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不曾被人拨动的心弦此刻疯狂跳跃着, 感觉陌生又有些酸涩。
忽的,刘云舒唇角那抹笑意快速散去,眸子紧紧盯着天空上方那群石子深处的气息叫人如此不安。
果不其然,漫无边际的黑红色飞刃破空而来。
“小心——”
刘云舒倏地凝结咒印,凝成一道黄色的屏障,那些飞刃在触碰屏障的一瞬间,被隔绝在外,然而屏障也被腐蚀出坑坑洼洼的洞,此时空中又数量众多的飞刃倾斜而下,目标是指她而来。
“这是对付我的,一会儿离我远一点。”刘云舒来不及回头,大声叮嘱他。
韶思延却并未离开,目光凝视那些漫天飞矢,在他的操控下,飞刃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在空中嗡鸣,不得寸进。
刘云舒回头,此刻他浑身紧绷,额头上出来一层豆大的汗珠。
还不够。
“凝聚灵力,汇聚气海,以气海发动。”她沉声道。
即使从未接触过玄学,但少年参悟能力极强,在她引导下,很快知道怎样转化灵力。
他本就是这个世界的神,这个世界所有灵力都在朝他身边涌来。
刘云舒单手撑在他的后背,引导那些灵力在他身体中运转,他能够亲眼看到那些灵力游走的脉络,知道了如何将它们汇聚在一起。
这种感觉过于玄妙,仿佛到了一个神秘的境界。
“记住了吗?”
刘云舒带着他来回两遍游览灵力游走方位,韶思延此时睁开眼睛,眼中一抹紫红色雷电闪烁。
他右手轻轻抬起,体内聚集的灵力迅速调集在手上,闪烁着恐怖雷光的灵力在他的手掌心宛若听话的孩童。
“去——”他一声令下,整个空间被雷电布满,紫红色的幽光下整个天空乌云遍布,倾泻的雷光紧紧追击那些黑红色的飞刃,无数雷电布成一张大网,瞬间引动所有的能量,顷刻间将它们击落。
刘云舒与韶思延两人并肩而立,看着这片天空被紫色、黑色以及红色填满,一场追击战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你就不好奇?”
高耸的山峰之上,好听的女声随着山峰飘入他的耳朵。
无论是他能左右这个世界的变化,还是眼前这些光怪陆离的景象,亦或者......
她的存在。
刘云舒只听他问过一次,便再也没有开过口。
可是这些都是多么离奇啊,他没有疑惑吗?
刘云舒很好奇他是真的镇定到如此地步,还是懒得理会这一切是何原因,还是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信,因此也不会过多过问。
少年韶思延转身看她,道了一句话,“你无法说出口不是吗?”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问。
原来他都知道,知道她欲言又止是无法说出来,而不是欺骗。
刘云舒怔愣了一瞬,忽的笑了,一瞬间百花盛开,她迎着山风,眸间有星光闪烁,“韶思延,你真的太聪明,也太......”
懂她了。
无论是启国还是现代,哪怕身边有众人环绕,她都是孤独的。
身为国师,百姓敬仰她,国君尊重她,那些世界风流子弟虽也多智近妖,也没有人能够如此猜到她的为难。
而来现代不过寥寥几月,她庇护她为之守护的人,却也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哪怕她的真实来历也不清楚。
而他却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能看透她的所有,挚友也不过如此。
不过,现在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若是在这里停留的久些,或许我真的会......”
“会什么?”少年听到这句话忽的在意起来,牵着她的手执着问,“会什么?”
刘云舒:......
良久之后,她捂着额头一阵懊恼。
刚刚她竟然差点对一个少年动心?
刘云舒啊刘云舒,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而且她若说了,这个梦境恐怕因为他俩关系的变化而纠缠至死了。
“咳咳,我是说这个世界越来越热闹了。”刘云舒把这话题岔过去,在说话间头,手中凌厉的鞭影再次出现,猛然甩向天空。
天空中各色石头后一个巨大的黑色虚影投射进来,弥漫着黑雾的手直直朝着她抓来,正好与那鞭影碰到一处。
眨眼间,淡黄色灵力与黑红色手掌对峙,两者灵力冲荡间,山河波动不停,日月变色。
“搞什么?”刘云舒眉头从未如此深锁,一个低等妖兽织就的梦境为何会实现这种古怪的东西,倒不像是......
对,不是梦境。
她旋转飞远,与黑色手臂相隔数里,扬声道,“道友费尽心思设计此局,可真不嫌伸手太长,折了自己的手。”
她手指划过长鞭,灵力飞舞间长鞭化为长剑去,向后一蹬,身体与长剑一同冲向那再次向她冲来的手掌刺去。
修长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破那片黑色雾气,黑色掌心瞬间消散。
与此同时,祭坛黑袍人眨眼间掉落于地,腹腔热血沸腾,一口黑血吐出,更是牵动身上遍处伤痕。
“华国,我与你势不两立。”
“啊啊啊——”洞穴中有人向天宣泄着不甘,“苍天无眼,迟早有一日我便覆了这天,灭了这地,让所有人为我的痛苦陪葬。”
若刘云舒此刻在这里,想必要嘲笑他两句。
手下败将,还敢大放厥词。
简直不知所谓。
然而此刻刘云舒站在梦境尽头,低头凝望山巅之上的那个少年模样,他也静静与她对视,声音传到她的耳边,“十年后,你可曾骗我?”
笔记本上那句戏谑之语,他至今还记着,也只求这一句的真假。
“不曾。”
少年突然笑了。
一笑万年。
......
悠悠转醒,已然亮了起来的天空依旧有些阴沉,凉爽的风不停吹来,窗外依旧传来滴滴答答的声响。
地面积满了水,将小院中的青石板显得尤为清亮,几只小鸟在地上捡着掉落的桃子啄啄啃啃,显得生机无限。
这才是真实世界的模样。
呼,终于出来了。
头发上方有人呼吸轻促,轻轻喷洒在她的发旋间游弋,有丝轻轻的痒意,刘云舒抬头,有些愣神。
十年后的少年早已褪去他的青涩,变得更加稳重强大,不知怎的,她却又想起梦中的那个少年。
那一年半的时光,终究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子。
还记得在军营中训练队员的热血时光,只是到底不知当初他去执行了什么任务。
后来他发生了什么,又属于时光的秘密,成为她无法触及的过往。
哪怕有幸经历他一年多的时光,但时间如斯夫,流水一般远去不复返。
而那个少年终究在十年的时光中慢慢蜕变,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她仔细望着他,两人的身影慢慢重合,这时,沉睡的男人蓦然转醒,那双眼睛比之十年前复杂了许多,却又有着诸多的相似。
望着眼前绝美的脸颊,他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喃喃,“云舒......”
很快,他就揉着额头,有些控制不住的疼痛叫他无法忽视。
“你耗费太多精力,再休息一下会好些。”
他们沉睡的时间过长,旁人做梦尚且会疲惫,更何况他在梦境中还帮她许多。
“我去给你做些汤。”她轻轻离去,只留下一股独属于她的馨香,与十年前发生的事儿一般无二。
“真的是你。”韶思延坐起身来,不顾头上的疼痛感,专注凝视那道屏风后的女子。
随着睡衣脱落,曼妙的身材在屏风的掩映下隐隐约约,很快换上外出的衣服出了门。
而他却收不回视线。
九年呐,原以为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美梦。
果然是你。
然而他所思所想皆是刘云舒所不知的,更不曾知晓原来这一切并非简单的梦境。
而是时间幽幽长河中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而即使刘云舒此刻知道,也会不禁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哪怕是玄学也不能叫人穿越时光,她能够穿越到现代已超出她对灵力想象的极限,而食梦貘也不具备这种能力。
因此,自始至终她都以为这只是被人操纵的梦境。
假若这个梦境时空错乱,与十年前相连接的话,又有谁能有这种能力?
虽然在未来很久之后,她还是知道了这一切的根由,但若此刻知晓一切,必定会让她茶饭不思,日日困惑。
只是那时她回想起来,现在的不知反而是最好的安排。
......
“哟,云舒妹子醒了呀。”在小院墙上有个敏捷的身影在绿茵茵的桃树上到处搜刮硕大的桃子。
“都快中午了,看你们还在睡也没叫你们吃早饭,等会儿来家里吃午饭呀,还有新鲜的桃子吃呢。”
刘云舒笑着道,“好呢。”
“咦?妹夫呢?”
“他等会起来,现在有些难受,我给他做盅汤喝,大哥家可有什么滋补的中药?”
那边,俞桑林“唰”的一下掉下树去,顿时大叫,“哎呦——”
刘云舒:......
“有呢有呢,妹子你别做了,一会儿家来大哥顺便给你熬上。”
她眨眨眼,“这不太好吧。”
“好呢好呢,等会过来啊。”墙那边传来他快速跑走的身体,活像见到鬼似的。
可不是见了鬼嘛。
“婆娘,咱这妹夫不行啊。”陈桂兰正给还未出生的小闺女秀着小肚兜,就听见丈夫来了这么一句,顿时有点发懵,“啥子不行?”
“还不是......”俞桑林凑近她耳朵边,又念叨一边。
“啊,这事儿你咋知道的?”陈桂兰揪着他耳朵,俞桑林捂着耳朵,喊的异常凄惨,连忙解释,“刚刚云舒妹子给我要滋补的重要给妹夫喝,还说妹夫现在起不了床,肯定是昨晚太用力了呗,结果今天云舒妹子都起来了,妹夫还没出屋,而且云舒妹子还要药,肯定是妹夫没能满足她,这可不坏了。”
被他的语调弄得陈桂兰也有些担心,她念叨着,“妹夫看起来不像啊,不行啊,晚上来这边,可要给他好好补补,不然这多影响夫妻感情。”
别怪陈桂兰如此担心,实在现在不同以往,村寨里的姑娘本就大胆活泼,特别是现在男女都一样,让村子里的妹子越发彪悍,发生了好几起妹子要求离婚的事儿
等人一打听,才知道男方身体不行,满足不了人家。
这即使不离婚,可身体不行,夫妻感情也会受到影响。
这是陈桂兰的过来之谈。
她这花儿也顾不上绣了,趿拉着拖鞋去厨房忙活,“哎呦快走,我这里可有祖传的方子,保准管用”
“等等我啊。”
等到刘云舒两人过来的时候,院子里又下起了雨,俞桑林连忙招呼他们进屋边,一手端菜一手挡着雨,便还跟他们唠闲嗑,“这几天雨下的实在太过频繁,好像全国都下得紧嘞,往年可没这么大的雨水,今年可真反常。”
千年前启国雨下得也比较多,所以她没有什么察觉,倒是韶思延点点头,看来今年雨水多是普遍认为的事。
那她也从善如流,点点头。
韶思延看了她一眼,刘云舒会以一笑,有时候人必须得合群点不是嘛。
她先他一步进屋,韶思延在细细的雨丝中目光深邃,凝望她的背影。
陈桂兰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由有些哀叹,“这妹夫瞧着不虚啊,不过妹子好像真没满足,都没等妹夫。”
她一阵叨咕,连忙掀开陶罐查看药的情况,脸上一阵满意。
“妹夫来了,赶快进屋,这个端上去咱们就开饭。”陈桂兰在厨房热情喊着韶思延,。
“嫂子,我来端。”韶思延快步进入厨房从她手里接过陶罐,陈桂兰也没有跟他客气,在出厨房之前兜里被她塞了张颇有些年岁的纸条。
小声对他说,“管用,回家多炖些喝。”
她指指陶罐,韶思延有礼的道谢,“谢谢嫂子。”
“不谢不谢,应该的,嫂子盼着你们好呢。”陈桂兰热情爽朗,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坏心思,虽然家中不像有钱人家生活优越,但她心里富足安乐,更叫人感觉亲近。
“婆娘,快点进屋。”俞桑林一见她在雨中,立刻跳了起来,迅速跑出屋,搀着她入屋。
怎一个体贴了得。
“瞧你......”陈桂兰点着他的脑瓜子,俞桑林嘿嘿笑着。
“云舒,妹夫,这是你们大哥做的,虽然不是啥山珍海味,但绝对是地道的家乡菜,而且菜都是地里摘的,一点农药没打,保管好吃,你们可都赏脸好好尝尝。”
“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多谢俞家大哥,嫂子。”
四个人齐齐入座,依旧四菜一汤,摆盘确实不如韶思延做的精致,却也香气扑鼻,有种田家的味道。
刘云舒还记得自己曾也在一户农家吃饭,味道不差,结果这次的更加好吃些。
不如那些珍馐佳宴精致,却食物的本真味道被完美激发出来,叫人吃起来格外舒服。
“别光顾着吃菜啊,来来,喝点汤。”陈桂兰招呼俞桑林盛汤,每个人都有一碗,但韶思延的格外多。
“快喝快喝,这盅汤我煲了三个多小时呢,对女人啊,能够滋阴养颜,对男人啊更是好处多多。”
她简单介绍下,作为客人自然不会落了主人家的面子,特别是对于从小教养极好,豪门出身的贵公子。
韶思延低头凑近碗沿,普通的动作被他做出赏心悦目的美感,这是他喝汤时,刘云舒的眼神分外怪异。
“你确定要......喝?”刘云舒艰难问,但这么多人她也不好明显的问。
韶思延低头看这碗被他喝了一口的鲜美药汤,悄悄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