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目光收回来从满屋子的黑白西装收回来,看向自己的帽兜运动衫和球鞋。
啧,他也不知道面试要穿正装啊,怎么就每个人告诉他。
“唉,你说是不是真的啊,真的是一入职就有三万吗?”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应该不是骗人的吧,大公司唉。”
白季梓闭上眼睛假寐,在心底嗤笑一声。
呵,没出息,三万,他一个月零花钱零头都不够,这帮家伙还屁颠屁颠的。
要不是和家里闹翻了.......他低头瞥了一眼微信里空空如也的弹窗和那个永远都处于灰色状态的头像,摁下了关机键。
还好他虽然没什么相关的工作经验,但好歹这学历还是相当拿得出手的,感谢他家老头子不远万里送他去名校一路读到硕士毕业,让他好歹还有个拿得出手的东西,不至于一离了白家就饿死。
来面试的人不多,白季梓只发了个呆的功夫就看见刚才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从门里走了出来。
“到你了。”小姑娘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快进去吧!”
“你稳了?”看起来那么高兴。
“没呢没呢,不确定。”她从包里掏出一根绿箭,随手递给白季梓一根,“我就是看见那个坐在角落的考官了,天!她真的好漂亮!唉,要来一条吗?”
“不用了。”
白季梓深呼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面试这种东西,他以前在学校学生会也做过的,照猫画虎就行了。
***
“李总,李总?”
李姒初一愣,对前排脸上浮着薄汗的青年礼貌笑笑,接过他递过来的矿泉水。
“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青年从没这么近距离地同总裁说过话,话语间明显带着点兴奋,“您怎么来了,这我们看着就行了。”
是啊,她怎么来了呢?李姒初垂下眼帘,随意应了一声。
不就是看到了面试名单上一个熟悉的名字,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结果等了这么久,人一个接着一个进来,就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她看着自己刚做好的指甲,微微收紧了手。
......无所谓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她在期待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
“是吗。”青年尴尬笑了几声,见李姒初似乎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又转过去了。
她将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外头的热气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她开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又关上,然后一分钟后后推开。
白季梓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的是那一幕。
高马尾的漂亮女孩靠着窗坐着看不清脸,空调房内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主考官们战战兢兢捏着手上的矿泉水擦着汗,写满了敢怒不敢言。
搞什么?
好在此时白家二十多年的教养顺利发挥了作用,白季梓几乎是身体应激反应的就走上前给考官恭恭敬敬鞠了一个躬,然后一边偷偷瞥贴着窗的那个怪人一边做着自我介绍。
考官们只匆匆在他和满室格格不入的运动衫上短暂停留了一会儿,又将目光投放到他的简历上。
C市的人,那和他们总裁是老乡啊。
***
清河公司的人不知道,这位从总部调来的李家三小姐,从海外留学归来的总裁大人,这个极白富美在一身的人生赢家,其实被人甩过。
不对,根本不能算被甩,是她单方面在人不清楚的情况下和人谈了一场说散就散的恋爱,一直到分手对面还处于懵逼状态,反复确认后才知道原来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女朋友。
天之娇女李姒初哪受得了这种委屈,从来只有别人喜欢她没有她主动喜欢人的份,这难得心动一次结果还是自己自作多情,这想来就觉得丢人至极。
于是她化社死为愤怒,同少年大闹了一场。
之后两人各奔东西,他去B市上大学她出国,微信双双拉黑,过年回家也是能绕着走就绕着走。
十七岁的李姒初气的恨不得就地将人处理了,但二十五岁,在社会上打拼了一年有余的李姒初已经成熟了不少,对那件事也想明白了。
说到底也不怪人家,是她自己错把友情当爱情罢了,他有什么错呢。
不过碍于面子他俩还是梗着不和好,微信里的名单也一直处于灰色状态。
......算了,是不是都行,她看完就走吧。
窗外的知了一直叫个不休,她贴着窗户看外面的云舒云卷,听着青年生硬的自我介绍从耳边
她慢慢将目光一点点挪向会议台,从他修长的身量到他好看的喉结,再到他深邃的眉眼与高挺的鼻梁,随后将水瓶放在桌上,愣住。
是他。
***
“.....以上就是我的自我介绍了,各位老师有什么要指教的吗?”
毕竟是第一次求职,白家这位小少爷还是有点局促不安。
他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红白相间的运动连帽衫,开始后悔起来。
不,不能怪他,是他当时主动要求和白家断的干干净净的,出来也就带了一点钱,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又习惯了,等冷静下来打算找工作的时候,已经被房东赶出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买新衣服真是天方夜谭,不住桥洞都不错了。
“没什么,就是这边有点事情想要了解一下。”
考官们对视一眼,开始就这简历提问。
问的问题都不难,无非是对公司的了解和对以后工作的期望和月薪,再闲聊了几句学历的问题,就没了。
他松了口气,看来面试也不是很难嘛。
“这样,你回去等等吧,我们这边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
如果说李姒初前十七年活的荒废咸鱼,那么
她想。
青梅竹马的前男友,真是个古怪的东西。
他知道你的错愕,不堪,丢脸,脾气,还包括你的感情史。
二十五岁的李姒初依旧笑的温和,阳光斜斜的打在她脸上找出一点柔柔的光晕,她双手托腮,眼中好像塞了星光,
“你会做鸡蛋卷吗?”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的小初和小白比正文大了七岁,所以会成熟一点
第99章 、现代篇番外
“滴,下班了,祝您下班愉快。”
小香将大箱子放在地上,对身边同样拿着大箱子的青年弩了弩嘴:“喏,该说的都和你说了,以后你记得就在这里打卡,还有一些细节我回去做个pdf发给你,你回去好好整理一下,有不懂的再问我。”
“哦对。”她拍了拍闹脑袋,“还有一些李总的习惯,我待会儿再和你说。”
青年听着小香絮絮叨叨的说辞,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李姒初虽说是一个人在外地工作,平日里也低调不端着架子,但人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平日里吃的用的生活习惯都和他们不一样,身为秘书那必须是要打点好的。
小香说了半天见对面都没什么反应,顿时也就没了兴致,瞥了瞥嘴,示意他接过自己手上的箱子。
无所谓了,到时候李总生气了和她又没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他自个儿遭殃。
也不知道李总怎么就看上了这个家伙,明明还有比他好的多的选择....
两个人慢吞吞地向地下车库走去,白季梓人高腿也长,不一会儿就绕过她走到了前头。小香在背后赶着青年干练俊逸的背影,突然就不疑惑了。
“就到这里吧,谢谢啊。回头请你吃饭。”
她笑着接过白季梓手上的箱子:“唉,你是坐地铁来的吧,要不我送你回去?”
白季梓愣了愣,刚准备拒绝,就听见身后的车突然响起了滴滴声。
“会开车吗?”李姒初对小香礼貌笑笑,掏出车钥匙戳了戳青年的手臂,“我刚刚喝了点藿香正气水,怕到时候查酒驾。”
“中暑了?”
“还好。”
她眸子颜色依旧淡淡的,丝毫没有见到昔日老友的那种喜悦,只是十分随意地掰了一下手指头,指了指自己停在一边的车:“不会吗?”
“啊呀李总。”两个人的氛围怪的有些吓人,小香赶紧站出来打圆场,“要不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
车库是密封式的,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在其中响起,不仅是小香,就连李姒初他们都吓了一跳。
白季梓顿了一下,低眉顺眼地从李姒初手里接过车钥匙,带着她走向驾驶座。
“我有驾照。”
***
对清河公司的人来说,996是常态。
对总裁李姒初来说,工作到凌晨甚至不回去,也是常态。
她低头瞥了一眼手机上明晃晃的二十二点,又点开欢乐一家人随手发了个下班了的表情包,然后默默息了屏,软软向后一靠,合上了眼睛。
“喂,李姒初。”
“叫李总。”窗外的霓虹灯光招进来,明晃晃的,“白秘书。”
“啧。”
绿灯亮起,青年猛地踩了油门一脚,发动机发出巨大的响声,猛地向前奔去。
霓虹灯在他们身边疯狂略过,浮光掠影一般的绚烂逼人。
“下个路口,左拐,一直往前走五百米左右,然后你会看见一个小区。”她闭上眼睛,“跟着导航走,不用担心走错,附近就一个小区。”
“好。”
“到了喊我,我困了。”
“好。”
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在想,和前男友久别重逢的时候会发生点什么呢。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
只有窗外静谧的可怕的霓虹灯,和喧闹嘈杂的盛夏。
***
李姒初这一觉睡的不太好,所以白季梓车一停她就醒了,刚醒来的时候眼睛是雾茫茫的,还有些呆呆的样子。
“醒了?”
“醒了。”她指挥着白季梓开进地下车库,看着青年□□的鼻梁,脑一抽,“要不要上我家坐坐。”
说完她就下意识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孤男寡女大半夜的邀请别人去她家里,而且两个人之前还有那些勾勾搭搭的,这叫什么事嘛。
而且白季梓那么讨厌她。
李姒初拔出车钥匙,咬了咬唇:“算了,不上来也行。你住哪里啊,近不近。”
“我没地方住啊。”白季梓半趴在车门上堵着李姒初,嬉皮笑脸,“李总,要不借我床毯子,我去桥洞底下过一夜。”
这是实话,他前天就被房东太太赶出来了,现在虽然回去也还行,但是白少爷实在拉不下这个脸,这说回去就回去,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她将钥匙握紧了,又松开,刚想说点什么,话还没说出口,肚子就先叫了一下。
“饿了?”
“才没——”
好吧,确实是有些饿了。
她从下午两点之后就一直没有吃过一点东西,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远远过了晚饭时间,不饿才怪。
“算了,你起开。”她抬手推了一把堵着人不让出来的混账,把车钥匙塞进他手里,“上车。”
青年得偿所愿地上了车,拍了拍方向盘,“李总,去哪。”
李姒初没说话,只是低头在车上自带的GPS上戳了几下,选定了附近最近的商场。
算了,看在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的份上,就收留他一晚上吧。
***
一个霸道总裁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临海别墅,白发管家,端庄优雅的女仆,还有高薪从米其林挖来的世界级大厨。
家里的豪车车库永远装不下,没事就约上几个朋友坐上私人飞机去往私人海滩逛逛,回家的时候有人帮忙接过行礼,点头哈腰说一句小姐回来了。
反正不会像她这样。
李姒初穿着松垮的白色休闲服,白生生的脚勾着拖鞋一晃一晃地,嘴里叼着块玉子烧,看起来很没防备的样子。
套房不大,只有八十平米,平日里李姒初一个人住的时候感觉还不错,但现在又多了一个人,于是不大的空间又变得狭小起来。
“怎么样?”
“还行。”
她又咬了一口滑嫩的鸡蛋,看着叉子上倒映出的青年侧脸,纠结片刻后开了口:“我很久没有回C市了,白家是不是破产了啊。”
其实她见到白季梓的第一面就想问这个问题了。白家世家家大业大,和李家比起来资产是只多不少,白家二少那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怎会一个人流落在外,还心甘情愿的给人当秘书。
除非,白家没了。
到底吃人嘴短,两人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之间的氛围也松了不少,李姒初方才一直紧绷的状态也松了下来,窗外的霓虹灯透过落地窗照在青年的鼻尖上,恬静而美好。
“没,我就是和老头子闹翻了,”他揉了揉自己半干的头发,“然后我就搬出来了。”
“为什么?”她记得白家伯伯脾气很好啊,怎么就闹翻了。
“这......”他顿了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点家庭矛盾罢了。”
吞吞吐吐,说话的时候抓了手指头,眼神闪烁。
他在撒谎。
李姒初点了点头,倒也没追着问,若有所思地点开了微信,戳了一下龚羽墨的头像。
他不说就当她没办法查了吗,天真。
***
李姒初住的是套房,虽然是在一个普通小区里,但环境也比白季梓当时凑合着租的老旧居民楼不知好了多少,被邻居孩子折磨了三年的某人终于缓过劲来,抱着枕头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脚。
一墙之隔的李姒初却还清醒着,拿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敲。
龚羽墨和她有八个多小时的时差,现在正在国外优哉游哉地晒日光浴,是不是还将冰激凌怼到镜头前诱惑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