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全然了解你的人是件十分幸福的事情,刘云舒唇角勾起,对他许下承诺。
眼见她窈窕聘婷的身影消失不见,韶思延才慢慢收回视线,他低头仔细端详手掌,明明与以往并没有区别,但他觉得只要他想,钢筋都能被他扭断。
他手上黑气腾腾,翻滚的黑气在他手间游走,就算是厉鬼也会被这种煞气侵蚀丧失理智,而他却并没有感觉到一点异样。
仿佛,它们天生就属于他。
他能够轻易感受到它们的喜怒哀乐,在它们眼中自己就是帝王,它们会毫不犹豫地服从他的命令。
也幸好,韶家的人三观一向很正。
要是这股力量被心怀不轨的人得到,不知要生出多少祸端,而在他手里,相信那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他不停操控黑气走向,那是一种很奇怪玄妙的感觉,尽管面上不显,他还是一遍遍尝试。
只因为他需要快速变得强大。
这样,才能保护他爱着的一切。
......
另一边,刘云舒先去了廖家后院。
廖家拥有一个面积还算可以的古风宅院,虽然比不上韶家那样财大气粗,却也清静悠然,不乏是个散心的好去处。
然而自动看押了那群阴阳师后,这个后院就不断有三宗子弟进行把守,生生增添了几分严肃。
眼见她来了,立刻有人凑了上来,“前辈,廖应星他们没法子了,那人还是不说话,您快去看一下吧。”
除了红媚三人外,其他三宗弟子并不知道刘云舒的身份,但这不妨碍他们对她的尊敬。
毕竟树林那俩月不是白过的,能号令千年僵尸为他们训练,更懂得北方纵合阵这种三宗失传已久的阵法,无论哪条,都够叫他们恭敬对待。
更何况连三个宗主都在她面前毕恭毕敬的,以至于他们不明觉厉,更觉得她深不可测。
于是,那叫一个有眼色。
“带我去吧。”
在热闹的房间里,陈继川都快哭了,忍着喉咙冒烟继续劝这位祖宗,“兄弟啊,咱能说句话吗?”
“要是能说早就说了,你能不能安静点。”廖应星不明白他不是放弃了嘛,干嘛还喋喋不休,实在有些聒噪。
“我......”陈继川想揍人,不高兴地说,“要不是这是你家,我非要教学你这个不懂事的师侄。”
“谁是你师侄?”
“可不就是你。”陈继川挑眉。
廖应星:......
确实,如果按照辈分来说,三个宗主是同辈的,红媚和他都是孙子孙女,而陈继川则是下门宗主陈济良的老来子,虽然就比他们大个几岁,按照辈分确实是他们的师叔。
想到这个,廖应星的脸顿时黑了。
而陈继川则开心了几分。
“小样,还敢跟师叔顶嘴,小心师叔罚你哦。”
他声音贱嗖嗖的,廖应星“腾”地一下站起来。
这里他是没法待下去了。
然而刚一起身,就看到门口站了不知道多久的祖师爷,望着他的表情有些玩味儿。
廖应星脸色羞愧,有点不想见人。
可惜,不敢走。
刘云舒看够热闹走进来,很快就看到侧躺在床角的弧月镜。
在看到他后,弧月镜旭辉脸上终于有了些波动,但也不过细微变化而已。
“弧月镜家族未必全部覆灭,你若现在便消沉如此,岂不是葬送他们最后生的希望。”
甫一上来,她就开门见山。
弧月镜旭辉双手紧紧握着,但很快又松开了。
回轮镜显示的又怎么可能是假?
他眼中的光很快又消失下去。
倒是廖应星忍不住上前,“祖...前辈,我之前测算到弧月镜家族呈现覆灭之势,可有隐约又一丝异样,总觉得哪里不对,不知道如何解?”
陈继川突然醒悟,他倒是忘了,中宗还擅长卜卦,只是他们确定不是联手做戏糊弄这小子?
谁遇到不听话的人还不想着除尽,那些家族能留下弧月镜家族这个隐患?
他的想法恐怕也正是弧月镜旭辉此刻所想。
“这是不是代表弧月镜家族确实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却并非转圜之机?所以他们还活着对吗?”廖应星刚才也并非闲着,他也卜算了弧月镜家族的事情。
本来想要卜算清楚一个本就不怎么了解的家族自然是难的,谁让弧月镜家族的少主都在这里,他一道灵力过去,手中就多了几根发丝。
有这个牵引在,他相信卜算结果是正确的,只是解卦他还并不能做到炉火纯青。
弧月镜旭辉这时站了起来,他眼睛峥峥,手掌紧握,仿佛她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他的生死。
“难怪你爷爷说你的天赋远高于他,现在看来倒是真的。”刘云舒并未正面回应他,然而这句话也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刘云舒再次把目光投向弧月镜旭辉,劝道,“有时候幻象并不一定是真的,你倒不如自己去寻找真相。”
“为什么帮我,你想知道什么?”
“我去,开口了?”陈继川有些懵逼,不知道自己忙活这一天有啥用。
早知道就叫祖师爷来了,这不她刚来这小子就说话了。
“我自然是想从你这里知道些消息,但你不会说不是吗?如此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况且......”刘云舒顿了顿。
“况且你说不说,我都已经有些猜测了,即使你说也只是帮我验证下我的猜测,不过即使你不说,终有一天我的猜测也能得到验证,毕竟也快了。”
既见佳人,一见倾心。
自从那次海上搭救,他就对她充满了思慕,在五国会议上遇到她时,他全身都是喜悦的,可惜那次并未与她说上太多话。
等到了后来,他才知道自己来晚一步,她是华国豪门世家的少奶奶,早已嫁人,并育有三子。
他们之间注定没有可能,他心中苦涩,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又看到回轮镜满门覆灭的情景后他大吐一口鲜血,以至于被人趁虚而入,制成傀儡。
他当时怎么也想不到一起长大的伙伴竟然如此狠辣,也想不到那人竟会如此无情。
一想到这里,他又吐出一口鲜血来。
“兄弟,你可得撑住啊。”陈继川连忙扶住他,一道灵力打过去帮他稳住心神,疏散体内乱窜的灵力。
“多谢。”弧月镜旭辉有礼道谢,下一刻却推开他的手,他目光再次投向眼前这个佳人。
哪知时间不曾错过,他又能和她走到一起吗?
他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是虚妄,况且他现在也没资格恋慕于她。
心中执念终于放下。
他恭敬作揖,眼中再无光芒,现在他只求能够找到族人。
如果他们真的活着的话。
“不知道我应该怎样称呼前辈?”他声音温和有礼,继续道,“是应该称呼您为启华国师,还是只称呼为前辈。”
露馅了。
陈继川“啪”的抽了自己一嘴巴,叫自己嘴快,他以为这小子哀莫大于心死,那时候没好好听呢,他不过漏嘴了一两次,他竟然能把祖师爷的身份都能猜出来。
这下,他爹能不揍死他吗?
顿感眼前一片灰暗。
这些年轻人倒真不能小瞧,刘云舒很是欣慰,“当初有一晴明少年远渡重洋来华国求学,意气风发,智谋无双,未曾想能眼见千年过后玄术在异邦开花结果,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人心难测,曾经的徒弟终究不愿再甘居人下,百年那场浩劫,可谓是生灵涂炭。”
弧月镜旭辉的头始终低着,再次道歉,“抱歉。”
百年前,那场战争无论玄学界还是扶桑听从弧月镜家族召唤的阴阳师家族都不曾参战,但他们命令不了那些与弧月镜家族不合的人。
他们造下的罪孽,终将要整个扶桑阴阳师都要背负沉重的罪孽。
这一点,他们永远无法洗脱,那些死不瞑目的亡灵也不允许他逃避。
“抱歉。”
如今,他只能一遍遍说着抱歉。
显得如此苍白。
陈继川和廖应星两人脸色也不由沉默,百年前那场灾难对华国而言真的太过惨烈,惨烈到如今回想起来心中都觉得压着一块石头。
就是知道落后的代价,这一百年来华国忍辱负重不断积攒力量,不知道多少前辈在这个过程中付出一生乃至生命,只求自己的国家能够强大起来,让那些挨打的日子彻底成为过去。
现在,华国做到了。
当前,华国虽不完美,却始终都在往前迈进,她能够强大地庇护她的子民,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红旗漂洋的地方国家就能带她的子民回家。
尽管如此,过去的痛苦就能磨灭吗?
他们做不到,同时也没资格替那些死去的同胞们说原谅。
第124章 来客
过去的痛苦无法磨灭, 哪怕时间已经久远,他们也做不到。
同时也没资格替那些死去的同胞们说原谅。
其实在千年时间,华国和扶桑关系密切, 华国自居□□上国,地大物博, 疆域辽阔, 并无侵略他国的野心,即使力量远远强大于周围诸国, 也礼遇各邦。
殊不知, 正是这种宽容助长了某些人的邪念,那时华国死伤惨重,各种珍宝被人搜刮一空, 始终是所有华国人心中的痛。
这怎么可能是一句抱歉能够弥补的。
不过当时弧月镜旭辉尚未出生,他又能做些什么, 即使心中悲愤, 他们也不曾迁怒他。
只是他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 叫他们不由怒气翻腾。
“那群人都这么对你了, 你还以德报怨呢?”陈继川就不理解了,自己被人制成傀儡,自己家族还有可能面临覆灭的境遇,他竟然还能代那些人道歉。
“陈继川,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国家, 况且并不是扶桑全部人都参与了战争,不乏有人帮助华国,而且毕竟是他生长的土地,到底心生爱护。”
廖应星倒是能理解弧月镜旭辉此时的举动,每个人都难以割舍自己的故乡, 哪怕它犯下了多大的罪孽。
这就注定他们是站在两个节点上的人,永远不能和谐共处,但他们现在确实需要从他嘴里得知更多扶桑那边的消息,以备不时之需。
因此,端看他怎么做。
弧月镜旭辉始终低着头,一语不发,显然他有一些秘密无法说出口,即使自己家族的兴旺都无法让他说出那个秘密。
既然这样,也确实没有聊的必要了。
“应星,这段时间好好照顾他,估计再过两三天他们就该正式登门拜访了,到时候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正如她一开始虽说,无论他说与不说,她心里早已有了成算,而且他如此行事,更叫她对心中的猜测多了几分把握。
弧月镜旭辉终于抬起了头,他想要说些什么,开合几次,还是闭上了嘴。
刘云舒转身离开,廖应星两人紧随其后,然而走到门口时,刘云舒稍稍停下,“应星刚才没有说谎,你的家族应该还有一丝转圜的机会,若真想救他们,你倒可以离开。”
说罢,她看了陈继川两人一眼。
他们瞬间点头,紧跟着她身后出去。
只是从今天起,没有人会阻拦他的去处,接下来要做什么都由他自己决定。
那道悠然的身影再也不见,弧月镜旭辉眼睑下垂,双拳慢慢紧握,几乎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里。
一道阴阳术法光圈闪过,这个房间又恢复冷寂。
这边,廖应海也知道了这件事,但并没有提出异议,毕竟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经若隐若现了。
他一开始尽管不敢相信,但经过刚才查询资料,再加上占卜佐证,真相已经慢慢拨开它神秘的面纱。
他将自己了解到的事情统统在纸上捋了一遍,在有了成算后,便去禀告师祖。
“多谢师祖点拨,经过这段时间查找,您说的黑袍人或许真与张大小姐有关。”
另外巫颂两人在听到张大小姐这个称呼时也面面相觑,或许当下很少有人知道张大小姐的称号,但对于那个时代的人而言,几乎都是听着她的故事长大的。
更何况当时她还与使用禁术的事有关,落得那样的惨淡下场。
不知引起多少人的唏嘘。
若是她还活着,当下玄学界的格局或许都会有所变动。
只是她死了将近一百年了,怎的又与扶桑有了牵连。
“我倒是听师傅对张大小姐十分惋惜,而且张家做事也委实不厚道。”巫颂想想道,也是一阵叹惋。
陈济良也有些痛恨的感觉,就算他不喜扶桑人,那张家做事也确实过分。
也不免伤人的心。
不过若是他,或许也十分头大,毕竟牵扯了一城的人命。
“张大小姐?”陈继川扣扣额头,总觉得这个称呼有点耳熟,不是对这个真人耳熟,而是对这个名字。
“我去,这不就是《如烟往事》的女主角原型嘛。”
“你又知道了?”廖应星皱皱眉头,显然无论是历史上的张大小姐还是陈继川嘴里说的那个电影,他都没什么了解。
以至于此刻一头雾水,也插不上话。
只能听他们东一句西一句的说。
“那张慕亦后来怎么样了,真的和副官一家三口全都丧命与火海了吗?”红媚一听连忙求证。
她被同学拉着,也看了韶思涵主演的那部电影。
然后哭得稀里哗啦,就连阴山之魅都快要被她的眼泪淹死了。
完全没有开口的机会,廖应星敏敏唇,只能听他们讲。
“张慕亦是姐弟俩,她母亲并非是张家的儿媳,确切说她是被张成弘也就是她的父亲抱回张家的,被养在了当时张成弘正妻余秋敏名下,尽管很多人都认为她是张家嫡出,但她的母亲另有其人。”廖应海道。
在他说完,陈济良继续道,“不仅如此,她的生母恐怕是扶桑人,而且恐怕就出自某个阴阳师家族。”
“听说她母亲是张成弘的红颜知己,只是在生下张大小姐后就去世了,去世前的唯一心愿便是给张大小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她知道在当时的背景下,她是孩子母亲的消息足以为张大小姐带来麻烦,因此所有人都不知道张大小姐竟然不是张成弘正妻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