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没有任何奇装异服的打扮，从来都是把学校的制服穿得整整齐齐，也从来不会像学校其他不良那样去欺负弱小的同学。
——是的，他看见这种事情的时候，从来都是会出手教训那些不良的角色。
那片区域，有半数的不良少年都被他打倒过。
至于为什么是半数，大概是因为另外的半数是另一个人的手下败将。
不良少年们可能是悲惨的，他们的作为不良的未来仿佛没有光明。勒索过来的钱在手里都温热不了一分钟、欺负人所带来的快乐顶不过脸上肿起来的疼痛，那样的话，作为不良的人生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呢？
先不论伏黑惠脚下堆积成山的不良少年的“尸体”究竟有多少。如此教训他们的伏黑倒也不会天真的觉得仅仅揍一顿他们就会彻底改过自新。
他冷着表情，平淡地说出威胁的话语。也不会管对方到底听没听懂、听没听进去。再次看见他们实行恶行的时候无非再揍他们一次罢了。
不过，这种行为一旦被自己的姐姐津美纪看到的话，他将又会迎来一阵令他感到烦躁的，带着约束意味的强调和说教。温柔又善良的姐姐，在看见他去打架的时候、伤害别人的时候都会真心感到愤怒。
而事实上，伏黑也觉得，女孩子确实都不会喜欢打架这种暴力的场合。
彼时还属于桀骜叛逆的伏黑惠也未曾想过，会见到一个女孩子身处于那样的场景里。
第一次见到虎杖真叶的时候，她的脚下堆满了鼻青脸肿的人。那个看上去纤细、并不强大的少女，揍起人来要比他下手更狠一些。
粉发少女面上甚至带着挺灿烂的笑容，按着学校某个屡教不改的不良的脑袋，直接磕到了墙里。
边上是被吓坏了的，被欺负的人。抱着个书包，缩在了墙角，瑟瑟发抖，注视着少女的眼神也满是惊恐。
周围几个残留的同伙混混在要出手的那一刻，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全被她轻轻松松撂倒在地。
做完一切，少女拍了拍自己的裙角，一脸无所谓地把手中抢回来的钱包丢给了被勒索的同学，也完全没在乎他到底是感激还是害怕。
视线轻飘飘地挪到了实际上只是路过、却没想到会撞见这种场景的他身上。
她盯着他半响，歪了歪头，只是单纯的发出疑问:“你是想来帮忙的？还是想和我打一架？”
伏黑惠:“……”
过去身为不良少年伏黑惠和过去疑似不良少女的虎杖真叶的初遇，嘛……也就是如此简单。
……
为什么说疑似。
大概是因为，虎杖真叶和他确实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虎杖真叶的周遭散发着一股子会让人心生愉悦的气场。仿佛一切负面都与她无缘。
这个粉发少女脸上总是带着灿烂的笑容，露出的小虎牙看着元气又可爱。
不论怎么看，也只是个会比较受欢迎的普通女孩子。和班里讨论时尚杂志、约着去甜品店吃新上的点心和奶茶的女生应该并无区别。
那些普通女孩子会喜欢的东西她自然也会喜欢，可是她显然和那些女孩子也是完全不同的。
那一天，伏黑惠倒是并没有和虎杖真叶打一架。
之后他也知晓了她会问出那种问题的原因——
是因为她太强了，经常会被周围的不良慕名来挑战什么的。
相识了之后，虎杖真叶貌似对于这个和她以往所见到的那些不良少年完全不一样的伏黑惠产生了不小兴趣。
于是，在之后。
伏黑惠发现自己经常能见到对方。而后，关系不由他主导的变得好起来了……以至于最后发展成为交往的关系。
也真的都拜少女的性格所赐吧。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些人十分擅长交际，他们的言语天生就带着力量。或者说本身就具有很强的感染性，能去影响他人、改变他人。
虎杖真叶就是这种人。
实际上，这样的人不论走到哪里都不会被讨厌。伏黑惠自然也不会讨厌这种人。
那时候中二病还没毕业的伏黑惠想法还比较极端。他讨厌恶人，也不喜欢善人。
讨厌恶人自然是因为他们的“恶”。同样的，他也不喜欢能轻易原谅恶人恶行的善人。在他看来那是一种自诩格调的高尚，也是令人反胃的。
那又是被津美纪说教的一天，脑袋上甚至被扔了一盒草莓牛奶，作为姐姐的女孩也没想到牛奶会直接撒出来。伏黑惠那乱翘的头发被打湿了，暂时变成了草莓牛奶那样甜甜的味道。
非常喜欢这种甜甜的味道的少女，在自告奋勇跑来帮满脸不爽的他擦干头发的时候，甚至好奇地把鼻尖凑过来嗅了嗅。
然后。
对于他惊到有些羞恼的反应笑得前仰后合。
“说实话，惠君还真是别扭呢。”
“……？”
“你姐姐其实是在担心你啊。把打架的理由说出来，好好告诉对方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去保证自己不会受伤、也不会真的把人揍死……啊这样说是有点奇怪。但是让她放下心来不就好了。明明是善良之举，非得搞得不能相互理解一样——这还不叫别扭吗？”
“烦死了。”他瞥了她一眼，有些不自在，嘴角依旧下撇着，“我可不是，别把我说得像正义的伙伴一样。”
下一秒，对方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拉扯起他的面颊，试图把他面上的表情拉出一份微笑。然而最后也只能让他的表情变得奇奇怪怪起来。
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明明很善良也很厉害的惠君为什么总是喜欢自我否定呢？”
又来了——
她总是能毫不吝啬地去给予别人肯定。
比起叫他的姓氏，少女在混熟的开始就叫起他的名字。明明是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随便取的名字，在她的口中就被猜想成了“恩惠”的意义。
各种意义上，真的是和自己完全相反。
人类倒真是具有多面性的生物。
和初见时那充满冲击力、攻击性的场景不一样。
她是，直白、坦率、自信、笑容灿烂。
走在身边的时候，喜欢牵着他的手，嘴里不停地说着一些趣事，会很自然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和心情。
会在他安静看书的时候凑过来，非要安利漫画给他。
经常会小小地抱怨他很少会露出笑容，但是在之后总是会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盯着他看。
那些时候，这个总是冷着脸的黑发少年。在别扭地转移了视线之后，也会忍不住脸上泛红。
不知不觉间，习惯了身边有个人闹腾，也总是会习惯性地纵容她。
——会如此和不在一个城市的女友重逢也是伏黑惠没有想到的。
遇见了个不管不顾吞掉宿傩手指的笨蛋，居然是面前这个笨蛋的哥哥。不得不说，他已经没办法再感觉到意外了。
唯一的亲人被卷入了诅咒事件这种事，伏黑惠也经历过。所以自然非常清楚面前的少女如今的心情。
还有——他之前意图要袚除她的哥哥。
果然，会生气吧……？不会被讨厌吗？
而且，确实是因为他的能力不足才导致一个普通人为了救人而吃下了特级咒物。
可是，把他送来医院的少女似乎已经完全调整好了心态，此时盯着他的眼眸里的神色只有认真的关切。
她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按着他的脑袋，对着缠上绷带的地方左看看右看看。
……凑得很近。
伏黑惠悄悄红了耳尖。
喂，太近了啊……这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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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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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叶过去是个会教训不良的不良少女（？）的那段经历是真的。
就……只是没有惠惠的存在而已……。（喂）
第18章
然而虎杖真叶什么都不知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对恋爱的方面还真是相当天然的迟钝。
如果你不当面对她说出交往关系，或是表现出恋情意味的暧昧态度来，她是完全意识不到有什么不对劲的。
虽然对自己那诡异的男友+1+1的被动能力有所防备了，但是前面几个例子全都是一下子就能被发现的类型——因为真的都是过分自信的家伙。
所以，理所当然咯。
伏黑惠这个低调而含蓄的少年，在真叶的眼中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而真叶本来就不是个认生的人，别人对待她什么态度她就喜欢回以同样的态度去相处，性格也算是相当的自来熟。和伏黑相处时压根看不出来是对待刚刚认识的男生。
于是，就算频道已经错位了，两个人交流起来居然还就察觉不到有什么毛病。
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之前并不了解的，名为伏黑惠的少年。在真叶的心中也就贴上了:虽然表情冷但是很好接近、是个性格认真的好人、好像还蛮容易害羞的——这之类感觉有点不对劲的标签。
至于她什么时候能发现……嘛，谁知道呢。
真叶几乎是在医院过了一晚上。她去看了看爷爷的遗体，又在医院的天台吹了会儿凉风，发泄一样地袚除了几只等级不高的咒灵。
待她悄声推开了伏黑的病房门时，发现对方并没有像她之前要求的那样赶紧休息。
听见推门的细微声响，黑发的少年就转过头来。他靠在病床上，头顶缠绕着白色的绷带，眼睫微垂，深色的眼眸盯着她看，神色里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
“为什么还不睡？”真叶有些纳闷地问。
“你在……难过……”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气氛沉寂了一下，真叶走了过去，坐到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惠君还真是个温柔的人呢。”真叶弯起眼，笑了笑。
诚心诚意地替刚刚认识的人担忧什么的。
在自己还蛮脆弱的时候……被人关心的感觉确实让心里暖洋洋的。
伏黑惠怔了一下，突然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真叶有点不解的目光中，他盯着她露出了一点想吐槽又不知道该如何吐槽的表情。又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稍微靠近一点。
真叶眨了眨眼，倒也没想太多，顺从地听话了。
下一秒。落在发顶的手掌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那是十分小心、很温柔的动作。掌心温热，带着安慰的意味。
实际上，真叶从小开始就不讨厌被人摸头的感觉。不论是哥哥还是爷爷都喜欢摸她的脑袋，那种触及到发顶的感觉，会让她有种自己被宠爱着的感觉。
她是有点惊讶。不过，垂着自己的脑袋也没有想去打断对方的意思，只是忍不住有些失笑了。
真叶想，这种安慰方式还真是有点可爱了。冷面酷哥反而是个性格温柔体贴的自来熟，这是什么绝世反差萌吗。
伏黑想，这个笨蛋又在说这种莫名其妙夸赞他的话了。
——然而对于伏黑惠来说。诚心诚意的担心、想去安慰自己的女朋友果然是理所当然的吧。
……
第二天，把伏黑惠交到五条悟手里是在虎杖悠仁完好无损回来之后。
这样一想，让真叶隐隐约约就有了种交换人质的错觉。
毕竟你看。她哥在五条悟手里，五条悟是伏黑惠的老师。而伏黑惠在她手里。
——不对不对，她在瞎想些什么。
见到精神满满地对她打招呼的哥哥之后，真叶垂着头深吸了口气，突然冲了过去伸出手去卡住了对方的脖颈，疯狂摇晃了起来。
“笨蛋哥哥你倒是把那脏兮兮的千年手指给我吐出来啊——！爷爷没教过你不要随便在路上捡东西吃吗？！是不挑食但也给我有个程度好吗？！”
“呜哇哇哇——吐不出来的啊，阿叶——”
虎杖悠仁转着蚊香眼，倒也没挣扎，任由她摇晃了一会儿。
之后，他抓住了真叶的手腕，垂下眼，神色略有无奈又很认真地看着她:“而且我已经决定去回收宿傩的手指了，不能放任不管，有很多人会被诅咒害死的。爷爷去世前留下了遗言。说我很强，要去帮助他人……”
悠仁并没有说很多，但是那双和自己颜色相似的眼眸中透出的坚定神色已经让真叶明白。这是早就已经不可能逆转的坚持和目标了。
真叶面无表情，声音上扬:“让我想想——你绝对忘了一句，量力而行吧？力所能及的范围吧？！啊？爷爷肯定不可能说出让你为了救人就要拼上性命、不顾一切的——”
虎杖悠仁有些吃惊:“阿叶你不在，是怎么知道的……”
真叶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以对你和爷爷的了解啊。总之哥你就是个大笨蛋！”
她气呼呼地这样说道，握拳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却也没用上什么力气。随后垂下了脑袋，有些长的刘海儿遮住了她的眼帘。
虎杖悠仁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知道此时的真叶大概是他未曾见过的难过。
自己会对他人不正确的死亡感到悲伤和愤怒，但如果自己某一天没有获得正确的死亡的话，他的妹妹也会超乎想象的悲伤吧。
他不想死，为了不让真叶难过也要好好活下去。但是也不能放任诅咒不管。
有些事情，一旦知道了，就完全做不到去逃避了。
而且，自己的妹妹，从小开始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那些诅咒、也会与那些诅咒战斗吗……
虎杖悠仁给了她一个拥抱，把手掌搁到了少女的发顶，轻轻地、一下下地抚摸了起来。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小心翼翼。
之后，他听见少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却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有着鼻音或是哽咽的脆弱。
真叶的声音依旧十分冷静。
“悠仁，你是我的哥哥。”
“我当然是。”他立刻应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