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
红豆忙急急的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乔书脸色一僵,捂住肚子:“兴许是吃坏肚子了。”
吃坏肚子了啊!那就没有办法了。其实乔书方才也没吃什么东西,比起他来,裴卿卿才吃的多,不知道塞了多少东西进去了,她都没闹肚子,乔书居然闹肚子了?
虽是嘀咕了一句“懒人事多”,红豆还是接过了他手里的物什,没好气的摆了摆手,而后指了指路边的茶摊道:“那我们去那里等你,你快点啊!”
乔书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这一等便等了近半个时辰了,茶水都换了一壶了,还不见乔书回来,红豆忍不住向乔苒抱怨:“这乔书怎么还不回来?莫不是跌进茅坑里了吧!”
乔苒听的一阵失笑,将那张长安地形图拍在了桌子上,而后站起来,道:“我去看看去。”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顺着乔书离开的方向走去。
红豆怔了一怔,片刻之后,忙喊道:“小姐,你去什么去,让唐中元去啊!”这乔书去的是茅厕,他又是个男子,小姐怎么去找?
唐中元破天荒的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
“别叫了。”裴卿卿眼疾手快的抓走桌上干果盘里最后一把干果指了指乔苒拍在桌上的长安地形图道,“乔书去的又不是茅厕,是这里。”
那张地形图上有一个地方赫然被圈了起来,离这里并不远。
那个地方叫天师道。
第210章 不见
红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乔书没去茅厕?”
裴卿卿翻了翻眼皮,指向街边,道:“去茅厕按理说应当去酒楼茶馆之类的地方借一借,可他去往的方向都是民宅,自然不是真去茅厕了。”
难道还跑去人家家里借茅厕不成?
乔小姐自然是一眼便看出来了,不过并未阻止,便在这里坐下来等着了。
“他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要一个人去?”红豆气道。
裴卿卿摊手,道了一句不知道便又低头专心致志的就着糖球吃干果了。
见不得人的事吗?唐中元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好像有什么画面闪过:雨夜里,有个穿着中衣赤着脚的孩子呆呆的往山上跑。
若说乔书有什么秘密的话,也只有那个眉眼楚楚可怜,赴死却坚决果断的女子了吧!
焦娘子。一个许久不曾被提及的名字再度出现在了脑海之中。
她那一撞,也带走了无数的秘密,关于她为什么要对乔家二老与当年的乔二小姐下手,直至如今仍然是个谜。
那张乔书平日里看的最多的地形图上圈出的位置叫作天师道。
这条天师道上所有的宅子都是由陛下御赐的,据说住的都是阴阳司的天师们,也因为这个缘故,这条天师道被称作“百邪不侵,百无禁忌”,还有人说碰到邪祟事,到天师道上走一走就不要紧了。
当然这些都只是个说法,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
不过乔书去天师道做什么?
这就是天师道么?
望着眼前笔直的街道,乔书脚下一滞。
眼前这条街道很奇怪,不应该如此冷情的。
按说地段,天师道与长安城最繁华的黄天道相连,一旁就是回园,这座长安城最大的马球场,站在道口,甚至还能时不时的听到回园里传来的喝彩声。
长安权贵不论男女似乎都很喜欢打马球,即便每年因为打马球或死或伤的不计其数,这些人还是对打马球乐此不彼。
没办法,有些事即便知道危险,还是要去做,就如眼下的他一样。
四周皆是热闹不凡,唯独这条号称“百无禁忌”的天师道上一个人也没有,真是古怪的很,就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这里同外头的热闹隔开了一般。
乔书一脚踏入了天师道,巷道内因着穿堂风的关系,风很大,走进的那一刻还有种莫名的寒意涌上全身。
别……别怕!
他今日来这里,是为了验证一件事。
关于娘亲,他知道的太少了,娘亲带着满身的秘密撞死在他面前,以至于他根本无从查起。可有一件事,他知道。
焦,娘亲姓焦。
这个姓虽然不常见,却也不是没有。譬如这天师道上就有一家姓焦,这或许是个巧合。
可他记得前不久出现在乔小姐身边的那个神医,乔小姐叫她原小姐。
他有自己的秘密,乔小姐自然也有。他记得乔小姐那时候很不高兴,因为原小姐。
一个原,一个焦。
这两个都不是罕见的姓氏,而这天师道上就正好有这么两家。
他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只是想过来看一看,仅此而已。
整条天师道上只有他一个人,离道口不远处就是第一家了,快,快到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脚步声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他恍惚间好似听到了一道开门声响起。
脚下不由自主的一顿,而后抬头,便见一对铜铃大的眼睛蓦地出现在了眼前。
乔书本能的发出了一声尖叫。
“别看了。”一只手就在此时覆住了他的眼睛,女孩子的声音响起,带了几分罕见的冷意,“是假的,幻象而已。”
乔苒说罢松开了手,那方才的幻象也在一瞬间消失了。
她抬头看向眼前这一家。
门头挂着匾额,匾额之上却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本是奇人异士,却以威吓来彰显身份不同。”女孩子说罢冷笑了一声。
“乔小姐。”乔书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叫了她一声,“我……我……”
“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女孩子却神情淡淡的开口了,“这天师道上有一家姓焦,与焦娘子一个姓,你便想过来看看。如今看完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这是焦家吗?”乔书闻言有些惊讶,“怎的竟不书府名?”
“焦家、原家是十三年前投奔陛下的阴阳术士之族,陛下因此特地为这两族赐了两座宅子,就在天师道上。”乔苒看向那不书府名的匾额淡淡道,“据说这两族的规矩就是不留府名,好让被驱斩的邪祟之物无法回来寻仇。”
“我是不知道真假,左右我也没见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乔苒说道,“但这一族用威吓来让常人止步,显然底气没有那么足,还是害怕的。”
看过了,自然就该回去了。今日只是来看看的,毕竟如今的他们什么都不能做。
乔书跟在她身后向天师道口走去。
眼看临近道口不过几步之遥了,眼前却忽地一暗,一辆马车就这么突然拐了过来,马车急拐,眼看快要撞上她二人,乔苒眼疾手快的将乔书拉到了一边,险险的躲了过去。
车夫一记骤停,马车内也随即响起了一阵闷哼声,而后车帘掀起,一个梳着飞仙髻的少女带着一脸的怒意探出头来:“怎么回事……”询问声截然而止,很快转为惊喜,“”娇娇?你出宫了?”
乔苒抬起头,正面对向她。
那少女的惊喜声也因着她这举动渐渐没了声音,片刻之后,呆呆的看着她奇道:“你……难道也是原家的小姐?怎么长的这般像娇娇?”
乔苒摇了摇头,转身拉着乔书跨出了天师道。
身后的马车并没有追过来,乔书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走的那么急?”待离开天师道之后,乔苒才停了下来,开口道。
乔书点头。
“你没看到马车边露出头的拐杖吗?她又一副与我这张脸如此熟稔的样子,”乔苒想了想,道,“再加上能自由出入原氏门庭不受阻拦,身份必定不凡,你没听到昨天刘老七说神医治了淮王府的瘫了的柔福郡主吗?”
乔书恍然:“你是说她是柔福郡主。”
听说这个柔福郡主就是打马球被人暗算摔的瘫了的,原本是要瘫一辈子了,没成想被那个神医原小姐治好了腿,自此,淮王府对神医感激不尽。
而她,眼下还不想多见与原小姐或者原家有关的人。
第211章 图一直在这里
隔壁空了许久的凶宅终于被刘老七这黑心肝的屋舍中人卖了出去,住的是几个年纪不大的外乡人,这些外乡人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吧!
谁又能从刘老七那种人手里讨到好?一个不小心,可是要送命的。
外乡人人生地不熟的,就算之后想要寻刘老七要个说法恐怕都难得很吧!
原本左邻右舍的门房都是这么以为的,直到一队官差出现在那座凶宅的门前。
是这家外乡人犯了什么事吗?两个门房忍不住探出头去看,而后便见一个女孩子从里头走了出来。
是那个相貌很是不错的女孩子,听有人叫她“乔小姐”什么的,估摸着是个主子。
瞅着为首的官差正在同那个女孩子说话的空档,一个门房忍不住走近那些官差,叫住队尾的官差,好奇的问答:“差大哥,这什么乔小姐是谁啊?”
官差瞥了他一眼,道:“你是这隔壁的门房?”
门房点了点头,正要报上自家主人的身份,却没想到官差连问都没问,直接开口了:“这是我们大理寺的女官乔大人,不是什么寻常民女,你知道也好,莫自诩老人胡乱欺负外乡人。”
初来乍到的外乡人没几个不吃教训的,尽早表明身份免得弄出什么岔子来。这乔大人本事如何不好说,可受新来的大理寺卿甄大人器重却是真的,还是早些说上两句为妙。
竟是大理寺的女官!门房吓了一跳,随即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连大理寺都有女官了”,为了讨得陛下欢心,这京里各部衙门也是够拼的。
不过即便是大理寺的女官,那刘老七不还是照骗不误?可见这女官也就是大理寺弄来撑场子的,不知道走了谁的后门塞到里头去罢了。
按理说没些身家背景要塞到大理寺做女官是不容易的,这些所谓的女官,尤其是那等闲职上的女官大多出自有些身家背景的家族,或许不是族中最受宠的小姐,却也是说得上名号的。
可这个乔大人来了都有两三天了,连辆马车都没买,出行更是只有一个丫鬟跟着,也太寒酸了,同那些初入长安的寒门差不多了。
难怪刘老七敢骗,还不是柿子专挑软的捏,眼前这个乔大人瞧起来就是颗软柿子。
那边似乎已经说完了,那个女官乔大人跟着那群官差上了马车,不多时便扬长而去。瞧着这一队人的去向,不像是去大理寺的,倒更像是出城的。
城外又有什么事了?
门房摇了摇头,反正这京城消息传得快,他们迟早会知道的。退回去的时候忍不住看了这门头一眼,也不知道这家人能撑多久,镇不镇得住这座宅子。
马车一路出了城,有大理寺的官差带队,出入城门时,乔苒连面都未露。
这一行直到十里亭驿站前方才停了下来,乔苒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就看到甄仕远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见她走下马车,甄仕远也懒得兜圈子,开口便道:“如你所言,人已经抓到了,确实是个惯盗,江湖名号盗首的……”
乔苒瞟了甄仕远一眼,道:“管他叫盗首还是盗脚,大人你突然叫我来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那副绣图,那江湖惯盗不肯说出将那副绣图藏在哪里了,”甄仕远道,“我等如何逼问也不说,便问问你这个一早便知道绣图所在的人绣图到哪里去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乔苒叹了口气,语气中不无失望,“我还以为你们找打苏巡按留下的东西了呢!”
“没找到。”甄仕远摊手,“狄大人归心似箭,已经在催我了,你快些将那副绣图找出来,好让狄大人回去交差。”
“甄大人也是急着上任了吧!”乔苒瞧了眼甄仕远满头大汗的样子,便向扣留的永州商行的车队走去,“东西一直都在啊,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你们却看不到。”
她走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先前永州车马队中放着那副天官赐福的绣图的地方,掀开车帘,前两天她随手放在这里的画式图还在,可见还没有人动过。
甄仕远探头在马车中扫了片刻,而后摇头道:“我怎的没看见?”
乔苒将画式图展开举到他面前:“你没发现这副天官赐福的绣图与别的绣图不一样的地方吗?”
甄仕远眼睛恨不能凑到纸上了,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摇头:“哪里不同?”
“因为搜寻的都是男子,许是对这些刺绣的东西不大擅长,我虽然也不大擅长,但好歹也算个女子,”虽然她这个女子在刺绣这一道上一窍不通,可注意还是注意的,“你们若是换个女子来找应当早找到了。”
乔苒说罢这一句就将一旁围绸缎层层包裹的美玉拿了起来。
甄仕远看了她的动作,随即皱眉道:“我等不是没想过他会将绣图混在这些绸缎之中,一早便翻过了,并不在这些绸缎中。”
“看到这么一堆绸缎,又想着丢失的是绣图,自然会将绣图与绸缎联系,仔细翻看绸缎,却不会想到盒子,这也是人之常情。”乔苒说着将绸缎和美玉拿了出来放到一边,而后敲了敲这个盒子,道,“绣图在这里。”
这盒子?甄仕远接了过去,看了看这盒子,而后开口道:“只是寻常的刺绣盒子啊!”
“你看它寻常是因为那副绣图被人分了开来。”乔苒说着小心翼翼的撕开盒子外的刺绣,道,“一副天官赐福图你们认得,一副反的天官赐福图就已经有些难以辨认了,这分成一块一块的要认出来就更没有那么容易了。而且找东西的还是你们这些平素里对刺绣并不钻研的男子,自然不会发现这副刺绣图的绣技与一旁那些盒子上的绣技不一样。”
这世间会刺绣的人多的是,会绣天官赐福图的也多的是,这副天官赐福的绣图能脱颖而出是因为它与众不同的技法,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双面绣可修法绣工却更为复杂也更为精细,能入贡品自然有它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