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直觉吧。”真叶说，“话说话题已经跑远了哦，不应该是讨论咒灵的吗？”
“嗯, 真叶酱还记得之前我说的，遇见过的能和人类交流、还会拉帮结派的特级咒灵吗？”
“老师你觉得这次也是一样？”
真叶想起来了，五条悟之前遭遇了来自不自量力的特级咒灵的袭击。事后，如同灵魂画手一样，他在几个学生面前绘制出来的两只q版特级咒灵的模样。
“不确定呢，不过我觉得它们肯定还有同伙就是了。如果这次是一样的特级咒灵的话。像这种分布很散、没什么目的地去袭击人类的行为，就像是走到哪里想做点什么的时候就去做了——大概会是个很过分的愉悦犯吧？”
真叶下意识地皱起眉。
她的脑海中又回忆起了刚刚在警方那里看见的录像，人类的身体被压缩扭曲的模样，以及痛苦狰狞的表情。
“不建议真叶酱自己一个人继续深入调查下去——”五条悟拉长声音说道，“真叶酱的话，应该不需要我解释为什么吧？”
“……”
“我暂时还是回不去，之后，让七海带着悠仁去找你汇合吧。”
“……嗯。”
真叶并不愉快。
应该说见到那种画面之后谁都不会觉得愉快。
在猎奇风格的电影中其实很容易可以看见这种画面，但那只是用特效和化妆做出的场景，并非真实。
而现实并不是电影，死掉的人类也并非在出演。鲜活的生命，在死亡降临的一瞬间，一切就结束掉了。与此同时，带给亲人朋友的悲伤和痛苦，却是剧烈且漫长的。
咒灵真的危害到人类的生命时，被害者的尸体面目全非、死无全尸是常态。咒术师们经常会面对这样的场景。
此前，他们在少年院见到的被特级咒灵所杀害的少年犯也是如此。
被完全扭曲的尸体、腰折了的，只剩下半截的遗体。
那时候，想让所有人都获得“正确的死亡”的虎杖悠仁和只想要拯救善人的伏黑惠还因为是否要带回遗体而起了冲突。
同理心超强，真心实意地为了他人感到愤怒。这是虎杖悠仁具备的美好品质。但是他的理念过于美好的理想化了，有时候因为世界太过残酷了，也容易伤害到自己。
以及明明看上去很理智，会根据情况做出正确的判断的伏黑惠，有时候却有着十分感情用事的反差。想不开的时候其实也挺多的。
而真叶，一直以来都是把重要之人和自己的安危放在首位，说量力而行就确实做到量力而行。去拯救别人时也没什么太过伟大崇高的目标，她只是想保护好自己视线所及的人罢了。
因此，五条悟才不需要对她多说些什么。
就算会因为被害者的惨状感到愤怒，拳头硬了。她也不会在没有探清状况的情况下就去单挑特级。就算是不愉快，理智也让她不会像小孩子那样闹脾气。
实际上，这种通透到有些可怕的学生让教师颇为没有成就感呢。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需要五条悟去开导的时候。
……
神奈川，川崎市内。
这是真叶来到神奈川的第二天，昨天傍晚收到五条悟消息的她就赶来了这边。
早上和警方交接、和五条悟交流过情况之后，她就在街上随便找了家便利店买了点吃的，填饱了肚子。
本来很晴朗的天气却突然下起雨来。
天空阴沉沉的，视觉效果很不好，实际上也没因为下雨凉快多少。九月初那本来还挺燥热的天气变得潮湿了起来，令人不是很舒适。
真叶叼着个棒棒糖躲在街角的屋檐下避着雨，一边回复着手机上的消息。
从昨天开始就在手机上不断弹出的消息。
不少是来自于平日里不怎么会在手机上聊天的人。天天见面的话，自然没什么必要用手机聊天了。这是理所当然的。
包括哥哥发来的他准备发出的消息，以及一张他和一个穿着西装，戴着一副有点奇怪的墨镜的金发男人的合照。这位先生表情严肃，看上去并不情愿拍照。
……只是这长相真的多少有点奇妙的既视感诶。
[真叶:……]
[真叶:吉良吉影……？]
[笨蛋哥哥:？？？]
[笨蛋哥哥:这么说确实有点像哦——！说起漫画，难以置信，今天才发现，我之前追的漫画居然有的都完结了！我感觉自己和时代脱节了！]
[真叶:因为真的已经差不多两个月都要过去了啊，这两个月你都没出门啊。五条老师都不给你带《少年jump》的吗？太过分了！哥你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啊。]
[笨蛋哥哥:……看了一百多部电影。五条老师说这可以锻炼控制咒力，也确实挺有效的。]
[真叶:……]
不论怎么说，娱乐项目只有电影也太可怕了吧。
说起来，她小时候也拿各种恐怖电影锻炼过自己的胆量，可能与此同时也锻炼了如何控制咒力……？所以，这算歪打正着吗？
……
[惠君:任务……怎么样了？]
[真叶:大概是不怎么样吧——五条老师说让我等着和哥哥还有……应该是叫七海前辈？汇合来着。]
[惠君:七海先生吗？全名是七海建人。是个很靠谱的大人。各种意义上……都是和五条老师完全相反的存在吧。]
[真叶:果然，我的直觉是没有错的。说起来，惠君真的认识好多咒术师啊。]
[惠君:嗯，也是拜五条老师所赐。]
真叶盯着手机眨了眨眼。
五条老师和惠君应该是在成为师生之前就认识的，这点很轻易就能看出来。不过，她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认识的。
以及，她其实不太清楚伏黑惠的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的。
只能从对方不愿意透露黑历史的只言片语之中了解到他过去当过那种教育不良少年的不良少年。
有个姐姐，被诅咒了，一直在昏迷……父母，只字未提过。通过真希学姐知道他有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血统，姓氏却是伏黑。
然后，性格什么样、以及他喜欢看纪实类文学书，喜欢吃带姜的食物，不喜欢红辣椒之类的倒是了解啦。
可是有点过分啊，情报不太对等。她的事情他应该是知道的很清楚吧？
真叶觉得自己没什么秘密，也从来都不会隐藏自己。惠君的秘密却很多的样子。
她唯一一个，同样算是黑历史的，和不良少年打架这种事，哥哥都不知道，惠君都通过被增加的记忆知道了。
总感觉有点不公平——
真叶的思绪有点漂移，手机却又震动起来。
[惠君:你现在在做什么？]
她想了一秒，突然抬起手机，找了个角度拍下了阴沉沉的天空和天空坠落的雨滴。
[真叶:[图片]这边在下雨啊——]
也没等对方回复，她转动了摄像头，对准了自己，找好了角度。
比了个剪刀手，闭一只眼wink，自拍了一张，加上了可可爱爱的滤镜。
[真叶:躲雨，发呆.jpg]
发送。OK。
真叶表情平静，没有一点羞耻心地等着对方回复。
半响过后。
[惠君:你……不买把伞吗？]
这人的重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真叶刚刚有点无语。就收到了来自野蔷薇的消息。
[野蔷薇:你给伏黑发了什么？他不对劲。]
[真叶:自拍。啊，这样的话，你偷拍一张他不对劲的照片呗。]
[野蔷薇:？？？你俩怎么回事？？？]
[真叶:？就是那么回事吧。]
[野蔷薇:我记得你前几个月还不懂那么回事是哪么回事吧。呵，女人:)]
……
最后，真叶还是收到了野蔷薇的“偷拍”。
她甚至不是拍照，而是录了一段视频。
低头看着手机的黑发少年神色纠结，耳朵也在泛红，打个字发个消息输入又删除着反复。
突然注意到了一边钉崎偷拍的恶行，凶巴巴地拧起眉瞪向了镜头，走过来就要抢手机。被钉崎野蔷薇给大声嘲笑了，视频也被迅速发了过来。
真叶看着视频，憋笑了一会儿，心情愉快了起来。
之后，她的手机又收到了第四个人的消息。
[中也:你在哪？发个定位？]
[真叶:你真要过来啊……我这次跑来神奈川可是为了任务的。]
[中也:啊，我知道，不过我又不会妨碍到你吧。]
真叶盯着手机陷入了不知所措，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还是把自己的定位发过去了。
该怎么说呢，那种明确纯粹的感情，一旦意识到自己回应不了的话，就会很纠结吧。
她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滴发了会儿呆。准备去便利店里买把伞了。
就在这时候，她听见一个轻飘飘的声音。
“啊，找到了找到了。真是的，明明都留下那么明显的「残秽」了，也没有上钩什么的。出乎意料的是个谨慎的类型呢。”
真叶冷下脸，转过头去。视线所及——
身后，一个有着蓝色中长发，身上布满缝合线的咒灵对她露出了亲切的微笑:
“你就是虎杖悠仁的妹妹吧？为了威胁他把身体让给宿傩，能不能让我绑架一下你呢？”
第50章
浑身透着不详气息的咒灵, 有着人类的模样。
除了身上布满的缝合线痕迹，似乎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说着人类的语言，有着人类的头脑和计划——和五条老师之前遇见的未登录的特级咒灵是一样的。甚至要更接近“人”的形象。
同伙啊。盯准的目标是哥哥。不。是哥哥身体里的宿傩才对。
宿傩宿傩又是宿傩。一个个张嘴闭嘴的都是宿傩, 虎杖悠仁这个人在咒术界的高层、在不了解他的咒术师眼中、在这些不知道密谋筹划着什么阴谋的咒灵的计划中，都只不过是宿傩的容器而已。
真叶对此感到愤怒。
生气生气每次都很生气, 想直接把那些人暴揍一顿, 按着那些人的脑袋让他们好好直视虎杖悠仁这个人。
她对这个咒术界的迂腐感到了厌烦。
但是，能真正认识虎杖悠仁的人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想去正视他的人永远都自以为是, 也从来不会在意一个少年的死活。
同为人类的多数人都是如此, 现在她更没有必要去对一个咒灵废话了。
虎杖悠仁, 不是宿傩，不可能去伤害别人。她也不可能让宿傩有任何机会夺取哥哥的身体。
——这叫什么情况？自己居然被当成可以威胁哥哥的人质了？这是什么狗血的电影情节。
她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冷漠。
面前的咒灵, 面上始终挂着悠然的笑意。
“突然这样说你一定很惊讶吧。不过我并想现在就伤害到你哦。你看啊——让人质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宿傩的容器面前更好一些吧。然后让他明白现实的残酷？”
蓝发咒灵捏着下巴笑着说道:“就对他说你不交出身体的话——最亲爱的妹妹就要在眼前死去之类的？”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真人，是从人对人的憎恨恐惧中诞生的诅——呜哇。”
真人的话没能说完。
轻盈的动作, 迅速地出击，强而有力的一脚, 真人被对面突然发动攻击的少女踹飞了出去, 身体径直地撞到了对面的墙里。
力量很大，咒力也很强, 实打实地暴力攻击。身体撞击到的墙面如同蛛网一样破碎开来。
碎石在身旁脱落，真人直起身来。显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表情反而是变得兴致勃勃了。
“我在生气, 并不想听，也不想和你聊天。”
少女冷笑着对他竖了个中指。
“你叫什么关我屁事，管你真人假人, 反正你都不是人。”
对于她恶劣的态度，面前的咒灵却完全没有生气，他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仿佛没有感受到她的厌恶那般，笑着说道:
“你知道吗？灵魂是优先与肉.体的——我们先来聊聊术式吧……首先来明确两件事。第一，你的咒力打击伤害不到我，只要我保持好自己的灵魂形态，任何针对身体的攻击对我都是毫无意义。第二，我的术式……唉，其实挺想试试咒术师被改变形态可以活多久的。但是现在把你改造成这样面目全非的话，就无法有那种当面改造的冲击感了呢。”
真人对着她晃悠了一下手指中夹着的，形状像是人形的扭曲玩意——
那是什么？
真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皱起眉。
“好奇这是什么吗？可以回答你哦。”真人吐了吐舌头，神色天真恶劣，“答案是——缩小的人类哦。”
术式——「无为转变」。
在他的手掌下，缩小的几个人类被逐渐放大。无比扭曲的身体，像是人类又不像人类的形态，具有咒力，如果不知道很可能会错认成咒灵。
几个“人”就那样径直对着她冲了过来。
残存着眼睛和嘴巴的地方，表现出了十分痛苦扭曲的样子，有泪水从眼角旁渗了出来。
“那么，咒术师，考验来了。你可以杀死这些改造人么？”真人手掌一合，歪着脑袋，十分开心地问道。
真叶的瞳孔一阵紧缩，咬住了牙关。
如此明显，她当然意识到了，最近那些失踪的人都去哪了。
胸腔中，愤怒的情绪在搅动。
比起那些从诞生开始就没有任何理智，遵循本能去残害人类的诅咒。这种有着自主思维，用自己的想法去对人类施加纯粹恶意的诅咒，自然更加令人恶心了。
她握紧拳头，一字一顿:
“你这个混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