅这么不客气的人。
柳云昭懒得跟他再废话,直接下了楼。
大厅,冉元良神色焦急,见到她,眼睛瞬间就亮了,“吓死我了,忧雾小姐,我还以为我把你弄丢了。”
柳云昭对着他笑了笑,下一刻表情却僵住了。
只见乐队的乐手们弹奏起了乐器,高雅悠扬的乐声瞬间飘扬在整栋楼里,这乐声很好听,但对于柳云昭来说,却好似有无数尖针刺破她的大脑皮层,扎在她灵魂的最深处。
她大意了,来这个世界许久,她一直没有发作,以至于都忘记了原主的恐音症。
因为容貌出众,在场许多人都关注着她,红玫瑰的怪病在东域已经不是秘密,她现在还不能露出马脚。
“忧雾小姐,能请您跳支舞吗?”此时,冉元良伸出了手。
柳云昭克制住想要逃离的本能,云淡风轻地将手搭了上去。
冉元良搂住她的腰,乐符沿着两人旋转沉浮。
她的身姿轻盈,灯光沉淀在她身上,朦胧纯洁,飘逸浪漫,如波澜荡漾的裙摆,因为光的折射,呈现出如梦似幻的渐变色彩。
她是如同在众人的心尖起舞的精灵,引得无数人侧目。
下楼的贺修谨就正好看见这一幕,他脑海里一片空白,脚步再也动不了分毫。
冉元良从不知道繁琐舞蹈有一天也能这样曼妙,他很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眼里盛满了柔情。
“忧雾小姐,上次突然向令兄提亲,是我莽撞了,但我想让你知道,我是真心想要娶你。”
他的话语诚挚认真,柳云昭却听不进半句。
她脑袋很疼,疼地几乎要裂开,周围一切在她眼里逐渐模糊,她脚步一顿,不受控制地跌倒,却撞上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姐,我叫秦阎,要不要认识一下?”秦阎的胳膊十分有力,他将柳云昭揽入怀里,让她能够最大程度地依靠他。
柳云昭呼吸有些急促,双手不知觉地攥紧了他的衣服,下一秒,却被人拉进了另一个怀抱。
“秦少,这样轻薄别人的女伴,不好吧?”冉元良冷冷地说。
柳云昭的动作其实很微小,当时事发突然,所以众人看见的只是秦阎莫名其妙拉住了柳云昭,还对她说出了几近轻薄的话。
秦阎在别人面前一贯是一副浪荡公子的形象,倒没有人怀疑他的实际用意。
“古地球有一句话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秦阎一双桃花眼浪漫多情,他向柳云昭伸出手,“月色正好,不知道小姐愿不愿意和我一同踏月而行?”
妈的,这也太不要脸了吧,中途截胡也不是这样截的啊?
一直等着钻空子的众人牙都要咬碎了,人人都在讲规矩,等着柳云昭把舞跳完,这货倒好,直接上手了。
冉元良的脸色也像打翻的调料盘一般,极其难看,“你做梦——”
他还没说完,就见柳云昭握住了秦阎伸出的手。
围观的人们:??!!
现在美人都吃这一款了吗?没礼貌没风度,柳云昭看上他,难道是因为这张脸?
他们也长得不错好吧!
冉元良下意识抓住柳云昭的胳膊,“忧雾小姐……”
他很慌乱,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挽留她。
冉元良从没有这样嫌弃自己嘴笨。
“抱歉。”柳云昭向他微微欠身,才在众人不甘的视线中和秦阎离开了宴会。
到了马路,柳云昭迅速钻进车厢里,她支撑不住地俯身喘气,细密的汗珠打湿了她的发丝,沿着侧脸,滴落下来,但她的表情至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改变。
坚毅,克制,冷静,强大到秦阎心疼。
但秦阎没有说什么,柳云昭这样的人,是不需要别人的心疼的,他很明白,所以他只是递过了一方手帕给她。
柳云昭接过手帕,将汗擦干,缓了些许后,笑着对他道,“你还挺心细。”
她的不适隐藏地很好,宴会里那么多双眼睛,倒是教他发现了。
秦阎耸了耸肩膀,“毕竟是干情报工作的,眼睛不尖点怎么行。”
他拿过被柳云昭用过的那方手帕,“我呆会儿扔了。”却趁柳云昭不注意时放进了怀里。
柳云昭靠在椅背上,偏过头看他,“酒井和树让我给你的文件,你收到了吗?”
秦阎点头,“他这是打算把你推出来当间谍?”他轻笑一声,“也不知道酒井和树要是知道你本身是蓝星人会是什么表情?”
“他这个人就是思考地太多了,这也怀疑,那也怀疑,反而将自己绕了进去。”柳云昭问,“你想的怎么样了?”
如她之前分析地那样,要帮她取得酒井和树的信任,代价不是一星半点。
秦阎道:“这件事会让我们损失不少,不过值得,你放心去做,特情处会全力支持你。”
他自然也会全力地支持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朦胧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了他眼底,秦阎的双眸里温柔了许多。
多情的假面浪子,此时难得地流露出些许真实的情愫,柳云昭却没有注意到。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送我回去吧,既然现在酒井和树让我来特情处当间谍,我们两个有接触,他也不会怎么怀疑。”
秦阎脱下外套给她披在身上,“你休息会儿,到了我叫你。”他声音轻地不像话,似乎怕自己询关心的声音也会加重她的不适。
柳云昭点了点头,闭上了眼。
安静时候的她,身体纤瘦柔软,让人想要搂进怀里。
秦阎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才强迫自己偏开了头。
繁华的街景从玻璃窗迅速流过,车辆行驶的沙沙声催人入睡,他和她坐在一起,莫名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不知怎的,秦阎突然想起她还有一个未婚夫,以前他隐瞒这件事,是想让柳云昭为特情处效力,但是现在,他却说不准这件事到底掺杂多少私心了。
第59章 、过来趴下
第二天清晨,柳云昭醒来后,隐隐约约听见窗外有动静,她走到花园,便见一个年轻花匠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心跳。
尸体周围的一众仆人个个大惊失色,“之前听见他在抱怨肚子痛,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怎么突然就倒地不起了?”
管家余光看见柳云昭,连忙弯腰,“抱歉小姐,吵醒你了。”
“怎么回事?”柳云昭查看年轻花匠的身体,却没有发现任何伤口。
“应该是突发性疾病。”管家道,“我会尽快处理好。”
柳云昭点头,对着被众人挤在最外层的公析寒,“你跟我来。”
公析寒迅速跑到她身边,两人一同往屋内走去。
路上,柳云昭突然问,“花匠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小姐是在怀疑我?”公析寒瞳孔放大,有些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这么问,但依旧恭敬道,“我正在后厨帮忙,后厨所有人都可以给我作证。”
“我只是随口一问。”柳云昭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我明白的小姐。”公析寒将头埋得低了些,似乎因为她的质疑有些委屈,只是那双被修长鸦睫掩盖的眸子晕上些许病态的笑意。
呐,小姐真是很敏感呢。
一下子就能猜出是他。
是不是说明……小姐也很在意他?
花匠的确是他杀的,因为他发现这个男人偷偷摸摸跑到柳云昭的房间里拿她的贴身衣物。
公析寒不在乎除柳云昭以外的任何人,其他人是死是活他丝毫不关心,但这个男人不该觊觎他的小姐,小姐是他放在心上的玫瑰。
所以他给花匠灌入参杂大量锯末的黏液,人体是没有办法消化这个东西的,锯末会粘在肺腑之间,时间一久,就会没有任何征兆地死去。
“小姐,我为你准备了早餐,你要尝尝吗?”回屋后,公析寒将餐点摆放在桌子上。
他身材比之成熟男人来说要纤瘦些许,像是白杨般青涩笔挺,永远那么乖巧听话,清澈的双眸盛着专注的柔情,真是一个极其适合养着消遣的玩物。
柳云昭看着这样的他,心里浮上了些许疑云。
少年实在太契合她的心意了,他像个专门为她定制的木偶,一举一动都完美符合她对身边人的要求。
柳云昭向来不相信灵魂伴侣、天生契合那一套,两个未经打磨的人,她不觉得就能长久地融洽下去。
但公析寒很奇怪,他好像已经和她相处了很久,所以对她的癖好,兴趣,口味了如指掌。
柳云昭见过宠物店的老板是如何养熟被送来的小狗的,现在公析寒是她放在身边的玩宠,但实际上,她觉得对方反而是把自己当做引诱她的玩具。
他在试图驯养她,让她适应他的存在,直到离不开他。
这个少年太突兀了,就像那道将她困在东域的屏障一样,就像冉元良被下的那道牵引符咒。
柳云昭的直觉告诉她,这三者是有联系的。
“我没有胃口,不吃了。”她坐在沙发上,随便翻了翻手边的书,“公析寒,你过来。”
“小姐……”
“趴下。”柳云昭没有抬眼看他,只是淡淡道,“我缺个脚凳。”
……
在得知柳云昭昨夜被秦阎提前带走的消息后,酒井和树很快就到了别馆,他推开门,在看见屋内的情况时目光微微停滞了一下。
女人穿着面料轻薄的真丝睡裙,吊带的衣型显露出玲珑的锁骨,微暗唯美的灯光下,深V型领口透着若隐若现的曲线,并没有过分性感,反而很有复古韵味。
她的脚边跪趴着一个俊美的少年,少年像个器物一般一动不动,面色有些潮红,看起来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而女人毫不在意,她拿着一本书看着,修长笔直的双腿伸长交叠,搁置在少年的背上。
“酒井先生?”柳云昭发现了他的到来,她踢了踢少年,少年颤巍着起了身,极其自觉地出了房门。
“有事吗?”女人问他。
酒井和树心底有些微妙,这种说不出的感觉大概是来自面前女人对待男人的轻贱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