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象门不知道利用魔修在做什么,但他们没有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而是利用天问阁作为幌子,将这些东西分散放开,这样,损失了一处,还会有下一处。
能让他们这么谨慎,这里头的东西肯定是不容于世的,比如藏象门利用魔修和人类交配,生出幼种,然后交给天问阁赚灵石。
但只是这样,又何必抓这么多的魔修呢?还是说,这些魔修并不是抓来的,而是藏象门培育出来的?他们为什么要培养魔修,那必然是有利可图,那医修图什么呢?
高高在上,掌控人生死的医修,自身却柔弱不堪,他们需要的,是武力。
如果他们能操控魔修,按他们的意愿行事,那不就没有弱点了吗?
这个想法让他毛骨悚然,但他慢慢搜集到的线索,却越来越证明,这就是真相。
如果有一天藏象门被发现,门派声誉必定毁于一旦,这些东西,或许就是他们重新崛起的本钱。
而且,他们甚至为了保险起见,才将法咒分为四份,交由他们四人保管。
他们四人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加之对藏象门忠心,简直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计划也算得上用心良苦了,奈何出了慕千狐这么个有野心、又有心机的家伙。
在慕千狐意识到藏象门的真面目后,便已然生出了几分异心。
如今他选择将这些告诉沈瑶舟,也是知道天问阁大乱,自己回去也没有好果子吃,倒不如让沈瑶舟他们将水搅得更浑,自己反倒能从中找到一丝生机。
再说,他虽然没什么良心,但也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如果藏象门真的操控魔修,日后必然是少不了一场动乱的,到时候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众人意识到严重性,急忙离开。
他们先跟沈醉安汇合。
沈醉安就藏身在天问阁总堂不远处,他看到他们原本还很高兴,但看到后面跟着的沈瑶舟,脸顿时就沉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沈瑶舟早就想好了对策,将藏象门可能操控魔修的事情告诉了沈醉安。
沈醉安立刻严肃起来,也就忘记要接着数落她。
沈瑶舟松了口气,又问道:“六叔,傅生寒那边什么情况?”
若是从前,沈醉安肯定还会唠叨几句,但眼下事态紧急,他也无心想这些小儿女事情,说道:“已经一天一夜了,他还没有出来。”
沈瑶舟一惊:“他不会被发现了吧?”
沈醉安摇摇头:“应该没有,他说有事会放信号,而且我一直盯着的,真的出了事,也不会这么平静,我猜,他应该是还没有找到灵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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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生寒手指勾着储物戒指,但他并没有等到靳彦,反倒是之前那两名修士又回来了,一边进来,还一边抱怨。
“靳堂主又不过来了,这些人怎么办?”
“带回去?”
“这也太麻烦了吧,而且靳堂主没有说啊,万一他老人家一会心血来潮想起来,我们却把人送回去,打扰了他的兴致,还不得受罚?”
“这倒也是。但放在这里也不合适啊,万一这些人醒了怎么办?”
“不如将他们关进地牢吧,咱们兄弟也省点事。”
“这个主意好。”
两人便一人扛了几个修士朝外面走去,路上还与其他修士打招呼,从他们的闲聊中,傅生寒知道了靳彦之所以没来的原因,竟是藏象门的人来了。
他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地牢并不远,但看起来却比较寒酸,天问阁四位堂主各自为政,平时有事都是在自己的私宅解决,这里的地牢也只是临时用来关押,别说没有苗圃那么严密了,就连沈家地牢都比不上。
不过这两人也不担心,毕竟这些修士都晕着,还捆着捆仙索,灵力大打折扣,想逃也逃不出。
他们和守地牢的修士说了些好话,对方便不情不愿地将他们放进去了。
两人分别将这些修士丢到不同的牢房里,轮到傅生寒的时候,那名修士并没有注意,自己肩上的人早已睁开了眼睛,指尖寒芒一闪,那修士便已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傅生寒迅速解开身上的捆仙索,这东西对别人有用,但对他这样的顶级剑修,跟普通绳索没什么区别。
他迅速地换上这名修士的衣服,将易|容面具贴在他的脸上,没过一会,易|容面具上就浮现出了他的脸,傅生寒连忙戴上。
就这么一会功夫,另一名修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你好了没?”
傅生寒没说话,迅速割断其他修士的捆仙索,然后将这名修士的尸体轻巧地一脚踢到角落,这才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就在他走出门的那一刻,另一名修士已经骂骂咧咧地走过来:“你真是磨蹭!连关个人都这么慢!”
傅生寒含糊应声。
另一名修士走在前面,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了……”
他话还没说完,脖子上又是一道寒芒,他双眼圆睁,直到断口处喷出鲜血,才意识到身后这人已经不是自己的同伴了。
傅生寒拎着他的尸体,顺手也丢进了一间牢房,然后才走出地牢。
地牢门口的那名修士百无聊赖地问:“都关好了?”
傅生寒点点头。
他狐疑地看向傅生寒的身后:“还有一个人呢?”
傅生寒坦然自若道:“他在里头看着。”
“哦。”这修士被他忽悠过去,又坐了回去,然而还没完全落座,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等等,你的声音……”
然而他剩下的话也无法再说出口,只剩下鲜血涌了出来。
傅生寒将他放倒在椅子上,装作在偷懒睡觉的模样,随后他重重地喘了一口气,连着杀了三个人,神府中的黑雾又蠢蠢欲动。
傅生寒勉强将其压了下去,才匆匆离开了地牢。
他远远地看到了靳彦和藏象门的人在说话,这一看就意识到了问题,他是和靳彦交过手的,对敌人的气息极为敏锐,很快认出那人并不是真的靳彦,而是许星夜夺舍所致。
神府中黑雾翻滚,将绝灵地的记忆翻了出来。
当时的痛苦和绝望一瞬间入侵了傅生寒的内心,他的眼眸瞬间转红,几乎要立即冲出去报仇,但在紧要关头,他突然醒悟过来,自己来这是为了偷灵枢的,沈瑶舟还在等着他呢。
黑雾没想到它会失败这么多次,不甘心地在他的神府中撞来撞去,傅生寒神府被攻击,脸瞬间就白了。
他好不容易将黑雾压制下去,却是耗费了大半的精力。
他意识到这黑雾越来越强,或许有一天,自己就再也压制不了它了。
他的眸光有一瞬间的灰暗,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看着藏象门的那些修士离开,又看到许星夜用灵枢控制了那名留下来的修士,最后,他才去到了一间密室,再次出来的时候,他的心情十分愉悦。
傅生寒眼神微凝,猜测这里极有可能就是存放灵枢的地方。
第128章
许星夜走后,傅生寒便来到密室前。
他本以为自己还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进去,但巧的是,这密室竟然和苗圃的设计如出一辙,对别人来说或许很难,但对于傅生寒,却是再简单不过。
他迅速地解开了密室,发现这个密室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大,不同模样的灵枢整齐地放在架子上展示,上面还标了不同的名字。
许星夜一直有这个习惯,如同将军炫耀战利品一般,不过这也正方便了傅生寒。
他直接将所有的灵枢都扫进了储物戒指,将整个密室都洗劫一空后,才退出来,将密室复原成原来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原本就该离开,但他犹豫了一下,混进来不容易,只是拿了灵枢就走感觉有点亏。
于是他又留了下来,跟上许星夜去看他在干什么。
许星夜正在大堂设阵法,傅生寒并不擅长阵法,只能暂且记住,随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现在要去的地方是地牢。
那里还关着一些金丹期修士,如果把他们救出来,也算是变相地减少了许星夜这边的人。
那名看守地牢的修士还趴在桌上,地上已然是一滩血。
好在地牢这边极为偏僻,再加上藏象门的人来,许星夜把总堂的人都叫走了,所以这边的事情才没有被人发现。
傅生寒进入地牢,此时已经有一些修士慢慢苏醒了,他们中只有一人解开了捆仙索,正在想办法解开同牢房修士的捆仙索。
见到傅生寒,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那名修士迅速跳起来,挡在其他修士前方:“这位道友,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还没等他唠叨完,傅生寒已经手起剑落,将他身后那几名修士的捆仙索给劈开了。
“!!!”
众人死里逃生,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倒是之前那名修士眼前一亮:“道友!之前我身上的捆仙索是你解开的吗!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在下……”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傅生寒冷冷打断:“闲着没事的话,就去给其他人解捆仙索。”
“……”
他看着傅生寒冷酷的背影,委屈地去了另一间牢房。
但他还是不死心,隔着牢门对傅生寒道:“虽然道友不在意,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在下崇文州……”
傅生寒:“闭嘴。”
“道友……”
“安静。”
“在下……唔唔唔……”
傅生寒看都没看一眼被灵符封住嘴的修士,他只知道,再由这人唠叨下去,他神府中的黑雾可能就压不住了。
修士面露委屈,他真的只是想要感恩而已啊,为何每个恩公都如此冷酷!
如果在这里的是沈瑶舟或者晏绯,此刻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崇文州白鹿书院的闻人砚。
而且历史是如此惊人的相似,当初闻人砚被抓进天海派的牢房里,沈瑶舟和晏绯为寻沈醉安也混进了牢房,却误打误撞将他救了。
之后沈瑶舟等人回云泽州,三人就分道扬镳了,闻人砚继续他的游历生活,然而他又一次被天问阁给抓走了。
闻人砚也觉得很郁闷,别的师兄弟游历,碰到的都是仙山灵海、奇人异事,怎么到了他这,就是各种牢??
他这游历一圈回去,别的东西不好说,但是各门派的牢房肯定没人比他更了解。
傅生寒将他们都救了出来,指着那两名修士的尸体说道:“今日这里守备比较松散,我这有两张易|容面具,一会你们找修为相似的人换上他们的脸和衣服,装作把人送回去,应该可以混出去。”
众人纷纷道谢,然后接过他给的易|容面具,开始召集人准备离开。
而在一片乱糟糟中,闻人砚艰难地排开众人走到傅生寒面前,问道:“那恩公你呢?”
傅生寒淡淡道:“我还有事。”
闻人砚:“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恩公请尽管吩咐。”
他说这句话其实也没报什么希望,毕竟傅生寒看着就很独行侠,感觉自己就无所不能了,完全不需要帮助一样。
然而傅生寒却停了下来:“你懂阵法吗?”
闻人砚:“!!!”
“我懂!”
然后他就被傅生寒抓壮丁了,看着傅生寒手绘的粗糙阵图,他努力调动着自己的记忆,试图分辨出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阵法。
傅生寒抱着剑在旁边站着,十分有压迫感。
闻人砚想了半天,终于灵光一闪:“我知道了!这个是逆生阵!”
傅生寒本来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他真的认得,不禁认真了些:“这是个什么阵法?”
闻人砚道:“这个阵法来自天机老人,这是由一个生阵和一个死阵嵌套而成,只要发动阵法,就能将生阵上的人转移到死阵,而且在死阵中的修士,会被牢牢地压制住,根本无法逃脱。”
傅生寒皱起眉头:“那有没有解阵的办法?”
闻人砚皱眉:“其实生逆阵算是比较冷门的阵法,而且发动阵法的时间也很长,再加上虽然有压制,但只要找到阵眼还是能逃出来的,比较鸡肋,所以用的人不多。但这位道友却将其改良了,死阵不仅可以压制修士的修为,还能将对方攻击阵法的灵力转化增强死阵,也不知是哪位道友,真是天纵……”
傅生寒:“把你们抓来这的人。”
闻人砚立刻改口:“……行事诡谲毒辣,实在是浪费一身天赋!”
傅生寒:“如何解阵?”
闻人砚认真起来:“其实就算改良了,但生逆阵本质不变,只要找到阵眼就能逃出来,只不过他用的阵眼是变化的,所以有些麻烦,但只要找准了,生阵和死阵是相对的,毁掉一方,另一方也会跟着坍塌。”
傅生寒看着他画出的阵眼位置,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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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傅生寒就拎着闻人砚躲到了大堂外面,毕竟要找出阵眼,还是得靠闻人砚。
没多久,藏象门的人便出现了,为首的虞晚月毫无防备地走进了阵法。
闻人砚本以为傅生寒让他解阵是为了救人,但傅生寒却眼睁睁看着她走进去,于是他忍不住小声问:“恩公,你不救她吗?”
傅生寒:“不救。”
于他来说,藏象门和许星夜就是狗咬狗,要不是担心许星夜那边的助力太强了,他才懒得管这摊事,那虞晚月不过是个医修,被控制就被控制了,大不了杀了她。
闻人砚自然还是想救人,但他有自知之明,且他觉得傅生寒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他不愿意救,一定是有原因的。
就在此时,阵法一闪,虞晚月和许星夜同时消失在了阵法里。
藏象门的护卫们意识到自己受骗,顿时就和拦着他们的邢骞打了起来,很快就把他制服了,随后他们才焦急地寻找阵法的入口,却什么都找不到。
傅生寒仍旧没有动,直到虞晚月再次从阵法出来,制止了他们的打斗,又三言两语打消了他们的疑惑,借口将其中一人带进阵法。